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何故,凌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他有些发呆,一时间支支吾吾,完全没有平日的雷厉风行。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嗷呜!”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所养的宠物,高达35级的长臂猿,刚刚养好了之前战斗中所受的伤,回到了这里。回来后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仇人好好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分外眼红,一巴掌拍出,狠狠地打在凌雪的后背上。
“啊——”凌雪低呼一声,便感觉心神一阵恍惚,随即便晕了过去。剧烈的疼痛中,他似乎听到了女子的惊呼,带着一丝慌张,却又是那样的柔和,亲切……
他闭上眼睛,默默地倒了下去。
…………
“水,水……”
昏迷中,凌雪喃喃低语。
“来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勉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
白衣女子端了一碗水走了过来,扶着凌雪从床上坐起,喂他喝下水去。
凌雪的心有些悸动。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关心过,即便是师傅,也一直都是冷冰冰地教自己东西,等自己成长到15周岁可以踏入江湖的时候,便悄然离去。虽然凌雪能够敏锐地感应到师傅严肃之下隐含的温情,但这份情感毕竟太过深沉,太过含蓄。
而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支撑,当遇见这位白衣女子的时候,凌雪终于第一次体会到切实的温暖。如果说师傅的亲情如冬,严酷中带着深深的期许,那么她的亲情就如同春日浓浓,温馨中带着暖暖的爱。
是的,就是亲情。凌雪可以把离去的师傅当成半个父亲,但他的人生,毕竟缺少了一半的母爱。而白衣女子,就仿佛一位姐姐一般,亲切地看着他,融化了他内心的寂寞和冰寒。
他安静了下来。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伸手按住他的后背。
凌雪立刻不淡定了,脸猛地红了起来。白衣女子笑着说道:“别动。”
然后,一股白色的气流自她的掌心涌出,自凌雪的后背传了进去。凌雪只觉一阵温暖,原本极其严重的伤势,在刹那间竟是如同过眼云烟般消失不见。
凌雪轻轻地舒了口气。
女子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地将他放到床上。然后,她温和地看着凌雪,为他盖好被子,低声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吧。”
凌雪点点头,一时间竟是有些茫然无措的感觉。只听得女子好听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凌雪扭过头,有些不敢看她。他的心跳的挺厉害,原本面对狼群和山贼的勇气,在女子面前竟莫名其妙地消散一空。
好半天,他才低声说道:“我叫凌雪。”
“凌雪么……”女子微笑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拍拍他的脑袋,说道,“我叫素如。你可以叫我素如姐姐。”
凌雪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的心跳仿佛静止了。他的脸色很是煞白,在那一瞬间,他的思想仿佛也为之而停滞了一个刹那。
“……怎么可能,姐姐,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凌雪心乱如麻,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怎么了?”素如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凌雪闭上眼睛,痛苦不堪。
“到底怎么了?”素如温和地问道,轻轻地抚着凌雪的额头,猛然失声叫道,“呀,好烫。你发烧了,我去找点热水来。秋儿这个死丫头,找个宠物也不好好看着,改天一定得找她算账……”
她站起身子向外走去。
看着素如渐渐远去的背影,凌雪伏在床上,竟是热泪盈眶。
一直以来,凌雪都相信并奉行着师傅教自己的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素如却是自己在出生以来第一个打第一眼就有一种温馨感觉的人。见了这样一位姐姐,那种从未有过的温馨亲情终于降临在自己的头顶。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却是自己要任务击杀的女魔头?
一滴滴眼泪从凌雪的眼睛里滑落,打在被子上,闪烁着无比的悲伤和苦闷。
“你哭了?”
不知什么时候,素如又走了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站在凌雪的跟前。
凌雪垂下头去,不敢看她一眼。
“为什么要哭?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算什么?”素如的声音也渐渐严厉起来,有些生气地教训道,“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解决?你就不能坚强一点么?”
“……”凌雪一直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抬起头,看着我!”
素如猛然提高了嗓音,她真的生气了。凌雪被吓得浑身一颤,慌忙抬起头来。一抬头便对上一道迫人的目光,他心中慌乱,又想低下头去。但素如的动作要比他快得多,一伸手便把他拉了起来。
“懦弱。”她紧紧地攥着凌雪的手臂,冷冷地说道,“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不敢勇敢地面对?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她的语气里饱含失望。凌雪敏锐地感觉到,素如姐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素如狠狠地甩开,背过身去。
然后,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血了!
“姐姐!”凌雪吓呆了,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您怎么了?对不起,我不哭了,您不要吓我!”
咳出的鲜血溅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诱人的鲜花。素如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那个名叫秋儿的女孩就在外面,听见屋里的动静,直扑而入。然后,她失声叫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你……”
素如一把推开想要搀扶自己的凌雪。她的脸色像纸一样苍白,没有丝毫生机。
“把他赶走。”素如手捂着胸口,冷冷地说道。
“姐姐!”凌雪叫了起来,心里一阵疼痛。
“秋儿听见没有,把他赶走!素云山不需要只会哭泣的人,不敢担当的懦夫,我素如看他不起!”素如恼了,大声叫道。
“姐,对不起……”凌雪再次哀求,秋儿的长枪便已攻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