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赵青山不可能会输……”街道上,朱长晏低着头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走在前面的陆宽摇头笑了笑,回头对精神还有些飘忽的朱长晏道:“一千两我已经赢到了,现在该说说第三关了吧?”
“啊?”朱长晏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抬头道,“你刚才说什么?”
“呼!”陆宽郁闷地吁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已行至中天的日头,没好气地道:“我问你还要不要吃午饭!如果要吃的话,就麻烦你走快点!”
香满楼二楼雅间内,两人对面而坐,看着悠闲品茶的陆宽,朱长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忍住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陆宽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朱长晏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问道:“我想知道你到底会多少东西?”
陆宽笑道:“你别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其实我会的东西并不多,只不过恰巧很会赌而已。”
朱长晏点了点头,又道:“你是武林中人吗?”
“不是!”陆宽回答地非常干脆。
“骗人!你若不是学武之人,怎么能无声无息地用指力破坏骨牌!”朱长晏满脸不信地说道。
“天生神力而已,信不信随你!”陆宽并不想透露太多,闻言只是笑了笑道。
对方不承认,朱长晏也不失望,只是又笑嘻嘻地问道:“刚才走的时候,那老头子给你的东西是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这才是你最想知道吧?”陆宽仔细地看了他一眼道。
被说中心事,朱长晏却是笑容不变:“我只是想看看嘛,到底行不行啊?”
“就算给你看,你也是看不懂的!”陆宽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
“不给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什么我看不懂,我看是你小气还差不多!”朱长晏笑容一收,赌气地说道。
“啪!”陆宽摇头一笑,也懒得说什么,随手从衣襟内掏出一本色泽有些发黄的线装书本抛到朱长晏的桌前。
朱长晏‘嘿嘿’一笑,快速地将那本破旧地书籍抓到手里,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哇,这是什么啊?”整本书只有十数页,内里地东西犹如鬼画桃符,只看得朱长晏头大如斗。
“这是上古残本,里面的蝌蚪文别说你看不懂,就是我也只认得十之一二!”看到朱长晏那仿佛见了鬼一般的样子,陆宽淡淡地笑道。
朱长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残本还给陆宽后道:“这本书莫非就是那个什么‘生死门’?”
陆宽被问得呆了一下,皱了皱眉道:“不清楚,我只知道赵青山刚才所布的绝杀之局应该就是出自其中。”
朱长晏还想问点什么,只是这时候,雅间的门却开了,那店小二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进来。
“二位客官,酒菜已经准备好了,请慢用!”店小二将竹蓝中的酒菜一一摆放到桌上,微笑着说了一句,便各自离去。
待店小二走后,陆宽将残本放入怀中,扫了眼似乎还想说话的朱长晏,道:“现在先吃饭,有什么吃过了再说!”
饭后,两人回到了朱长晏的小屋!陆宽见他闭口不提第三关的事,也未催他,反正还有七八天才到约定的日子,心中倒也不着急,当下拿出残本看了起来。
“老朽一生所学,尽出于这无名残本!老朽年事已高,自知无法再有突破,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现在,我就将它送给你……”翻看着残本,陆宽又想起临走之时,赵青山所说的话。
虽然残本里的文字是个障碍,不过好在除了文字以外,书中还夹带有六幅图。这六幅图极其抽象,玄奥难明,花了大半日的时间,陆宽也只是发现残本内的第二幅图与赵青山所布的绝杀之局似乎有些关联。
陆宽一边看,一边仔细地回想牌局,双手在空中不断地比画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朱长晏见他没有催促自己,只是全神贯注地研究那本破书,心中到是暗暗欢喜,巴不得他就这样一直研究下去,最好把那过三关的事也给忘了。
掌灯后,朱长晏向陆宽讨了些银票,出去大吃了一顿后,又花了几文钱给陆宽带了些干粮回来。见到陆宽那冥思苦想地样子,他只是撇了撇嘴,随手将干粮丢到桌上后便径自去睡了。
静谧的夜晚,昏黄的油灯,发黄的书页,皱眉深思的人!时间在缓缓地流逝着,而陆宽却没有半点困意。此时他已经彻底地投入到那幅怪异的图画中去了,眼中只有图里那些看似简单,实则玄奥的线条,连油灯熄灭了,他都没有察觉。
“你还在研究这本破书啊!”清晨,刚睡醒的朱长晏望着背对自己而座的陆宽叫道。
见他没有反应,朱长晏连忙下床绕到他身前一看究竟,不想却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此刻陆宽眉头紧皱,面色有些发青,头发凌乱地像个鸟窝,通红的双眼死盯着桌上的残本。
陆宽抬头看了满脸讶色的朱长晏一眼,道:“哦,你醒了?”声音竟有些沙哑。
“哇,你不是吧,这么拼命!”朱长晏退了一步,扫了眼桌上那动也未动的干粮道,“你已经赢了赵青山了,还研究这破要是有用,他还会输吗?”
陆宽摇了摇头,眼光又放回图画上,不再理会朱长晏!看了整整一夜,他心中似已有些感悟,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知道自己已经摸到门路了,现在眼前就像挡了一层纸,只要能捅破这层纸,便可望穿内中究竟。
见陆宽再次沉思了起来,朱长晏摇了摇头道:“大哥,现在我要去吃饭了,要不要一起去?”
“……”
“那我帮你带回来?”
“……”
“饿死你这个疯子……”朱长晏轻声嘀咕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甜腻腻地香味将陆宽从沉思中惊醒!
“碰!”房门被人撞开了,七八个手提兵刃的蒙面男子鱼贯而入。
“我道是谁,原来是二流子啊!怎么,以为蒙着脸我就认不出来了吗?”陆宽看着那为首的蒙面人,忽然开口笑道。
那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既然已被看破,那也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本来今天他们也没打算要留活口。
二牛拉下脸上的黑巾道:“小子眼力不错啊,这样也能认出大爷来!”说话间,他也在仔细地打量着陆宽,心中着实纳闷,怎么才一天不见,这小子就搞得这么憔悴。
“你们今天来此,是为了它吧?”陆宽屈指在残本上敲了敲,神色平静地说道。
“既然知道,那就识相点,把东西交过来……”一看到桌上的残本,二牛眼中立时露出了贪婪之色。
“你想要啊?”陆宽忽然微笑道,“想要就过来拿啊!”
二牛不是傻子,昨天陆宽以指力破坏骨牌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此次前来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他还是不敢冒险。
“我看你还能笑多久,中了我的五毒穿肠散,要是没有解药的话,一个时辰之后,便会肠穿肚烂而亡!”二牛得意地说着,随后又重重地击了两掌!
听他说起毒药,陆宽只是无声一笑,这种层次的毒烟自己便是闻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事的。
不多久,又进来了两个蒙面人,这两人抗着个大麻袋,进来后也不多话,直接将那麻袋丢到了地上。二牛朝两人施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点点头,将麻袋解开。
“唔……”麻袋一开,露出来的人正朱长晏,此刻他被绑得跟粽子一样。刚一被放出来,立刻便要大声呼救,只可惜嘴被棉布给封住了。
“**的,给老子安静点!”二牛火气一发,手中长刀一翻,用刀把将拼命挣扎地朱长晏打晕。
顺手将长刀架上了朱长晏的脖子后,二牛转头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的陆宽道:“只要你乖乖地把东西扔过来,老子便将解药给你,同时也会放了这小子!若你敢花样,老子立刻宰了他!”说完,握刀的手微微一动,一丝鲜血缓缓地冒出。
“接好!”陆宽微微一笑,抓起桌上的残本,随手抛出。
看见陆宽将残本扔出,二牛心中一喜,条件反射之下便要伸手去接。手刚一动,却又觉得不妥,立刻缩手转身,让了开去。
一道灰色的狂风从所有人中穿过,在残本即将落出门外之前,将其握在了手中。“砰……”在他身后,十来个人几乎同时跌到在地。
“怎么处理这些家伙呢?”陆宽回头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蒙面人,心下也有些犯愁。
这些人捉了朱长晏,显然已经认定了两人之间有关系,若是放了他们,日后自己一走,必定会连累到他。若是要全部杀掉的话,陆宽又觉得很难下手,虽然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人,但始终只是些普通人。
自从那夜与至性禅师畅谈之后,陆宽便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内心的杀意,这段时间来,他每晚默诵那‘清心咒’一次,心境比以前已是平和了许多。
“算了,就帮你们一次!”陆宽摇头自语着,手上赤芒闪现,逐一在这些蒙面人的头顶百汇穴上拍下。
陆宽轻吁了口气:“你们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等醒来时,迎接你们的将是个崭新的人生,各位好自为之吧……”说完又动手将地上的蒙面人一个个的提了出去,随便寻了个偏僻地巷子,将这些人丢在里面。
朱长晏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屋子内没有任何变化,那灰色的背影依旧静静地坐在桌前!
“那些人呢?”揉了揉疼痛地后颈,朱长晏开口问道。
陆宽放下残本,转头看着他,笑了笑才道:“都回去了!”
“回去了?”朱长晏皱了皱眉。
“怎么,你还想留他们在这里吃晚饭啊?”陆宽侧头望了眼窗外的夕阳,那让人沉醉地血色,令他禁不住眯起了眼。
“哼,是你将他们打发了吧,还不承认自己是武林中人。”朱长晏翻身下床,晃了晃脖子道,“妈的,那王八蛋下手真狠,好疼啊!”
“肚子饿了的话,就去吃晚饭吧!”陆宽也不去解释,“不过记得要帮我带一份!”说完又继续研究起残本中的第二图。
接下来的四天里,陆宽几乎是足不出户,心神完全沉浸与图中。刚开始,朱长晏偶尔还会找陆宽聊几句,只是每次自己说上十句,他顶多回一句,自然也就渐渐没了兴趣,除了每日带饭菜回来时招呼一声外,便没有再去骚扰过他。看着那个一天比一天憔悴俊美男子,他也惟有在心里暗暗叹气而已。
直到第五日的清晨,朱长晏醒后习惯性的朝桌前望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这些天来,那个如同石像一般的灰色背影不见了。
“这家伙不会是走了吧!”屋里屋外的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陆宽的人影。朱长晏呆立在院子中,嘴里小声地嘀咕着。
“放心吧,有些事没有做完,我是不会走的!”
熟悉地声音传进耳中,朱长晏猛然抬头,那斜靠在院门口的灰衣男子可不正是陆宽。
“你已经弄懂那幅鬼画了吗?”看着眼前这个精神熠熠,容光焕发的男子,朱长晏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要知道,昨天这家伙还憔悴地跟鬼一样……
“也不算,只是懂了一半吧!”陆宽摇头笑了笑,接着却是正色道:“快说第三关吧,我的时间不多了!”离约定的时日还有三天,他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朱长晏闻言微微一呆,疑惑地问道:“时间不多了?你不会……”
不等他说完,陆宽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连忙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很快要离开这杨柳镇了!”
“不用再过第三关了。”朱长晏低声道,“我认输!”
看到陆宽有些意外的表情,朱长晏苦笑一声道:“想不想知道我认输的原因?”
“什么原因!”听到不用再过第三关了,陆宽顿时轻松了不少。
“虽然你不肯承认,但我朱长晏绝对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很强,但这并不能让我真正的服气!”朱长晏缓缓地说着,“真正让我口服心服的,是你能连续五日不眠不休地专研那幅鬼画!长了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认真和努力的人,那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疯狂地毅力让我不得不服!”
“呃……”陆宽听的垭口无言,连续五天不休息对修真之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想不到朱长晏竟为此而认输,这样的结果却是他所料不及的。
“你连看本破书都这么玩命,要是你肯去参加今年春闱的话,我相信你绝对能入三甲,甚至考个状元郎都有可能。”看到陆宽听得有些愣神,朱长晏却是打趣道。
陆宽笑了笑道:“闲话少说,既然你已经认输了,那么就随我走一遭吧!”
“你放心,我不会耍赖的。”朱长晏点头道,“但是我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小子,你耍我?”陆宽面色一沉,缓声说道。同时一步一步地朝朱长晏走去,看那样子似乎准备以武力来解决。
“我没有耍你!”朱长晏丝毫不惧地迎向陆宽的双眼,“我只答应过输了就跟你去见他,但并没有答应要让他也见到我!”
“行,你小子行啊!”陆宽点头说着,头也不回的从朱长晏身边走了过去,径直进了屋子。虽然明知这小子在玩文字游戏,但陆宽也无话可说,毕竟以他的倔强,能主动认输,肯去见上一面,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