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清脆的兵刃撞击声在屋外回荡,面对秋儿咄咄逼人的攻势,凌雪不得不全力应对,挡下这飞来的一枪。他回头看向素如,素如的怒气仍未减弱。
他的心很紧张,低声叫道:“姐姐……”
“嗖嗖嗖!”连续三枪急攻而至,秋儿一经出手,竟是毫不留情。凌雪毕竟重伤初愈,更加上心不在焉,被连环的枪式逼得连连后退。
“你还是走吧,姐姐发起火来很可怕的。”秋儿又攻出几枪,看着凌雪平静地说道,“除非你想自讨苦吃,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凌雪的倔劲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不会走的,除非姐姐愿意原谅我!”
流星雪雨剑!重新振作了精神,凌雪接连刺出好几剑,连续点中秋儿的枪身,一举将之前的劣势扳了回来。
秋儿没有想到刚刚没有还手之力的凌雪居然一下子厉害起来,被长剑连震数下,长枪几乎脱手。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脾气也上来了。
“好啊,你真行,冲撞了姐姐,你倒还有理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接招吧,暴雨梅花枪!”
两个人就在这枪光剑影之中来回拼斗着。素如静静地站在一旁,只是冷静地看着两个人的打斗,一语不发。
凌雪瞥见素如的表情,心中气苦不已。一不留神,战斗中再次失去先机,被秋儿的凌厉攻势逼得不住后退。
素如的脸色淡淡,似乎浑不在意战斗的结果。
凌雪心中却是痛苦万分。他一咬牙,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剑气,将秋儿暂时逼退,喘着气转向素如的方向。
“姐姐,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么?”他低声问道。
“哼。”素如冷笑,“早点走吧,我不愿再见到你!”
凌雪心中一阵悲愤,往日里孤傲的性情也在这一声冷笑中摔了个粉碎。15岁的少年,正值叛逆的时期,之前的独立生活使得他没有叛逆的机会,但在这个时候,面对着自己闯荡江湖以来的第一个认可的亲人,少年心性中那份叛逆的倔强,瞬间涌了出来。
“既然如此,姐姐,那再见了!”他长呼一声,手中长剑倒转,竟是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苦苦的、涩涩的感觉,在凌雪的心中流淌。冰冷的剑尖刺入胸口,他却没有感觉到痛苦,只因心已痛透。
剑锋穿胸而过,鲜血汩汩,自胸口喷涌而出。
“傻瓜!”凌雪的双瞳已经散乱,昏迷前,他听到了素如痛苦的叫声。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
凌雪软软地倒在素如的怀里。他闭上眼睛,喃喃地微笑:“姐姐,你……原谅我了……”
“对不起,小雪。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了,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素如紧紧地抱着凌雪,泣不成声地叫道,“秋儿,快拿药过来,快拿药过来!”
凌雪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雪,小雪!”耳畔传来悦耳的呼唤,朦胧中,凌雪缓缓地睁开了眼。素如双眼通红地站在自己身旁,看到自己醒来,长舒了一口气,竟是浑身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姐姐,你不要这样……”凌雪有些感动,轻声笑道,“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死亡,在江湖中,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傻瓜,你知道什么!”见凌雪无事,素如才真的放下心来。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地看着凌雪,嗔道:“江湖中的死亡岂是儿戏?你不知道吧,如果一个人的心死了,在自杀之后,灵魂可是无法回归**的!那可是真正的死亡,什么人都救不回来的啊!”
凌雪怔怔地看着素如。她的脸上充满了追忆的神色,神情之中满是悲凉。
“我的弟弟,就是这么死去的。”她说。
秋儿把止伤药送进房间,听见素如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姐姐,对,对不起……”她哽咽道,“是我害了他……”
“不怪你。”素如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意气用事,没有男子汉的担当。我就是不明白,他死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姐姐,为什么就这么鲁莽,经不起一点打击!”
她的声音渐渐地激动起来,嗓音也开始沙哑了。秋儿慌忙拿药给她服下。
素如慢慢平静下来,低声说道:“秋儿,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和小雪说说话。”
秋儿乖乖地走了出去,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了凌雪一眼,一副要你好看的样子。
凌雪只能报以苦笑。
素如微笑地看着他,帮他掖好被角,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雪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去。素如笑了,柔声说道:“这样多好。”
“如果我的弟弟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了。”她笑道,有些悲伤,却也充满了快乐。
“他,是怎么死的?”凌雪心里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
素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被人陷害死掉的。”
“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弟弟喜欢的女孩子是秋儿。小孩子么,当时打打闹闹吵吵架很正常。但有一天,他们吵得实在太凶,秋儿丫头被那孩子气跑了。因为是在夜里,我担心秋儿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就出去找她。结果,”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结果等我找到秋儿,一起回到家里的时候,那个熊孩子已经躺在了地上,胸口插着自己的宝剑,满地的鲜血啊!”
素如的语音中已经带了些哽咽。
“弟弟临死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姐姐,秋儿不要我了。’”
“这个傻瓜!”
她攥着床角,坚硬的木头在柔软的掌心里渐渐化成粉末。她闭上眼睛,轻声说道:“那一夜,是我生命中最难忘记的一夜。我带着秋儿,开始寻找凶手。当我们最终找到凶手的时候,才终于发现,她只是一个擅长口技的女人。”
“就是她,趁着我和秋儿都不在的夜里,模仿着秋儿的口音,说出那些混账的话,让我弟弟就这么活生生地死去!”
“多好的孩子啊。”她睁开眼睛,低下头看着凌雪,微微笑道,“和你一样,英俊潇洒,顽强努力,可是在情之一道上,却是简单得一塌糊涂。在挥剑自杀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死去,灵魂不再,从此天人相隔。”
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传来一阵呜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