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觉得放松心情也是好的,微微点头就跟他走了。
他轻功好的厉害,总是把我甩下老远远,等我离他大约还有半丈远的时候,他就又往前走,脸不红心不跳很是轻松。反之,我在后面追得很是要命,好几次踉跄的差点从树枝上跌下,幸得我平衡感很好,不致丢脸的事情发生。
终于是到了凉国境内,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引着我往山里走,在一座小小的庵庙前停下。这小尼姑庵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倒是个掩藏身份的好地方。
但是我不得不对他的品德怀疑了怀疑,毕竟一个大男人住在这尼姑庵里安的什么心还是有待考量的。他冷冷扫我一眼,“我已经打点好了,今天起你就当尼姑去。”
我很疑惑,他不是应该和那些尼姑们很熟么,还打点什么?他转身拐进一条山路,环着双臂,“你去吧,我回家睡觉。”
我原以为他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他也会有家?实在是超出我的想象,而且家还不是在尼姑庵里边。我摇了摇头没有多想,踏上了石阶。
前门人多,我绕了大半个山来到后门,轻叩门三下,一个小尼姑探出头来,揉着眼睛,方才定是在偷懒睡觉,“你是……”
我随便扯了一个胡编的名字唬她,说自己想出家当尼姑。她先是唬了一跳,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看我锦衣华袍,讥嘲道,“瞧你这样子也不是个穷人,怎么想出家当尼姑?难不成是被汉子赶出了家门?”
一提“汉子”二字,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越想越觉得陆浅川就是个混蛋,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师父不知,我家遭不幸,全家数十口人一夜之间尽被杀死,我也是被藏在米缸里才未遭毒手,待到天亮我便一路往西走,才流落至此……”
说到这里,我泫然欲泣,那小师父慌忙大开了后门,让我快些进去,显然是信了我。我却顾不上得意,只觉得趁早断了这些凡尘俗事才是最好的妙法,这样一来便用不着因我在陆浅川那里跌得一跤而感到羞愤,也用不到因我云天青为我而死感到惭愧悲伤。
小师父带着我到了剃度尼姑面前,说我要出家为尼。那尼姑对我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反复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出家。我心意已决,自然是真的。
其实在剃刀落下的那一刻,我也有些犹豫,但是待剃刀真正落下,只是头顶上一凉,便再没有什么了,只是忽然想到了浅川曾日里对我的好,转念又觉得好笑,只是眼泪夺眶而出半分由不得我。此刻剃度的师父停刀悲悯道,“姑娘,现在后悔来来得及。”
我看了眼披散在肩上的青丝,笑着摇了摇头,“师父,接着剃吧,已然削下一缕,便是开头,剃完便是结尾,何不来个干脆利落。”
剃度师父阖上双目,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重新拿起剃刀将我的发丝尽数削了个干净,当中口中还说了些什么颇有禅机的话,我刚刚遁入空门,听不懂。
后来起身又朝着佛祖拜了拜,心中无比释然。后来我又拜了一位法号慧清的老尼当师父,赐号无愁。
我本以为这整日的念佛声能将我那污秽不堪的心净化净化,没想到直到第十夜的晚上,我又梦见了他。
次日向师父请教,师父说,我刚入空门六根未净,这个是正常现象。我就觉得一阵厌恶,为何不梦到云天青等等,偏偏是他?
后来只能证明师父说的是对的,等过了两三年,我脑中记得的事务便是何时上早课,何时该我扫地,何时该我做饭。
后来我在山上转悠的时候,才看见了洛时明住的地方,在悬崖上住的一座小木屋。旁边挂着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很是壮观。只是里面落得灰很厚,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
在山中这些年,我心中已经积存了些许善念,不杀生不吃素,只是说话有点罗嗦,众门师姐妹都嫌我唠叨,避我远远的。师父对我的举动倒是赞同,说众师姐妹都该向我学习,以至于众师姐妹都记恨我三分,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还将我锁在柴房里,这一切师父都不知道。
我很想使出以往的厉害手段给她们瞧瞧,当挥起手那一刻,我才发现我那武功已经荒废了好久,生疏的很,让我握着匕首都不知道刺人的哪个地方最要命。只能呆呆的盯着手掌怔老一会,极不想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了,然后又想什么都不会了不是更好,恰巧证明了我将过去放下了。淡淡一笑后缓缓闭眼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夜风透过破败的窗格吹进柴房,一支飞镖唰一声钉到了柱子上。我正蜷着身子,捂着饿咕咕的肚子梦着馒头稀饭,它钉到我头顶,我好久才看见它。
上头写着要我去悬崖边的木屋见他,落款是洛时明。
掐指一算,我在庙中已经呆了八年时间,这当中洛时明倒是经常来尼姑庵里坐坐,只是单独见我,跟我说说戚国的情况,开始我还不愿意听,后来连戚国是哪个国家都不知道了,他也不再提,只说我是真的开悟了,我莞尔一笑再不同他多说一句话。
近日接到他的信,心中有些惶惶,以往他都是直接人来,现在他却扔了一个飞镖。
我忙从干草上爬起来,从后门溜出去,来到悬崖边的木屋。此时的瀑布泉声音很大,他就立在崖边。我走上前去,把飞镖扔给他,他接住后,“什么事找我,还用得着飞镖?”
他将飞镖放回袖中,仍旧看着远方,“你去木屋里看看吧,有人来找你,此事有些棘手。”
他同我说话很少打这样的马虎眼,我狐疑的看他一眼,进了木屋。木屋内一尘不染,同多年前我见到的已经有很大改变,我暗自赞他打扫了卫生。
月光从窗口射进来,我才看见床上坐了两个人,仔细一看,这件事情果真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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