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俩有了这样的默契,总之他还是牵着我的手,温度不减。
果真不出我所料,他染上了风寒,而且是因为我掉进水里才染上的。他体质实在特殊的要命,染上风寒半个月都好不了,不知道难倒了多少太医。而且现在条件也不比王宫里,我担心他。
握着我的那只手很烫,方才他还有力气搂着我翻个身,现在肯定很虚弱。我攥了攥那只手,昨夜他还牵着我的手带我去看冰瀑,现在却被我害成这个样子,他对我的好,真让人心里难受。
他也攥了攥我的手,松开后,又准备搂我的腰,我欠欠身子,与他方便。
刘太医跟着小侍婢进来,要给浅川治病,见到我和他躺在一起,好像很有意见,指着床榻愣了好一会儿,看看小侍婢又看看浅川,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是……”
小侍婢剜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极不愿意的回道,“昨夜陛下带着她去看什么冰瀑,不知那贱蹄子犯什么毛病,竟然掉水里去了!陛下舍身救她才成了这个样子!”又睨了我一眼,愤愤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刘太医叹一口气,手伸进被窝里给他诊脉,边诊边说,“早听老国相说黛美人是妖妃,现今陛下竟为她豁出命去,哪里是妖妃这样简单,不过是陛下真心喜欢她罢了。哎~”
他这话我听的很不好受,什么叫动了真心,难道以往都是假意不成?我心虚一瞬后,又觉得没什么可心虚的。刚开始虽然是逢场作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假戏逢真。
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我又很害怕万一他知道我不是黛心公主,他会怎样?会伤心?会失落?还是会一剑杀了我?我想以良音的身份喜欢他,可是,这可能么……
太医从被窝抽出手来,“陛下确实染上风寒,我马上开些药,你们去煎了,等陛下醒了服下便可。”
小侍婢领了药方就去煎药去了,可是现在这里哪里能找到治伤寒的药?我很疑惑。他就在我身边,我感觉他身上好似着了火。他们两人退下去以后,我慌忙穿了衣裳,又将被子捂好,不让冷风灌进去。我叫他的名字,他没醒,眉头微蹙,乌发散在枕上,很难受。我又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我还未将手缩回去,就被他一把抓住,放到唇边亲了亲,“手这么凉,身上可难受么?”
我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怎样,他现在明明还染着风寒,还有空来关心我的死活,把他自己放在什么地方?
我掰开他的手,又塞回被窝里去,心里酸溜溜的,斥道:“你身上这么烫,都不觉得难受么?你心里到底装些什么?!”
他怔了一怔,声音都有些凉了,“你不是在这里陪着我么,哪里会难受。而且……”刻意拖长了声音,“我喜欢看着你。”
“我……”
我一时哑住,无话可说。瞪他一眼,要往外走。他声音暗哑,一直在后头叫我的名字。我假装生气,“你要是敢起来,我就再也不回来了。”他果然没了动静,我很安心的关上门出去了。他对我的好,对我说的话,我会记一辈子,但是我不希望他能记我一辈子。我欠他的太多,我还不起。
站在雪地里,朝山下望了一眼,一辆马车停在路上,隔着几株枝桠看不太清楚。大约是刘太医乘的马车,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飘过来。我急匆匆跑下去,马车里没人,倒是放了不少治风寒的草药。
此次出行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感染伤寒,陆岐渊在朝堂之上得知后立刻派了太医过来诊治,此次狩猎变成了养病。
我在外面溜溜达达,很无趣,但我一时又不想回去,他有很多人照顾,我在不在都一样。可是我一直惦记着他到底怎么样了,到底要不要回去呢?
磨磨蹭蹭等到天黑,约摸着他们都来过,并且走了,我就又跑回去。在门口理了理衣袖,整整发髻,又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嗯,不错。
我推门进屋,“浅川,你……”
我原本想说“你好些没有”看见屋里的场景,半句话留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他们都没有离开,站了一屋子,齐刷刷看着我。
当中有不少臣子,看衣着装扮,都像是进谷来看他的。看来身为帝王,也就只有这点好处——一直都很热闹。
我硬着头皮到浅川面前跪下请安,众人都很不屑我这一举动。他自我跪下、站起、默默退到一旁,一直在看着我,眼神柔和。我被他看着难受,又往小侍婢身后藏了藏。小侍婢很愿意让我藏在她身后,她的主子就在她旁边,浅川看不见我,必能看见她的主子。
浅川回头对大臣说,“你们都下去吧,明日早些回去,别耽误了朝中大事。”
众大臣退下去后,两位美人也要退下去。其实我很想也退下去,但是很不巧,他躺的就是我的屋子。
昨夜寒冷至极,我早就被冻得脑袋发昏了,他还能分得清哪间是我的屋子,我很敬佩。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不说话,我就拖了一个凳子,取了本书,坐到榻边。我翻开书,抬头对他嘿嘿一笑,“你闷不闷呀?闷得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吧。”
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接着说,“你要是不喜欢听故事的话,我给你弹琴吧,我给你弹……”
“黛儿,我以为你要走。”
我一愣,我那只是说着玩玩而已,他怎么会当真?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谷里看看而已,外面的山可好看了,只是你不能出去……”我看着他笑道:“而且,我一个人,能往哪里去呀?”
“你不走就好。”
他仍旧垂着头,嘴唇抿的很紧,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很想找点什么来缓解气氛,于是就拿来了琴,盘膝坐在地上,调试了一下琴弦,“你别这个样子嘛,来来来,听我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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