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在去机场的路上经过银行时下车取了一点钱,然后对同车送行的王小姐说:“请把这个存折交给我女朋友,她叫肖扉。顺便告诉她我的去向,我不想让她着急。”
“你还没结婚就成‘妻管严’了”王小姐打趣地说。
星期一是一周最忙的一天。今天也不例外,肖扉把自己工作忙完后,下班铃也响了。她跟经理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厂门。正准备拐弯上菜市场买点菜带回去,却突然看见黄高岩的妹妹站在大门侧。
“扉姐。”黄高岩的妹妹哽咽地说:“我哥出事了,他现在在医院。”小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
“出了什么事呀?他怎么会在医院呢?”肖扉感到奇怪,中午的时候,黄高岩还给自己送汤,怎么一下午就出事啦?
“他被摩托车给撞了,摩托车佬跑了。”小妹止住了眼泪。
“她怎么会这样,走路也不小心点。”肖扉话一出口感觉不对。现在不是责备别人的时候。
“我听哥的同事说:哥哥今天中午一下班,饭也没顾上吃,就借了一个保温桶离开了公司,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同事说他一定是看女朋友了。”小妹说到这,眼睛中不只有悲伤的神色,她可能意识到了黄高岩今天中午看的女朋友是肖扉。“快上班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神情就很不对,还没上一个小时的班,哥哥就向经理请假,办公桌都没整理就离开了公司,同事们都觉得奇怪,但谁也没问。”小妹说完这番话两眼盯着肖扉。
肖扉现在明白了,电话一定是胡天梅打的。黄高岩知道了自己和舒怀已经生活了半年多,因此情绪才会突然变的。肖扉没时间多想。
“你哥现在在哪家医院,严重吗?”肖扉一下子激动起来了。
“在人民医院,生命没危险,可医院说要先交五千元钱,才可以动手术。我上个月的工资刚寄回家了,我已问老乡借了一点,但不够,只好来找你!”小妹用手擦着泪望着肖扉。
“那好!我马上回家去拿存折,你先回医院好好照顾你哥。”肖扉毫不犹豫地说道。
“摩托车,摩托车!”肖扉赶忙叫停了一辆摩托车,健步跨上后坐。早忘了一个女孩的矜持,催促着摩托车佬快点。
当回到小屋的肖扉翻箱倒柜找不到存折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存折不可能丢。因为前几天还和舒怀一起把这个月的钱存进去的。她赶忙跑到楼下的小店打电话给舒怀,听到的有是那彬彬有礼的女声。难道舒怀还在开会?不对呀!现在是下班时间,他也该回来?平时,舒怀不管加班是否都会回家看看,与肖扉打声招呼。
肖扉有些手足无措,她问小店老板今天有没有看到舒怀过?老板告诉她:下午的时候有个女孩急匆匆地坐着车来找过舒怀,没几分钟舒怀就提着皮箱和她一起上了车。
肖扉彻底失望了。她想起“快嘴” 胡天梅曾讲过:有一个老乡和她的男朋友一起生活了三年,突然有一天,男朋友借口公司安排出差就再也没回来。他带走了他们三年的全部积蓄。等那个女孩明白过来去派出所报案后,结果查出她男朋友的所有证件都是假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个人。
肖扉感到身上发冷,四肢无力。难道一向对自己百般呵护,体贴入微的舒怀是个骗色骗财的伪君子吗?她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肖扉谢过了老板再次坐上摩托车,找到了现在当了拉长的表姐,向表姐借了二千元钱赶到了医院。
飞机晚点了。不然他现在应该已到了上海。飞机在云层上飞行。舒怀的心却一直在肖扉的身上。手机没法用,但他知道肖扉肯定打过他的电话,他希望她一直在打,这样,一下飞机就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了。
肖扉疾步走进医院,就看见黄高岩和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男孩正在焦急地张望。
“扉姐,你来啦!”小妹刚才着急的神情一下子不见了,她一定以为自己不会来。她很自然地拉过那个着保安制服的男孩,“天强,叫扉姐。她和你妹妹在同一个厂做文员。”
肖扉这才定睛看了看吴天强,发现他与吴天梅没几分相像,不知道性格是不是和“快嘴”一样。
“扉姐,谢谢!”吴天强说话有些腼腆。肖扉想他的性格一定和“快嘴”不一样。
“你哥好些了吗?”肖扉没有应答吴天强,急切地问道。
“已经送进手术室了,扉姐不用太担心。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小妹此时已冷静下来了。
“真对不起,我只带来了二千元,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肖扉没告诉他们钱是借来的。
“我已交了二千,大梅可能还会带点来。”吴天强接过钱。
交完钱后,三个人就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等待!肖扉曾有过无数次。躺在小屋的躺椅上等待着舒怀。而这样的等待可是第一次,肖扉想:这最好也是最后一次。
一分钟,十分钟……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了快节奏的“踢踏”声,吴天梅跑了进来。
“哥,钱有了!”她高举着一个红胶袋包。吴天强接过包就下楼交钱去了,没来得及和妹妹说一句话。
“肖扉,你也在!”吴天梅这才看到坐在一旁的肖扉。
“都怪我,不该打电话给他的,如果我不告诉他你和舒怀的关系,高岩就不会独自去喝闷酒,就不会被摩托车给撞伤。”吴天梅看了一眼肖扉又转眼看了一下小妹。
肖扉没有理由责怪吴天梅,虽然这是个意外,但责任应该在自己。
黄高岩对她的爱一定很深,他虽然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但不清楚自己和舒怀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总认为自己还有机会。今天突然从电话里听到吴天梅说的一切,他可能感到绝望了,才做出这样的蠢事。
吴天梅还在自责,肖扉已听不下去了。这都是自己的错:不该对黄高岩有些隐瞒;不该每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仍旧像当初在学校那样。现在一切都晚了,只有希望他尽快康复。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大家赶忙跑过去。黄高岩躺在推车上,整个头缠满了纱布。看到黄高岩紧闭的双眼和灰白的双唇;听到小妹撕心的呼喊,肖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流了出来。她第一次为男人如此伤心,而这个男人不是舒怀;也不是自己的父亲。
“大夫,他怎么样?”还是吴天强比较清醒。
“算他命大,撞断的骨头都接好了。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大夫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天谢地!”肖扉在心里祈祷,吴天梅却脱口而出。
当把黄高岩安置到病房后,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摆到自己眼前:护理!大家都清楚:在工厂打工请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对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员工。
“我可以上晚班,白天就由我来吧!”吴天强首先表态。小妹深情地看着他,在她心里感到这个男人是找对了。
“我真的请不到假,每天还要加班到十点,下班后我来陪吧!”小妹一直在流水线上工作,今晚没加班,回去后她的拉长还可能会骂她。
“现在只有6点到10点这段时间没人陪,小妹应该没什么事吧?”吴天强对自己的妹妹说道。
“我晚上要上课,刚报的,日语培训。”吴天梅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肖扉,其实她也知道肖扉正在参加自学考试。
“我来吧!”肖扉没有和吴天梅计较,“这里也有电视机,在那看都一样。”
“没课的时候我同肖扉一起吧?”吴天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王小姐一下班就带着存折来到了舒怀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肖扉、肖扉”喊了两声,感觉里面没什么动静。“肖扉可能还没回家吧?”王小姐想。于是她走下楼梯,站在楼梯口,希望肖扉早点回来。自己的家人还在等她回家。她决定再等二十分钟,如等不到明天再来。
医院里,肖扉四个人围坐在黄高岩的病床前,谁也没走。黄高岩还没从麻醉中醒过来。一个护士重新换上一瓶点滴液后对他们说:“留下一个人照顾就行了,其他人先回去吧!不要影响其他病人。”
“今晚我来照顾我哥,明天就按刚才说的做,谢谢了扉姐!”小妹现在的心情好多了,还知道这里只有她一个外人。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我有空会常来看他的。”吴天梅仍感到有些内疚。“肖扉、哥,我们走吧?大家还没吃饭哪?芳芳,你想吃点什么?等下我给你打个包来。”这时,肖扉才知道黄高岩的妹妹叫黄芳芳。真是的,别人昨天照顾了自己一夜,连名字都没问一下。
“不用了,我没胃口。”黄芳芳盯着输液管。
肖扉想安慰几句,但又不知说点什么。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