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提什么也不能提cup
“我们没有生子!”我义正词严地抗议,还没有从被人揭穿罩杯的羞恼中恢复过来,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自信。
“那也就是有同居了?”飞机的声音拔高了,两条剑眉竖了起来。
“我——”我一时语塞。要说“同居”,我和曲北达还真的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此同居非彼同居——只是,我要怎么才能向凌飞解释清楚,我和木乃伊之间是清白的呢?当初凌飞来邀请曲北达到n大入学的时候,可是亲自在我家逮到过他,我就算想赖也赖不掉。
“你默认了?”凌飞的声音重新阴沉下来,镜片下的茶色眼睛掠过一道寒光,让人不由得想起几天前那个充满狂野的危险气息的赛车手。
“没有!”我抬起头,勉强出声反驳。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凌飞几乎是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我的手一松,几乎都握不住鼠标。
情况紧急,我心里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升起一个滑稽的念头。此情此景,如果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分明是一个咆哮的情人在审问对方的出墙。多么狗血的台词啊!可是谁知道,实情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望着地面:“如果你发誓你能够保密,我就给你解释!”
“希望你的解释能令我满意。”凌飞的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带着危险的气息紧紧地盯着我。
“其实——曲北达同学是——”我顿了一顿,咽了口口水,“他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啊?”飞机目瞪口呆。
“我们两家上一代关系很好,所以当年就指腹为婚了。后来他父母双亡,来到s市投奔我家,我妈就收留他住在家里,准备一毕业就让我们完婚。但是,我们之间到目前为止,还是清白的。”我声情并茂地说完这段,说到曲北达同学“父母双亡”的时候,更是露出凄怆的表情,举起衣袖擦眼,可惜眼睛干巴巴地没有一滴泪。
“怎么听起来像是七点档的狗血电视剧?”飞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脸不信任。
“生活不是电视,生活比电视苦。”我充满深沉地说出这句台词,“曲北达同学真是红颜薄命啊,虽然生就倾国倾城的美貌,但却只有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说,我怎么能不伸出同情的援手呢?总不能眼看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流落街头吧?”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们都认识的曲北达吗?”听着我越来越狗血的台词,凌飞的嘴角抽搐了。
“当然。他来投奔我家的时候,正逢凌学长您要我找一个男人来跑万米,没想到他一鸣惊人——为了不阻碍他的前程,我才隐瞒了他是我的未婚夫这点——”
“这回听起来像个忍辱负重的小媳妇,这似乎不是傅清华同学你的擅长啊。”凌飞的声音回复到往日的阴阳怪气,从“指腹为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个——好吧,其实我是为了不阻碍我泡帅哥的前程——”我无奈地承认。
“这个还比较像你。”凌飞牵了牵嘴角,“那么,傅清华同学,你是希望我用这个狗血的理由回复陈老师,说曲北达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所以你们住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不是说了要保密的吗?你就告诉陈老师说曲北达是我妈的世侄,所以住在我家。”
“就是要我为你说谎了?”
“欸,怎么是说谎呢?这可是事实,他除了是我未婚夫以外也是我妈的世侄。”
“那么,你怎么报答我呢?”凌飞完全不理会我的狡辩,低下头望着我的眼睛。
“欸——”我被他危险的目光望得心头怦怦乱跳,偷偷往后挪开一点,嗫嚅着说,“不会——要以身相许吧?人家可是有未婚夫的——”
“傅清华!”凌飞忽然站直身子,大声喊了我的名字。
“到!”我也立即挺直身子,条件反射地答应。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给我回去抄校规一百遍!”
垂头丧气走出凌飞办公室,我才发现忘记跟他提学车的事了。死飞机!为什么每次都能几乎把人气死?
“哟,这不是外院一枝花傅清华吗?”一个充满讽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怨念。
我抬头一看,三个女生拦住了我的去路,一个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一个一头红发张扬地高竖着,还有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如同山鸡尾巴,仍带稚气的脸上化着浓妆,看起来不像学生,倒像夜总会的小姐。
“你们,有事吗?”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但不记得哪里招惹过她们了,还是小心点为妙。
山鸡尾巴头的女生手中用不太纯熟的姿势夹着一根烟,送到嘴里用力吸了一口,嘴一张,学着电视里黑道女王的姿势把烟雾重重地喷在我脸上,满不在乎地问道:
“孩子他爹呢?又去买奶粉了?”
被她这句话提醒,我终于想了起来。原来就是那天在蓝月亮企图泡长恭同学的其中三个师妹。
“学校bbs上也是你们的杰作?”我恍然大悟。
“没错。”又一口烟喷在我脸上,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为了躲开烟雾,我往后退去,另外两人却迅速上来,一左一右夹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这个学校还没有人敢跟我张玲抢男人的,你这臭丫头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山鸡尾巴恶狠狠地说。
“你们想干什么?”我挣扎着大叫。
“不想干什么,只想拉着你去兜个小风而已。”山鸡尾巴再度喷了一口烟到我脸上,用高跟鞋踩熄了烟头,对其余两人挥了挥手,“带她走!”
“我不去!”我挣扎着不走,“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我刚摸出手机,长发女生一掌拍了过来,手机被拍飞出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电池和后盖都被摔得飞了出来。
“喂——”我看着手机残骸落了一地,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张开嘴准备大喊。
似乎预料到我的举动,长发女生一把捂住我的嘴,其他两个也迅速搂住了我,三个人一边嘻嘻哈哈地笑闹着,一边拖着我往学校东门走去。不知内情的人远远看来,就像是几个交情甚笃的女生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地一起去逛街。
四个人纠缠着走出校门,门外停着一辆火红色的跑车,三个人把我簇拥着塞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我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车尾那蓝白相间的圆形车标。
又是宝马!靠!宝马和我有仇吗?怎么这两天净碰到宝马车主找我的麻烦?
“姐,人带来了。”山鸡尾巴对着驾驶座叫了一声。
姐?我的心里升起一线希望。小女生们不懂事,做出绑架同学这种可怕的行为,做姐姐的一定不会同意吧?
这时长发女生终于放开了我的嘴,驾驶座上的女生回过头来,脱下墨镜露出一个让我胆战心惊的笑容:“嗨,又见面了!”
“露露!”我惊呼一声。竟然是那天晚上在比赛上大丢面子的露露!难怪是宝马,原来就是她那晚险些输给我的那辆m3。
“世界真小。”露露嘲讽地看着我,“看不出你这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还挺会勾引男人的,不但抢了我张露的男人,还抢我妹妹的男人!”
“我,我什么时候抢了你男人?”我底气不足地反问。尽管我号称“傅大胆”,可也不是不会审时度势的傻瓜,现在发飙的话,吃亏的只会是我自己。
“呵,我明白了。勾引罗杰的不是你,而是你那个好姐妹,叫琪琪是吧?”露露嚓地一声点起一根烟,姿势却比她妹妹老道多了,“她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琪琪——不知道去哪里了——”
琪琪——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我怎么能知道“她”去哪里了——
“是吗?那我们一起来玩个小游戏吧!”看在露露眼里,我的这个“不知道”充满了可疑的成分,她妩媚地笑了笑,将跑车的车顶缓缓地降了下来。
“把她绑上。”露露丢过来两条丝巾,冷冷地吩咐三个女生,“堵上嘴!”
“喂——我真的——”还没等我说完“不知道”三个字,我的嘴已经被重重地堵上了,山鸡尾巴随即利落地用丝巾把我的两只手腕紧紧绑在一起。
“不好意思呢,小丫头,我这车只有四个座位,只好委屈一下你了。”露露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脸,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冷冷地吩咐那三个女生:“把她的手绑在后排靠背上!”
山鸡尾巴听话地用绳子把我手腕间的丝巾牢牢地绑在后排靠背上,露露怀着恶意的微笑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把她扔出去,扔到车尾上!”
“呜——”我瞬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恐惧不由自主地从心头升起,顿时猛力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叫骂声,由于被塞了丝巾,听起来反而更像是低声的呜咽。
“姐,会不会有危险啊?”山鸡尾巴犹豫了一下,不安地看着她姐。另外两个女生的眼神中也带了点惶恐,显然这个级别的“游戏”已经超出了她们的预期与想象。
“没用的东西!”露露瞪了她妹妹一眼,“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呢!你们只要抓住她手臂就可以了。”
山鸡尾巴咬了咬牙,和长发女生对看一眼,终于一起把我的身体抱了起来。
“呜呜——”我更猛力地挣扎着,但仍然没法阻止身体被甩过后座,直直地挂在车尾上。就在此时,跑车呼地一下开了出去,被吊在车尾的我顿觉得身体仿佛被甩得飞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这几年大学普遍向城市周边发展,n大也在几年前搬到了s市的郊区,周围少有热闹的街区。尤其是我们刚才出来的东门,隔着一条尘土飞扬的横马路便是一大片已经废弃的农田,平时少有人迹。
也不知道跑车开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分钟,在我的感觉中却像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在飞一般的车速中,尖锐的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身体不断地被高高抛起又掉落,好像随时都可能从车尾被飞甩出去,成为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堆。这个时候我又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这——可比游乐园里的“过山车”刺激多了。
山鸡尾巴和长发女生死死拉住我的手臂,但我手腕处的丝巾仍然越勒越紧,手上传来阵阵剧痛,飞扬的尘土更是扑面而来。
“嘎”地一声,跑车终于停在了路边,我的心也随着从高高的半空跌回了胸膛中,被堵着丝巾的嗓子眼里几乎想冒烟。
“怎么样?想起来那个臭丫头在哪里了没?”露露衔着一支烟优雅地站到了车后,俯身取下我嘴里的丝巾。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哪里去找琪琪啊?她早就消失了——
“是吗?”露露的眼神蓦地变为险恶,“那——再兜会风吧——”
“不要——”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虽说是免费“过山车”,但随时有可能摔成肉泥的体验可不太妙,实在没有兴趣再来一次。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语不成声地说,“我——我可以打电话叫人找他来——”
“这才对嘛。”露露歪了歪嘴角,摸出手机示意我报号,我只得战战兢兢地报出了叶珊珊的号码。
露露拨完号码将手机凑到我嘴边,用另一只手拍着我的脸,充满威胁意味地低声说,“别耍花样,叫她一个人来!”
“珊珊——叫——琪琪来学校东门外——找我。”
我断断续续的语声让露露小姐很不满意,拍我脸颊的手劲顿时重了几分。我努力平复呼吸,才继续说:
“记得是琪琪,让她一个人来。”我特意强调了是“琪琪”,而不是“曲北达”。叶珊珊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应该能领会我的意思。
“很好。”露露满意地收起手机,“嚓”地点燃了又一支烟。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停车有一会了,我的呼吸终于渐渐顺畅起来。可是吊在车尾上这样一个可以仰看白云的位置,我依然觉得胆战心惊,手腕上更是越来越痛,似乎那条丝巾已经嵌进了肉里。
“不可以。”露露小姐低头把烟圈喷上我的脸,一口拒绝了我的要求,“在那个臭丫头来之前,都不可以。”
“那——如果她不来呢?”我惊慌起来,谁知道叶珊珊找不找得到那只木乃伊,难道我就要被吊在车尾上变成风干人肉条吗?
“那就只好委屈你再陪我们兜兜风了。”露露的红唇里吐出一个接一个的烟圈,脸上的神情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喂,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啊——”我拼命挣扎起来。
露露的声音忽然尖厉起来:“那个臭丫头,那天害我在罗杰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我不好好报答她我就不姓张!她要是不来,我就拿她的好姐妹开祭!”
开祭?我打了个冷战。听起来怎么这么血腥?这女人不是疯了吧?
“我来了,你可以放开她了。”一个细声细气却冰冷锋锐的声音传入耳中。
“曲曲!”我喃喃地叫了一声,几乎就要喜极而泣。
“要我放了她?”露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弯下身靠近我,一股烟味直接钻入我的鼻孔,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可以!换你陪我兜风也不错。”露露冷冷地说出条件。
“不要吧?咳咳,曲曲——琪琪晕车的啊!”难以想象随便坐个车都会吐得唏哩哗啦的木乃伊被颠簸成这样会有什么反应。
“哟,真是姐妹情深。那我们今天再打一个赌,只要你们谁开车能赢我,我就放你们回去,而且保证,一切既往不咎!”
“开车?我——我们俩都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那看来——”
“你放了她,我跟你赌!”琪琪细细的声音直接打断了露露的话。
“哦?”露露似乎来了兴趣,忽然换了个话题,“小玲,听说你们n大最高的教学楼有三十二层?”
大家一时不明白她问这句话的用意何在,山鸡尾巴愣了愣,才回答道:“是三十三层,最上面是个大露台。”
“原来是三十三楼。”露露的声音忽然变得更为狰狞,一字一字道,“谁输了,就从三十三楼跳下来!”
“什么?”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从三十三楼跳下来哪里还有命在?这女人果然疯了!
“姐——”山鸡尾巴也不安地叫了一声,其他两个女生一时噤若寒蝉,似乎都被露露疯狂的赌注吓到了。
“这女人疯了,琪琪你快走,马上打110报警!”我奋力呼喊,到了这地步,只有找警察一条路了。
“住嘴!臭丫头!”露露一扬手,朝我脸上打来。
眼看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我想起最近已经第三次被人打耳光了,前两次都因故未遂,这次看来终于要被打个结结实实了。难道最近,我真是很欠揍?
我哭笑不得地想着,忽然修长的手指一把握住了露露的手腕,但是露露鲜红的小指仍然刮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