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白,夜入云边;枝梢垂露,鸟兽惊鸣。清晨</p>
天光暖意融融,一丝一缕穿过窗边,帷幕,照射在少年的床角,驱散懒洋洋的空气。</p>
“嗯”八云口中传出舒爽的轻哼,他眼皮轻轻跳动,伸伸懒腰,肆意地舒展身体。他的眼睛似乎还不适应光芒,使劲揉了揉,才缓缓地睁开。</p>
八云睡眼惺忪,朦胧间的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在星沙城的小书屋中渐渐地,他完完全全清醒了。他爬下床,在双脚触及地面的那一瞬间清凉,刺痛,灼烧,酥麻,瘙痒各种全新的触感和知觉顺着脚尖,踝骨,小腿,髋骨,向身体最上部扩散激射,如电流一般穿越他的脊柱,直达大脑他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是重生的一般八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他惊愕了他的脚趾的皮肤,比周遭的肌肤鲜嫩数倍,好像刚绽放出来的肉芽,双手亦是如此。房屋对面有一面打磨地金光闪闪的铜镜,八云光脚踩在地面上,伸开双手,似乎在掌握平衡,他每踏出一步,那微微的刺痛和彻骨的凉爽便会袭击大脑一次,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是十分新鲜的。</p>
“我到底怎么了?”八云站在铜镜前,像小女孩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用新奇的眼光打量镜中的自己他的身上,几乎一半的皮肤是新生的,四肢,脸上,额头</p>
“这真的太赞了!”八云兴奋地试着跳了两下,尝试去尽快适应这具“全新”的身体。他记忆中的最后一件事,是枯雨城地狱般无穷无尽的沙漠可是此时的好奇和激动完全取代了他渴望力量的心情。</p>
“这里是?”八云渐渐从兴奋中平复下来,站在小屋正中环视四周</p>
一盏长明灯的火光跳动着,窗外的明丽光芒却令火光颜色尽失。他之前睡的床铺四周,被一层青色帷幕围成门帘的样子,出口处的帷幕,一边下垂一边被一捆丝线捆缚。屋子不大,东西却不少,地面是普通的抛光青石,床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黝黑木柜,床对面的墙上挂着铜镜,入门处则有一张朴素的宽桌,长明灯,一筒羽笔,几片简书,安安静静地摆放在桌上。小屋简约朴素,却不失整洁有序,井井有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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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醒来了。恢复地还挺快啊。”</p>
“啊!我去。”八云被身后突然冒出的苍老声音吓得一跳,急转过身,只见一个灰须老头穿着简简单单的深褐色长衫坐在床边。“你谁啊!”</p>
“别一惊一乍的。”老人说。</p>
“回答我!你是谁?我在哪?难道你是奥卢帝国的人?”老人瞬间出现在八云身后,他却完全没有感到老人的一丝气息,说明这个老人实力极其恐怖。无数个猜想在他脑中闪过,他认为最可能的,便是奥卢帝国要赶尽杀绝。</p>
“奥卢什么?”老人惬意地靠在床头,撩了一把凌乱的灰发,又挠挠鼻孔,完全没有正眼看八云。“不是,不是。怎么会是奥卢帝国的人。”</p>
“喂!臭小子!以后你最好记清楚救命恩人的样子!”老人突然扭过头,怒气冲冲地向八云大喊。</p>
“救命恩人?”八云说:“是你救了我?”</p>
“那还能是谁?”老人像个顽童一样冲八云回嘴,接着说:“嗯我想想你要报答我的话,也用不着太费力气。”</p>
“嗯就只要一百壶上好的果酒,每天想办法给我弄点山珍海味吃吃,然后伺候我个几百年就够了。嗯。还要”</p>
老人好像在做白日梦一样,咬着手指头,瞪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般的絮絮叨叨。</p>
噗通!</p>
八云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向着老人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说:“您的救命之恩!在下八云区区一介浪子,身无分文,无以为报,只能以此羸弱之躯,出绵薄之力,竭尽所能满足恩人的一切要求!上刀山下火海,在下在所不辞!”</p>
八云的举动令老人一惊,他停下了自言自语,嘴角微微抿起一个微笑,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心说:哼哼。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挺仗义。</p>
“哎哎哎你干什么。起来吧起来吧。也别谢我,给我一百壶好酒就算报答了,然后每天的山珍海味也不能少。”</p>
“谢恩公!”八云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接着说:“恩公,从今天开始,每日我都去附近的山林海湖搜寻珍味伺候恩公,一百壶酒的话您如果知道哪里能弄到,在下即刻就去,绝不耽误!只要您同意,日后您的生活起居,家事杂务,在下都可以负责。”</p>
“行了行了。你这臭小子。还挺懂感恩。嗯你就在这住一段时间吧。我要是哪天心情好,想放你走,你就可以走了。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说不定我十年八年都不想让你走呢。”老人嘴上吊儿郎当满不在乎,心里却在想:呵呵。这段时间就整整你,看你够不够格做我的呵呵呵。</p>
“谢恩公。在下知道了。”八云眉头舒展,露出一排整齐的稚嫩牙齿,他笑了笑,可是接着又板起脸,严肃地说:“恩公,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p>
“别别别别别在下在下的烦死人,以后啊我就叫你臭小子,你就叫你自己,‘我’你要叫我嘿嘿嘿布多老爷!”老人坏笑着说:“你说吧,臭小子,什么不情之请?”</p>
“是这样的。我有件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所以,恩公能否让我伺候您一年,再允许我离开一年,我要寻找一样东西,不能在此久留。可是我一定会遵守诺言,一年之期,出游一年之后,我无论如何一定会回来。”</p>
“得得得!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就你这小身板,还‘出游’?哼哼。别搞笑了。要不是老子救了你,估计你现在都尸骨无存了。你就在我这儿安安心心待着吧。白天,我有事就会交给你办,晚上,时间都是你的,你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行了,你出去吧。老子伺候你一晚上,累了!打个盹。”</p>
“是。”八云微微躬身。</p>
“得得得。赶快出去,别烦人。后院有浴桶,你自己洗洗,脏死了”老人不耐烦地喊道。</p>
“还有一事”</p>
“又怎么了!啊?”</p>
“敢问恩公名讳?”</p>
“哦,我叫苦齐布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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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p>
“我活下来了”八云站在门外,放眼一望无际与天边接遐的森林。</p>
呼八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仿佛将五脏六腑在昏迷之时沉着的死气和淤积的郁怨一并排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轻薄如匹练的白气</p>
他向屋后走去,果然,屋后又一片辽阔的土地,其中有一片是用低矮的栅栏围住的,栅栏上捆绑着五颜六色的绢布,随微风飞舞,飘扬。矮栅栏旁,横七竖八堆放着十几个木桶,其中却只有三个完好无损,其余的木桶上面,都有数个手掌般大小边缘圆滑的窟窿,走近一看居然真的是手掌的形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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