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一早就到了公司,按例,星期一都是各部门开早会的时候。舒怀把自己部门的管理人员召集起来后,简单地讲了几句,就把发言权交给了自己的副手,自己离开部门去找工厂长佐野次郎。
来到工厂长办公室,看见佐野次郎真在准备今天早会的资料。舒怀的公司有这样一个制度,星期一各部门刚上班,也就是八点分别开早会,九点钟,各部门课长一起来公司的会议室,由工厂长开早会。
“佐野先生,我今天有件急件事需要去处理,需要请假。”舒怀与佐野次郎打过招呼后对他说。
“我已经开过了早会,也把今天的工作安排好了,请您放心。”舒怀担心佐野次郎不同意,所以立即补充说明。
“刚过圣诞节,你是不是还没有恢复过来?”佐野次郎对舒怀一向器重,只要没有特别烦心的事,他一见舒怀就会开几句玩笑的。
“没有,我又不是香港人,他们总是在节日后休息的。”舒怀记得有一次与佐野次郎聊天,说到日本和中国的节日,突然有一个香港职员从他们身边走过,佐野次郎就说,香港自从回归了中国,香港人的节日是不是一下子就增加了许多。舒怀一时也没有弄明白佐野次郎说这话的目的,但在他的影响中,香港人的节日是比较多。
这以后,公司里的香港职员一个月比一个月少了起来,舒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香港人的节日多有没有关系,但他知道这一定和香港人的工资有关系,因为公司好几年前就开始推行现地化,但一直不见外籍职员减少,有几个月还增加了几个,公司特意为外籍职员租的一栋楼还不够住,还需要在酒店里临时订房。
“是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我吗?”佐野次郎还是第一次向舒怀问这样的问题,因为以前舒怀请假也少,但他从来不问具体的事。
舒怀看着佐野次郎,猜想他这个圣诞节一定过得比较开心,要不然具体早上不会有心情与自己这么多话。
“我的一个亲戚从内地过来,他是第一次来深圳,我要到火车站去接。”舒怀每次请假都是这样的理由,不管是真还是假。
“哦,应该的。”佐野次郎在深圳已经快十年了,当然知道这些情况,“公司今天没有什么大事,你可以走。”
“谢谢!”舒怀知道自己请假一般佐野次郎都会同意,除非公司有大事与自己部门有关系。
“你亲戚是不是来深圳找工作?”舒怀正准备转身离开工厂长办公室,没想到佐野次郎突然会问这样的话。
“是的,他刚刚大学毕业。”舒怀本来想说不是的,但又怕他继续问来深圳的目的,自己还要继续编下去,他想这样回答后应该可以走了,但他想错了,今天佐野次郎好像有几年没有与人说过话似的,就是不放舒怀走。
“你亲戚是学什么的?是女还是男?”
“他和我不一样,是学医的。”舒怀还是那个意思,想早点结束对话,早点出去,因此故意说是学医的,自己这样的公司就用不上了,佐野次郎应该多医术也不会感兴趣的。
“学医?”这一次又让舒怀失望了,“我儿子也学医,他还有一年毕业,你知道他学的专业是什么吗?”
“我不清楚。”舒怀真有些急了,他本来希望早点离开公司,回到家里把昨天晚上整理到的材料带上,坐车去惠州,从惠州把材料快递给黎勇,他觉得这样走好些,如果黎勇真的想鱼死网破,报告给派出所,要查到他们三人就不好了,因此每个环节都需要预防。
“哦,我儿子是学药理的。”佐野次郎可能看出来舒怀的心情,因此歉意地说:“耽误你时间了,你还是快点赶到火车站。”
“谢谢!”舒怀这一次不想再耽搁了,一出公司就叫了一辆摩托车飞快地回到了住处,并且让摩托车佬在楼下等,自己拿了材料就又坐上了摩托车来到了车站。
这个车站来往深圳与惠州的车是两个小时一班,舒怀知道发车的时间是单数,也就是七点,九点,十一点…现在九点的车没有赶上,也只好坐十一点的了,这样算起来,今天,黎勇是收不到自己的材料,不过明天一定可以收到。
舒怀买好车票后就来到了候车室里,他觉得候车室里的空气有些不好,就选了一个靠近候车室门口的塑料椅子坐下,把装有材料的文件袋垫在自己的屁股下面。
候车室里的人并不多,但舒怀看见有几个好像刚刚从内地来深圳的人好像是在候车室里过的夜,他们身上的穿着就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从他们说话的口音,还有那被口好像被氟破坏的黄牙齿,舒怀知道这些人应该是来自贵州,其中有一个女孩子长的还很清秀,梳着一根粗粗的马尾辫,马尾辫上用花手绢扎了一个蝴蝶结,但女孩几颗门牙也是黄黄的。
他们好像是在互相埋怨,又在责骂司机,好像说当时司机是答应把他们送到某个地方,结果车到了这里就不走了,虽然退了十元钱给他们,叫他们到这个汽车站坐车,但他们很不满意,在说其中的一个人不应该答应司机的,就应该在刚才的汽车上不下来,看司机怎么办?
舒怀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心里有些难过,出外的人,特别是刚刚离开家门的人,有几个没有遭受过骗局,这是有大有小。
这些人在这里会遭到别人的欺骗,说不定,他们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同样会骗到他们那里去的外乡人。
舒怀上学的时候,是从南昌去济南。当时,南昌与济南之间并没有直达的火车,都需要到南京或者上海转车。
有一次,因为发洪水,火车在安徽停了下来,舒怀和几个老乡因为带的食物不多,这样一耽搁,就决定去买点东西吃。
火车停靠的地方是个小山村,这个时候,山村里的人全不出来了,把能够卖的东西都拿到火车旁边来卖了。
和舒怀一起的老乡,也是自己的校友看见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汉提着几个西瓜,就说要去买,西瓜不大,舒怀怀疑可能没有熟,就反对他买。
但他这个老乡没有听从舒怀的,还是选了一个。但他对老汉说如果西瓜不熟,自己就不付钱。老汉说可以,不熟不要钱。舒怀看了看他选中的西瓜,感觉最多不会超过六斤,他就提醒他们,当心秤有毛病。
老汉把西瓜放到秤上一称,说是五斤八两。舒怀还感觉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想这里的村民还是很朴实的,不会象许多火车站里里外外的小贩那样坑人。
几个人都认为瓜可能不熟,就不等付钱就打开了。西瓜虽然不是很甜,但还是熟了,几个人就开始一人一瓣地拿起来吃,舒怀也拿了一瓣吃起来。
那个坚持要买西瓜的同学吃了一半想起钱没有付就去付钱。当初说好六毛钱一斤,五斤八两也不会超过三元六角。这个同学是准备给老汉六斤的钱,就给了他一张五元的,还有六角零钱,就等着老汉找回二元。
老汉接过他的钱,不但没有给他找钱,还说不够。
当时,舒怀他们以为老汉不会算,就耐心地算给他听,那知道老汉一下子火了,说他自己会算,西瓜是五点八公斤,自己手里的是公斤秤,不信你们再称一下,四舍五入应该给他七元钱。
老汉这样一说,舒怀他们他们一下子给气得说不出话了,西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怎么可以重新称?就与老汉吵了起来,这样一来,山村里的人一下子就围上了好几个,说舒怀他们个个长得文质彬彬的,怎么能够欺负一个老汉。
舒怀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再拿出了一元四角钱,窝着一肚子火回到了火车上,虽然火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动起来,他们几个再也没有下火车买过东西了。
舒怀想着应该是最朴实的山村,自己上学的时候就有那样的人,现在在这物欲横流的深圳,骗人的伎俩和各色的骗子会让人防不胜防。
舒怀看看时间,还仅仅过了半个小时,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觉得闭上眼迷糊一会,因为昨天晚上想着今天要做的事太兴奋了,自己根本没有睡好。
迷迷糊糊中,舒怀听见有人在喊抓小偷。他赶忙睁开眼睛,看见有一个手里抱着一只女孩子用的小包的男人朝自己这个大门跑来。舒怀没有动身,等着人就要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伸出了一条腿,这男人踉跄了几下并没有倒在地上,仍旧跑出了候车室,舒怀也没有多想,站起身就追了上去,并没有追多远,在车站保安的帮助下,舒怀和保安一起把偷东西的男人抓住了。
舒怀没有等丢东西的女人跑向自己,突然想起了自己屁股下的公文袋,他来不及对保安解释,把刚才从小偷手里夺过的包挂在保安的脖子上,就心急火燎地跑回了候车室,但自己刚刚坐过的塑料椅子上空空如也。
这些东西舒怀还可以重新去准备一份,因为里面除了自己写的一封日语信,其他的都是复印件。这个公文袋一般人捡到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但如果与黎勇有关系的人或认识黎勇的人捡到就有可能让舒怀三个人的努力付之东流;更不好的是,捡到东西的人把它交给车站,车站的人一定会打开看,他们如果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就一定会交给公安机关,公安机关如果进一步深查,不但黎勇他们会倒霉,自己三个人也会被查出来。
这一下可把舒怀急得团团转,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轻抬手指点一下吧,推荐 收藏都可以,我期待您的肯定,也希望您的指点,只要您同意,下一章就可以写您或者您身边人的故事。谢谢!)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