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走出小巷不远,看见科特竟然还蹲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等着,有些意外。
在科特眼中,苏尔虽然好奇心重了点,但是很慷慨,多半是哪里来的富家子,看他从红河旅馆出来就知道。算起来这样一晚上的车钱比他以往四处奔波还要多上近一半,重点还不费力。所以他宁愿冒险多等一阵。
科特很识时务,没有过问刚刚小巷子里发生了什么,继续向原本的目标前进。
路上,苏尔忍不住向科特询问有关地狱天使的事情。先前因为他们的打扮太不主流,苏尔还有些好笑。后来看见巷子里的布置才知道这些家伙并不简单,不禁有些好奇。
科特知道的也不多,反正就是一群画着古里古怪的黑色纹身的一群靠收保护费为生的流氓团伙。他们控制着包括这条谢尔街在内的附近八条街道,按月向商户收取保护费。然后在商户遇到麻烦时,地狱天使将在第一时间赶来处理,提供相应的庇护。
这是珊瑚岛的通用经营模式,所有商户按月缴纳保护费,然后由帮会提供安保。
不像阿图岛,都是商户自己负责。
就算科特他们这些拉车的也要缴纳一个月两百八十纹的保护费给蔷薇十字帮会,等于一天十纹币。
(青蓝星一月轮只有四个周期,共二十八天。)
令苏尔觉得稀奇的是,科特说起这个完全没有一丝抱怨愤慨,好像很理所当然一样。
一问才得知,只要交了保护费,帮会就有义务维护这些人的权益,保证大家能正常营生。如果发生纠纷,或者被人恶意打砸破坏,帮会将派人来为他们讨回公道,并出资补偿。所以这钱大家都交得心甘情愿。
岛上最大的帮会就是与威尼斯商人关系匪浅的蔷薇十字帮会,几乎囊括了半个珊瑚,不过多在西北两区。
其他诸如地狱天使帮会,零社团,犹大教等中小型帮会则是分摊了较为混乱的东南区域。在权力分担的情况下,相互间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听说,蔷薇十字其实有能力将手掌伸遍全岛,但是他们并不缺钱,就将这两块蛋糕分摊出来,让其他帮会也拥有生存空间。毕竟,珊瑚岛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海盗涌入,三不五时就会发生冲突。如果仅靠蔷薇十字帮会,人力分配上就显得有点紧张。
令科特怨念颇深的反而是丁字群岛的商人联合会所成立的正规守卫机构。不过这些家伙的存在感更多是表现在收税之时,或者他们为环境卫生也做出了点贡献,然而这些人很少会为了维护次序而动用大批人力。
在岛民眼中,这个守卫团的作用还不如那些帮会混混来得大,完全就是一群专门吸食大家血液的寄生虫。
这个评价倒是有失公正,因为守卫团每天都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在各大航线上来回巡逻,避免某些海盗团专门盯着这些商线守株待兔,大肆劫掠。
畅通的航线才是群岛繁华发展的根本。
再退一步说,商会看重的是利益,岛上人民生活状况如何他们根本漠不关心,更不可能花费巨资用在维稳之上,反正他们只要保证自己旗下的产业不受侵害就好了。
尽管这些情报挺乏味,苏尔却听得津津有味。毕竟,他一共也就待过两个岛,一个黑沙,一个阿图,对外面的世界用‘陌生’一词来形容都显得不够。布罗斯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为他讲述海湾各岛的民情之上。各岛屿间的经营发展模式各不相同,根本无从说起。
…………
一路闲话,直到进入所谓的红灯区。
霓虹绚烂,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颓废**的旖旎气息,许多衣着暴露的浓妆女郎或在透明橱窗后搔首弄姿,或者直接跑到街上拉客,苏尔就看到有女的直接将手伸向某个男人的敏感部位,暧昧挑逗着。
意志不坚者经受不住诱惑,很快就追在女郎们滚圆的屁股后面进了某些仅以布帘遮挡的暗间。
色食,人之大欲。
科特一踏入这里,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脚步不用苏尔反复提醒就自动慢了下来。
不过他一个车夫拉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来到红灯区,最多就是吸引些莫名奇妙的目光,没有哪个性工作者主动上前搭讪。就怕他会按捺不住冲动,丢下苏尔自行快活去。
苏尔没有什么感觉,黑沙岛上的居民都还称得上淳朴,不会随便向小孩子灌输情|欲概念。他略显好奇地打量着形形色色的**男女。
女人娇哼细喘,欲拒还迎,一点点挑起男人心中的欲|火;男人则血脉喷张,很快就在下身撑起一道帐篷,迫不急待就搂着几乎**的女郎双双滚进了里屋。
“他们进去里面就是要进行所谓的交|媾吗?”苏尔突然道。
科特正盯着一个跳钢管的金发惹火女郎看得目不转睛,猛不丁听到苏尔好像在提问,赶紧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我问,他们是不是要到屋子里面交|媾?”苏尔继承的言灵里面将男女之间的那事用‘交|媾’一词来描述,他从来都是明其名,不明其意,所以才有此一问。
科特下巴几乎掉下来,看着苏尔就好像看着新人类,“你,你,你,不知道这事?”
苏尔眉头皱了皱,反问道:“这很奇怪吗?”
如果是在珊瑚岛,这事确实显得奇怪,因为整天耳濡目染,就算不到五岁的孩子也大多懂得什么叫做‘性|爱’。苏尔这个明显已经觉醒的孩子却不知道?
科特忍不住又重新打量了苏尔一次,一米四不到的身高,颇有些惊奇的长相,加上一对毫无杂质的明净黑眸。啊,拥有这样一对纯净眼眸的孩子,不懂得‘性|爱’确实正常至极。而且听他用了‘交|媾’这么一个文雅的词汇,受的教育应该也不差。
如果是其他小孩,也许科特会有兴趣向他灌输点不健康的思想,但是面对苏尔的直视,他竟不忍心污染了其中的纯洁,主动提议到别的地方逛逛。
银月夜下的珊瑚岛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苏尔向周围扫了一圈,光影斑驳,如果其中有老师的魅影存在,就算让他找上一个夜晚也未必能够发现。想了想,就依从科特的提议到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从先前的那道魅影来看,老师确实有可能将自己的影子放到一些较为危险的地方去。不仅能迷惑敌人,还给对方造成麻烦。
这想法原本是好的,可是如今却苦了苏尔,简直是逼着他自找麻烦。
不过接下来的行程有点不顺,即使苏尔主动闯进某些科特眼中的危险所在,再没有任何收获。
银月已被荒月换上,淡幽而苍白的月光相比起皓白明洁的银月,那就是灵法灯与油灯的差别,难度变得太大了。
转了半圈来到广场,听到苏尔还想继续向东南区域逛下去时,科特善意提醒他最好到此为止,因为接下来就是‘豺狼虎豹’们最活跃的时期。苏尔一个貌似有点闲钱的小孩子最好还是回到旅馆乖乖呆着。就算是他自己,除非下班回家,不然也会尽量不去靠近东南两区,只在西北拉客。
苏尔想了想,跳下车来,“好吧,我在这里休息一阵就回去。来,这是两百车费,剩下一些零头我们就算了吧。”此时给钱的时候,苏尔才发现自己一开始报的价钱确实高了点,早上听红河旅馆的迎宾小姐说,那种豪华马车一天也才一千。
如果自己真的包下这人力车一天,就要付出两千四,这计算能力也太糟糕了吧。难怪科特明知道有些地方非常不安全,也愿意拉着苏尔往那跑,原来是高暴利在支撑着他。
苏尔思维上的惰性再次从这里得到了体现。
其实,这里面有些误解,苏尔所听到的一千租金仅仅包括车子,骏马和车夫的价钱每出行一次都要另外结算,如果像他这样想整天拉着满岛乱跑,一天一万都远远不够。所以,科特所占的便宜是有,但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
将科特打发走后,苏尔忍不住又来到喷池这观看,还顺便洗了把脸,将睡意驱除。早已习惯在荒月夜入睡,此刻苏尔的睡意来得很是汹涌,他很努力才咬牙顶住。
池子里,大部分的透明石鲋已经钻进珊瑚缝中小憩,不像白天那般活跃。
苏尔想道:不知道噬魂冥息能不能穿透到水里,将这些石鲋也一起闇化。
“啊,”苏尔突然叫了一声,赶紧转头张望,找寻哪里有卖衣服的店面还开着,准备去买件斗篷。老师说过测试在零辰才结束,没有防护措施,死月夜下势必无法|正常行动。
没等苏尔走开寻找服装店,一道幽影突然在他身边闪现出来。
鬼师来得总是如此无声无息。
“啊!”苏尔差点没掏出恶鬼之骸向鬼师削去,“老师你别出现得这么突然好不好,会吓死人的。”
“看来,我有必要对你的胆量也进行一番测试磨炼。”鬼师表情隐于袍下之下无法看清,苏尔只能从他高低起伏的声线中大致猜测出老师的情绪好坏。像现在,苏尔就感觉到鬼师心里好像有点不爽。
“好了,测试就到这里吧。不知道哪里来了个锦帆海盗团,竟然将我所留下的魅影给破坏了五个,估计剩下三个很快也会被他们找到。”
“啊?”苏尔讶异,“这是为什么?”
“我刻意将幽影留在一些特殊的地方,顺便还留了点所谓的‘宝藏’,就是为了让追击者能与该地的主人成功产生冲突,没想到那个家伙看到我留在枕边的东西后,根本就不敢派人来追查。所以都没用上,结果某个锦帆海盗团的刺客无意中发现了幽影,觉得可能有利可图,就兵分两路,带着他们的成员开始探索‘宝藏’。相信应该颇有收获,不然也不会这么热情地将大部分幽影都给挖了出来。”
苏尔叫道:“那我怎么办?”
“就算你找到三个吧。等教会你如何让内力自行运转后,我就把鬼步传授给你。”
“鬼步?什么东西?强不强?”
“学了就知道。”
“哦~。……,对了,老师留在科特车上那个也能算是特殊的吗?阿,科特就是那个车夫。”
“我知道,不过我的目标本来是他的哥哥克雷格。”
“他哥哥很特别吗?”
“……,这种无聊的对话,我不想继续下去。”
“……”
ps:我恨极了所谓的敏感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