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面不寒杨柳风!
三月的杨柳镇上到处都是随风飘摇的柳枝,柔美的线条与本地那淳朴的民风搭配的无比和谐,美的让人心颤。
一身崭新灰色长衫的陆宽悠闲地逛着,行走在干净古朴地石板路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耳中听到的是阵阵鸟语,鼻中嗅到的是柳枝特有的清新,这一切让他舒畅的差点呻呤了出来。
这身衣服是前些日子他将那颗从地宫里带出的夜明珠当掉后才买的,直到现在,陆宽依然记得当时那些人在看到一身青铜盔甲的自己时那种惊愕的表情。
好在现在不用再穿盔甲了,想着就开心啊。当然,最让他开心的是,那件穿在身上足以另所有人脸红的破烂盔甲当的钱居然比那颗夜明珠还多出了好几倍!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原来这句话用在东西身上,同样也行的通啊!
出了杨柳镇,再往东行百多里路就是中洲府了。陆宽现在可是一点也不着急,离约定的时日还有十多天,去的早了也是无事可做,不如就在这里停留几日,好好欣赏一番这杨柳镇的风景也不错啊。
镇外有条小河,十来个少年男女正在河畔放风筝。从他们那光鲜地衣料上便能看出,这些个少年的家境都很好,少年不知愁,富家子弟自然更不知愁为何物。
“鸽子,燕子,蜈蚣,老鹰……”陆宽斜靠在远处地一棵大树下,望着天空中那各种各样的风筝,忍不住轻笑道,“不是吧,连猪也有,现在的小孩子行啊,比我当年还要有想象力!”
陆宽地注意力很快就被一个灰衣少年吸引了过,这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只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仿佛罩着一层寒霜,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其他小孩也不接近他,即便是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也都是微微绕道,显然不是一路的。
那灰衣少年独自坐在草地上,手握着已经放尽地线盘,目光仿佛定住了一般,呆呆地望着自己的风筝,根本不理会身边嬉闹的众人。陆宽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天空中,那只最独特,也是飞的最高的‘肥猪’正是他的作品。
“剑眉,单睑,双目细长而不邪,鼻梁够挺够直,唇薄却轮廓分明,长大了一定会很俊!穿灰色衣服,眼光也很独到啊,风筝做成猪,有性格!”陆宽小声的嘀咕着,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他就有种奇怪地感觉,仿佛是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遭了,缠线了!”一个长的有些瘦弱的少年左右拉扯着手中的线盘,着急地大叫道。
那个从陆宽到这里开始就一直没有改变过坐资的灰衣少年也猛地坐了起来,脚下不停地移动着,双手娴熟地操控着线盘。
在灰衣少年一连串的跑位操作下,空中那纠缠在一起的肥猪和燕子渐渐地分开。灰衣少年正松了口气,却不料这时候忽然转变了风向,刚刚才分开的燕子和肥猪又再次缠在了一起。这次灰衣少年也没辙了,两只风筝在空中一个折身,快速地坠了下来,双双落入河中。
灰衣少年阴沉着脸,不断地搅动着手中线盘,一点一点地将落入河中的风筝收了回来。那瘦弱的少年急着将风筝拉上岸,却不小心被一根横在河边的枯枝挂了一下,湿透了的风筝上顿时多了个大窟窿。
瘦弱少年极为喜欢这只‘燕子’风筝,一见风筝破了,立刻瞪大了双眼发起了怔,随后竟‘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周围的少年们见他哭的伤心,连忙上前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蓝衣少年皱眉吼道:“给我闭嘴,不就是个风筝嘛,破了就破了,你哭什么哭,没出息!”
那瘦弱少年被他一吼,微微一呆,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哭的更加大声。蓝衣少年摇头叹息道:“真烦人,我怎么会有个这样软弱地弟弟!”
“哼!蠢蛋一个,还学人放风筝。”灰衣少年一手握着线盘,一手提着还在滴水的风筝从那瘦弱少年身边经过,侧头冷冷地说了一句,说完后也不理会众人愤怒的眼神,径自离去。若不是这家伙笨手笨脚的,也不会害地自己的风筝也跟着落水。
“朱长晏,你给我站住!”那蓝衣少年虽不喜欢这个软弱的弟弟,但也容不得别人侮辱,当即火冒三丈地吼道。
灰衣少年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夏侯杰,想替你弟弟出头是吗?不过就你那几下子,比你的脓包弟弟也好不了多少!”
“再加上我呢?”一个长的颇为俊俏的少年往夏侯杰身旁一站道,“听说你非常能打,所以我早就想和你打一场了!”
灰衣少年冷哼一声,将风筝放到一旁后才慢慢地回过头:“想打就来。”
“杰哥哥,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别理这种没教养的人!”娇滴滴地语声响起,人群中唯一的女孩轻轻地拉了拉夏侯杰的衣袖道。
一个长地胖呼呼地少年凑到那女孩的面前,奉承道:“月月说得对极了,这种有娘生,没娘教地人,咱们理他做什么,由他乱吠去吧!”
女孩杏眼一瞪道:“死肥猫,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叫我月姐姐才对!”说着就想伸手去揪那小胖子的耳朵,手刚伸到一半,却听见‘碰’的一声,小胖子已经捂着鼻子倒在了地上。
“啊!”女孩惊叫一声,连忙后退两步。在她的面前,刚才还是一脸寒霜的灰衣少年此刻竟是满脸狰狞,剽悍的气势和那秀气地相貌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浑身透散着危险的气息。
“你说谁没有教养?”灰衣少年一步步地向花容失色女孩走去,一字一顿地说道。
“朱长晏……”夏侯杰正要扑上去,灰衣少年已经一把掐住了女孩的脖子。
那相貌俊俏的少年面色铁青,咬牙道:“你若还是男人,就立刻放开我妹妹,我兰俊和你一对一单挑!”
“你最好别乱来,月小姐是兰大将军的千金,若是她少了跟头发,就算你有个做知府的二叔,也保不了你的!”夏侯杰和朱长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两人关系很差,但家里长辈却极为要好,乃是世交之家。此刻见他就要闯出大祸来了,心急之下连忙出言提醒。
“你给我闭嘴,我没有二叔,别把我和朱家的人扯在一起,天大的事,老子一个人扛!”朱长宴本来也没有真的打算要拿她怎么样,只是在听到夏侯杰的话后,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转头吼道。
夏侯杰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心中暗叫糟糕,想不到情急之下,正好提到了他的痛处。还未等他再次开口,“啪!”的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打我?”兰月捂着粉嫩地小脸,一双杏眼迅速被泪水灌注,呜呜咽咽地就哭了起来。她这一哭,众人顿时乱了手脚,连旁边一直在抽噎个不停的夏侯涟也停了下来。
“混蛋,竟然欺负月小姐,大家一起上,揍死他!”其中一个少年怒吼着向朱长晏冲了过去。有人带了头,所有人都丢了手中的线盘,大呼小叫地的扑了上去。而夏侯杰却是叹了口气,转身朝镇上跑去。
看到这里,陆宽也来了精神,斜靠的身子也打直了不少。十几个打一个,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不过那个叫朱长晏的灰衣少年也的确很能打,拼着一口血气之勇竟然放到四个人。
“别打了,大家都别打了!”一辆马车飞快地从城里驶出来,夏侯杰站在车夫身旁大声的叫道。
马车还未停稳,一个身形瘦削,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已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厉声喝骂道:“逆子,还不给我住手,你到底还要闯多少祸!”
这个一脸病容的中年男子正是朱长晏的父亲朱永贵。一路上他已从夏侯杰哪里知道了这件事的大概经过,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着急。此刻一见到儿子,火气顿时蹿了上来,快步走到朱长晏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逆子,马上给兰月小姐道歉!”中年男子瞪着朱长晏,愤怒地吼道,似乎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不肖子给拍死。
那随着朱老爷一起来的老车夫也连忙接口道:“小少爷,你就听老爷的话,赶快给这位小姐赔个礼!”
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朱长晏连嘴角的血丝也没有去擦拭,只是咬着牙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双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深沉地恨意。
“曹伯,你叫错了,我不是什么少爷。”良久,朱长晏忽然转头对那老车夫这样说了一句,说完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又回头冷冷地道,“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喜欢道歉大可以自己去!”
朱永贵气地浑身颤抖,沉重地呼吸显示出他此刻的情绪十分激动。所有人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对如同仇人一样的父子,显然这并不是插嘴的时候。
朱永贵抬手又是一记耳光。只是他手刚一动,朱长晏也随之而动,左手快速一抬,已将他的手掌挡了下来。
“刚才那一巴掌,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站着不动让你打,从今以后,我的事和你们朱家再无半点关系关,天大的事,我一个人扛!”朱长晏冷冷地把话说完后,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朱永贵厉声喝骂道。可朱长晏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你,你,你这个畜生……”朱永贵急行几步就想追上去,可忽然身形连晃,似乎就要跌到。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您可别动怒啊……”一直垂手立于一旁车夫曹伯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面色担忧地说道。
“你父亲说的一点也没错,你的的确确是个畜生,一个忤逆不孝的畜生。就算你真的道歉,我们也绝对不会接受的!”兰俊对着那正渐渐远去的灰色背影冷笑道,“妹妹,我们这就回中州去!”说完扶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兰月转身便走。
“兰公子!”朱永贵一见兰家兄妹要走,急忙叫道。要知道这兰家可是不好惹地,家主兰北城是当朝大将军,雄兵在手,其妹兰蓉乃是当今最得宠的贵妃娘娘,这兰月更是兰家的宝贝疙瘩,这个仇要是真的结下了,便是赔上朱家所有家当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兰俊回头道:“朱老伯,你不用多说了,我们兰家向来是非分明,此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身上的。”
朱永贵还欲再说些什么,兰俊却是不再停留,牵着妹妹朝杨柳镇而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去后,陆宽才缓缓地从地上站起,默默地摇了摇头,转身往镇上行去。周围美景依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忽然没了游玩地兴致。现在,他只想找个酒楼好好地喝上几杯。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