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姐妹
深圳的气候就是好,整年不冷不热的日子很多。不像在家里,要不热的不行,要不冷的够呛。湖南、江西都是这样。过了长江,很多地方冬天有暖气,虽然室外温度很低,可在房间里就温暖如春了。关于天气,黄高岩和舒怀没有少聊过,他们一个是湖南的,一个是江西的,对气候的感受有很多共同点。二人都说,希望将来有能力在深圳买房,能够在这立足。
今天是长假的第二天,肖扉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早地起床了。她知道舒怀一时半会不会起来,就没急着做早餐。自己简单地洗漱后就打开电视机,把音量调的很低。舒怀从小就会睡懒觉,在家里,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很少做家务。家里人也惯着他。只要不上学,不管是周日还是寒、暑假,家里人都会让他睡过够。这个时候,早餐舒怀是赶不上的。昨晚,因为肖扉很爽快地答应了安装电话,自己的想法可以开始进行了,舒怀兴奋地折腾了肖扉半宿,看样子不到中午他不会起床了。
黄高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昨晚,他到外面去租了几张碟,都是美国大片。当老板向他推荐a片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要。
他睁开眼,发现电视机和vcd都还没关,屏幕上美国大兵还在丛林里激战。黄高岩揉揉眼,起床关了电视机和vcd,想起昨天想好要去找李梅雪的。他看看手机,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他想如果李梅雪没有外出,这个时候到她宿舍找她正合适。
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和许多的工厂一样,宿舍和厂房都在同一个院子里。黄高岩和这里的门卫很熟了。虽然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人知道黄高岩没有能力把和永盛电子塑胶厂的订单下给其它厂,品质和纳期都没有保障。可大家都是打工的,没必要为工作的事剑拔弩张的。更何况黄高岩的为人还是很低调,和什么层次的人都能打交道。
“黄生,放假了还来追货呀?”一个长的高高瘦瘦的门卫打趣地说道。
“竹篙,你今天当班呀!”黄高岩知道他的外号叫“竹篙”,就是因为他的身材。“竹篙”在深圳很少见,可在江西,湖南就太多了,那家没有晾衣服的“竹篙”。
“来,抽支烟。”黄高岩说着拿出一包烟来,递给了他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
竹篙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燃,“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没什么,李梅雪说要一本电脑书,我今天才想起来,就送过来了。”黄高岩晃了晃手中的书。
“怎么还这么老土呀!还玩这样的游戏,对她有意思就直说呗。”竹篙就是竹篙,从来不带转弯的。
“她在宿舍吗?”黄高岩也没觉得什么,事实吗,有什么见不的人。
“不清楚,我到宿舍去问问。”竹篙说着就朝宿舍方向走去,手上还夹着那根烟。“你到门卫室坐一下。”
“好!谢谢。”黄高岩也不客气,走进门卫室找了个凳子坐下。
几分钟后,竹篙慢慢悠悠地晃了回来。
“我够意思了,问了好几个人。”竹篙有接过黄高岩第二次递上的烟,“李梅雪到她妹妹厂去了。”
“她妹妹?李梅雪才刚刚过十八岁,那她妹妹…”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公司就有好几个小姑娘,明知道她们是借的身份证,不照样进了厂吗?”还没等黄高岩说完,竹篙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都是你情我愿的,小姑娘进厂还要找关系,没关系就只有出点钱了。”
“不要只顾吹牛了,你有没有问她妹妹在什么厂,在哪里?”黄高岩知道门卫就喜欢吹牛了,一包烟、一杯水,可以吹上几个小时。
“问了,在桥头的宏鹰厂。”竹篙吐出几个烟圈。
“桥头,离这不远。可宏鹰厂我就不知道了。”黄高岩自言自语。
“哟,你还想去那?” 竹篙笑了,“其实,也很简单,叫辆摩托车,十块钱保证让你如愿。”
“是呀!没有摩托车佬不知道的地方。”黄高岩想,“谢谢了,我只是问问,都快吃中午饭了,不去了。”
黄高岩离开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随便找了一家大排档,吃了一盒快餐。吃饱后,他一个人走在街上,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回家继续看碟?黄高岩想白天、黑夜都看太没劲了。
去妹妹家?这样会打扰天强。
黄高岩沿着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在工厂工作的打工妹、打工仔。他们三五成群地闲逛着,嬉笑着。平时加班加点,难得有这么长的假可以玩。
“对,去买套衣服吧?”黄高岩想起过年妹妹要回家结婚了,自己也不得不一同回去,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黄高岩想到这就朝附近的所谓“服装一条街”走去。
“服装一条街”还真是人山人海,商家也知道这几天如果不抓住机会挣钱,那就不用开店了。每家商铺门前都放着大分贝的音响,张贴着“放血”、“狂降”的标语。
黄高岩走了几步,不是别人碰到他的脚,就是他碰别人。他感觉人实在太多,就想着这次就算了,不凑这个热闹了,下次找个周日再来吧,他转身就要离开这条街。
“黄生,你也来买衣服呀?”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到黄高岩的耳里,他一下子激动起来了。
“你不是去了桥头吗?”黄高岩话一出口才感觉自己真没用,一点城府都没有。不过他有想,也没什么,让李梅雪知道自己找过她也是早晚的事,竹篙那些门卫才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调侃李梅雪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的?”李梅雪好奇地问。
“我上午去了你宿舍,门卫说你去了桥头。”黄高岩这时才仔细地打量她。
李梅雪穿和身边的女孩都穿着粉红的宽松体恤,下面是绷的紧紧的牛仔裤。两姐妹都留着长发,扎了一个马尾,手中都提了一个塑料袋,看样子是刚买的衣服。
“这一定是你妹妹了。”黄高岩笑着说。“两个人长的很象吗?”
“才不象呐。”李梅雪不知是被中午的太阳晒的,还是因为见到了黄高岩,脸红红的。“她象我妈妈,我象爸爸。”
“不对,我们四姐妹的眉毛都象爸爸。”站在旁边的妹妹插了一句。
“是、是,就你嘴快。”李梅雪拉了一下妹妹的衣服。
“哟!你还有那么多的妹妹呀。”黄高岩每次到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虽然喜欢和她聊天,但从来没有听她说起,只知道她在家里老大。
“不谈这个了,我们都逛累了,到现在还没吃饭呐?你不是答应过我多少次要请我吃饭的吗?现在可是个好机会。”李梅雪心里清楚,黄高岩对自己有意思;自己对他也有好感。只是因为自己家里很不好,姐妹多,还有一个刚刚上小学的弟弟。每个月一发工资大部分都要寄回家。就认为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因此拒绝了黄高岩很多次的邀请。现在反正他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关系。
“没问题,我就盼着这个机会。”黄高岩说的是真心话,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找她,没想到有这番遭遇。真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样子李梅雪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一半了。
“你在想什么,走呀!”李梅雪看着他走神,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你不会怕我吃穷你吧?”
“你也太小瞧我了。”黄高岩听她这样说,干脆顺杆爬,“如果你愿意,你这辈子的吃喝拉撒睡我全包了。”
“你想的美。”李梅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甜的。
“走,找个地方,先把二位喂饱。”黄高岩看到李梅雪娇羞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你看,我今天特意把书带来了,可你不在” 黄高岩说着把书递给李梅雪。
“你还说,昨天你为什么没来?”李梅雪突然不高兴起来。
“我昨天和妹妹他们爬山去了。”黄高岩有些糊涂了,“我答应借书给你,可没有说什么时间呀?”
“哦!是我记错了。”李梅雪赶忙说。黄高岩哪里知道女孩的心。每次放假,同宿舍的人不是走亲戚,就是会男朋友,只有李梅雪孤单单地呆在宿舍里。昨天,也一样,其他人离开后,她多么希望听到门卫叫她,说外面有人找。她盼着黄高岩来。可等到快吃中午饭了,仍就没有人找她。她一个人实在呆不住了,只好去找桥头的妹妹。
三个人离开“服装一条街”, 黄高岩说要到高档一点的地方去吃,而是李梅雪死活不肯。她说现在早过了饭点了,什么地方都一样。他们就随便找了一家饭店按照两姐妹的要求简单地点了二个菜,一个汤,把饭吃了。
吃完后,黄高岩问她们还想上哪里?李梅雪说自己公司不允许外人进宿舍,要把妹妹送回桥头。黄高岩说自己租了一室一厅,你们可以住房间,他自己住客厅就可以了。李梅雪想了想,又问了问妹妹。两姐妹虽然都在深圳打工,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每次见面因为都不能进彼此的宿舍,只好在街上的树荫下站一站,或找个大排档坐一坐。现在有好几天假,如果今天分手了,还真不知道哪天能在一起。
“你买了电视机吗?”李丽突然问黄高岩。黄高岩在吃饭的时候已经知道李梅雪妹妹叫李丽。也知道她是老二,下面的两个妹妹都辍学了,在家里的县城小饭馆工作,等大一点也要上深圳打工。只有一个最小的弟弟在上学,家里因为他的出生连房子都被搞计划生育的拆了。
“有,还有vcd.” 黄高岩笑着说。
“姐姐,我看可以。”李丽突然转向黄高岩,“你可不能借机欺负我姐姐,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人小鬼大的” 李梅雪拍了一下妹妹的头,“去就去,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李梅雪两眼含情地看着黄高岩。
“放心,等下我把妹妹叫来,让她做饭给你们吃。”黄高岩可高兴了,“那我们先到菜市场买点菜带回去。”
黄高岩一路走着,一路想,象他们这样的农村女孩在深圳很多,就如舒怀说的是“x+1”家庭,“x”是女孩的数量,“1”是那个宝贝男孩。黄高岩想到这不由想起了一首歌,歌的名字是《姐姐比我大十岁》,他默默地在心里哼了起来:
姐姐比我大十岁
瘦弱的身板是我儿时的摇篮
记不起多少回尿湿了她心爱的小花袄
哭着闹着不知道谁的眼泪先干
背起书包我上了学堂
姐姐辍学去了南方
说不清为她还是为我寻梦
吵着叫着不明白父母的期盼
多少年后姐姐还是比我大十岁
长发未白人已倦
想不明十年是不是有道坎
走着跑着不知道前路有几难
姐姐比我大十岁
总走前面扛重担
姐姐比我大十岁
总走前面扛重担
黄高岩现在不会觉得自己的屋子冷冰冰了。虽然黄芳芳还没来,但有李梅雪两姐妹就够热闹了。李丽把他的碟全都翻了个遍,看看这张,又换换那张。快天黑的时候,妹妹和胡天强赶来了。看到李梅雪,黄芳芳比自己的哥哥还高兴。那个殷勤劲就别说了,搞的李梅雪还真有些不习惯。
五个人就这样呆在屋里,除了出去买菜,几乎没有出去。白天打拖拉机,看电视;晚上三个女孩睡在床上,黄高岩和胡天强就睡在客厅的地铺上。不知不觉国庆节长假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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