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露喜色,快步上前一手抢了过去,放进嘴巴便咬。
只吃了一口,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怀疑地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食物?”
“没有了,就这两个馒头!”
少年哼了一声,“你少骗人,如果没有其他食物,怎会如此大方把馒头都让给我吃?你身上必定有更好吃的东西,快拿出来!”
云傲天又好气又好笑,他跟这少年初次见面,却有一种很真实的亲切感,就像跟相识多年的老朋友重逢一样,当下便将酒楼偷馒头、被伙计追打、那个倒霉的伙计莫名暴毙等事情一股脑儿告诉少年。
少年边嚼馒头边道:“镇上那家酒楼叫庆风楼,是方圆几百里臭名昭著的黑店,那个老不死店家心肠最黑最毒,专门敲诈过往的客人,你只打死他一个伙计算是便宜他了!”
云傲天急道:“我没有打他,是他自己死的!”
少年笑道:“我从来没听说过打人反而把自己弄死的!看你身板比我强不了多少,肯定是施妖术把他弄死吧?”
云傲天急得直跺脚,可是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汉子的死因,自然更无法辩解了。
少年又道:“我赤翼虽然是小叫化,但从来不平白受别人恩惠,你请我吃馒头,我帮你一个忙,大家互不拖欠!你只管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只要不是shā rén放火的坏事,我一定帮你!”
“原来他叫赤翼!”云傲天心道,看样子他是附近的镇民,对周边的山路应该很熟悉,何不请他指点去神机山的路?便道:“我要去神机山,不知道该往怎么走,你能给我指路吗?”
赤翼托着腮帮想了一会儿,“我可没听说过神机山,不知道这座山在什么地方哦!不过你放心,我带你去镇上找我兄弟问去,他去过很多地方,一定知道神机山所在!”
云傲天连忙摆手道:“我不敢再去市镇了,万一被店家抓住,不将我剥皮拆骨才怪!”
赤翼指着他哈哈大笑,“你这胆小鬼,我说过带你去市镇自然能保证你平安无事嘛!你放心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赤翼身上!”忽见云傲天眼巴巴看着自己手上的馒头,不停地咽口水,奇道:“你还没吃饭吗?这馒头不是你吃剩的?”
云傲天尴尬地道:“我饿了好几天,刚才就是为了偷这两个馒头才被酒楼伙计追打的!”
赤翼埋怨道:“你早说嘛,幸亏我没把这个也吃了!”将其中一个馒头递过去,“咱们一人吃一个,有福同享!”
云傲天不敢要,“你还我一个馒头,是不是就不帮我问路了?”
赤翼微愠道:“你当我赤翼是说的话是放屁吗?老子答应过的事情从来不会赖!而且这馒头原本就是你的,你送我一个是把我当朋友看,难道我反而要让朋友饿肚子吗?你不吃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云傲天这才接过馒头,笑道:“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赤翼一边啃馒头一边连声称是,“当然,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吃完馒头,赤翼坚持要云傲天到武王祠参拜徐祯像,说这是祈奉镇的传统礼节。
武王祠里尽是颓垣败瓦,不知荒废了多少年。西南角的一个殿堂里供奉着一樽巨大的铜身佛像,方面浓眉,虎目银须,手执一把流星砍月大刀,神威凛凛。佛身铜光亮眼,不沾半点灰尘,与祠里破败之象大相径庭,必定是香客善信拜祭前均擦拭一番之功。佛像前香案上有不少烧尽的香烛纸钱,还有几只破口的瓷碗碟。
赤翼轻声道:“这位就是飞天武王徐祯爷爷的佛像,你快跪拜吧,记住一定要虔诚啊!”说罢当先在佛像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云傲天依样画葫芦对佛像跪拜,心中默默祷告:请武王爷爷保佑我顺利完成教尊的遗命。他日云傲天学成武技,手刃恶贼夏侯楚雄,必定前来叩谢神恩!
叩拜完后,赤翼道:“天快黑了,今天是去不成市集了,晚上在祠里对付一宿,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喂,我叫赤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傲天!”他见赤翼年纪跟自己相若,见识却广博得多,人又热情仗义,不禁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之情。
“赤翼,你在祈奉镇长大的吗?你父母呢?”云傲天问。
赤翼轻轻一笑,“他们都说我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爹没娘,我这名字还是算命先生给取的!”
“原来你也是孤儿!”云傲天喃喃道,一股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你一直住在武王祠里?”
赤翼洋洋得意道:“每个月香火兴盛的几天我都住在这儿,吃他们供奉徐祯爷爷的饭菜果品,喝他们的酒。平时呢就去镇上找兄弟们玩儿,顺便讨点吃的。你别看我年纪小,镇上的人都知道老子的大名呢!”说话间看出云傲天眼神中透出怜悯之色,笑笑道:“你别小瞧我,虽然老子现在一穷二白,但我有很多好兄弟,将来我修炼成一身高强武技,封号武王,跟兄弟们闯一番大事业,那时候谁还敢对老子指指点点?”
“你想修炼武技?”云傲天惊讶道。
赤翼坚定地点点头,“没错,我要学徐祯爷爷成为龙辰大陆上最强的人物!带领兄弟们荡平魔界,要上主元帝在我面前跪下,统一三界!”
云傲天哑然失笑,你一个小屁孩也想当武王,那是连怀桑教尊都不敢奢想的成就!
赤翼有点不高兴了,大声喝问:“你笑什么,看扁老子成不了武王吗?”
云傲天强忍着笑,“我没有看扁你的意思,不过你知道成为武王一招须打出多少拳吗?”怀桑大师曾经跟他介绍过武士、武圣和武王等级别的标准,这下可以派上用场了。
赤翼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多少拳?”
“一万零八百拳!”云傲天得意地道,“就算是最低级别的大名武士,一招也能打出三千六百拳呢!你能做得到不?”
赤翼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修炼过武技吗?”
争强好胜爱炫耀本是小孩子的天性,云傲天生性憨厚,终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少年,在同龄rén miàn前当然也想出出风头。天井有一张破败的圆形石桌,看上去约莫两百来斤重,云傲天朝赤翼瞟了一眼,“看好了!”上前双手合抱,抓紧石桌两条腿,喝一声:“起!”轻轻松松把石桌高举过头!
赤翼当场就傻眼了,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傲天把石桌举在空中,笑道:“我这手功夫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太厉害了!”赤翼一个箭步冲上前,拉着他衣袖道:“云大哥,你收我做徒弟吧,我跟你学修炼!”
云傲天连忙把石桌放下来,“我只是膂力稍大,根本不会武技和炼气,要是对打厮杀,人家一招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赤翼嘟嘴道:“我才不信呢,没有魂力的人不可能生出这样强劲的臂力!你不愿教我就算了,不用拐弯抹角推辞!”
云傲天道:“你有魂元吗?没有魂元可不能学习炼气哦!”
赤翼正色道:“我接受过魂应石测试,师父说我有血族魂元,可以修炼!”
“原来他跟夏侯楚雄一样,都有血族魂元!”云傲天暗道。
赤翼见他不语,连忙又追问:“你认识魂力高强的师父吗,能不能带我去拜师?我是真心实意想拜师学艺的!”
云傲天马上想到了黄发怪人,沉吟道:“师父倒是认识一个,不过他脾气古怪,不知道肯不肯收你为徒哦!”
赤翼忙不迭道:“你尽管带我去拜见师父,我自有办法让他收我为徒!你知道吗,我五岁已经测试出血族魂元,做梦都盼着遇到高强的师父学习功夫!”
云傲天灵机一动,道:“这位师父在神机山,要不你跟我一起上路,我替你引见师父,路上我俩也有个照应!”
赤翼大喜,伸出右手小指,“咱们一言为定,拉勾为证,谁都不能反悔,谁要是说话不算数就是癞皮狗!”
云傲天笑着跟他拉了勾,心想这家伙不知受过什么刺激,满脑子尽是学武炼气。黄发怪人虽然性情怪僻,但赤翼看上去机灵聪明,能说会道,黄发怪人一定会喜欢他、收他为徒的。回神机山路途遥远,一路上寂寞孤单,多个同伴说说笑笑、互相照应更是最好不过了。
傍晚时分,武王祠上空飞过四只大雁,云傲天自从得到怀桑大师的魂力修为后臂力、奔跑、纵跃的能力都有了极大提升,拾起石头把大雁一一打落。赤翼拍掌欢呼,垒石生火,两人十多天没闻到过肉香了,直馋得口水直流。
晚上两人就在祠中过夜,赤翼慷慨让出后堂的“卧室”,说是卧室,不过是地上多铺了一堆干草而已。
云傲天也不推辞,这几天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此刻暂时脱离了危险,不消半刻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