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蔓说他办事经过这里恰巧看见迟玉对着井在喃喃自语,觉得怪异就停下来看了。一看才知道迟玉是在跟人对话,至于是什么人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只是,大白天的,一个人类做着奇怪的举动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么?
“当然怕,所以啊,像你这样的人我是最不愿意遇见的。”
迟玉坐在副驾驶座上,咕嘟咕嘟喝着水。徐夏蔓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说道,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请你吃饭怎么样?”
迟玉想自己正好有点饿了,又想上次的钱也没有拿到,反正吃顿饭也不会怎么样。点头道,“好啊。”
“那想吃什么?”
“随便啊。”
“那就我做主了。”
徐夏蔓开车载迟玉进了新城区,在家喻户晓的美食城楼下停好车。他彬彬有礼地为迟玉开车门,微笑着引导她往楼上走。阳光下,穿着衬衣西裤的徐夏蔓有种成熟的风情。他比迟玉高一个头,不笑的时候棱角分明的脸有点冷峻,尤其是那双敏锐的眼睛,有点像猎鹰。他领着迟玉进了一家粗菜馆。老板跟他很熟的样子,笑容满面地引着他们走进了包厢。
坐定,环顾四周,迟玉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这种地方了,以前还跟室友下馆子搓一顿,毕业之后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跟朋友在一起过了。一想到朋友迟玉郁闷地叹了口气,根本就没有朋友啊。
等上菜的时候,徐夏蔓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意图,还是跟上次一样,他要见一见白望舒。迟玉嘟着嘴故意将视线落在别处。怎么说呢,每当徐夏蔓说出白望舒的名字的时候那副认真的表情会让人产生动摇。毕竟是一对阴阳两隔的苦命鸳鸯,帮一帮也不会怎么样的。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为难,但就一次,我有话必须跟望舒讲。”
“什么啊?”
徐夏蔓停顿了一会儿,手肘抵着桌面,两手抱拳,吸了口气道,有些激动,“我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替她报仇。”
迟玉侧过脸呆呆地望着他,他的反应应该是人之常情吧。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是真心实意拜托你的,帮帮我吧。”
迟玉双手捧着脸,注视着他,也许帮个忙真不会怎么样吧!
“好吧,不过是最后一次哦。”
徐夏蔓没想到迟玉会这么快答应,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猛点头答应道,“嗯,就一次。”
晚上,徐夏蔓把迟玉接到自己家里。在一楼客厅里,迟玉闭目站好,撑开手掌,拇指与拇指相触,食指与食指相触,形成一个三角形。她轻念了几句,一束柔和的白光从三角形中涌出,直冲天花板。徐夏蔓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束白光,满心期待着白望舒的出现。
随着室内温度的骤降,白光变成了幽蓝色,接着响起女人凄惨的声音,披头散发白裙褴褛的白望舒从光线里走了出来,一下子扑进了徐夏蔓的怀里。
“夏蔓!”
肌肤相触有股彻骨的寒冷,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冻住了。
“望舒。”徐夏蔓哽咽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在森林里遇到了几只妖怪,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不用担心,我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妖怪,是他救了我。”
“这样啊。”徐夏蔓捧住白望舒的脸,泪水迷离地看着她,几日不见,消瘦不少,嘴唇也开裂了。“望舒,你父亲已经下了命令,要我离开那个假的你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你父亲不肯公布你的死讯原因只有一个——”
白望舒打断了他的话,柔柔地说道,“没关系了,我已经死了,他的那些财产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用像以前那样绞尽脑汁想到得到它们了。”
徐夏蔓吸了口气,“那好,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你,让我替你报仇。”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那个善良的妖怪帮我把仇报了。”
“是吗。”徐夏蔓突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已经被别人做了,那自己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呢?
“夏蔓,你知道吗,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嗯。”
面对白望舒的深情款款徐夏蔓的脑袋一片空白,原本抱着她的双手不知不觉腾空了。
“望舒,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会离开吗?”
“当然不,我决定留在森林里,大妖怪说只要我愿意是完全可以跟人类一起生活的。”
“跟人类一起生活?”
“嗯。”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啦。只要迟玉愿意帮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帮忙?怎么帮?”
“就像现在这样啊,用她的妖力帮我回到你身边,我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
白望舒回头望了一眼迟玉,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双眉微蹙,脸颊泛红,额头上还有汗水渗出。“蔓,你说我附到迟玉身上怎么样?”
“啊?”
“大妖怪说我可以试着附在活人身上,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也可以给自己的身体提供一些养分。你不知道,我才死了几天而已身体就已经不行了呢。”
白望舒撒娇地依偎进徐夏蔓怀里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讶异。
“蔓,活着的时候没能跟你在一起是我的错,可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跟你在一起了,你高兴吗?”
白望舒微微仰起头一脸娇羞地望着他。徐夏蔓闪烁的眼神仿佛天上的星星。
“哈。”白望舒噗嗤一笑,用手轻抚着他的脸道,“你——怎么紧张了?”
徐夏蔓想解释什么的白望舒却自说自话起来,“没关系。我也不怪你,毕竟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你可要慢慢习惯哦。”
徐夏蔓木讷地点了点头。这时白望舒的身体变得模糊起来,此刻已经是迟玉的极限了。白望舒遗憾地叹了声道,“蔓,下次见咯。”然后就消失了。
徐夏蔓深深地松了口气,转头看见迟玉倾倒在地,急忙上前将她扶起。迟玉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身体也变得冰凉。徐夏蔓倒吸一口气,以为她就要死掉了,慌乱地叫了起来,“迟玉!”
房间里响起了徐夏蔓的悲鸣。他没想害死任何人,却把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推进了深渊!
“她又没死,你哭什么?”
徐夏蔓闻声抬头只见白发拖地一身浪人装扮的雅南风双手抱着自己一脸轻蔑地站在迟玉身边。
“哼,愚蠢之极。她以为只是在帮你,殊不知是在害自己。好啦,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忘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吧。”
雅南风俯身将不省人事的迟玉抱起,坏笑着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徐夏蔓嘲笑起来,“瞧你那出息,都给吓成什么样子了。”
话音刚落,蓝光一闪,他们就消失了。徐夏蔓呆坐在地上有种被掏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