第五十六章 花瓶落
在朝堂上刚解决完纳妃一事,后宫之内,这消息便已传遍每个人的耳朵。那些后妃自是高兴——毕竟五年之内不会有新人来跟她们争宠了。
而我们的皇帝陛下一高兴,赏赐了每位后妃一件礼物。别人虽不知为什么,但雅洁是清楚的。
可赏赐就是赏赐,不用弄那么清楚为什么要赏赐,反正人家皇帝就是高兴。这些赏赐倒是各具特色,很符合她们的特点——瑾妃的是一只青花美人斛;贤妃的是一套繁花簇锦四条屏;德妃的是一尊掐丝珐琅宝相塔;怜妃的是一面海兽云纹葡萄银镜——件件都是传世精品。至于其它品阶不高的宫人,不过平常赏赐。而独独雅洁得到了四件珍宝:粉彩六方套瓶、汝窑天青色双耳瓶、赵孟頫的滦菊图和洛神赋临帖,看的雅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果然是皇家了,就是大手笔,她在心里粗粗的的估了个价,额滴神啊,绝对超过了三个亿人民币的市值,雅洁在忍不住仰天长笑。
赏赐下来了,后宫女人虚荣爱炫耀的的天性便显露无疑。换上光鲜的衣服,瑾妃着人去请各位后妃和雅洁来欣赏她的青花美人斛。
接到邀请,众人遂聚集琉璃宫,一时之间竟显得琉璃宫门前车水马龙。
“姐姐这件物什想来是最最好的了,我们的到底只是一些平常物。也怪道皇上这样,姐姐在潜邸就伺候皇上了,在皇上心里就是不一般。”还没到正厅,雅洁就听到一些后妃不绝于耳的赞美——天知道是真的在羡慕这只美人斛还是在奉承瑾妃,讨好刘家。
雅洁走进去,看见另外三大妃已经到了两位,独差贤妃一人,是因为尚阳宫和琉璃宫隔得太远了么,天知道。她们各自坐在椅子上,只喝着茶,眼神里似乎并不是很看的上这件御赐的物品。
“皇后娘娘驾到。”司礼的太监高声喊到。
听闻皇后到了,刚还议论纷纷的嫔妃们都安静了下来,一起向雅洁拜宫礼:“皇后娘娘金福千岁。”
“都起来吧,姐妹都是热闹的,跪来跪去的反倒显得生分了。”说完雅洁随意的捡了一个座坐下来——正好坐在怜妃的旁边。因为有了上次融洽的交谈,这次两人竟无以前的隔膜,相视一笑,关系没了虚伪矫饰,倒是让人心里舒坦些。
“听闻皇上赏了瑾妃你一件稀罕物,给本宫瞧瞧,好让我也长长见识。”坐好后,雅洁直奔主题——不就为了显摆你的东西嘛。
“娘娘说笑了,您见多识广,有什么是没见过没经过的,倒是折煞了臣妾。但到底是皇上赏赐的,说句稀罕物,臣妾倒也承受的起。”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把这只美人斛递到雅洁的手上了。
“精致了。”雅洁仔细打量着这美人斛,虽比不得她的四件物品,但是略回忆一下,这件美人斛放在嘉德拍卖行里拍的话也有一千来万的市值。
“皇上到底对臣妾还是重情重义的。”瑾妃说话的时候竟有些羞涩之意——以前看着没什么的画面,可现下看来却觉得酸酸的,心里甚为不舒服。
“怎么没看见贤妃。”雅洁开口到。
“想是妹妹的尚阳宫有些远,大概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贤妃便带着风就进来了,一进来倒是热情的出声:“姐姐,妹妹的地方着实离着琉璃宫有些距离,来迟了,怕让姐姐生气了。”
“妹妹是玩笑了,姐姐没那么小气,只是让娘娘在这里等你这么长时间,就是你的罪过了。”瑾妃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说起话来也是热情且话里藏话。
“臣妾来迟,娘娘请责罚。”说着,贤妃竟跪了下来。
“你快起来,大家都是乐乐,没那么多规矩。本宫到底年轻,也不会管事儿,横竖只要咱们大礼不错,别给皇家,娘家丢脸就是了。”雅洁亦不是愚钝之人,该说的话倒一句不差的说下来。
“既是这样,咱们姐妹就没上没下的乐乐才是。”瑾妃像做出总结似的说到,“娘娘,劳烦你把美人斛递给妹妹看看。妹妹来的晚,倒没有看到这只美人斛了。”说罢眼神不知飘向何方,但是雅洁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一时走神了——自己也经常这样。
“这话才是正经。”雅洁拿起她手边的美人斛准备递给贤妃。
可不知是自己没有递稳还是贤妃没有接稳,好好的一只美人斛就这样掉到了地上,然后——碎了。那瓷片破碎的清脆声音却实实在在的吓坏了在场每一位嫔妃——这是一件御赐的物品。毁坏御赐物品的罪名可不小啊——接近了侮辱皇家的罪名。轻则腰斩午门,重则株连九族。
“娘娘,贤妃妹妹,你们倒是给臣妾一个说法。”瞬间瑾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带着怒容说到,“臣妾一番好意,请各位都来看看,到底是御赐的东西不容易,可这等的荣耀,你们居然......”说话间,瑾妃已带哭腔。说哭就哭,变脸的功夫不得不让雅洁叹为观止。
“瑾妃别急,办法是会有的。”雅洁出声,算是安慰吧。
“您贵为皇后,当然不稀罕这些。但臣妾看来却是宝贝,是皇上的恩赐。打破臣妾什么东西,臣妾都可以不在乎,但惟独这件不行。”说完竟有些歇斯底里一般拉着贤妃向龙栖宫的方向去,似是要闹到百里昊天那里。
瑾妃不敢擅自拉着皇后的袖子走,但意思也是强迫雅洁一起去龙栖宫,雅洁颇为的头疼。想着,百里昊天怕也要难受一阵子了。于是站起来准备跟着一起去。
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碎片,蹲下来看,却惊异的发现,那些碎片有些竟碎成了粉末——按照现代的力学理论,一个质量不过几公斤的瓷器,在没有初速度的情况之下做自由落体运动,只受重力影响,怎么也不摔成粉末状吧,除非有人施加一个外力,而且这个外力绝对不小。
雅洁站起身来跟上瑾妃,心里却在盘算。这事儿不是贤妃,毕竟不会她不会傻到摊上这么重的罪名,怜妃不是一个那么有心计的人,德妃是瑾妃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也不会无故就打碎瑾妃的美人斛。剩下的,只有瑾妃一家了,可她又是什么重要的理由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弄破这个美人斛呢?还有到底是谁能做到?
走着走着,突然一股熟悉又淡雅的香味钻进雅洁的鼻子里了。瞬间,对了,是岚颦。岚颦有武功,不远的距离,要隔空打碎一个瓷器,想也不是什么难事。作为瑾妃自小的贴身侍女,她的行为必瑾妃的授意。再想想“娘娘,劳烦你把这美人斛递给妹妹看看。妹妹来的晚,倒没有看到这只美人斛了。”瑾妃当时是让雅洁去把美人斛递给贤妃的,即使是自己说一起和乐才好,但是在古代这种尊卑等级观念如此严苛的时代,这就显得很不应该且不正常了。又想起瑾妃那片刻貌似失神,想来是在暗示岚颦吧。至于目的,大概是想一石二鸟,趁此机会打压雅洁和贤妃,即使不能完全打压下来,这个罪名也是够受一阵子了。
雅洁心里有了数,也就加快脚步跟上去,先且看看她们怎么说吧。
一群嫔妃闹到上书房,就是百里昊天也没办法,只好停下来,先解决自个儿后宫的问题。听完瑾妃哭哭啼啼的叙述,贤妃颇为委屈的哭诉兼吵闹百里昊天第一直觉就是望向雅洁。
“是这样吗?”百里昊天似乎在用眼神问她。
雅洁摇摇头。百里昊天明白了,这套话里多少得打些折扣。
“这事儿皇后也有些鲁莽,倒让皇后说说看么解决为好。”百里昊天有意让雅洁自己就解决掉,也省的他操心了。雅洁看着百里昊天明显不想掺和的意思,暗想,这事儿也是个死无对证,随便糊弄糊弄就算了吧。
“是我有些毛躁了,我先向瑾妃赔个不是。想来皇上赐给我们这些东西也是图一个欢喜,现在弄出这么多矛盾,倒违背了皇上的本意了。是不是皇上?”
“皇后说的有理。”百里昊天听见雅洁点名回答,赶紧附和到。
“既是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皇上每日已经为国事操劳不已,若我们成天家的还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皇上,没的招人笑话,说还是做皇妃的,倒不会为皇上分忧还吵闹有违妇德,这样就真真的丢了做皇妃的威仪。所以本宫觉得,咱们不过就是图个家和万事兴,不如大事化小。本宫也有皇上的御赐物,若瑾妃不嫌弃,就且拿去吧。”说到最后雅洁已经心疼了,那么好的东西啊,就要白白的送出一件了。我白花花的银子啊!
“此法甚好。虽说损毁御赐物品,罪过不小,但皇后宅心仁厚,以和为先,实是不容易。你们都是朕的妃子,朕也不愿意过重的惩罚你们,但是不惩罚也说不过去。这样吧,罚贤妃向瑾妃赔个不是,再禁足三日,面壁思过,以儆效尤。瑾妃到皇后那里去取一件朕赐的东西,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
瑾妃看事情结果已经定了,再吵闹也不可能改变了,说不定还招皇帝厌烦,不如退一步,答应了为好,反正她已经不算吃亏了。于是说到:“一切谨凭皇上和皇后做主。”
“既然这样都跪安吧。皇后留下来。”百里昊天挥挥手,示意都散了。
“叫我留下来干什么。”雅洁随意的靠在书桌旁。
“没什么,被她们吵的太心烦了,就想看看你。”百里昊天温柔的看着她说。
“谁叫你娶那么多老婆的。”雅洁这么一句酸酸的话就脱口而出。
“是啊,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所以心里有一个决定。”百里昊天笑眯眯的说到。
“什么决定?”雅洁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现在是秘密,等着咱们的事情都办完了,再告诉你。”百里昊天神秘的笑笑,无论雅洁怎么追问他就是一副表情,怎么都不肯说。之后两人玩闹一番,在上书房的一下午过的竟称之为轻松愉快。
美人斛的公案就此完结了,遂带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