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结果就是重感冒。迟玉躺在床上,脑袋沉沉的鼻子像在冒火一般难受,她有严重的鼻炎,只得用嘴呼吸,可用嘴呼吸的结果便是喉咙痛。她眼泪汪汪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渐渐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家中无人,所以得自己好起来。
第三天午饭后,天空阴沉沉的,感觉又要下雨了。
“小玉!”
闻声回头,只见一辆簇新的黑色轿车缓缓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打趣地敬了个礼,原来是他,一个穿尿不湿的时候就认识的老熟人。
“小玉,半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啦!”
老是滑下来的眼镜,微蹙的眉头,过分细软的头发,一身运动服,斜跨背包,存在感很低不说还隐隐有股倒霉相。
“上次见你的时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就业压力大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太过分了,你爸呢,都没有做好吃的给你吗,瞧你脸色差的。唉你是不是生病啦?”
唧唧歪歪讲个没完的老熟人是邻居家的小孩,名叫施逸阳,前不久考上了警察,穿着一身制服神采飞扬。
“上来吧,你去哪,我送你。”
迟玉推了一下眼镜,摇摇头拒绝了。
“干嘛不要。你看,我爸刚给我买的新车,很棒吧。”
“嗯,还不错。”
“对嘛。是对我的奖励哦。”
“那你好好享受吧。”
迟玉摇摇手迈步走开。施逸阳轻踩油门跟了上去。
“小玉,你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从小在一起,怎么长大就生分了?只是半年不见嘛,你不用把我拉进黑名单吧。”
如果这半年没有发生这些改变的话可能还在好友名单里吧!
“来嘛,我送你啊。”
迟玉呼了口气停了下来,扭过头看了一眼,还是跟以前一样,热情的时候简直令人无法拒绝。为了避免他一路跟着,只好上车。
“听我爸说你在图书馆楼上的培训班里上班,怎么样,工作的感觉如何啊?”
迟玉在副驾驶座上坐好,淡淡一笑。
“没什么好不好的,有工资拿就行。”
“也是,刚开始嘛要求也不用太多,主要是能学到点什么。对了,你看,我穿这衣服好看吗?”
迟玉侧过脸看了看他,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施逸阳从小就是个帅哥,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就没有缺过,但他似乎对那些女人没什么兴趣,整天嚷嚷着说“谈恋爱还不如去考研”,后来他选择去考警察,说是要当个像“赫尔克里•;波洛”那样的侦探。
“当侦探需要考警察吗?”
迟玉一本正经的表情叫人忍俊不禁。施逸阳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这就是一个理想。”
理想可能永远也无法实现却是我们活下去不可缺少的美味配餐。
“听我爸说叔叔有段时间没露面了啊。”
“嗯,他在建筑工地,挺忙的。”
“这样啊。我爸还以为叔叔不见了呢。”
“嗯。”
施逸阳跟迟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深知她的性情,可今日一见却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沉默寡言的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小玉,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有,就是感冒刚好有点没精神。”
“这样啊——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哦。要不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我现在住的公寓挺大的,而且就我一个人,挺浪费呢。这样我们可以相互照顾嘛。”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可别跟我客气。我是说真的,你家的房子也挺旧了,叔叔不在家你一个人的话不是很危险么,尤其这段时间,听说入室盗窃的案子频发呢。”
“放心吧,我家可没有值钱的东西,小偷不会来的。”
“你就很值钱啊。现在的小偷不一定要钱。”
“那要什么?要我命?也没用啊。”
“要女人啦——这个你总该懂得吧。”
迟玉哦了一声点点头,双眼直视前方,那没有表情的脸看着让人有些难过。命运总在不经意间发生些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失去了母亲的迟玉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走出来了吧,怎么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车子在图书馆广场停下,迟玉说了声谢谢准备下车的时候被施逸阳从身后抱住,他喃喃细语道,“要是觉得害怕就跟哥哥一起住吧。”
迟玉推开他没好气地说道,“谁是哥哥啊,明明是我早几分钟出生的。”
施逸阳咧嘴笑道,“可我比你高啊,不信我们找人问问,我们俩站一块谁是哥哥谁是妹妹不是一目了然嘛。”
“切。”迟玉瞥了他一眼急忙下车匆匆跑走了。
施逸阳笑嘻嘻望着迟玉走进图书馆,低头看了下手表,然后调头开往去报到的派出所。
迟玉走出电梯,刚来到过道上迎面走来的同事就扬声说道,“迟玉可你算来了,有个帅哥已经找你好多回了。”
“哦。”
说话的女生是培训班里的音乐老师,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叫她小二。小二比迟玉小两岁,个子也小,就是脸大了点,一头微卷的蘑菇头,戴着超大超圆的黑色镜框,喜欢穿牛仔裤跟人字拖,是培训班里最不像老师的老师。
迟玉疑惑地走进狭小的办公室看见徐夏蔓站在窗前,一身黑,棱角分明的脸孔毫无血色。他来这里干什么?这一身打扮又算什么?是接受了事实还是另有其他?
徐夏蔓转过头来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尔后无精打采地低语道,“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再让我见见望舒。”
“不可能。”
“不要拒绝得这么快。你看下支票再做决定。”
“不用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徐夏蔓上前一步压低着声音愤愤说道,“你帮鬼送信不就是为了钱么,这时候装什么装。痛快点,开个价,你要多少也才肯帮我。”
迟玉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眉头紧锁的徐夏蔓,冷漠地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的事情恕难从命。”她微微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虽说当初接下这份差事是出于想要钱的考虑,但事实告诉她钱并不是那么容易赚的。有些鬼可以信,有些人却不能信,尤其是因为爱情冲昏头脑的人。
“迟玉!你帮还是不帮!”
看来徐夏蔓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他竟然用手扼住了迟玉的咽喉,充满血丝的眼睛让人想到了野兽。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迟玉无奈地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她的脖颈慢慢变得细长,抓在手里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新鲜的鳗鱼。徐夏蔓惊慌地松开手,吓得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