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喂,阿姨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是吗?哈哈,有趣有趣。”美女冷笑两声,笑声中殊无笑意,“那我们来打个赌吧,小丫头!”
“既然这位阿姨这么好兴致,那我就陪你赌吧。”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重重地强调了“阿姨”两字。
果然美人涂了几层粉底的脸色瞬时变了,寒针般的目光直射过来,似乎想刺到我的脸上去。
我若无其事地微笑着,你看吧看吧,你再怎么看,我的皮肤也比你嫩毛孔比你小皱纹比你少。阿姨!
我越若无其事她越气得鼻孔冒烟,咬牙道:“我赌今天宝马赢。如果输了,我的宝马m3就送给你,从此退出宝马车友会!不过——如果你输了的话,你准备拿什么赔给我?”
“欸——”我一时踌躇起来,对方一出手就是一辆宝马m3,市场价起码要100多万,我一个穷学生,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也不到几百块,该拿什么赔给她?
“拿不出来吗?”她眼看我皱眉为难状,气焰又高了起来,“拿不出来也可以,我要你这黄毛丫头在这里给我下跪认错——”
靠!真是有钱压死人,她抬出一辆m3就把我堵了回去,我再不甘心也得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在我被对方财势压得抬不起头之时,一个四平八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兰博基尼gallardo spyder 5.0作赌注够不够?”
“够,当然够!”
我激动地大叫一声,gallardo spyder 5.0怎么样也比m3要贵个一两倍,怎么会不够?不过是谁这么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gallardo spyder 5.0?我顺着话声回头看去,原来是陪着“琪琪”来到身后的钻石王子。
比我反应更大的却是露露,她大叫一声:“罗杰!”
然后哆嗦着手指指着我,刚才的优雅和风度全然不见,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你要为了这个黄毛丫头跟我作对?”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和国内最大电子巨头的千金作对?我只不过是提供小小赌资,让两位小姐赌得更尽兴一点而已。”罗杰耸耸肩,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的眼光有多高明,原来你居然喜欢这样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喂喂,阿姨你适可而止啊!不要嫉妒我比你青春比你年轻比你美貌啊!”我也怒了。虽然我此时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像是那个叫“露露”的女人追求未遂或是被始乱终弃,但也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吧?
可是我显然高估了妒火攻心的女人的理智,在我的刺激之下,露露小姐猛地转过头来,带着喷火龙的眼神歇斯底里地咆哮出声:“臭丫头!”
随着咆哮,她的右手高高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挥来。
瞧着她势若疯虎的劲头,我一下子被吓得呆在当场,忘记了如何躲避。
看来这回玩过火了,刺激妒妇是件多么不理智的事情。妈妈呀!我再也不这样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忽然挡在我身前,露露小姐高高扬起的手被一把抓住,凝固在半空。
琪琪犹自带着几分苍白病容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清澈到冰冷的眼神缓缓扫过露露小姐,细声细气地吐出一句话来:
“我跟你赌,输的把右手留下!”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了五秒钟,谁都没想到今夜一直表现得娇怯怯病歪歪的绝色美人一下子变成了嗜血的黑道女王,说出如此血腥刺激的话来。疯狂的露露小姐也被这气势震慑了,呆呆地望着琪琪绝美但冰冷的面容,说不出一句话来。
把右手留下?!这木乃伊以为在古代呢,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人把右手留下。这里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啊。
我赶紧打了个哈哈缓和气氛:“琪琪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哈哈,哈哈。”
“不,我不是开玩笑!”琪琪用细声细气但坚决无比的语声打断了我的干笑,右手仍然握着露露小姐扬起的手,清冷的眼神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一字一字地问道:“你赌不赌?”
“我——”露露小姐的右手被抓,气焰完全被压了下去,可怜巴巴地发出一个音节就再也说不下去。
“赌不起也可以,就在这里给我下跪认错。”琪琪一甩手,把露露小姐的手甩了回去,把露露小姐刚才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
我趁势望了一眼场中,比赛已经进入第二圈,蓝色宝马依然领先,黑色福克斯虽然跟得很紧,但宝马的防守也很严密,进弯出弯都牢牢地守住了内线,丝毫没有给福克斯机会。
“算了吧——”我扯了扯琪琪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场中情形似乎不乐观呢!”露露小姐也看到了场中的比赛情况,又寻回了一些自信:“谁,谁说我赌不起?”只是比起刚才的盛气凌人来,任谁都听得出她的底气不足。
“赌得起就好。”琪琪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仿佛猫望着爪下的老鼠般,比刚才的面无表情更让人不寒而栗。
眼看现场的气氛有点僵,表哥傻笑着试图扯开话题:“看比赛,看比赛——哇,哇,来了——”
表哥讪讪的声音忽然转为激动,看往场中的目光变得紧张万分,大家被他的情绪感染,目光也向着赛道上集中过去。只见这时两车正过了起点往发卡弯驶来,福克斯依然紧紧地跟在宝马身后,在接近弯道时忽然在内线抽出头来,宝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加速守住内线,福克斯只得退了下去。
然而转折就出现在下一刻,宝马由于之前的意外加速被打乱了进弯节奏,刹车过晚,车在过弯时一下冲进了路旁的草地中,扬起大片尘土。而就在此时,福克斯却车尾一甩,轮胎发出刺耳的呻吟声,以一个高难度的漂移动作漂亮过弯。等到宝马从草地中调过头来,福克斯早就远远地跑到了前头。
全场轰动!
不管是宝马还是福克斯的车友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随即一起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全场欢声雷动中只有露露小姐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看样子似乎就要哭出声来。
最后两圈的比赛回归平淡。宝马几度试图夺回领先,但福克斯的车手显然更是老道,牢牢守住路线,让性能优于他的对手有力也无处可使,微弱的优势维持到了终点。
“哇,太棒了!”看到福克斯率先冲过终点,我忍不住冒出了心眼,一把拉住表哥的衣袖,“表哥,帮我搞定他!让他教我开车!”
我手指赛道上犹在缓缓滑行庆祝胜利的福克斯,坚定地说。
“你要学车?”表哥似乎大吃一惊,随后面露难色,“搞定他——这个,恐怕有点困难。”
这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辆黑色的福克斯上,罗杰喃喃地说了一句:“真是太精彩了。”虽然他刚才轻轻松松就押上几百万在这辆福克斯上,但显然连他都对这胜利有点难以置信。
“哇,他下来了!”吴小纤手指赛道一声欢呼,只见福克斯终于停了下来,车门开处,一身白色赛车服、红色头盔的车手已经走下车来,正挥动着双手向观众致意。
“不如约他吃消夜吧!”吴小纤眼中也是桃色星星乱冒,满怀希望地望着表哥。
“啊?我——”表哥看了看我们几个雀跃花痴的表情,为难道,“我和他不熟——”
“不是你们车友会的吗?”
“除了飙车比赛,他很少参加车友会其他活动。大家都只知道他技术很好,从来没有输过——”
“多么具有神秘感啊!”吴小纤双手交握在胸前,半侧着头,双眼微闭,露出梦幻般的神情,“他一定是个很帅的男人!”
“啊,他过来了,不如我们去搭讪看看——”说完“搭讪”两字,吴小纤已经朝人群飞奔过去。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过去,忽然发现早在吴小纤的身影之前,有人更快地迎上前去,竟然是本来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琪琪”身边的罗杰。
咦?居然有比吴小纤行动还快的?难道钻石王子的癖好比较特殊——
我脑中不停地转过各种猜测,脚下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这时今晚的主角刚刚抬手,一把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了让我们都大吃一惊的面容。
“学长!”
“班导!”
“飞机!”
“小飞!”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叫的却都不是同一个名字。而叫得最亲热直接呼喊“小飞”的,居然是钻石王子罗杰。
因为刚摘下头盔而微微散乱的黑发,没有戴眼镜的茶色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全身散发着狂野的气息,怎么看都是熟悉的面容,却怎么都觉得是陌生的气质。
这——真的是那个经常一本正经地打着官腔的凌飞吗?
凌飞却没有看向我们,眯着的眸子扫了一眼最前面的罗杰,淡淡地叫了一声:“三叔。”
三叔?!
他叫罗杰三叔?这是什么意思?
罗杰眼底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老爷子最近身体很不好,希望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我跟他不熟。”凌飞冷淡地抛下一句,拨开众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被飞机与以往截然相反的气质所慑,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一时都呆在当场。半天,吴小纤才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惨了惨了,快十一点了,宿舍要关门了——”
“那快走吧!”叶珊珊也醒过神来,催促着往外走。
“等一下!”琪琪出其不意地出声反对,嘴角升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拦在了正准备趁乱溜走的露露身前,眼神似乎凝聚成了锐利的刀锋:“还有人欠我一只右手呢!”
他的话一说出口,大家都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琪琪,连吴小纤都忘了正在赶时间。
露露的脸色变得惨白,似乎被琪琪慑人的眼神压得抬不起头来,勉强牵了牵嘴角开声说:“不是——开玩笑的吗?”
“开玩笑?”“琪琪”的眼神没有丝毫和缓的意思,“你要人下跪认错的时候,也是开玩笑的吗?”
“不愿意留下右手也没关系,那就——”说到这里,“琪琪”顿了顿,声音却更趋冰冷,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下面的话:“下、跪、认、错!”
“我——我为什么要下跪?”露露显然咽不下这口气,自尊心迫使她勉强抬高了声音反驳。
“留下右手也可以。”琪琪冷冷地抛出这句话,右手一扬,一道锐利的风声擦过露露的颊边,她长到腰际的波浪卷发忽然从肩部断落,一大团乌黑的发丝倏忽往下落去。
“啊——”望着忽然断落的长发,露露不受控制地惊叫起来,两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往下跪去。
琪琪却不再看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对我露出了一贯的无辜笑容,以无比温柔娴淑的语气细声细气地说:“我们走吧!”
露露却迅速跳了起来,色厉内荏地大声叫着:“你!你别走!你给我留下!”
不过没有人再去理会她,吴小纤一看手表,带着一声惨叫领头冲了下去。
一路回到市区,我让表哥在一条比较繁华的街边停了车,打算自己打车回去,可不能让大家看到我和“琪琪”住一起,尤其是深知“琪琪”底细的吴小纤她们。否则我这“和曲北达同居生子”的黑锅,可是背定了。
没想到随着我们下车,罗杰也跳了下来,微笑着自告奋勇:“我送你们!两位单身美女深夜独行毕竟不太方便。”
“欸——”你跟着才不方便吧,我还想好好教育一下木乃伊同学呢,动不动就赌一只手,还动不动就丢了一样什么东西出去吓唬人,他以为这是在哪里啊?这可不是他高王爷可以随便杀人砍手的年代。
“麻烦罗大哥不太好吧,而且——你也没有开车——”
“不麻烦,打车先送你们回去,我再回家。”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木乃伊,刚从车上下来的她又一脸面无人色的娇弱状,不吐已经是万幸了,就别指望她还能出言帮忙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一看我不再反对,钻石王子立即积极地跑到马路上去拦车。趁这空隙我低声问木乃伊:“你刚才丢的什么暗器?”
“没什么。树叶罢了。”木乃伊恢复了男声,虚弱无力地说。
“树叶?”
我囧,难道是传说中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的高深内功?
罗杰很快拦到了车,绅士地为我们打开车门,三人一一上车,出租车迅速启动,在夜色中飞驰。
“罗大哥,你认识我们班导凌飞?”我想起刚才飞机和钻石王子的诡异对话,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罗杰掉过头去看窗外,似是心不在焉地回答我。
“他为什么叫你三叔啊?”本着八卦无极限的精神我穷追不舍。
“他爸是我大哥,他不叫我三叔叫什么?”钻石王子转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反问。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也就是说,飞机,凌飞,他,他,他是罗校董的孙子?那,那他为什么姓凌?”
钻石王子不再答我的话,再次掉过头去看窗外。
靠!装什么酷嘛,大半夜的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吗?除了光秃秃的几盏路灯,连小猫小狗也没有几只。
凌飞——真的是s市首富罗亦声的孙子?
虽然飞机在n大确实风光八面,又是保送直升研究生,又担任校学生会主席兼任外院学生会主席,但这都是他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而且照理说,以s市首富孙子的身份,完全可以进一个更好的学校,根本不必待在n大这种二流学校。
不过上次我曾经在飞机面前提到校董“跺跺脚就会地震、打喷嚏就会龙卷风”,飞机的反应好像确实有些奇怪——
“凌学长,请教我开车吧!”
“喂,飞机,快教我开车!”
“班导大人,您一定要诲人不倦地教我开车!”
被凌飞点名召见,尽管不明所以,可我还是准备了无数句不同的台词,以求达到让他教我开车的目的。
可是一踏进凌飞办公室,我就发现气氛不对。办公室里只有飞机一个人,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面色不善地望着电脑屏幕,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
“这个——那个——我——你找我?”被低气压压迫,我说话也不利索了。
“你过来。”飞机眉头紧锁,嘴角弯出一个狰狞的角度,冷冷地让我过去。
“哦。”我有些透不过气来,飞机今天是怎么了?和公公吵架了?被首富教训了?我可不要撞正枪口,成了他迁怒的对象。
我磨磨蹭蹭地到了飞机身边,飞机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一指屏幕:“你给我解释一下!”
“欸?”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屏幕望去,发现他打开的正是学校bbs的页面,最顶上一条热帖显示已经有21887点点击和613条回复,标题是——“号外:天才美少年曲北达与丑女同居生子!”
“点开来!”飞机的声音在我头顶阴冷地响起。
“啊!”点开标题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页面上打开的正是一张我和一个戴棒球帽的男子一起走出小区的照片。
我大惊之下哆嗦着手指继续往下翻,接下去几张照片分别是上地铁和进校园的时候。在学校门口棒球帽男子有一张抬头的清晰照片,正是“天才美少年曲北达”!
“傅清华,外语学院日语系二年级,身高162cm,体重44kg,罩杯a——”
看到比户口簿还详细百倍的资料,我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不是吧?就连cup都曝光了?要不要这么狠啊?!
曲曲戴棒球帽出行,说起来就是这几天的事,可怜我半点都没注意什么时候有镜头对着我们,到底是谁干的——
看到我惊疑不定的样子,飞机的眼神微微缓和了一些,语气却仍然严峻:“这件事严重影响了我们外院的形象,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