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收陆宽为徒,原本就想培养一个人来完成自己不能完成的事,自己的事早晚也是要让他知道的,此刻也是时候了。
“小子,你的仇人应该是年轻一辈的人了,老头子我对你所描述的这个人没有印象,根据你所说的情形来看,他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应该也不会是无名之辈,以后总是能找到的。以你的资质,想要达到他那种境界,应该也不会太久,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年足矣!”老头出言打破了沉默。
不管老头说的到底准不准确,至少让陆宽看到了希望。
见陆宽不说话,老头还以为他觉得二十年太长了,又笑道:“傻小子,修真之人,夺天造化,虽不能真正超脱生死,却也能活好几百年,二十年时间不过弹指而已。”
感受到师傅的安慰,陆宽心中渐暖,想起刚才自己对师傅的不敬,更感羞愧,低声道:“师傅,对不起,刚才徒儿……”
老头一摆手制止陆宽再说,转身走到落霞崖边站定,陆宽知道师傅肯定有事要说,立即跟上,恭敬的立于他身后。
喝了口酒,老头也不回头,径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师傅的事吗,今天师傅就全部告诉你吧!”终于要知道老头子的过去了,陆宽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天下修真自古便有正邪之分,在二百六十年前,发生了最近几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正邪交战,那一战惨烈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想像的地步,正邪双方都有许多小门派在那场大战中战至灭门。大战结束时一个恹恹一息的邪道孩童被当时赤霞派的掌门叶辰子悄悄救下,带回了赤霞门,将其抚养长大,并收做关门弟子,将一身绝技倾囊相授。”说到这里,老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陆宽望着师傅孤独的背影,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师傅的身份了,开口道:“师傅莫非就是……”
“不错,那个邪道遗孤正是为师,为师的名字叫叶归明,乃师傅叶辰子所赐,取意弃暗归明。师傅从来就没有嫌弃过我的出身,他不仅授我赤霞绝学,更一直教导我做人的道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高过了亲生父母。”老头接口说道。
陆宽闻言想起自己的亲人,也是忍不住黯然神伤。
“师傅一生只收了五个弟子,有三个师兄都在那场大战中死了,只余下我和二师兄曹旭。一百四十多年前,师傅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那段日子我正在外修炼,竟意外的听到一个消息,师傅竟以我是邪道余孽之由将我逐出师门,终生不得再回赤霞门。
我虽然惊疑不定,可我是邪道遗孤的秘密却说明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老头说完,举起酒葫芦默默的连饮几口才又低声道:“赤霞门就是我的家,师傅就如同我的父亲,没有人能体会我当时的感觉,就时的我就像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儿子一般委屈,悲伤。”
“后来你还是回去了?”陆宽知道师傅会回去的,换了是自己也一样。
“是的,如果不回去,我又怎么知道师傅的苦心呢?又怎么会知道平日敦厚的二师兄曹旭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呢!”老头声色俱厉的说道。
“曹旭这个畜生,只因为师傅和长老们商量后指定我为下一任掌门,便悄悄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世,更污蔑师傅勾结魔道欲对正道不利,引来各大门派的关注,责问师傅何以收养邪道余孽,是否与魔教勾结,许多偏激之人更要求师傅将我召回派中交由他们处置。师傅百口莫辩之下,为了保全我和赤霞门,就当众宣布将我逐出门派。整个赤霞门中知道我身世的人也就几个人而已,曹旭这个畜生做贼心虚,竟暗中与魔教六道中的天魔道勾结,里应外合之下,天魔道很快便攻破了赤霞门。在我赶回赤霞门的时候,除了师傅和几个长老外,赤霞门人几乎被屠杀的干干净净,还好当时天魔道宗主大天魔尊刚刚去世不久,否则我们绝无幸存之理。师傅见实在守不住了,便开启派中秘道,带着我们离开,可刚进秘道,他却突然将我打晕,待我醒后回到赤霞门。却发现了师傅的遗体,师傅他竟是宁死也不肯离开赤霞……”老头语声哽咽的讲到这里,浑浊的双眼中似乎有液体流出,即便是在雨幕中也是那么的明显。
看着老头子在风雨中益发显得偻佝的身影,陆宽只觉心中一哽,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着口。
良久之后,老头子才又继续道:“我如同发了疯一般四处找曹旭这个畜生,却不料正道中人都认定是我勾结天魔道,灭了赤霞门,那些自命侠义的狗杂种在赤霞危险的时候不来救援,事后却是一路追杀于我,将我击成重伤,险些死去,让我足足花了十年时间才能自如行走,但许多经脉已经移位损害,不仅道法大退,而且此生再难有寸进!伤势稍好后却探知曹旭已经加入天魔道,我想要报仇几乎已是不可能之事。可这个仇又怎能不报,所以我必须要培养一个传人。”
老头转身看着陆宽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收你为徒了吧,希望你不要觉得师傅太自私才是!”
陆宽五年前就觉得老头子收自己为徒的动机不是那么单纯,可随着时日飞逝,他渐渐把老头当做自己亲人,此刻听到老头亲口说出培养自己的目的,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受了老头子大恩,又有什么资格不开心呢。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天魔道曹旭是吧,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替你报仇。”说完也不停留,径直转身向山下走去。
看着陆宽离去,老头知他心中难过,也未开口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陆宽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会尽心尽力的去做。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