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久,久到喜乐都以为陈阳已经睡着,他却突然从床上弹起来。
“乐乐,天快亮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若是以前,喜乐肯定会就他影响自己睡眠质量这一点进行严加批评,可此刻,喜乐只想在他身边,无论是去哪里,虽然喜乐不知道陈阳突然心血来潮的冲动出自哪里,却还是很顺从地从床上坐起来。
喜乐想,以后自己就少些无理取闹吧,多爱陈阳一些,就像他爱着自己一样。
“好,反正也睡不着。”
“你先换衣服,我回房间去一下。”陈阳走出房门了又回来叮嘱喜乐,“不要忘记外套,早晨的风还是很冷。”
喜乐只能对啰嗦的陈小阳说好。
从家里出来天都还没有亮透,巷子里冷冷清清,连卖早点的铺子都还没有开门,只是房子里透出来的微微光亮提醒着众人,新的一天开始运作了。
陈阳从车库把车开出来,喜乐钻进副驾驶。
“我们去哪?”
“带你去见我最重要的人。”
“好。”喜乐这回没有故作油嘴滑舌地争风吃醋,因为陈阳今早的决定已经能从根本上证明他要笑着面对过去了。
跟喜乐料想的没错,陈阳带她来见的人是陈暖,他的亲哥哥。
市郊墓园。
喜乐和陈阳到达这里花了四十五分钟,出来的时候天还是青黑色,现在却是亮了,朝阳似乎正挣扎着要不要起床。
看守墓园的聋哑老人刚刚起床洗漱,陈阳和他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走了进去,看二人的相熟程度,喜乐知道陈阳一定经常来这里。
喜乐也不说话,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沉寂,不能用平常的嬉笑怒骂,连带安慰此时都像是多余的犯罪,喜乐唯有默默地跟在陈阳后面,静静数着他的脚步声。
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喜乐不知道走了多久,陈阳终于在一块墓碑面前站定,喜乐没注意到他的突然驻足,差点一个不小心又撞在他的背上。
陈阳退后一步拉住喜乐的手,分外用力:“哥,这是乐乐,我喜欢和守护的女孩子。”
听到陈阳的声音,喜乐才抬起头来。墓碑上的照片上可以看到的一个十**岁少年的阳光笑脸,跟陈阳有着相似的轮廓和同样温暖的眼眸。
“哥,我是喜乐,和阿阳来看你了,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陈阳听了喜乐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墓碑前的石板上。
“这个是西西姐托我带给你的,这里面记载着她十年来生活的点点滴滴。她说她很想念你,现在她生活的很好,你送给她的戒指,她说她会戴一辈子。”
“哥,我很感谢你在冥冥之中把喜乐安排在我身边,我知道一定是你想要一个陪伴我的人,哥,真的谢谢你。”
“哥,爸妈不在拼命地只要工作不要我们了,他们把公司交给舅舅打理,出国去做了游学的学者,遗憾的是我还是不能经常见到他们。”
“我们小学时候爱去捉泥鳅的那条河被填了盖成了一个游乐场,寸飞那天跟我说起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小时候我们捉泥鳅煮出来的味道真的是在没有的香甜了。”
“哥,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带酒来喝,这次来的太匆忙,只来得及带来西西姐的礼物。”
“你在后院种的那棵桃子树去年终于结果了,可是我忙于毕业,都没来及送点来给你尝尝。”
“哥,西西姐背着你的相机去了十多个国家,在那里,她做了你想做的一切。”
“哥,以后爸妈奶奶就交给我照顾好了,你放心我会长成你期待的男子汉的样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所以,新生的你就赶紧和西西姐相遇吧,那么爱她的你一定不希望她的等待太长久。”
“哥,再见,我也会想你。”
说完这些话的陈阳转身拉着喜乐原路返回。
喜乐知道这些话都是出自陈阳的肺腑之言,自然也就没有错过他眼睛里面流出来的泪水。喜乐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撇过头,不去窥看陈阳的尴尬。
直到走出墓园,喜乐和陈阳也没有任何一句对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价值在这个时候得到充分的凸显。
直到再次坐进车里,陈阳发动了车子,一手打在方向盘上,一手仍在仅仅握着喜乐的手。
“阿阳,你还好吗?”
“乐乐,从今天开始,你真正的彻底走进我的生活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秘密,无论伤心与失望我都会跟你一起分享,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只是一个字,却笃定异常。
“乐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哥哥没有发生事故我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你,我也就学不会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迷惘,在矛盾,我一会想念着哥哥,一会又在感激他的离开,因为我总觉得你是他赠予我的最珍贵的存在。”
“阿阳。”
“乐乐,我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对不起一直以来对你隐瞒了哥哥的事情,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的伤疤曝光在阳光之下,因为我怕疼,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我就知道那些事情不算什么,所有的伤痛终将会过去的,今天我带你来看哥哥,是想把你介绍给他,也是在跟哥哥告别。十年过去了,我必须学会让他放心。”
喜乐把另一只手附在陈阳握着自己的手上,想给他注入安定的力量。
“乐乐,你会原谅我对你的不坦白吧?”
“不会。不过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久你没有把你的不开心和我分享?除了害怕伤痛之外,就真的没有其他原因?”
“伤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把我的伤心两次都投影在我喜欢的女生面前。这样是会加同情分没错,可是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爱情,而不是她因为同情施舍的可怜兮兮的安慰。我想要的是你爱我,你知道吗乐乐。”陈阳苦涩地扯扯嘴角,喜乐没有把他的表情落下。她很想大声地喊一句,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她除了能把陈阳的手握得更紧,不知道再做什么才更合适。
陈阳的心情他能理解,因为她曾经也失去过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虽然不是像陈阳一样失去了亲哥哥,可是那个人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和亲哥哥一般重要的存在。
庄严,那个同样在爱情里失去生命的男孩子,是否也会是笑着离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年轻时候的爱情远要比长大后的纯洁干净,那时候会幻想牵了手的就是爱情,会相信一直爱着这个人,不会考虑太多,门当户对只是狗屁,那时候的爱情也许只值一块钱一杯的香芋味奶茶,可却比成年后的lv更有分量,因为我们会永远记住在夏日炎炎的午后,课桌里面那杯冒着水珠的冰奶茶,却会憎恨lv在往后时光赐予我们的重量,那份重量是世俗、现实、也许还有爱情的结合体,却不再是真正纯粹到透明的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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