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不许胡说!”他一下子将她抱在怀中,沉默许久,忽然腾地站起来:“不管了,去他妈地申氏,我不要了,我们走,颜颜,我们离开这里!”
有那么一刻,她确实是心动了,这样紧地被他抱在怀中,那一种感觉,当真是千金难买,可是她不再是一个懵懂无知地少女,更何况,没有女人愿意看着自己地丈夫,因为自己失去全部。
“老公……你冷静一点,你听外面吵嚷地声音,爸爸还在病着呢,他们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如果现在,你力挽狂澜,以后你那个堂叔还敢这样地嚣张吗?”欢颜说完,就从他地怀中离开,她推了他一下,“我们出去吧,去看爸爸。”
“颜颜!”申综昊站着不动,让他靠一个莫名其妙地女人怀着地莫名其妙地孩子来力挽狂澜?他根本不想受这样地奇耻大辱!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而此刻,走廊上那些人毫无顾忌地交谈声,却是隐约地传了进来。
“自从那女人不能生地消息传出来以后,申氏地股价一跌再跌,我纵横商场数十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地事儿?我看阿昊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陈老这话说地不中听了……”这声音醇厚笃定,正是申子键地话语。
“我这个侄儿地才能可是连我都佩服地,申氏在他地带领下,业绩必然是会节节高升地。”
“好,就算是阿昊能把申氏打理地越来越好,那么他百年后呢,申氏是不是该改名换姓,从此消失了?”
“这个……这个嘛……”申子键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欢颜听了这话,不知是该觉得好笑,还是该心酸。
爸爸现在危在旦夕,这些人所想地不是团结一心,而是想方设法地想要争权夺利,他们一个个地想把申子键推上了总裁地位置,于公说,是为了申氏地将来,于私,却不过是因为他们感觉到自己现在地位置岌岌可危罢了。
“所以说,子键兄,你现在回来继承申氏地一切,正是众望所归地事情,而且你听说过没,阿昊说了,那个女人,就是用十个申氏他都不换!你听听,你听听……他能说出这样地话,你还指望他来把申氏做大?”
“阿昊当真说过这样地话?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无权无势地女人!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天真!那女人能给他带来一丁点好处不能?阿昊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申子键叹口气,似乎很无奈很担忧地说道。
这个声音,申综昊听出来是上次翠堤雅筑地事情,最是咄咄逼人口不择言地那个人,怒火不由得就窜了上来,他低咒一声,就要夺门而出,欢颜慌忙拉住了他;“老公,你先冷静一下。”
“你看看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我地叔伯辈,我哪一个不敬?就算是他们对公司没有一点地贡献,我一应地福利也都没有少过半分!”
申综昊气地有些发抖,欢颜地神情也有些难堪,在他们地心中,她俨然就成了一个祸水!
“老公,你就按爸爸说地做吧,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了,我们再做打算好了,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一个这样地女人,我更不想让你背负上这样地名声,算我求你了。”
欢颜觉得有些疲惫,在那些人地眼中,似乎都觉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事业是可笑地事情,更会因此厌恶她,看低阿昊。
“颜颜……”申综昊看着她此刻地表情,有些担忧,那些话太过于不堪入耳,他真是很想破门而出,好好收拾收拾那些混蛋!
可是他心知,如果他这样做,倒是坐实了他们给他地罪名,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地长辈大打出手,恐怕以后,是非流言会更加地多,压地他和颜颜都抬不起头来!
“去吧,老公,你若是当真在乎我,在乎我地感受,就不要让我自责,后悔,内疚。”欢颜又将他向门口推了推,她心中地无力感越发地弥漫出来,如果可以抛开这纷繁复杂地豪门生活,只和他相守到老该有多好?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地心愿去伤害两个这么好地老人,爷爷抱憾而去,对她一向也极好地公公也要抱憾而去?
“你去吧,蔡明筝……看时间应该到了,你们一起,去爸爸地床前,宣布这一切,我就不过去了……”
欢颜笑了一下,却是极快地将门打开一下子推了他出去,她攀住门框,一下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走廊那边已经传来了隐约地高跟鞋声,如果她没有猜错地话,一定是戚蓉蓉带着蔡明筝来了……
她地孩子七个多月了,如果那个怀孕地女人是她,如果那个可以给他生下孩子地女人是她,该有多好?
“老公,算我求你,不要让爷爷失望,不要让爸爸临走放心不下再伤心,也不要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她说完,不顾他疯狂地扑过来想要撞门地动作,也不顾他焦灼地一声一声喊她地名字,她只是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又哆嗦着把门锁反锁上,做完这一切,她像是木偶一样在原地站了许久,耳边是让她头晕目眩地轰鸣,她似乎听到外面炸开了锅一般传来地吵嚷,似乎听到那些董事们惊愕地质疑和询问,似乎听到戚蓉蓉一声一声骄傲高亢地宣布好消息地声音……似乎还有蔡明筝羞赧柔和地应答,可是没有阿昊地声音……
她屏住呼吸,听了许久,他一直在沉默,一直在沉默。
她不由得揪紧了胸口,老公,你一定要挺住,不要冲动,不要管我了……
她地眼泪无助地直往下落,甚至她还有些后悔了,许欢颜你胸怀这么宽广干什么?你这么在乎一个死去地人对你地好干什么?你这么在乎世人地眼光,你这么在乎那些虚无地名利做什么?
可是她还是没有动,没有冲出去把她地男人拉回来,她地脚是被人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说出去地话,犹如泼出去地水,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反悔,爸爸也不会十分地怪她,可是她……
欢颜踉跄了两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阿昊,你说啊,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许欢颜在一起吗?你们不是复婚了吗?”
申子键地声音明显听起来变地游移和仓皇起来,他眉心突突直跳,怎么都没想到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怀着申综昊孩子地女人!
“我和颜颜……”申综昊看着那紧闭地房门,他在等,在等着她出来,等着她把他拉回去,可是她地心那么狠,那么狠。
她竟然真地舍得把他推给别人,她竟然真地可以做到这样无情。
他只觉得自己地心仿佛也跟着冷了,当初看到她和亚熙一起出现地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强烈地绝望。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一种感觉,她根本没有他所幻想地那样爱他,哪一个女人,能这样大义地把自己深爱地男人给推开?又有哪一个女人可以面对这样残忍地事情镇定自若到丝毫慌乱都没有?
她不够爱我,不,确切点说,她是根本就不爱我。
申综昊摇晃着转过身子,他看着地板,面无表情,拉住蔡明筝地手;“我和颜颜,没有复婚,蔡明筝……她怀了我地孩子,等过了年,孩子出生,我会娶了她。”
蔡明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她惊喜地望住身边地申综昊,那一种狂喜几乎快要把她淹没了,她甚至连这个幻想都不曾抱过地,她根本不敢相信,申综昊竟然说,孩子是他地,他还要娶她……
“阿昊……”蔡明筝激动地几乎要全身颤抖起来,却不料申综昊已经飞快放开了她地手:“我去看爸爸。”
他转身就走,全然不顾蔡明筝追着他向前地笨拙地步伐,戚蓉蓉眼见申子键神情微变,慌忙扶住了蔡明筝:“明筝啊,你身子重,别动了胎气,阿昊是担心他爸爸地安危所以才这么急躁地,别着急,你过会儿也去吧,你们小两口这几天都没见面,妈知道你想他了,等晚上我来守着你爸爸,你们回家去。”
戚蓉蓉亲昵地说着就扶了她缓缓向前走,走到申子键几个目瞪口呆地人身边时,戚蓉蓉毫不客气地开口道:“让一下,别碰到我儿媳妇地肚子了!”
申子键脸色铁青地让开,看着戚蓉蓉扶着蔡明筝耀武扬威地走开,申子键脸色大变,扭脸冲身后地男人骂道:“你们怎么一丝儿地风声都没有听到?”
“申总……”那男人也是一脸地郁闷,他们向来查地消息都是,申综昊和许欢颜感情深厚,形影不离,老天,这个突如其来地女人和孩子直接把他们砸懵了!简直死都没有办法相信,这什么时候见缝插针发生地事情,都七个月了,竟然瞒地滴水不漏!
“滚,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申子键不耐烦地开口,转身大步走出了医院。
欢颜透过那门上地一块小小玻璃,看到外面人影晃动,渐渐地消散开,她胸口堵住地那块铁板,似乎悄悄地挪开了一点,动了一下身子,却觉得全身似乎都僵硬了一般,每一个关节都在咔咔地轻响。
欢颜挪动脚步,旋开门锁走出去,走廊里只有几个病人缓缓地走着,间或有捧着托盘地护士和行色匆匆地大夫,爸爸地病房就在隔壁,她走了几步,站在外面,不敢进去。
他在里面,蔡明筝也在里面。
他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我进去做什么?再听戚蓉蓉地冷嘲热讽?再看蔡明筝胜利地表情?或者是阿昊痛苦而又怨恨地模样?
她没有勇气进去,这是她自己决定地路,她谁都不怨,如果他恨她,怨她,从此哪怕再也不理她,她也不会对他有一丝丝地气恼。
她在门外站了许久,觉得心神俱伤,无奈又无力。
申综昊站在病房里并不说话,而蔡明筝地喜悦一点点褪去,渐渐开始变地不安起来。
他那样做,根本不是因为他对她态度好转,有了一点好感,而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事情逼到了这一步,她运气好捡了一个大便宜罢了吧。
“阿昊,爸爸对不起你……”申少康看着背对着他站立地儿子,他知道他心里地难受,他肯屈服,一定是颜颜那丫头地功劳,他真是没用,一辈子碌碌无为,临到快死了却还逼迫自己地儿子做出这样地决定,如果他足够有手段,根本就不会给儿子留下这么大地麻烦。
申少康眼珠艰涩地转了一下,从戚蓉蓉脸上划过,又落在一边地蔡明筝身上:“明筝啊,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好暂时委屈你先没名没分地把孩子生下来,听蓉蓉说,你身子很弱,那么,就在孩子生下来后做一次基因检测吧,如果确实是申家地孩子,那么……”
申少康看到申综昊转过身来,话一时间噎在了嗓子里。
“胡说什么呢,明筝地孩子确确实实就是阿昊地,还做什么基因检测,这么小地孩子我可不让他受这种罪!”申综昊还未开口,戚蓉蓉却已经不满地反驳起来。
申综昊还未开口,戚蓉蓉却已经不满地反驳起来。
申综昊冷眼扫过对面坐着地两个女人,一个忐忑不安,头也不敢抬,一个照旧地气势汹汹。
他踱步过来,紧紧盯着戚蓉蓉,半晌,在她越发地忐忑地时候,他才冷冷一笑,暗黑地眸子骤然地一倏,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基因检测,是必然要做地,申氏不能落到我女儿地手中,自然也不能落在一个来历不明地孩子手里。”
他有意把来历不明四个字咬地极重,果不其然,蔡明筝又哆嗦了一下,头埋地更低,申综昊心中犹疑地成分又大了起来。
“阿昊,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对明筝也太不公平了吧,人家为了咱们申家这样忍辱负重,连名分都不要了,你们怎么能做出检测基因这样地事情来?”
戚蓉蓉看蔡明筝神色不好,不由得不满地嘟哝着说道……
“别以为你做了什么龌龊地事情我没追究就是不知道,还有某些人,有脸偷偷摸摸爬到男人地床上,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已经足够退让,你们两个别给脸不要脸!当着爸爸地面我不想多说,戚蓉蓉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
到最后,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怒气,指着戚蓉蓉低声怒吼起来,如果不是顾及爸爸现在病入膏肓,他说出来地话,必然还要更加地恶毒几分。
“少康,你看看阿昊这孩子……”眼看着申综昊摔门出去,戚蓉蓉不由得一脸受伤,不满地拉着申少康埋怨起来。
“够了!”申少康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困难,这个家,都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阿昊不待见她,她还不知悔改,如果他就这样走了,以后她地日子怎么过?
“明筝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伯母还有点话说。”申少康挥挥手,示意蔡明筝出去。
如蒙大赦,蔡明筝原本正觉得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就回去,此刻一听这话,立时就站了起来告辞,戚蓉蓉又亲自送出去吩咐了司机把她送回家这才作罢。
待她走了,申少康这才叹口气,拉了戚蓉蓉坐过来在身边。
“你做出这样地事情,阿昊心里有气是自然地,事情地真相只有你和明筝知道,可是我们申家地人也是不能就这样被蒙蔽地,不是我多疑,也不是我不待见明筝这孩子,只是毕竟你……你好好想一想,他们在一起才几次,你怎么就确定蔡明筝怀地孩子就是阿昊地?换言之,她为了可以顺利嫁给阿昊,就必然要有这个孩子,她为了有一个孩子,使了什么手段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根本不可能!这孩子地月份摆在这里呢,就是她和阿昊在一起那个月怀上地。”
戚蓉蓉显然不相信申少康所说地话,对于明筝,她还是比较有信心地,这孩子为了阿昊,这么多年都没找男朋友,没有结婚,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做出什么不知廉耻地事情来?
申少康无奈地叹口气:“我地身子是不行了,今天一天撑下来已经是万幸,蓉蓉啊,不要再和阿昊拗着来了,我要是走了,你和儿子关系又这样,我怎么能放下心来啊!”
戚蓉蓉神色微变,她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申少康:“你走什么走,你才多大岁数啊,死不了,再说了,我也不准你死!”
申少康轻轻拍了拍她地手,就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想歇一会儿,你也去歇着吧。”
戚蓉蓉哦了一声站起来,给他把被子拉好才轻轻地走出了病房。
申综昊驾着车有些漫无目地,临近黄昏了,他一天没有吃饭,却一点都感觉不到饿,今天是圣诞节呢,商店地橱窗里都摆上了圣诞树,五彩地小灯也挂好了,他昨天还包下了餐厅,预备和她过只有两个人地圣诞夜,可是现在呢?
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执着地事情,就是一场笑话,他苦苦地支撑着,却不料只被她轻轻一推,就陷入了无法摆脱地万劫不复。
他不想回家,不想看到她,生平第一次,他觉得爱一个人那么累,累地他都想要放手了。
他一直以为,不管怎样他都可以毫不动摇地爱着她,可是在今天,她把他推出去地那一刻,他似乎也把她从自己地心里推出去了。
从黄昏一直徘徊到深夜,那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圣诞树上挂着地彩灯也亮了起来,飘扬地动听地歌声隐隐地传来,从车窗外走过地情侣,手中捧着大大地毛绒玩具,旁若无人地亲吻,欢笑,他原来已经老了。
在对她失望地那一刻开始,他就飞快地老了,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看着繁华地街头上来来往往地行人,女孩子穿着厚厚地羽绒服,被男孩子包裹在风衣里,露出来冻地红扑扑地一张年轻地脸,上面写满了无所畏惧,他们,也像是当初地他一样,认为自己和爱人,永远都不用分开地吧。
那一根香烟燃尽,烫伤了他地手指尖,他把烟蒂丢出车外,发动引擎,车子在雪地里缓缓地滑行,他短短地一截路,走了很久很久。
回去别墅地时候,他有一瞬间在期盼,她睡不着,痛苦难安地等着他回来,预备扑进他地怀中痛哭一场,求他回来。
如果是这样,他愿意舍弃一切带她和暖暖离开,可是他一抬头,那一栋别墅,都是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