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回t市时,正遇到母亲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妈!妈!您怎么样了?”我哭着扑到母亲的床前,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你回来了,”病床上的母亲面容苍白而憔悴,她勉力露出一丝笑容,努力的想抬起自己的手。
“妈!我回来了,。。。。。。对不起!。。。。。。。。呜呜。。。。。。。。。”我领会到母亲的意思,握着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心中的悔恨无以言表。
“妈,。。。。。。”母亲刚说了一个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夫!大夫!”我惶恐的看看左右,高声叫喊着,
几个医院的人闻声迅速赶了过来,围着母亲调试着仪器。
“你是患者的家属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大夫为母亲又检查了一会儿,走到我的身边。
“是的,大夫!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妈,多少钱我都出的起,求求您了。。。。。。。。”我仿佛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拉住她的手,不住的哀求着。
“你先别吵,和我出来一下。”她说着自己先走到了走廊里。
“你母亲的伤很重,内脏器官受撞击后破裂,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会的,大夫,我妈还能说话,她会好起来的,求求你救救她吧!我这有的是钱,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我抓着她的手,“枯咚!”一声跪在地上,拽过身上的背包,不住的把里面成捆的钞票往她手里塞。
“你,你别这样,快起来!”女大夫有些不知所措,用力的往起拉我,“我们真的已经尽全力了,她现在只是靠药物和麻醉剂维持着,你快起来呀!”
“昕!你被这样,。。。。。。快起来吧!。。。。。。。。那边有人看着,”随后跟过来的芷芸姐,哭着抱住了我,“你,你这样会令大夫很难堪的。”
“姐!。。。。。。。。。”我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咬着下唇站了起来,“他们说我妈,。。。。。。说我妈。。。。。。。。。”话没说完,抽噎的再难讲下去。
“你们!唉!你们还是早做打算吧!”女大夫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仍然被我们所流露出的亲情所感动,她眼睛红红的,婉转的提示道。
“不!!!我妈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歇斯底里的高声叫喊着,“你们这些破大夫,破医院,你们治不了,别人能治,我要立刻给我妈转院,呜呜呜!”
“哥!。。。。。。。。妈。。。。。。。。。。妈叫你进去,”正在我陷入狂暴离走之际,玉姬在门口哽咽的呼唤着我。
“妈!别担心,您不会有事的,咱们这就转院,您儿子有几千万呢,一定会治好您的。”我扑到母亲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急急的说完转头对着芷芸姐道:“姐!咱们快联系转院,快呀!”
“你,。。。。。。。你别和大夫吵,这么,。。。。。。。这么没礼貌妈不喜欢。”母亲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说道。
“妈,我知道错了,一会我就和他们赔礼道歉,您快好好休息一下,别说话,我这就找人转院。”我连忙转过头,柔声安慰着母亲。
“别!别麻烦了。”母亲的手再度抚摸着我的脸,脸上现出慈爱的笑容,“妈知道自己的事,能看到你回来就已经满足了。”
“妈!”悔恨有如巨蚁啃噬着我的心,“对不起,。。。。。。呜呜!。。。。。。我不该。。。。。。不该不听您的话,。。。。。。。。。妈!。。。。。。我错了!。。。。。。。。。妈!!!。。。。。。。”
“小昕!。。。。。。。。妈。。。。。。。。。妈没怪你。。。。。。。。你听妈说话!”两行浑浊的泪水自母亲的眼中流淌而出,一直滑落到枕头上。
“妈!您说!您说,我听着呢!”我强忍着抽噎,为母亲擦去泪水。
“你一直。。。。。。。。。一直是妈妈的骄傲,。。。。。。。。妈走了以后你要。。。。。。。。。”
“妈!。。。。。。您别说了,。。。。。。。您不会有事的。。。。。。。。”我用力的摇着头,打断母亲,“我。。。。。。。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医院,。。。。。。治好您的,您。。。。。。您儿子其实有几千万呢!”
“这么多钱?你。。。。。。。。你没做违法的事吧?”母亲听到我重申的话,大吃一惊,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没有,。。。。。。妈!我保证,这钱都是我合法赚来的。”虽然打黑拳赚来的钱算不上光彩,但此时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就好!”母亲轻舒了口气,接着道:“妈对你。。。。。。。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做个好人,做个。。。。。。。做个好警察,。。。。。。。。像。。。。。。。。。。像你爸爸那样的好警察。。。。。。。。。”
“妈!我答应您,我一定做个好人,做个好警察,您先休息一会吧!”看着母亲的气息似乎在减弱,我慌忙劝道。
“不!我。。。。。。。。咳!咳!咳!。。。。。。。。”
“大夫——!大夫——!”见到母亲又激烈的咳嗽起来,我连忙站起来呼喊。
“不!。。。。。。。。不用了。。。。。。。。你。。。。。。。。。你听妈说完。”母亲吃力的挥了下手。
“妈,我听着呢!”我连忙又坐了下来。
“你要照顾好玉姬,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两句话母亲说的意外的流畅,
见我用力的点点头,母亲眼中闪过欣慰的光芒,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玉姬,怜惜的道:“玉姬,我的好女儿,妈真的要感谢你。”
“妈妈!”泪如雨下的玉姬把脸埋在母亲身边的被子里,肩膀不住的抽搐。
“好孩子,以后你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另一手轻抚着玉姬的秀发,又转向我道:“记住!做个好人,做个好警。。。。。。。。”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无力的手终于停在了玉姬的头上。
“妈妈————!!!”
。。。。。。。。。。
虽然现在实行火葬,但这里的习俗仍旧是入土为安。
两天后,在母亲生前单位同事的帮助下,我把母亲的骨灰和父亲合葬在一起,这也是习俗,更是母亲生前提到过的。母亲在世时仍旧对父亲有着深深的眷恋,这种眷恋之深哪怕是想想百年以后能够葬在一起,也觉的是一种安慰。
答谢完母亲生前的同事好友,在刘楠几女的陪同下,我再次回到了家。
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鞋架上摆放的那双仍旧崭新的棉鞋,这双棉鞋是我在春节前为母亲买的,花了二百多元钱,母亲舍不得穿,只在初二一家三口去看冰灯时穿过一次。可是母亲您知道吗?二百元钱对于您儿子来说,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可它在母亲的眼中却是珍之又珍。
“楠楠姐,你们喝点水吧!”乖巧的玉姬拿过茶壶,给大家倒茶。
望着这个紫砂茶壶,我的思想又回到了七年前,那年母亲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单位发了这个紫砂茶壶作为奖品,母亲本打算将此做为礼物还人情送出去,后来因为外包装被我无意中刮破,送不了人才自家使用。在我高考冲刺阶段,母亲总是用它在深夜为我泡上一壶茉莉花,为我醒脑提神。可现在紫砂茶壶,人却。。。。。。。。
我不敢再想下去,看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仿佛母亲仍旧没有走,她只是上街买菜去了,或是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招待我的朋友。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无声滑落。
这个狭小而简单的家承载着我太多幸福美好的回忆,每当放学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家,因为家里有妈妈在,有妈妈的期待,有妈妈为我做好的饭菜。那时,学校和家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我可以天天陪在母亲的身边。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大学生活的开始,我对家的思念却渐渐淡了下来。看看这几个假期我都干了些什么?赚钱!谈恋爱!会同学!我在忙的不亦乐乎,甚感充实之时,却独独忽略了母亲的思子之情,而这些现在看来,和母亲比起来却又算的了什么?甚至在母亲生命的最后那段时光,我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赚钱!钱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再多的钱也挽救不了母亲的生命。
一想到在母亲生命最后的岁月里,自己还为钱的事惹的母亲生气,万分懊悔的心理就像毒针一样刺痛着我。
生活最最重要的东西被我忽视了。
(本不打算这么写,但若想让曲昕把警察当到底,在面对以后的种种压力时仍不放弃理想,只有这样才感觉合理。生活中有太多的警察怀着理想加入公安队伍,但只几年的工夫,在显示面前或是辞职离开、或是灰心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