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少爷就是少爷,连皮肤都比一般人的白……”朱长晏白皙的背影在淡淡的暮色中格外显眼,紧随其后的无良男子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句。
“嘻!”银铃一般地笑声轻轻响起,随即又戛然而止。陆宽猛地停步回首,锐利如刀地双眼四下一扫:“谁?!”
“哈哈哈……”
“你们快来看啊,哈哈哈……”
“你们想干什么,给我滚开……”
“不,不要过来,救命啊……”
“……”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其中一道惊恐地哀号声更是惊天动地。
“难道是我听错了?”查无所获的陆宽收回外放的神念,摇了摇头,转身朝朱长晏呼救的地方赶去。
直到陆宽去的远了,牌坊前的空间竟轻轻地波动了一下,一道深紫色的条纹凭空而现,在半空中以奇特的节奏跳动着。
渐渐地,条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竟形成了一个直径六尺左右的圆圈。略呈透明的紫色圆圈如同水波一般地荡漾着,看上去就像一面漂浮在空中的巨大镜子。
一条纤巧地身影小心翼翼地从这面诡异地紫色镜子中跨出。这身影先是警惕地望了望陆宽远去地方向,然后又四处扫了一眼,确定没有被人发现后,才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刚走进朱长晏家的小园,一阵啜泣声便传入陆宽耳中。推门进了屋子,缓缓地走到床前,看着把头蒙在被子里正哭地伤心的少年,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动作到是挺快的嘛!看着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套宝蓝色长衫的少年,陆宽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朱长晏的后背道:“男子汉嘛,坚强一点,别哭了!”
不说还好,朱长晏一听这话,反手扯开盖在头上的棉被,转头哭骂道:“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害我的,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男子汉,你是不是记错了?”陆宽轻笑道,“提出要赌的人是你,说愿赌服输的人也是你,到最后,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扔了些银票出去,你以为你现在能躺在这里和我说话?”
虽然这个脸丢的很大,但朱长晏也只能认了,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陆宽的话。只是听见陆宽提到扔银票的时候,他的脸忽然扭曲了起来。
“刚,刚才你扔的那些银票是谁的?”朱长晏瞪了陆宽好半天,才颤声问了一句。
陆宽微微一笑,将怀中的所抱的衣物抛给朱长晏道:“当然是你的,我可是穷人一个,哪有那么多的银票用来扔。”
“银票,我的银票呢?一千多两,完了,完了……”朱长晏抓过衣服,飞快地翻找了一遍,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是苍白,连话都说不清了。
“混蛋,我杀了你!”朱长晏抬头看着那个依旧在笑的罪魁祸首,气得浑身颤抖。此刻他只想将那张可恶的笑脸撕成粉碎,竟忘了自己跟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嘶吼着扑了过去。
陆宽一个转身,朱长晏来不及收势,竟直直地撞在了墙上,这一扑可是用足了全力,只撞的他眼冒金星。晃了晃脑袋,正欲转身,可自己的后背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只能死死的贴在墙上,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气的他破口大骂。
陆宽以右腿为支撑,左腿平抬,脚掌正好抵在朱长晏的背心。朱长晏骂一句,他腿上之力也随之加上一分,不过片刻工夫,最初那汹涌如潮的叫骂便渐渐小了下去。
陆宽随手一招,吸过小屋中唯一的竹椅坐了下来,只是左腿依旧抵着朱长晏:“不过是千把两银子而已,你堂堂朱家少爷,怎么如此小气。况且,我丢那些钱,不也是为了救你吗!”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子汉,动不动就哭,我看你连小姑娘也比不上!”见朱长晏又哭了起来,陆宽不禁有些好气的道,腿也轻轻地松开了。
这倒也不是朱长晏性子软弱,其实在同龄孩子中他已经算很坚强的了,只是今天受的打击太多了,太大了,他实在是忍不住而已。
“这些钱我存了足足五年,你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自己这些年来苦苦积蓄,就算是逢年过节也舍不得乱花一文,为的就是离家出走后能有足够的钱生存下去。为此,他还常常被其他小孩嘲笑是寒酸少爷,而今……
想到这些,朱长晏心中更是酸涩,贴靠着墙角坐下,哭得越加伤心。
“没钱就回家啊!在家里有吃有穿有住的,哪点不好?”陆宽不痛不痒地说道。
“我不会回去的,就算饿死在外面,我也不要再回朱家!”朱长晏歇斯底里地吼道,红肿而又满是泪痕地脸上一片坚决。
“嘿,你这样的家伙我见多了,在家的时候好吃懒做,离了家又什么也不会。说偷,你没那个本事!说抢吧,你又不敢!做苦力吧,先不说人家要不要你,就是让你做,你也吃不了那个苦!到酒楼里打杂吧,你又放不下脸面……”陆宽轻笑道,“所谓在家百般好,出门万事难!现在这个世道,就连有些本事的人想在外生存下去都很艰难,又恍论一个未经历过任何风雨地孩童。”
“还有一点,你必须要弄清楚,就算那些钱还在,那也是朱家的钱,你现在住的地方,也是用朱家的钱买下的。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自己去挣。”稍稍顿了顿,陆宽才又摇头笑道:“但是可惜,你不能……”
朱长晏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愤怒地眼神盯着陆宽,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咕……”腹中轻响打断了陆宽的长篇大论,看了朱长晏一眼,他有些好笑地问道:“饿了?”
一个人在大受打击之后本就最是脆弱,加之此刻又是饥肠辘辘,倔强地少年此刻连最后的一点锐气也失去了,闻言虽依旧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饿了就去做饭,正好我也有些饿了……”陆宽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表现,点头笑道。
“你不是连饭也不会做吧?”见少年半天不动,陆宽叹了口气道,“算我倒霉,告诉我厨房在哪里!”
朱长晏苦着一张脸:“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家做饭,你,你身上有没有银票啊?”
“刚才扔银票扔了整整一条街,你真的以为那一千多两够吗?我贴进去的最少也是你的五倍!”陆宽面无表情地问道,“现在别说银票,就连一个铜子我都拿不出来……”
“自己那些银票都是五十两一张的,总共也不过六七十张,照他刚才随手一扔就是十几张的情况来看,根本是远远不够,看来他真的贴了不少进去……”此刻朱长晏仔细一回想,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但随即又想到他扔的那些钱说不定都是那个人给他的,刚生出的一点感激顿时又烟消云散。
深夜,杨柳镇郊外地一处树林中竟有淡淡的火光透出,似乎还有两个声音在谈论着什么。
“好了没有?”
“等一下!”
“应该好了吧?”
“再等一下!”
“到底好了没有,我快受不了了!”
“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扒光了绑到镇门口的牌坊上……”
前者似乎是怕了,没有再出言,树林又恢复了安静。
林中对话的人正是陆宽和朱长晏,两人隔着火堆而坐,但目光却是相同,俱是死死地盯着火堆。火堆并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他们关注的东西是那只架在火堆上,肉香四溢的烤鸡。
“好了,现在可以吃了!”
朱长晏终于等来了最想听到的一句话,语音尚未消散,那只早就严阵以待的右手迅速朝那根串着烤鸡的木棍抓去,但最后却是抓了个空,因为还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陆宽随手撕下一只鸡腿,然后将木棍支到正欲发话的朱长晏面前。美味就在眼前,饥火攻心的他哪还理会那么多,一把抓过,张口就咬。
一口气将手中的烤鸡啃了一大半后,朱长晏才满足地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陆宽,却见他正好将一只鸡腿吃完。
“长了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肉!”朱长晏用力地啃了一口,极为大方地将木棍递到陆宽的身前。
陆宽看也不看,随手拨开木棍上那只被啃地残缺不全的烤鸡,笑骂道:“你还挺聪明的嘛,每个地方都咬上一口……”
朱长晏得意地笑了笑,现在不用担心有人抢了,自然可以慢条斯理地吃,嘴里有些惋惜地道:“好是好吃,可惜就是太少了。哎,要是你刚才多偷几只就好了。嘿,想不到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对了,看你刚才那熟练的动作,我敢肯定你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好不容易有个打击对方的机会,朱长晏当然不会放过。只是他却忘了自己手中拿的,嘴里吃的便是对面那家伙偷来的赃物。
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陆宽微微一笑,正想教训他几句,却忽然变了脸色。
“嘿嘿,看你那样子,被我说到了痛处了吧?你也不想……”朱长晏见陆宽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更是得意,正欲再说些来打击一下他,却忽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陆宽微微移步,站立在昏睡过去的朱长晏身边,赤红一片的身体上竟溢出数道气芒,仿如灵蛇一般蜿蜒而下,围绕在脚下少年的身上。
在确保了少年的安全后,陆宽才抬头沉声道:“是谁?”
没有任何回答,四下里安静如初,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了,但越是如此,陆宽就越不敢放松警惕,尤其是回想起早前在镇口遇到的异常。
静立了近一顿饭的时间,周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来对方没有恶意!”想是这样想的,但陆宽还是不敢大意。脚尖一挑,将少年抱在怀里,然后一步一步地离去。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