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待葛青将琅琊剑典倒背如流后,两人便立即离开藏剑厅,再度回到剑池峰底部溶洞之中。藏剑厅所处之地本就奥妙不穷,又有神光这样的恶兽相护,自然不惧为他人窥得其中秘密。
未知琅琊剑典之前,葛青只不过是个空负一身内力、却只会些皮毛剑术的山野小子。
待得到琅琊剑典并修炼其中法门之后,这山野小子便立时脱胎换骨,再不似以前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琅琊剑典不过寥寥数千字,聪慧有如葛青,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将之倒背如流,虽仍不解其中真意,却已然受益良多。再后来,在白袍老人的指点下,他便开始依剑典所述之法运转体内剑脉内力,将之与骨肉皮毛融会贯通,以求最终达到融汇己身的效果。
“以武证道,得剑势;以剑证道,知剑意。修剑道者,须先致武道巅峰,方能得其剑势,知其剑意!”
剑典既然如此记载,葛青便只能走以武证道的路子,所幸他体质非凡,领悟能力亦是超绝,有如此绝世剑典相辅,倒是不能达到武道巅峰。
“欲修剑意,必先锻其身;欲铸利剑,必先锻其形。”
依据剑典记载的法门,葛青强忍着嗜血之痛,每当月圆之夜时候,便将那诡异星辰用意念强行迫入血肉之间,这过程虽然奇痛无比,但却也免去了他内力狂速飞增的烦恼。其他时候,他则不再刻意修炼内力,而是寻求一切方法来锻造肉身,使之成为最完美的肉身,以容纳那无比强横的内力和凌厉非凡的剑意。
寒潭冰冷,巨石千斤,岁月荏苒而逝,匆匆两年多时光飞遁离去。
此时的葛青,虽不过才十六岁,却已是身高八尺有余(注:此处为先秦战国时候的度量,1尺约为23.1cm,8尺有余应当在185cm以上),眼神凌厉寒冷,面容俊朗坚毅,满头青丝随意披散脑后,只用一根青色丝带将之系住,他手里握着那柄已然铸就剑型的“斩仙”剑棍,此时正岿然不动屹立寒潭之底。
寒潭之水,冰澈刺骨,葛青全身**,却感受不到丁点儿寒意,他体内内力如同火山一般炽热温暖,他又怎会惧怕这寒潭之冷?
寒潭之底距离水面足足二十余丈,浮力之大非常物所能忍受,但葛青却偏偏屹立如山,行走如常,仿佛这水底便就是地面一般。
此时他的修为,虽远未达到白袍前辈的程度,但较之当年却已是天壤地别。在修习琅琊剑典一年多后,他终于将体内剑脉之祸化去,使之终于真正成为属于自己的内力。虽然每当月圆之夜,那种温暖的梦不再拥有,但能够获得这般强横而近乎无穷的内力,已然算得上天赐机缘,他又如何再敢有所希求?
这两年多时光过去,他的肉身几乎已然锻造到完美状态,浑身看不到一根虬筋外露,但若瞬间爆发的话,只怕陆地奔跑速度最快的猎豹,亦只能成为他手下败将。
此时的他,便有如水中的鱼儿一般,皮肤光滑如玉、温润若脂。但又有谁人知晓,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之下,却酝酿着无穷磅礴的力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开来。
“嘭!!!”一声巨响,响彻水底。
将剑棍插在水底岩石上,葛青猛然一拳挥出,便立即在水底引出一个巨大漩涡,环绕着他的身体不住旋转。
这是何其强横的力量!只击打在最柔软的水中,便有这般浩然声势,若是击打在岩石之上,或者人体之上,却又不知将会是何等效果?但想来肯定不会如何好受。
所幸此时他的寒潭之底,那声音传到湖面的时候已然微乎其微,倒并不会引起剑谷其余人的注意。
“嘭!!!”又是一声巨响。
葛青仿若木头人一般,只机械着挥动双臂循环向前击打,仿佛不知疲倦。
待击打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葛青方才立定止步,将体内翻腾内力足一评定。待丹田再度恢复安稳,他便立即拔起身侧剑棍,然后一丝不苟演练着白袍前辈所授剑招。此时他的修为,已然无限接近武道巅峰,且隐隐窥得剑道奥妙一二,但奈何那剑典只授剑意,却并不记载半点剑术,他只能去演练老前辈所悟剑招。
老前辈如今之修为,隐隐已在武道巅峰之上,却并未晋升剑道,但他所领悟的剑招,却是奥妙无穷,葛青演练起来,又配合上自己所领悟的一二分剑意,却是更加神妙难言。
常人若来到这寒潭水底,并说行走半步,便是连呼吸都是异常困难。但葛青却毫无所惧,不仅呼吸如常,行走间更是异常沉稳,仿佛便如同在地面一般无二。
将那剑招演练三遍之后,葛青长长偷了口气,心中叹道:“两个时辰,这便是自己的极限么?”想罢,摇了摇头,便手执剑棍向上方游去。
“轰!”一个巨大的水花出现在寒潭水面,葛青手执剑棍破水而出,整个人立即便由惊鱼变成飞鸟,只一闪便来到岸畔,将一件颀长白袍披在身上,裹紧之后,便向溶洞里面行去。
“好小子!怕是再过个三四年,我就不是你的对手啦!”看到葛青的第一眼,白袍老人眼中精光一闪,便欣慰笑着说道。
葛青恭敬说道:“都赖前辈栽培,若无前辈照料,又哪有小子今日成就?”
老人摇头说道:“青小子你勿要自谦,才不过两年半的时间,你便要达到武道巅峰,便是在那修道界中,怕亦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奇迹!这虽是因为你天资卓越,却也半点离不开你的刻苦与努力呀!我真想看看二十年后的你会是如何模样,会不会到那时候,你便已然悟透剑道,修成剑仙之身?”
葛青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前辈,小子从未想过那么遥远的事情,如今能将剑脉之祸化解开来,已属万幸,又何敢期待他日之成就?”
“年亲人啊,最要不得的就是谦虚!”老人摇头叹气,继续说道,“青小子,我们有多少日未曾比试过了?”
“十七天前,你折了第十柄宝剑的时候。”葛青沉稳应道。
老人苦笑着说道:“老夫似你这般年轻的时候,本以为心中有剑,万物俱可成为手中之剑,却不料直到老了,才终于知道手中握着一柄绝世宝剑的好处!早知道今日,那时候我就该把吴中八剑偷来一把带在身上,想必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葛青低头看着手中已然成型几分的斩仙,沉默无语。
自一年多前将剑棍拔出之后,他在修习剑典之余,便随着老前辈一道习那铸剑术,所幸这剑池峰中藏有一个巨大剑炉,经一年之功,废却无数妙水,终于使之渐渐成型。
不知这斩仙剑成之后,可否与吴中八剑相媲美,又可否与那轩辕帝剑相争锋呢?
白袍老人察觉葛青竟然跑神,猛喝一声,朗声说道:“好啊!青小子你越来越不将老夫我放在眼里了,咱们先比试了再说!”
“好!”听闻这话,葛青豪气陡升,话才说完,手中剑棍便已然向老人招呼过去。
他身为晚辈,自然该由他先行出招。
老人侧身避过,闪到葛青身后,笑骂道:“好小子,你果然越来越狡猾了!”一边说一边将手中长剑剑锋向葛青后背刺去。
葛青灵觉异常敏锐,仿佛已然看见身后变化一般,手中剑招才使出一般,便已然撤回,再度向老人掌中宝剑击去。
这剑棍虽未完全成型,但却坚硬非常。老人手中之剑虽然锋利,若是击打在剑棍之上,怕是要立即折为两截,因此他只将手中宝剑向葛青招呼过去,却从不与葛青手中剑棍相击一处。
葛青占足了兵刃上的便宜,自然是得理不饶人,一边避开老人手中长剑,一边却又招招朝他剑刃击去。
这本是无赖之招,但老人却偏偏毫无办法。
这两年来葛青修为与日俱增,于武道剑道上的造诣,虽然还不能与他相比肩,但他日之成就,却就远非他所能够比拟的了!今日之葛青,已非昨日的葛青,每日一变,已教他应付愈来愈为困难。
“嗤!”刺耳声响,葛青手中剑棍终于搭在老者宝剑之上,但还未能用力向下斫去,老者手中宝剑便已然遁散开来,只刮出一溜火花。
“好小子!”老人赞了一声,而后身法更为灵活多变,手中剑招亦是华丽炫目。
但葛青却只打定主意以静制动,并不在意老人剑招,只将自身关键处护住,而手中剑棍则处处朝着老人手上长剑击去。
老人纵有无穷神妙剑招,但却奈何不了那诡异剑棍,更无法靠近葛青半分,如是这般,他只能没招才使出一般,便立即闪开身子以躲避葛青袭击。
这一场比试,到得这时候,结局便已然注定。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试,两人所使兵刃不同,自然也就制约了他们本身实力。
但若说不公平的话,葛青修为进展再快,却仍差了老前辈不知多远,却又自何处去寻找公平呢?
“铛!!”一声脆响,老人终究未能躲闪开来,手中长剑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