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裴逍篇
极目远眺,放眼四望,天边淡云,犹若花絮,在我的眸中,展现出变幻无常的画景,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暮色投下最后一缕光线,所有的一切变得朦胧不清,只有眼前古庙中的一声晚钟,在长空里悠悠扬扬,把白天最后的余音,融入神圣的梵音之中,尘世那遥远的喧闹声纵然传来,犹如随风飘向耳边,仿佛早已听不清。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情?
一声清脆的鸟鸣入耳,轻盈婉转,心中一阵恍惚,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目光落到桌角那盏精致的灯台上,蜡烛早已熄灭,不禁暗自苦笑,原来我又在这里呆了一夜么?
转头向窗外望去,已是清晨时分,天空虽还是灰蒙蒙一片,放眼望去,依稀可见东方层层积云间努力射出的绚烂朝霞,院子间的河水绕岸而去,拂着绚丽明媚的霞光从柳荫花影下滑过,星星点点,斑驳眩目。
风徐徐的拂过,弱柳摇曳,白絮纷飞,每一片柳絮皆似一朵雪花慢慢的旋转飘落,轻轻地落在水面上,绽开一圈又一圈涟漪,最终,融入水,化入深处。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入耳,我诧异的看着门口,“少爷,您在不在里面?”听声音似乎是母亲的贴身侍婢君姨。
“恩,我在。”轻轻的回应一声,站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快步走过去开了门,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眼神,我无谓的笑笑,“君姨,有什么事吗?”
“少爷,你怎么又熬夜了?要是在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她伸手帮我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襟,眼中满是关切。
“君姨,我没事,真的。”保证似的说了一句,她才有些安心,“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稍微皱了一下眉,想了一会才说道,“快点回房去梳洗吧,你娘亲还等着你吃早饭呢。”
“恩,我知道了,一会就来。”淡淡的应着她,看着她额上密密的细纹,鬓际隐约掺杂的白发,心里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才短短三年的时间,君姨怎么就苍老了这么多?
“好,少爷不要迟到啊。”她如往昔一般微笑着轻轻的拍拍我的头,然后拎起脚下的篮子转身离开。
我却仿佛全身都失了力气,靠在门框上,呆呆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君姨,亦只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女子,她甚至比二娘三娘她们都要小,可是她的样貌却是如此迅速的苍老下去。
娘亲,娘亲,这个词每天在心中无休无止的飘荡着,纠缠着,牵扯着丝丝心绪,娘亲已经离开多久了?一天,一个月,一年?哦,记起来了,娘亲已经离开三年了。
而我每天能做的就是配合着不知何时发了疯的君姨制造一个假象,娘亲还在,一切宛若三年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岁月依旧在无情的流逝着,一切怎么可能不变,十三岁的我,已经不在是小孩子了,不再是了。
看着君姨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慢慢的闭上眼睛,脑中清晰的划过三年前的那一幕。
君姨拉着年仅十岁的我一路上走去母亲那里吃早饭,刚进屋我却傻到了门口,母亲的前襟满是血,口里还在不停的往出吐血,屋里的丫鬟已经乱作一团,她看见我却还是微笑,努力的冲我伸出手,却最终无力的垂落在桌子上,打落桌边的一个白玉茶盏,碧绿色的茶叶和着水沾在红色的地毯上,伴随着滋滋的声音,腾起一阵烟雾,我看见了那块地毯顷刻被灼出一个大洞,底下青色的石板露出来,犹如母亲此刻那双毫无生气的眸子。
君姨立刻奔过去,哭声尖叫,“夫人,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娘亲努力的抓住她的手,鲜红的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君姨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冲我喊道:“少爷,你快过来,快过来。”
可是我的脚底下仿佛生了根,想进,不能;想退,亦不能;我就那样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巨大的恐惧迎面袭来,我甚至连哭泣都忘了。
满目是娘亲的鲜血,双耳盈满君姨的哭声,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不到,一下子仿佛失了灵魂。
记得后来,父亲不知何时赶来,房间里一下子涌进来很多很多人,我被撞的跌倒在一旁,却还是保持着呆滞的动作。
我看见父亲冲到母亲身边,抱起她的身体,向门外大吼,“快去找大夫,快……”
母亲已经泛青的手指死命的抓住他的手,指甲都陷入他的手背中了,仿佛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一棵可以活命的稻草。
“老爷……答应我……不要让枫儿……受到……一点伤害……答应我……”伴着破碎的声音,触目惊心的殷红还是不停的从她口中涌出,“老爷……答应我……虽然……我……”
“我答应你,瑶华,我答应你,白家的继承人,一定会是枫儿,一定会是。”那一刻,我看见一向威严的父亲眼中竟然也溢满了泪水。
“谢谢……你。”母亲的手就那样无力的垂了下去,慢慢的闭上眼睛,但是她的脸上却是那种我见惯的笑容,那么满足,那么温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离开那个房间的,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只记得后来君姨一直抱着我,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衣服上,打湿了一切,我问她,她也不回答我,只是哭,一直哭。
第二天睁开眼睛就看见君姨红红的眼睛,她笑着拉起我的手说,“少爷,快点起来洗漱吧,夫人等着你吃早饭呢。”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昨天的画面,我用力的甩开她的手,拼命的蜷缩在床里,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不去,我不要去,我怕!”
她还是微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少爷,乖,不怕的,有什么可怕的。”
“我不要,我不要去!”我死命的拽住床帏,任她怎么拉我就是不松手,“娘亲……娘亲死了,娘亲死了!”再也不去顾及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冲她喊着。
君姨拉我的手一下停在了半空,整个人仿佛瞬间怔住,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很悲哀的看着我,整个房间一片幽暗,良久,她才开口说道:“少爷,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那样淡不惊尘的语气,我却听出了几许无望的挣扎。
她再次抚上我的头,我瑟缩了一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默默地的低下头去。
“少爷,你放心,君姨会保护你的。”最后她只坚定的留下这一句话,起身离去。
葬了母亲之后,我突然明白很多事,突然长大了很多很多,原来有时候,长大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父亲信守了他对母亲的承诺,很用心的在陪我,请了很多先生教我各方面的事,可是他是个商人,经常不在家,年幼的我,他再怎么用心,还是无法护我周全,更何况,我并非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他和母亲,本就不是相爱的,只是因为家族利益,他们才走到一起,父亲有自己爱的人,母亲既已嫁过来,她所受的礼教只允许她这样知书达理,忍气吞声,她从没有想过要去争些什么,可是别人根本就不这么想,还是要了她的命,我知道母亲死的时候,只是要求父亲保护我,并没有想过让我成为白家的继承人,可是父亲却曲解了她的意思,其实,他们成亲十五年,父亲又何时真正的了解过母亲?
可是,他们的误会竟然将我推到这个刀锋浪尖的位置上,那么,我要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活下去,我不要再像母亲那般懦弱下去,那般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用心太过险恶,从母亲死的那天我就明白,我开始学着保护自己,学着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君姨在葬了母亲之后就疯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有时候,她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在我的事上,她就会发狂,很久以前,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久而久之,看着她越来越疯狂的举动,我都有点怀疑,她是否真的--疯了?
看着她,我说不说任何话来,只觉得痛心。
曾记得有一次,我想要和她好好谈谈,刚提到母亲,她就将手里正在摘得花全部扔掉,冲我尖叫着,“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我没有母亲,只有夫人对我好,她就是我亲姐姐,她就是我亲娘,那些畜生,竟然毒死了夫人,还那样欺负小少爷,我要他们死,要看着他们死!”然后发疯似的跑了。
从此之后,我不在她面前提任何一点关于母亲的事,一点也不。
再次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耀眼的光辉惹红了朵朵如花薄颜。
回房洗漱好,准备去找账房的朱先生看账目,却被一个家仆挡住,“少爷,有位公子找您,这是拜帖。”
我疑惑的接过帖子,看到信签上几个飘逸又不失苍劲的字,心底的疑惑更胜,到底是谁?抽出信纸简单的扫过,竟是凌晨霖,那个曾经名动夕国的少年才子,可是因为家族获罪被贬黜到青楼,又被萧丞相赎走了,我记得父亲四十岁寿辰时,曾经请过他吹箫助兴,我们因为年龄相近,似乎也聊过几句,可是我和他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啊?
“好了,请凌公子去书房。”简单的吩咐一句,我装着满心疑惑向书房走去。
几年没见,眼前的少年愈发的脱俗了,白衣秀挺,眉目俊朗,看来这几年她在丞相府过的很不错。
简单的寒暄过后,我单刀直入的问他有何事?过了很久,他才吞吐着说是来给我出谋划策的,当时只是觉得好笑,若我是将相帝王,或许他读的那些治国之策对我还有点用处,可是我是商人,经商之道,近几年研究之下,却也是大千世界,他又知道多少?
可是接过他手中的那些经商之策,我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为何我就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我惊诧于他的经商天分,我苦学这么久,竟然还不如眼前少年将一切看得透彻,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涉足商场之中的打算,只是来和我谈合约之事,可是他竟然对这些商业信息的价值一点也不了解,懵懂糊涂的就签了合约,我本就是商人,无利不图,而他真的可以成为一枚很好的棋子,来替我真正的拿到整个白家。
在父亲四十二岁寿辰之际,我将自己从凌晨霖提供的那些想法提一中拟出了一个具体可行的计策作为寿礼献给了父亲,却曾未想到还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个计策给白家带来的利润竟是如此之高;从此之后,奠定了我在白家的基础,父亲对我也愈来愈器重,十五岁那年父亲终于决定只要我过了及冠之年,便可接手白家的大部分家业。
有时候,后来迟迟不来,有时候,后来转瞬即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本以为我的生活就这样一直下去了,学会权谋、权衡思虑、利用各种手腕,游刃于这残酷并不亚于政局的商海,几经辗转,几经沉浮,、将一切掌于手中。
我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我已经懂得进退,明白如何取舍,知道怎么样去争取对自己有利的人或事--那个女子,亦一样,即使她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可是若是我的手段用的得当,那么她终归会为我所用。
直到终于下决心去丞相府见那个早已闻名于耳的女孩后,我才知道为何那个名动夕国的少年才子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鸟笼之中,看着她递给我的那张纸上那些惊世骇俗的商业之谈,看着她淡漠却又狡黠的微笑,看着她一分一厘的和我争执属于自己的利益,我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
十二岁的孩子,一个女孩,还是被养在深闺的贵族之女,如何会知道这么多事?如何会了解这么多市井之事?可是这些我都不想去追究,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那么既然她有这么好的利用价值,那么倾其所有手段,我都要拥有她。
我开始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每个人都有弱点,你只要知道他们的弱点,无论谁都可以利用,而一个人的弱点,往往会成为他的束缚,只要你抓住了束缚他的那根绳头,那么这个人就会为你所有了。
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竟是如此敏感,她竟然觉察的出来我在派人监视她,为了不失去她这个赚钱的‘好伙伴’,我还是撤去了那些监视她的人,因为我要亲自动手。
对于十几岁的小女孩,要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无外乎那么几种而已,一个人若想控制他人,那么他必须要先控制自己,而我认为,自己的控制能力已经很强大了,隐忍了这么久,心智已经及其坚韧了。
这世间的一切事情,老的这样快,因为整个世界,一直熙攘着。
那个女子,如同暗夜里逡巡浪迹的罂粟花一般,在我的生命里煽动着黑暗的火焰,什么时候?那颗早已寻不见根基的心竟然如攀藤生长的蔷薇一般,沦陷于这无光的黑暗之中,无法解脱。
我懂得黑暗之中的冷落,确定无疑,那个女子,却如烟花一般已经在头顶劈开绽放。
我时常问确实已经有些疯癫的君姨,“什么是命运?什么是情感?人为何会有七情六欲?”
可是她只是看着我笑,并不作答,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亦或许这几年的煎熬,她真的疯了。
在我自己预置的这场战争中,似乎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而已,而她,似乎就是那个假想敌,更为可笑的是,我竟然输给了这个假想敌。
不久前无意间翻到了娘留下的一些东西,竟然发现一些手稿,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娘是爱着爹的,娘写到:在一场没有战火的战争中,两个旗鼓相当的人,要么生死相搏,要么惺惺相惜。而他和我的这场战争,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他手下的俘虏了,谁先爱,谁爱得更多,即使再步步为营,一步走在前,便全盘皆输。这局棋,我早已经输了。
而我,似乎亦然。
那个女子,太过于耀眼,太过于美丽,而世间的人,有几个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世间的男人,之所以可以掌握住这个世界,令女人臣服于他之下,就是因为男人与生俱来的那种霸气,用自己的能力去拥有美好的事物,而在我身上,这种霸气却化身为锁链,将我重重束缚,而绳子的另一端,却在她的手里。
命运是什么?命运岂非本就是条看不见的锁链。
情感是什么?情感岂非也正是条看不见的锁链。
我想我是终于明白了,不再用去找任何人给我答案了,挣扎良久,那条锁链却是愈收愈紧,让人窒息,让人无从逃跑。
我终于认命,或许我早已认命了。
而她的身边,早已经有了她在乎,她想要守着的人,就是她一眼认定的那个少年,任凭别人怎么挣扎,怎么取舍,她始终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假装看不到。
曾经听人说过,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同时又非常无情,若她一样,我希望她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亦希望她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自己矛盾,自己纠结,与她无关。
忘不了最初相见时她狡黠明媚的微笑,忘不了夕月盛会她耀眼的光芒,忘不了那年除夕她喂我的那碗粥,更忘不了她的及笈礼上那支倾天神舞,或许只是她--忘不了了,我只是忘不了一个人而已。
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了。
一个人这么说,我不信;两个人如此说,我还是不信,可是千千万万的人这样说着,我能不信吗?
骗别人容易,被别人骗亦不是很难,可是唯独自欺,太难了。
雪儿,一切已成为遗憾,那份无法落定的遗憾总是永无止息的在心中飘荡着、纠缠着、牵扯着丝丝心绪;无关痛痒,却异常心酸难耐,无法割舍,我就这样一路浅浅的忧伤着。
想要低低地和你倾诉,缓缓地和你交谈,可是你的容颜早已落到了尘埃里。
别人我不曾再看到,那些爱依旧是我迷恋的,变成现在这般样子,我不知道,我在别人眼里是不是象个异类在生存,无所依托地四处游荡,竟似一种游离的状态,飘忽不定,现在我已经无法闻醉中风流、酒里乾坤了,酒对于我来说,唯一的作用是麻痹自己。
你让我没了任何防备,又让我无任何遮掩地迷失,困兽般地丧失了斗志,不舍得忘记你,依旧追随梦,梦醒时分花可还开,梦醒时分人可还在。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斑驳,竟说不出是幸运还是悲凉,花开的片刻,碎片开始蔓延,沦落在了何方?
从此以后以冷漠无谓的表情出现在人群的面前,这种姿态该叫沉默,不知何时牢牢的进驻到了我的骨子里。
抬起头,冬至天凉若水的天空,或者只是大团大团参杂在一起的灰白色,深爱人的面孔,流逝在曾经悲伤的似水年华中,再也寻不见影踪。
她不曾知,生怕别离之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多少次,未语愁眸;多少爱恨,遗憾终生。纵有来世,不知从此,留得几多人间?
静静的守侯等待她的心痛。
静静的守侯思念她时的寂寞与苦涩。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终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我又回到了以前的自己,只不过是换了种心情,换了种活法,心里堆积了太多的秘密,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静静的守侯,不告诉自己你不回来了,不让自己的心太悲凉、太失望;静静的守侯,只是守侯那无望的期待,只是守侯你模糊的笑靥象花一样绽开。
天依旧黑黑在窗外,地一样茫茫在脚下,不再听日里尘飞扬、人如梭的喧嚣与纷扰,不再问夜里星如灯、月如水的悲凉是否还在,不再乞求苍天恩赐今世你温暖的笑容,不再奢望有一天你真的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只是看着你的画像在等待,依旧在守侯,守侯心灵深处那一息尚存的、没有彻底断送的情愫。
寂静里,心音如水,潺潺流着,漫过夜的冷漠,流淌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思念如缕不绝,丝丝萦绕寂寞,现在的我,只适合在暗夜里独行,在黑暗中添嗜自己的伤口,在寒冷中裹紧自己的衣袍;寂寞,只是我一个人的。
诚不想,今生今世竟然还能遇见另外一个和她那样相似的女子,比她更绝世的容颜,和她一样耀眼的光芒,更重要的是,有着和她一样的眸子,我曾天真的想,她就是她,她一定是她,若是我没有执意的要看她的容颜,那么这份念想是不是还可以支撑到很久很久?
那些隐藏了很久,被藏的很深很深的秘密在她面前仿佛只隔了一层青纱,风一吹,那层纱再也寻不见踪影。我对那个我本以为是她的女子说出了所有的真相,我觉得她就是她,那些过往一幕幕闪过,委屈的泪水和着胃液在肠胃里蠕动,我忘记了曾经窒息般的痉挛,呼吸着她呼出的气息,我不禁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她不是她,我怎能背弃我的等待和守候?
今生;有份情不能言喻,有份爱不能继续,倘若能够有心去等待守候,就不会不懂那颗真挚的心,只要心中有爱,决非只是占有,快乐着她曾经的快乐,痛苦着她曾经的痛苦,心甘情愿没有太多的要求,放不下心中的她,是我一生的无怨。
想得太多了,痛得太久了,很多时候想把自己忘掉。
再次见到那个女子,还是那样的熟悉感迎面而来,这种气息让我害怕,即使我的思念我的等候是冗长的,我也不想放下;而我此刻只想逃离,我不想就这样让另外一个人来占据属于她的位子,那些丝丝绕绕的牵挂我不想在另一个人面前放下。
慢慢的吃着一碗不知名的东西,舌尖触到的事久违的香味,滑下喉间时留下一抹惨艳的红;如果命运扯疼的是伤痕,那么这道伤痕再无法平复,她怎么会不是她?我感叹于自己的愚蠢,那样的女子,世间怎么会有第二个,她本就有着独一无二的美丽。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依然会感到慌张恐惧,我怕我再一次追赶不上她的变化和她神奇的人生经历;可我无法落荒而逃,因为我追寻着黑夜中惨淡的月光寻找她已经太久了。
看见她回眸一笑的温柔举动,我让我错乱的神经渐渐平静。
雪儿,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总是让我难以接近,这使我感到格外的哀伤,悲凄的可怜;即使有的时候,你离我很近很近,近的让我感觉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牢牢的将你抓住,再也不放开;可是伸出手,依旧两手空空;从不问你的心底是否有我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决不后悔对你动真情,用真心,情愿就这样在心中默默地守候着。
夜雪湖边那轻柔的一吻,注定成为我的劫难,对你的那些经历知道的越多就越心痛,只想用一颗热烈温柔的心温暖你那颗滴血受伤冰冷的心;无论经历生活怎样的磨难和辛酸,希望你不要把我拒绝在千里之外,只想倾听着你的心声,分担你的难过和忧伤。
也许我这般努力在你看来只是一厢情愿,也许是多余的自作多情,那些潜伏在心底幽隐的情怀,说不出口,我深知那个字的沉重,但是我更知道掩埋在你心底的沉重,害怕那个字使你感到惊慌和颤栗,所以将那个字对你深埋心窝。
任时光匆匆挽不住,逝失了多少年少和美丽,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情愿独自忧伤。
爱,在你身边,静默无言;爱,在诗里,在画里,在梦境里,贪恋的虚幻有泪的痕迹。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要每天可以见你一面,只要能够把你挂在心中,无论是难耐的思念,还是平凡的生活,都将会被充实;我希望这份感觉,这份自然可以索绕身旁保留永久,不想亲手捏碎它的珍贵,但却无法虚伪的欺骗着自己,那份与日俱增真实的情愫。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郁结内心中的情感难以自抑,任泪水悄然滑落,猜不透看不穿的心思不让别人看彻,更不让你为难,你的身边已经让你有了太多负担,只有把心中的秘密匿藏,付出自己的那份真心实意,无须任何的索取。
心中有你,就不会害怕孤独寂寞,就不会失去所有力气,那份静默,那份距离,在我心中投下温馨;许多个日子里,都无法掩饰眼底的忧郁,卸不下心中的疲惫,但我依然要感谢生命中有你,幸福的感觉在心中涤荡。
可是你的人生,好像注定不会平凡,亦不会为任何一个人驻足,无法留住你离开的脚步,高飞的翅膀,那我只有快马加鞭的追上你,是自己不至于离你太远。
跟随着你四处流放的身影流转于乱世之中,看着你的悲悯而悲悯世人,感受着你的无奈而无奈战火纷飞,听着你的歌声我亦觉得一切都会是最好的结局;只是你自己,如何收场?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再一次在我的生命中仓惶退场吗?
那个人的出现,不在我的预料之中,本以为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和他有任何的牵扯,可是终归,我还是欠了他的,可是要偿还他的,我就得欠着你的,雪儿,这世间,除了你,我不想亏欠任何人,我是自私的,因为我本就是一个商人;欠了你的,我可以还,用我的余生去偿还。
我不知道他就是夜青,我更不知道他是暗夜教的人,唯一知道的是在我十四岁那年,那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问我是否想变得强大,是否要为娘亲报仇,当然,我是商人,天底下绝对没有免费的好事,他说只要我接手了白家之后,每年给他一百万银两就好,他可以帮我达成一切心愿。
这个买卖,并不亏,那些我很久以前就痛恨的人早就该给母亲偿命了,于是我成了他的徒弟,他开始教我武功,并且秘密的将当年毒害母亲的人全部除掉。
家里没有人知道我会武功,更没有人知道二娘她们的死与我有关,我一点都不觉得内疚,这是她们该得的报应。
夜青要我将战争中朝国的所有情报全部告诉他,可是我怎么能,且不说他有什么目的,雪儿费了那么多心血,不顾自己的死活努力的坚守着一切,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出卖她或是背叛她。
终于,夜青还是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原来他手里有我的把柄,若我不按他说的办,那么我一定会身败名裂,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只想就这么安静的陪她走到最后,如果事情一旦暴露,这么个小小的、唯一的心愿就再也无法达成了。
迫于无奈,我答应了他,但是只做一件事,就是将唐翊手上的书信截住,我是不愿意杀人的,而且唐翊还是她的姐夫,我知道她很在乎那两个姐姐,可是唐翊看到了我的脸,情急之下,我使出了夜青交给我最厉害的柳叶刀,不想这一刀就要了他的性命,我永远忘不了他死前的样子,那是憎恶、恶心以及痛恨。
我呆呆的站在唐翊的尸体边,茫然不知往何处去,我知道,这一刀已经斩断了我和她之间所有的纠葛,所有的情谊,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身边的那些人,每一个她都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那一刻,我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这一次,劝自己放手,就这样离开,不再不回头,不再相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散发弄扁舟。”记得这句诗曾经是她吟过的,可是我却觉得这么适合自己,无以记忆过去,是人的一大悲哀,无以忘却过去,是人生的另一悲哀,而我深深的体会到这两种悲哀相互交融的煎熬,那种深入心底的毒早已扎根在那里,在迷醉中被痛苦唤醒,在清醒中被痛苦迷醉,我知道是输,只能是输。
我输了,输得彻底,输的彻头彻尾;与她在一起的回忆就像一根韧性十足的风筝线,牵着我的人,更牵着我的心。
等待,无可奈何!我依然,等待;我只能,等待。
在听说她在两军对峙的时候被当作人质,而她为了不影响朝国的士气竟然选择了自尽之后,我没有任何一丝思考的时间,不管是真是假,此刻的我只想待在她的身边。
昏迷了很久很久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面对唐翊的死亡,她崩溃的痛哭,我却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她,我连向她忏悔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是我还是不死心,也许她会原谅我,可是只是一句话,我已彻底的死心,本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在听她亲口说出来时,还是觉得无望。
伤害我可以,甚至要我的命都可以,可是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原谅的,不管他是什么人。“那句话像暗夜中流动的寒凉,反复的在我耳际萦绕,近乎黑暗的天地她的背影勾勒出诡异的轮廓,离我愈来愈远,我呼吸不到温暖,只让寒意穿越身体,抵达心房,原来人间竟是如此冰冷。
我多想告诉她真相,若他要我为唐翊抵命,我甘之如饴,可是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不想让她为难,不想让她带着这样的无奈和悲凉离开,相对无言,我只有沉默,回到最初的姿态。
几度以为她已经从这个世界中消失,又曾几度得到她未死的讯息,明知道是毒,明知道再次靠近就是毒发身亡的结局,可是我没办法让自己停住脚步,就像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到达暗夜教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今生已经走到了终点,仲夏的夜,将所有的空间都装满了黑色,装满了寒冷,没有一丝温度,原来夏天的夜晚也是如此。
我精心的布置着每一处细节,为自己铺就好一条要走的路,也为她成全了一条可以后退的路,到了后来什么也无可挑剔,我伸出左手看到满手繁芜,一片缠缠绕绕,却找不到哪一点使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伸出右手看到掌心零乱,一片藕断丝连,却道不出哪一个才是我们的断点。
当我倒在她的怀中时,那一刻,身上终于有了暖意,将我身体里淤积了很久很久的寒气一丝一丝的剥离,她的泪如滂沱大雨,纷乱的滴在我的脸上,那温度一直传到心底。
雪儿,感受着你带给我的暖意,我终于可以走得安心了,那条阴暗的路,以后走起来就不会那么难走了。
眼睛已经越来越模糊,映在眸中的是一张洗净铅尘,弥漫着无穷无尽忧伤的脸,还有很遥远的那一袭蓝色的舞衣勾勒出玲珑的身段;努力的抬头再看看她眼中的自己,未变的容颜,同样飘逸的长发,眼睛却是一无所有的静默着,那里只有自己,形单影只,桀骜不驯,孤独漂泊。
稍作凝神,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就会叠合;她的笑容,她的哀伤,她的眼泪,每一种姿态,都铭刻在心中,时间豪不含糊的一点一滴滑过,悄然无息,顺带着我仅有的生命气息。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我告诉她唐翊是我杀的,只有死了,我才可以不用去面对这个我永远都无法面对的事实,只有死亡,才能结束压抑了那么久的恐慌和折磨,那是从我身上背负第一条人命是就已沉淀的恐惧和慌乱。
雪儿,从始至终我只说属于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提你身边那些比我优秀很多的男子,他们有他们的好,我也有我的。
我知道一个女子即使永远也不会爱上一个深爱她的人,也绝计不会对那个爱她而且一意可以为她死的男子无动于衷,即使我永远的离开了我知道,你也一样会将我铭刻心底。
我也知道一个人一生会遇见很多人,也许有一天有些人就代替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占据了你对我的所有记忆,若是这样,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是曾经真的在你心里,不管以何种姿态。
看惯了潮起潮落,花开花落,此刻,所有的一切繁华如日暮西沉,所有的无奈随河水东流,那些记忆恍如隔世,永不复返。
凌晨霖篇人到情多情转薄,沉思往事,似梦里,泪暗涌,不忍在相认,只得忆前生。
风,幽幽的吹过。
月,静静地泄着。
手里捧着书,却无心看下去,闭上眼睛,脑中划过一幕幕纷乱的场景,我不知道,这些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很久以前那些我遗失的记忆。
脑中常出现那两个女子的容颜,都是极其美丽的女子,一个是我见过的朝国的朝颜公主,倾城倾国,可是另一个是谁?却也是拥有着绝代风华,为什么每次想到她,心便会不可抑制的疼痛,头更是痛的不可抑制,仿佛有几根细针蓦然直刺进去,然后一下子扎入内心的深处。
那个女子,眉色如黛,一双蓝眸子清亮如水,白玉般的脸庞,梅萼桃蕊都要逊她三分;记忆中的她,总是坐在高高的屋顶,抬头痴痴的凝望夜空中那一轮明月,轻羽蓝衣上沾染着尘世的距离,仿佛凌驾于世间之外。
亦曾在那个女子身上看到过一样的姿态,她凝神敛眉间,不经意划过的落寞和无助让我心疼;她徘徊彷徨的步子,仿佛踏在我的心间,一脚深过一脚,整颗心都惶然不知所措。
可是我认识她们吗,我该认识她们么?如此的陌生而又熟悉,如此的接近却又遥远的似在天际,伸手去抓,一切都是虚幻的影子。
自从在这个地方醒来的那一刻,脑中没有残存任何东西,只有心底婉约中有点疼痛,似乎被灼伤过,可是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们告诉我,我是暗夜教璎珞宫的宫主,似乎是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受了重伤,才会失去所有的记忆,找不出任何一丝不去相信的理由,亦无从这个对我来说很陌生的地方逃走,那么我的人生,就只剩下妥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只是很多时候,梦中有一个虚幻的影子,不停的徘徊,不停的凝望,一曲悠扬回旋的高歌,让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照着我的漫溯,照着我的忧伤,甚至像一股看不见的暗流紧紧的将我包裹,渐渐渗进我的血液,融入我的心里,渐渐的感觉到窒息,心中更有一缕扯不断的疼痛。
有时候却是一团朦胧的蓝影,似乎是一个女子,一个长袖善舞的女子,摇曳着水袖,舞尽红尘风雨,躲在那万条丝柳翠烟深处,无语凝眸,那一支动人心魄的绝世之舞,仿佛一支倾城临水的夕颜花,在空旷的山谷里,花颜开了一地,片片落在心间,却又是更多的迷惘和困惑,随之而来的就是痛苦和苦涩。
在暗夜教的日子,不好过也不难过,他们说我失去了记忆,怕是忘记了很多规矩和一些技能,于是我接受了残酷的训练,原本我的心就是空无一物,无所谓于他们填补进去的任何事或者人,我慢慢的熟悉这一切,习惯这样的生活。
暗夜教是一个冰冷的地方,没有一丝温度可言,不管是人,还是事物,一样的寒气逼人,久而久之,我也成了这样的人,什么都不会去在乎,什么都不会去挽救。
他们说,生命和草芥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一个生命消失了,自然会有另一个生命来接替他的位置,这是规律。
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暮国的做军师,然后帮助暮国拿到整个天下。
我从不问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即使我问了,也未必有人会给我答案。
暗夜教的人,只要会做事就好,其余的不用知道。
成了暮国的军师,我开始将所学的东西全部施展出来,因为教主曾经答应过我,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放我离开,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离开了暗夜教还能去哪里,但是我只想离开那个地方。
战争是残酷的,生命是脆弱的,而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所发生的一起,暮国的皇子--夜崖,也是暗夜教的人,据说教主是他的义父,可是我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残酷到这种地步,我并不是善良的人,这点从我看到第一个到在我的面前死去的人无动于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规劝或是指责别人。
战争一旦爆发,会迅速的燃烧到每一寸土地上,波及这片大陆上仅有的四个国家,战场上遗留的火苗越烧越旺,黑烟狂挥,吞噬着天际中少得可怜的白穹,弥漫成一圈一圈的灰色,残破的军旗宛若破败的棉絮一般,漫无目的地随风游走着,如一缕缕孤魂,从一地的尸骸身上凄凄凉凉地飘出,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味,直冲天际,荒烟落照,分不清是厮杀惨烈后的战场,还是人间地狱的修罗场,但见白骨森森,青山化坟。
可是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要做的仅仅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起初,暮国和晨国大军一路无阻,以全胜的大捷迅速的按原定计划向朝国的国都一路冲去,可是到了战争最关键的时候,一下子仿佛停滞住一般,失败开始接踵而来,而且袖手旁观的夕国不知何时也以与朝国结盟,开始变成两军对峙状态。
据夜崖的探子回报,据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朝国的朝颜公主,她以身向夕国的皇帝和亲,换来了夕国大军的支持,又亲自跑到战争的最前端来鼓舞士气。
我无奈的笑笑,江山美人,自古以来未变,英雄末路,始终逃不过一个情关。
并未曾想和暮国一直合作的那个骁勇善战的晨国将军萧煜竟然也是这位公主的旧识,不过还好,他还可以分得清轻重,竟然利用以前那个朝颜公主欠他的承诺将她作为人质,看来,亦非天下所有英雄都看不透那个字,或许一个可以成功的站在高处的男人,就是因为他越来越不在乎感情,肯为霸业牺牲掉任何人,甚至爱情。
忘记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时候的震撼和道不出的触目惊心,震撼的是她的容颜,虽然很早以前就听见传闻,说朝国的那位公主拥有绝世之姿,天下无人能及她的殊容,却还是被那种美丽深深的震住了,或许是因为那似曾相识的眸子,和那一袭蓝色的轻袍。+修长窈窕的身形,蓝衣轻纱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光是看着背影,就已觉得她是这世间少有的美人了,我还注意到了,当我开口的瞬间,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再次回头过,只是呆呆的望着我,精致白皙的脸上,黛眉轻舒,一双眸子满是哀伤般的温柔,却抑制不住那春水一般蔓延的光泽,樱唇微起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发出破碎不堪的声音,宛若吟唱一般,沉迷凄婉,她在唤”凌……凌……“那么一个熟悉的字眼,勾起了心底的那滴灼热,五脏六腑都被灼烧成了一团,混乱不堪,一团火从心底开始蔓延,仿佛要渗出皮肤将整个身体一起燃烧。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能有一丝的表情,我不能前功尽弃,我想要自由,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还是这等红颜祸水之人放弃了我心心念念渴望的自由。
她迈着沉重而又呆滞的步子走到我的面前,纤长冰凉的手指滑过我的面颊,一丝清亮渗入心底,甜蜜心酸的感觉忽近忽远,风来尘往的往昔和记忆牵动着我的淡定漠然,有一种情愫在心间无边的盛大,她唤醒了我心底沉睡的什么?
无端的有些害怕,看着不远处夜崖一副痛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我更是下定了决心,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厌恶的躲过她的手,可是看着她那么无望的蹲在地上哭泣,似乎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最后她被冲进长子里来的萧煜和另一个男子带走了,在她窝在那个男子怀中离开的时候,她看了我最后一眼,泪眼婆娑,可是那双眸子中的神色我想我是一生都不会忘记了,那里面蕴含了太多的感情:失望、无奈、悲哀、疼痛……以及深深地爱恋,她的美是一个虚幻的梦,唯独那个眼神刻骨铭心。
那一瞬间,所有的零乱记忆纷纷袭来,可是瞬间往日的欢声笑语、锦绣繁华又成了昨日灰烬,只有她的容颜、她的眸子,还有模糊中一袭旋舞的蓝影,成了记忆里缩聚的剪影,那么真实。
夜崖走过来,轻笑着拍着我的肩膀,”动心了?“我依旧漠然的摇摇头,这个人我已经太了解了,他眼底那种**裸的占有是不会给别人一丝机会的,只可惜,那个女子,要征服并非是一件易事。
当夜崖再次找人唤我过去的时候,在堆砌杂物的仓库里我见到了那个女子,似乎还在昏迷,我不解的望着夜崖。
他只是淡淡的笑着,只是那种笑,让人看了可以一直寒到心底,”只不过是以军师的名义试试,没想到这个傻公主还真是对我们的军师上心那,军师以为如何处置她?不如赏给军师?“他斜着眼睛轻佻的看着我,眼底却是及其厚重的灰色。
我后退一步,还是淡漠的神情,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有何目的,可是我知道他这是在试探我,看着眼昏睡中的女子,心还是不可抑制的开始疼痛,汹涌澎湃,可惜我不能露出任何一丝懦弱,在暗夜教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足够的勾心斗角,”殿下说笑了,若是殿下看不上这样的女子,那么她可用来做人质,毕竟在乎她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而且还都是大人物。“夜崖一下子怔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他,楞了一会突然笑道,”还是军师想的长远。“他低头凝视了那女子一会,似乎一直在挣扎,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她醒来的时候一瞬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立刻别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想看到我,还是不忍看到我,因为她滑过我的瞬间,眸中明显的有一丝悲悯和伤戚。
在夜崖的激将法下,她终于直直的盯着我,似乎要看穿我所有的一切伪装,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平静的望着她,透过她的眸子,我看见那个穿着蓝色单衣的女子,静望着一泓湖水,我看着她用缤纷的狼籍残红,染红了纤纤手指,我看见她用如雨挥洒的眼泪,滴碎了那个宛若镜子一般的湖面,心底的那滴灼热似乎也蒸腾起来,原来,那是一滴眼泪的温度。
我想伸手去挽留,当我终于学会了在乎和挽留的时候,可惜一切早已来不及。
艳丽的绯色染红了她的蓝衣,宛若开在空中大团大团的花朵,她嘴角的红色妖娆绚烂,触目惊心,那一瞬间,我的灵魂都在颤抖,一个名字,两个名字在舌尖颤抖,却终是一个字也唤不出来,她是雪儿,又是汐儿,可是她是谁的雪儿,又是谁的汐儿?
萧煜为了她竟然倒戈相向,而我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思维能力,什么都忘记了,暮国大军一路溃败,终于暮国灭亡,我亦和其他俘虏一样被押解至朝国。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只是每一个朝夕两国的兵士对我都无比愤恨,似乎终归都只为一个原因,亦或是一个人,那就是她,我无从反抗,更无从抵触,默默地承受了一切,我想,如果真的可以替代,那么我死了,她是否就可以活下来。
我拒绝了军医帮我医治,我也拒绝饮食,或许,死亡才是我最好的结局,在暗夜教刚醒来那一刻我就应该承认,只有死亡,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是选择逃避,教主说,活着比死亡更不容易,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可是只有经历了这种痛苦,我们才能成为更强大的人,然后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才有资格去享受生活。
可是兜兜转转,我依旧走不出死亡。
未曾想还能再次见到她,却是在我以为自己都撑不下去的时候,一切恍惚的仿佛是一个梦,那是一个无所回忆的过往,她依旧唤我凌,可是我真的想知道她是谁?她却说不要问她是谁,她定会救我出去。
她不知道,其实是我自己不想活了,生容易,活容易,可是我这样生活着,却很难很难,我曾经不介意自己没有过去,可是我现在只想弄清楚自己丢掉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若终究只有一死,我希望自己可以死得明白。
朝国的皇帝,那个俊美的无与伦比的少年皇帝亦是深爱她的,陷入昏迷的瞬间,我看见她为了我和他对峙,其实我想告诉她,不值得的,一点都不值得。
再次醒来,我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锦帐纱帘,异常奢华,而一直以来我左腕上的那条金线没有了,想要想想发生了什么事,却最终只换来头部的剧痛。
慢慢的想起昏迷前的一切,一个小丫头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她看见我醒来似乎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红肿的眼睛证明她不久前痛哭过,我问她是否是她救了我。
她只是很悲哀的摇摇头,说是她们公主救得我。
原来真的是她,挣扎着床上起来,这次我不再逃避,我要知道一切的事实,那些丢掉的记忆我要全部的找回来。
当我穿好鞋袜,让那个小宫女待我去见她们公主的时候,她却哭了,她说,她们公主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我奔出房间,大厅中所有的人回过头来看着我,那是一群都很俊美的男子,一个立刻冲过来揪起我的衣领,紧攥的拳头就要落在我的脸上。
“裴逍,住手!”朝国的皇帝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他的拳头落在离我不到一寸的时候生生的停住了,“裴逍,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命令你,但是请你为汐儿想想,你伤害了他,汐儿……在天上也会……不安的。”
眼前的黑衣男子楞了一会,终归是放下我的衣领,默默地退到一边。
我走到他们中间那个冰棺前,里面的女子一袭蓝衣,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宛若最寒冷的白冰一般,还是生前那副绝世的容颜,嘴角依稀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睡得很安详,没有一丝痛苦。
“你走吧,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你,我想……她也是。”颜凌毓淡淡的说了一句,挥挥手进来几个人,“送他离开。”
扫过所有人一圈,都是即不友善或是厌恶的眼神,而棺中的她,依旧睡得安静,紧闭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了。
我闭上眼睛,头颅似要裂开一样。
回过头,一步也不停留的离开,只是残留在心底额那滴灼热在心肺间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蜿蜒的在血肉间蔓延,生长着,纠缠着我麻木的身体和僵死的灵魂,离开一分,勒紧一分,似要将我全身撕碎。
离开了那里,茫然已觉无处可去,却最终还是碰到了夜崖,被他强制带回暗夜教。
就以这样不生不死的姿态活在这个地方,早已生无可恋,包括那曾经非常渴望的自由,现在在我眼里,只不过是苍白的剪影而已,一切似乎在很久以前,在我迷失了自己的时候,就已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我却还是见到了她,可是这一次,换作她忘记一切了,可是她看我的时候,眸子里还是那么浓的哀伤,似乎可以流出水来。
她被夜崖带走,我想尽办法将她救了出来,却还没来得及拾回任何一丝零落的东西,转眼间她又被教主带走。
这一生,我错过了什么?
这一世,若我活着,注定只能没有过去吗?
这一生一世,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终结?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知道,最近暗夜教已经增加戒备了,据说有很多人来闯暗夜教,还是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我摁摁额头,淡漠的向门外的人说了一句。
由远及近的渐渐逼近的脚步声终于停下了,我还是专注于手中的书,那些消逝的往昔飘忽如梦,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合上手中的书,转头看向台下的人,熟悉的身影一跃跌入眼中,一时之间,我以为自己置身梦中,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依旧是那张绝世明丽的容颜,似回风飘雪,皓月无拘,她背风而立,长发飞扬,眉眼风华,出尘于世,衣服上大团的鲜红,恍若开了一地的夕颜花,美得艳丽,美得凄然,大厅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湿渌渌夕颜的芳香,夹杂着极淡的血腥味,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未受伤,她的一双眸子深深的凝视着我,分不清是喜,还是悲。
看着她身后立刻奔来的那些人,我知道她应该是已经记起一切了,她依然是她,而我仍旧是我。
我还是暗夜教这璎珞宫的宫主,我从不曾看轻她,这一道关卡的题目,并非是我所出,我亦无能为力,可是我终于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了,若她生,我已无所谓,若她死,那么我赔她一条命。
最终她还是赢了,或许我们之间的较量,纠缠,她从未输过,而我却输的彻头彻尾,我定定的望着她,脑中闪过千千万万的画面,头无以复加的疼痛,我只得用手捂住头,浑身都在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我感觉头中似乎有什么在流动,流过的地方血液都结成了冰块,却将一幕幕的往事清晰的定格在冰块上。
一切飘忽如梦,梦醒之时恍若隔世,却不知道相见还能说些什么。
视线越来越模糊,神志慢慢的从我身体里剥离,那些往昔却一幕幕的更加清晰起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我听见微弱的金属坠地声音,身体蓦然一阵,微弱的挣扎一下看过去,那是一根带血的金针,脑子立刻被血涌没,昏迷前我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脸,泪水从她眼角长划而落,滴在我心里和很久以前的那滴灼热汇合。
原来,我就是你的凌。
原来,你是我的雪儿,亦是我的汐儿。
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曾经,我那么努力的站在爱情的背面,等待你的回眸,可是当我终于等到的时候,一次次生生的错过,命运狰狞的利爪始终扼着我们的咽喉,始终不曾给过我们半分机会,我又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失去了你。
还记得那年花开缓缓,让人沉醉不归,皎月如盘,我和你呆坐在雪苑屋顶,月色在我们背后流下嫉妒的清光;还记得那日清风缓缓,高大的凤凰树洒下片片软叶,你依着我,怀念曾经你那一场沧海桑田的红尘哀伤;那些叙不完如水温情,写不尽的风月往昔,此刻,都在脑中了。
不曾想,再次的相逢,我竟伤你至此,那一段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流年,在你的记忆中是不是已经支离破碎了,我们曾经的年少,和时光一起离开,渐渐老去,等到峰回路转千转百回之后再也忆不起,那时的我们,是否才可以再次相偎,那一场演绎,早已成为天长地久的过期传说。
一笑而过的尘缘,把曾经的我和昔日的你留驻在时光的深处,那些零落的过往,迷离的情愫,最终泅渡了山高水远的遥望,涅磐了朝朝暮暮的回顾,我们的故事,合上是诗卷,打开是断章,所以,我选择合上,任凭它像蔓草一样,蔓延,疯长,纠缠,生生不息。
你的歌唱得我断肠,月色斜下了天际。
你的舞跳得我心碎,轻风吹过了流年。
由近及远的脚步,消失在万丈红尘的纱雾之中。
潮涯篇明月影下人正在,却是空江烟浪里,去意徊徨,但做一枝潇洒,执手霜风吹鬓影,暗尘归去。
一丝不安从心底缓缓溢起,猛然睁开眼睛,耳际传来细碎的私欲声,转头望向门口,丝丝亮光从门的罅隙里射了进来,随之映进房间里的还有半大不小的黑影,无奈的暗自笑笑,不动声色的起床,慢慢的移到门前。
“姐姐,你弄好了没,快点。”小唯一焦急的声音传进来,刚放到门框的手停住了。
“嘘,别那么大声,吵醒了爹地我们就白弄了。”悉悉索索的动作声渐渐的微弱下去。
我一时之间无所适从,开门不是,不开门也不是,这两个小破孩,比起他们的娘小时候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人的功夫不知道是自修成才还是天赋异类,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娃!
“姐姐,快走快走。”唯一似乎扯着无双。
“喂,书包背好了吗?没落下别的什么东西吧。”
“没,弟弟办事,姐姐还不放心啊。”听着这稚嫩的声音,我强忍住才没有笑出来,看来这孩子是得到我的真传了,曾记否,很多时候我对她说道,狐狸师傅办事,雪儿还不放心吗?
“哼,就是你办事,我才不放心!”无双似乎嗤之以鼻,“哪次不是姐姐我给你背黑锅,收拾烂摊子!”
“姐姐,走了,再不走待会姆妈他们醒了就走不了了。”
“对,赶紧走,我们还要去找妈咪呢。”
心里一惊,不再犹豫,一把拉开房门,就看见两个小身影蹑手蹑脚的离开,“你们俩给我站住!”
两个小身影在我的吼声中停下了脚步,慢慢的回过头来,只是稍微一愣,无双那小丫头立马满脸堆笑,朝阳映照着她漂亮的小脸,宛若披着一层淡色的轻纱,令那个笑容有些不尽真实,“爹地呀,我们……没事,只是今天起来早了,随便的到处走走,天气真好啊……呵呵……”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哼,在家里走走需要带着这么多东西,还背着书包,爹地记得,今天好像不用上学吧?”我斜着眼看着两个小破孩,终归还只是四岁大的孩子,虽然聪明的紧,但是要制住还不是很难,一时忧心上头,要是这两个孩子在大点……无双瞪了唯一一眼,唯一立马把身上的东西藏在身后,仰起一张精致的小脸,委屈的说道:“爹地,我们……我们只是想要复习一下昨天学的东西,妈咪说过,不复习很容易前学后忘的。”
无双在一旁兀自浅笑,一脸纯真,不住的点头,“是地,是地,爹地知道,唯一从不撒谎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是啊,唯一从不说谎,但是唯一会骗人,对吗?”
无双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一双漂亮的黑眸流光溢彩,良久长叹一声,“啊,忘记了,这招上次已经用过了。”
唯一凑到她身边,小声的嘀咕一句,无双恍然大悟的样子,再次望向我又是笑得天真无邪,“爹地,既然被你逮到了,我们也不骗你了;我们要去找妈咪,先走一步了。”没等说完转身拉着唯一的手往前走去。
“停下!”我喊了一句,两人居然毫无反应,这两小破孩真是被宠坏了,不知道外面有多艰险,“哼,等我抓到你们两个,看怎么收拾你们。”
唯一回过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唯一牌坏笑’,回头过去高举起手,一边挥着一边喊了一句,“爹地,拜拜!”
我提步去追,一时间却感到脚下不对头,动也动不了,低头一看,脚已经牢牢的粘在了地上黄色的胶体中,“你们!”一声骤起,惊起鸟雀无数,但是没有后话,因为我早已对他们两个无语了。
脚下的东西是几年前雪儿在林子中发现一种树,然后将树干上流下来的液体弄回来,几经熬制才做成了这可以粘贴任何东西的‘万能胶’,此胶粘性极大,一般情况下都用不到,一直放在闲置的房间中,只是没想到,什么时候将被这两个猴精发现了。
我又努力的试了几次,终归还是一点也移动不了。
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走出小院的拱门,心里一阵焦急,“无双,快和弟弟回来,爹地答应你们,一定陪你们去找娘亲。”硬的不行,只有来软的了。
无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甜甜一笑,“爹地,这招你上次也用过了。”
天哪,雪儿怎么生了这么两个孩子啊?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后的影子,心里焦急万分,再也不顾忌什么,脱下粘在地上的鞋,追了出去。
当我抓住他们两个的时候,无双还一脸懊恼的对唯一说:“早知道就把爹地的鞋藏起来了。”
唯一还老成的拍拍姐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来了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看着他们两个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我只觉得满头黑线,嘴角都有些抽搐,这两个……是四岁的孩子吗?
我们三个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边,折腾了一会,天已经大亮了一阵柔和的微风吹过,浮动万物,吹散了一片朝阳拨洒的金黄色的光辉,枝头遮掩不住红艳的酡颜醉倚在轻风的臂弯里,摇曳生姿,柳丝趁着这风力,轻摆腰肢,风流万千,成团的柳絮,宛若天际漂浮的朵朵轻云,又宛若二月间漫天飞舞轻盈的雪花,飞入了处处帘栊,落在细草芊芊的绿茵上,一切美好的有点恍惚。
如今的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的守着她,感受着每一寸阳光、每一缕清风甚至每一滴雨露,只为守住这份平静的幸福和安心。
犹记得再次那么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气息时心中的狂喜,站在轻纱漫漫的高台上,隔着层层纱帐,我看不到她的容颜,甚至于那双留在心底的眸子,可是我亦知道,那就是她,她真的没有死,她真的回来了。
“风销绛蜡,露浥红莲,飘零花影乱。桂华流瓦,纤云散,水袖仙云欲散。衣裳淡雅,流年疏星落银河。瑶琴瑟,玉影婆娑,满目飘香麝。
西楼此夜微寒,望月遍天涯,雾里看花。锦衣罗帕,望凤阙,自是非烟非雾。乱花飞絮,唯见寂寞沙洲冷。暗香满,佳期如梦,飘渺孤鸿影。”
只有她才会做出这样的词,亦只有她才能懂我。
近在咫尺的距离,我用满心的喜悦、重新跳动的脉搏,舞出燃烧的火焰,不为别人,只为我们再次恍如隔世的重逢。
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感到心痛,心痛的不是她不肯和我们相认,而是为何她总是选择一个人承受一切。
想尽一切办法,终是见到了她,她似乎是变了,又仿佛没变,她已不再是当初的萧若雪了,另一张绝世的容颜,魅惑的声音;可是那偶尔流露出的促狭、眼中潋滟的光芒、谈笑间浅浅的落寞和无奈,都在提醒我那就是萧若雪,那个当初的女子,我心中永远的雪儿。
我抓住一切遗留的蛛丝马迹,终是逼得她与我相认,当那一声熟悉的‘狐狸师傅’出口时,心中所有的疼痛和凄凉瞬间被洗劫一空,什么时候?她在我心里有了如此分量,甚至重过我的生命,她的笑容成了我灵魂最深处那悲壮的乐曲;她灵动的舞姿成了我命脉中那不懈的心魂。
或许真的是人常说的那样,有一种感觉,总是在难眠时才承认是相思;有一种缘分,总是在梦醒后才相信是永恒;有一种思念虽然痛苦却也幸福;想念是一种痛苦的幸福,不是因为寂寞才想念,而是因为想念才会寂寞;孤独的感觉之所以伤痛,只因那个人不在身边而已,只要在一起,又何必在乎是何种姿态?
听着她风轻云淡的话语,几句话将所有的曾经一起带过,可是其中的每个字句,每个声音都纠结着我的心,那些无奈的痛,无声的碎,无望的黑暗,我深深的懂得,深深的了解,仿若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小时候那种恐慌和惧怕夹杂着她的无望和辛酸丝丝从心间流过,不似潮水一般呼啸而来,却如小溪一般,细水长流,看不到尽头,亦看不到源头,有种酸楚和无奈化为温热的液体,滑落眼际。
我知道,人的一生总会有缺憾,会有心碎,无论我们多么渴望在阳光中灿烂,在美好中蝶舞翩翩,却始终逃不开心碎,今天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可是我还是庆幸,今天的结局是美好的,既已重逢,那么下一次的心碎,下一次的疼痛,至少不会再是一个人承受了。
我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陷入无法挣扎的泥沼,始终无力挽留,那么我只有陪她一起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无论以后的历程要承受多少风雨,无论以后的路是艰难、是坦途,以后的生活是喜、是忧、是乐、是苦?我亦会陪她一路走到底,等到很久以后,岁月蹉跎,即使我们还会听到心碎的声音,但是我会把它当成花开的声音。
却不想她竟然选择逃避,兴致勃勃的给我拉红线,我已不再逃避,她又怎么可以逃开,那么聪慧的女子,我不相信她什么都不明白,我只是不想将我们之间的那层薄纸撕开,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只要可以陪在她身边就好,无关于仰慕、无关乎风月、也许亦无关于爱情。
雪儿,我只是想和你这样一直相亲相爱下去,与爱情无关的相爱,与你身边出现的那么多男子无关,与以后会与你携手半生的人也无关,亦与那世俗间‘夫妻’的名讳无关,我只是尽量的宠你,可以倾尽全力的疼你,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无关乎别的什么。
只是,相逢的美好,只是一瞬间,转眼就成为过眼云烟,她的生命力永远是充满了那么多未知和无奈,而我要做的就是紧紧的跟上她的步子,然后和她在一起。
那些她不在的日子,我感觉带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又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醒以后什么都淡忘了,什么都不存在了,就象秋后的花瓣凋零了、谢落了,一切都回到从前生活的轨道,还是从前的我自己,恐惧、黑暗接踵而来。
雪儿,或许今生我注定了不能离你太远。
再一次的相逢,却是如此,她有了极其尊贵的身份,而生命却是岌岌可危,可她依然是她,把欢颜留给大家,把痛苦独自承受,其实她每次毒发的痛苦我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揭穿她而已,只有我自己知道,她痛着的时候,我比她更痛。
这次就这样,再也不要分开了吧,看着她用最后的生命努力的活着,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我只能一直默默的陪在她的身后,不求一生地老天荒,只想一爱到底,这就是我全部的心愿。
我看着她辗转于感情的纠纷漩涡里,她将一切弄的一塌糊涂,自以为的幸福,自以为可以给别人的幸福,却最终什么也没做到。
平凡的女人,首先要为自己活着;自己且不幸福,还能帮助他人争取幸福吗?
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个最简单的道理。
可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的爱无关于自私或是无私,我的爱也无关于风花或是雪月,我的爱只是属于自己的一种模式,静静作陪,看着她快乐,看着她幸福,然后自己快乐幸福;看着她无奈,看着她挣扎,然后和她一起无奈挣扎。
不是活的没有自我,而是我早已成就了这样的自我,不是依附,不是攀藤,单纯的只是不想多那么多无谓的兜兜转转,就这样简单着,真的很好。
我可以很耐心的在一次次失去她后,再费尽心思的寻找,然后再一次静静的陪守,陪她一起看着繁花世界的万千茶靡,一起轻嗅这万千世界的暗香疏离,然后我就可以不再孤单;那么久的相伴之后所有都已经云淡风清了,除了我心底的那份刻骨铭心的情愫,因为它太过美好所以我一直心念不息,一直追随不舍;或许我只是爱上了自己心底的那团影子,可是我依然为这个而活,我只能依着这个而活。
假如再让我做一次选择我仍愿做现在的自己,虽然些累,有点无奈,但至少不再空洞,不再迷茫,而有的时候还会有淡淡的温馨。
最后的那一刻,我庆幸自己能那么坚守住,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如今我们身边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我从不问她这孩子是谁的,因为只要是她的孩子,我都会尽力的去疼爱,就如对她的爱一样。
向若有来生,我想,一定还能认识她。
世间千转轮回,下一世次遇见她的时候,我一定会着手选择一次真正的爱情,也许依旧悲伤,痛楚,这么折磨人,亦是真正的爱过了。
一只小手在眼前晃了晃,拉回我早已飞远的思绪,抬起眼睛就看见面前唯一那张放大的脸庞,“爹地,想什么呢?”
伸出手将他搂入怀中,“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你娘亲小时候的事而已。”
无双立马凑过来,拉着我的手希冀也爬到我的身上,眨着明亮的眸子,“爹地,娘亲小时候什么样子啊?讲讲。”
我轻轻一笑,深受另一只手将她捞紧一点。
四周风对树叶低声喃语,或许只有树叶听懂它的语言,花对枝叶述说它的情怀,或许只有花香才能现实它的美好,时间带走了所有的忧伤,一切美好又在时间中诞生。
我淡然的声音缓缓的飘出去,那些往昔,仿佛在昨天,离得那么近,又仿佛在天边,隔得那么远。
他们俩听得很认真,我不知道这般大的孩子可以懂得些什么,或许真的只是很好的倾诉对象。
“好了,故事讲完了,该下来了吧,爹地的腿都麻了。”伸手触上无双如水的青丝,笑着对他们两说道。
无双仰起脸,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问道,“爹地现在还很爱很爱妈咪吗?”
我点点头,淡淡的回道,“还是爱着,或许没有其他爱她的人那么深,但是永远也不会淡下去。”
唯一一直低着的头也抬起,躲闪着我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么……妈咪爱着爹地吗?”
我微微一怔,又想起了那天在马车里雪儿说的话,摇头轻笑回答他,“不知道,或许一直爱着,只是她还不明白而已,或许太久了,从来就没有爱过,不过都没关系,我们还在一起。”
“恩,我们都在一起。”无双拉起我的手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掌心。
“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唯一将他的小手覆在无双的手上,拉起我的手合上。
“我们就在家里,等着妈咪回来。”两个小孩坚定的说道,冲我露出了笑容,一时间我的思维有点恍惚。
攥着两只柔软的小手,心里用过一阵暖意。
抬起头,远处苍山一片,夕阳已经近黄昏。
别离后,忆相逢,关山魂梦追旅思,执鸾镜,待重逢。
我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父亲这么说,母亲也这么说,我不知道,一个孩子从两岁起就开始记事到底能不能算作聪明?若真是如此,那我真的如他们口中所说,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当我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眼前一片陌生,脑中却是空明一片,似乎什么都记得,又似乎什么也不记得,那些滞留在脑中的影子苍白的有些无力,张开手心,空空的是一片荒芜,握紧双手,却连衣角都难以抓住。
还没回过神,一只柔软的手放上我的额头,一丝清凉紧贴皮肤,慢慢的脑中的所有混乱也被压制下去,抬眼望去,那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一双碧色的眸子温柔的望着我,隐隐含着水份,清丽出尘的面容上却挂着一丝欣喜的微笑,对我轻语道:“毓儿,没事了。”
她伸手将我抱入怀中,她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很陌生;她转头执起勺子,在丫鬟手中的一碗不知名的东西中,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又仔细的吹了几下,微笑着递到我的嘴边,“乖,毓儿,张口把药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苦涩的气味瞬间侵入鼻腔,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她却依旧不依不饶,用另一只手掌轻柔的将我的小脸转过来,眼中满是娇宠,“乖,毓儿。”
不忍看见她眼底担忧的凄楚,我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顺从的张开口,任她将一碗药尽数灌进我的肚子里,喝完药她仔细的用轻纱帮我拭去嘴角的汤汁,看着她我却生出了许多疑惑,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似乎从未见到过她。
“毓儿,来,娘抱你去外边晒晒太阳。”没等我同意,她站起身将我抱起,向门口走去。
她是娘?我转头看着这个华丽奢侈的地方,却不知作何反应。
慢慢的长大,记忆也从苏醒的那天开始积累,我本是朝国的宰相之子,却不知为何在我两岁那年皇帝花楚云将皇位托付给我父亲颜海凡,自己之身去寻找刚一出生就失踪的公主,父亲成了朝国的皇帝之后,而我变成了朝国的太子。
父皇对我很好,虽然两年前母后已经告诉我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他一直待我胜似己出,自从他那年初等大宝,立刻册立两岁的我为太子,这些年更是不遗余力的培养我,为我找来朝国各种能人异士,文治武学、琴棋书画,一样也不落下。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是天赋异秉,每一个教过我的老师对我都只有赞叹,因为我学什么都很快,有时候感觉那些东西其实早就在脑子里了,只不过是遗忘了很久而已,然后一经提起,便如洪水一般全部汹涌而出,可是我依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来这样的生活很好,尊贵的地位,父皇的荣宠,母后的疼爱,惊天治世之才,都是别人可望不可极的,可是没由的我感到空茫,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站在高处,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仍旧感到无比的陌生,合上双眼,脑中那些纷杂的时光,偶尔的笑颜,温暖的相拥,一点点定格在怅然若失的心坎里。
说不出为什么,脑子里总是将有一张女子模糊的容颜,很多时候,晨曦中睁开眼的刹那,不自觉的轻声低唤竟是陌生的名字。
梦中的温度是暖暖的,醒来的脸上的泪水却是冰凉的;梦境的晕眩是美妙的,梦醒的触动却是悲伤的;梦里偶尔是无穷无尽的血色,然后那张容颜苍白得可怕,可是依旧是灿烂的笑着,那个笑容纠结着我的心,我想永久的沉睡,偏偏保留着那份清醒;我想狠狠的抹掉,偏偏越来越清晰;那些浓黑如墨般的悲伤在梦中的渲染开来,静谧的飘浮着、流走着、流窜着、进而变幻着各种不同的形态,但抹不掉的仍是那无尽穷的--绝望。
可是我知道,那不是迷茫的误途,也不是温柔的陷井,那是一份相遇的美丽,是心灵的感触,是心碎的无望,那个女子,一定是存在过的,并且一直都在。
天际高远,孤云寂寥,秋夕苍茫。
躺在碧湖居的最高处,转头望去,整个朝国皇宫的景色尽收眼底,孑然而立却又层叠交错的楼台殿宇上琉璃瓦金碧辉煌,依稀可以望见廊上的飞檐雕龙、映着清波绿水,自别有一番清雅淡宁的格调;青白色的路面零落着几片叶子,无声沉寂,已是秋季,苍黄的主色调下,游韧着些许遒劲的沉绿色,远处繁花似锦、丹叶如火的地方依然紧闭着宫门,那是--白月宫,是朝国皇宫我唯一没到过的地方,因为那里是皇宫的禁地。
母后说,那里是父皇唯一的念想,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父皇一直在等一个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而我似乎亦然,也在等一个人,也等了很久很久了,唯一不同的是,父皇知道他要等的是什么人,而我却不知道我要等谁?
我曾问过父皇,为何不去找他?若是永远也等不到还要一直等下去吗?他只是有点哀伤的点点头,父皇说,命运或许可以改变,可是有些东西不可以,所以他选择等待,等到那个人看尽了花开花落,厌倦了漂泊流浪,他就会回来的。
母后也曾经说过,只有经历了成长的隐痛,离别的撕扯,相思的等待,才会渐渐明白:等待虽有百般的悲苦和无奈,或许永远也等不到你要等的那个人,可是生活就是在这一次次的等待之中展开并获得了继续下去的理由,而人生也正是在这样的等待中才不会惶恐。
那一刻,我知道,母亲也在等待。
可是我不明白他们,若是我知道我要等的人是谁?那么我不会这样傻傻的等待下去,我会倾尽全力将她寻回,然后用尽自己的所有,将她留在身边,因为放得太高的纸鸢容易断线,我知道我已失去不起;那些很久远的记忆无声流过我宿命的轨迹,无奈、凄凉、哀伤,慢慢地,一丝一缕地灼伤我的灵魂,烙进心底,深入骨髓,早已铭心刻骨,终将是生生世世的纠缠不休。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低头看见底下小路子慌张的四顾。
我站起身,拂好衣袖,轻身一跃站在他的面前。
“啊!”他一声惊叫后退一步,看清楚是我之后拍拍胸口。
我斜眼瞟了他一眼,“怎么,当你家太子爷是鬼啊?”
“呵呵……怎么会呢?”他笑着凑上来,“世间怎么会有这样英俊潇洒、俊朗不凡……”
“行了行了,就你能说。”我摆摆手阻止他的话,皇宫始终是这么一个地方,每个人都活的小心翼翼,使劲自己浑身的解数努力的活着,而我似乎也不能例外,“什么事?找的这么急。”
“哦。”他恍然大悟般拍了下头,“太子殿下,您难道忘记了,后天是皇后娘娘的寿辰,您特地请了夕国的潮涯公子来为娘娘献艺,潮涯公子昨个已经到了,您看,要不要先见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什么纰漏。”
我微微皱眉,“潮涯公子要见我?”
“那个……”小路子开始吞吞吐吐。
“是不是又收人家好处了?”我扫了他一眼,依旧不动声色。
“太子,我哪敢啊?是这样的,潮涯公子害怕他失了礼数,这不也是折了太子您的面子吗。”
“算了,不见了。”我淡漠的说道,“潮涯公子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告诉他,以往如何,这次就如何吧。”不理会他,我朝前走去。
“哦,奴才知道了……哎,太子爷,您去哪啊?”他的声音远远的飘来。
“随便四处走走。”我疲惫的应一句,不再理会他。
踏着青白石板路一直走到后花园,几棵常青树依旧苍劲挺拔,沉重深刻的沉绿色昭示着岁月的沉淀,路两旁有一些胫骨直立的铃木草,虽不见一丝翠色,还是保持了一副霸气,刚硬地占据在视线的最前端;更多的还是疏枝朗木,近乎光秃的枝桠空隙中显现着几片叶子生存的倔强和无奈;秋,已经很深了。
前面突然传来轻微的争吵,抬眼望去,一位红衣公子倒在路边,低头敛眉,伸手揉着胳膊,似乎受了伤,其余几个人吵作一团,似乎还有侍卫,心里生出一阵反感,皇宫内院,怎么有人如此不懂得规矩,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站在距离他们一丈之外,冷漠的问道。
几个人怔了下,那几个侍卫立刻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万福。”路边的那位红衣公子也起身行礼,但是其余三个身着异国官服的人却是连动也没动,似乎还是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我也没理会他们,目光落在红衣公子身上,只见他大概二十岁左右,体态匀称,风姿隽秀,眉目之间尽是风情,却又不失积分男子的阳刚之气,神态不卑不亢,从容不迫,他对上我的视线后立刻移开,敛眉站在一边。
扫到一个侍卫身上,“说,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人打断,“你就是朝国的太子?”
我抬眼望向他,他一副挑衅的样子,“来人,给我掌嘴。”
几个侍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个人一眼,始终没有人敢动手。
“怎么,要你们太子亲自动手。”我转头凌厉的扫过那几个侍卫。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推搡着走到那个人面前。
“还不动手!”我呵斥了一句。
两个侍卫刚抬起手,那个人却后退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可是晨国的使臣!”
我轻蔑的笑笑,“打得就是你!”我扫过一个侍卫,他上前一步,“啪”,出其不意的甩了那个人一个耳光。
我附手微微一笑,“今天算是你赚了,本太子从不差人教训狗的。”
“你!”那个人捂着脸,伸手指着我。
我依旧淡笑着看着他,“难道阁下不想要这只手了。”
他刚要说话,就被一个同伴扯到后面,“太子殿下,方才多有得罪,请您勿要见怪,俗话说,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请太子殿下也给我们留点面子。”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我重复了这一句话,“不过,可没说打不得啊。”他脸色微微一变,我继续说道,“今这事就算了,本太子只想提醒各位使臣大人,再怎么招,这也是朝国皇宫,最起码的礼数还是不要忘了才好。”
一直沉默的那个人走到两个同伴的身边,抬头轻扫我一眼,微笑着说:“太子殿下说的是,眼下我们还在朝国的皇宫呢,这礼数自然是少不了的,方才只是太过惊诧,不想太子殿下会突然出现,忘记行礼了而已,不想太子殿下如此火大,看来传闻还是不可信的。”
我挑挑眉,眼前的人,一张白净的国字脸,面上虽含笑,但是亦掩藏不住他眼中的那丝精光,“难不成使臣大人也如同街边的无知妇孺一般,尽信那些传闻谣言?”
他面上闪过一丝不一觉察的愤怒,不过转瞬即逝,立刻回到,“当然不是,我们还要去见皇帝陛下,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回头还瞪我一眼,看来还有后戏啊,不再去多想,转身离开。
“太子殿下。”一声轻盈的呼唤入耳,那声音宛若石入湖心,低醇清雅。
我转过头就对上红衣公子笑意盈盈的紫眸,“阁下就是潮涯公子了?”
他淡淡的点点头,“谢谢太子殿下为在下解围了。”
“公子不用客气,本太子只是看不惯那些人嚣张的样子罢了,这里毕竟是朝国皇宫,晨国的人竟然在这里为难我们请来的宾客,要是传出去,于我们朝国皇室的面子也有损啊。”我亦淡淡的应着他,“公子的手臂没事吧,不会误了后天的寿宴吧?”
“没什么大碍,休养半天就好,太子不用担心。”
“那就好。”转头向周围的人吩咐道,“送潮涯公子回去吧,顺便传太医给他瞧瞧。”
“是,殿下。”几个侍卫应着,跟着他离开,只是在他走到很远的时候,回过头来扫了我一眼,不知道有何深意。
真正见识到他的舞姿,还是在母后的寿宴上,一支舞,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那是不同于世俗水袖摇曳的风姿,而是柔和了刚劲、韵律以及柔媚,刚劲夹杂柔媚之中,柔韧至极却又一点都不妥协,柔媚张扬在韵律之下,水样的曲调不时的迸发出高亢的波澜,潮起潮落,延绵不绝,每一步仿佛旋绕与人的心尖,每一个动作,宛若蕴集了所有的繁华。
我震撼这支舞,更震撼于一个男子竟能舞成这般。
依稀一些动作旋流于脑海中,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见过,可是仔细想想,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曾想晨国的那些使臣如此记仇,竟然打算在母后的寿宴上让朝国出丑,让父皇下不了台,我估计晨国那些使臣就是来找茬的吧,从小父皇就教我,做帝王要懂得适时掩藏锋芒,若是要展露锋芒,那么一次就要让所有人见识到你的厉害。
当日潮涯公子刚献完艺,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撼中时,那个晨国使臣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起来,“听闻朝国太子机制聪敏,才智过人,在下想向太子请教一番。”
我无奈的看着父皇,虽然我从小就拥有经天纬地的治世之才,可是这点除了父皇母后和那些教过我的师父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在大家眼里只不过是碌碌无为、性格有些孤僻怪异的太子而已,我知道很多人暗地里都很遗憾父皇为何只有我一个儿子,这江山要是落到我这样的人手里,估计过不了所少年就得改姓,而原来的皇室,花氏一族似乎也以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斜眼过去,却是父皇笑着开口,“张大人言重了,谁不知道您是晨国有名的智多星啊,何必和一个孩子较劲?”
他奸诈的一笑,“陛下谦虚了,我们这次到朝国,一是给皇后娘娘祝寿,而就是关于朝晨两国边境的采矿之事。”他看了一眼父皇,继续说道:“我皇说了,若是陛国让出采矿的一半权利,那么晨国感激不尽,若是陛国坚持不让,那么就只有公平竞争了。”
“放屁,那矿藏本就在朝国境内,干你们晨国什么事?”立于台下的一位武将立刻骂了出来。
晨国的使臣依旧不动怒,“我记得,在景元三年的时候,镜帝曾把乾州的一半界是划给晨国了,大人不会不记得了吧?”
“可是……合约里也没写乾州的矿藏一并划给你们?”一位文官站出来反驳道。
“但是也没说矿藏不属于我们那?”他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父皇,“想那划给我们的一半地界并没有多少矿藏,这也未免太不公平,想必陛下已经明白吾皇的意思了吧。”
父皇扫了他一眼,依旧很平静,“若是朝国坚持不让呢?”
使臣淡淡一笑,“那么就只有公平竞争了。”
“如何公平竞争?”父皇的手紧紧的扣在龙椅扶手上,苍白的手背上已经暴起根根青筋了。
“当然,若是可以和平解决,我国绝不动武。”他从袖袋中拿出一根很短的绳子,“乾州的矿藏,就用这根绳子吧,可以尽量的用这根绳子圈住自己的领土,那么领土和领土下所有的矿藏就归你。”
底下一片鄙夷之声,这么短的一根绳子,能圈怎么大一点地?
他轻蔑的看着父皇,似乎势在必得。
我慢慢的走过去,拿起那根绳子,无奈的笑笑,“使臣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他惊诧的看了我一眼,立马笑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转过身对父皇身边的侍人说道:“去把地图拿来。”
他不解的离去,不过一会还是将地图拿来了,我看了一下,乾州西部基本上没有矿藏,就是划给晨国的土地,研究了一下,把绳子有盘了几圈,缩到最小,放到最边界的地方,就套住一点点地,抬头就看见那使臣窃笑的嘴脸和父皇不解的眼神。
我安慰的朝父皇笑笑,站起身说道:“圈好了,不过这似乎有两个圈呢,圈内和圈外,当然,我们要的是圈外的领土,那么圈内这点土地,就不和晨国抢了。”
那个使臣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涨红了脸,“你……你……”
我无谓的笑笑,“阁下可没说是圈内和圈外,只说是圈子而已。”
另一个使臣跳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你……你耍诈!”
我冷冷一笑,“使臣大人忘记本宫上次说的话了吗?看来这次是真的不想要你的手指了。”转过头去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将他的手指剁下来,顺便送客!”再抬头微笑着想那位张大人说道:“要是不服输的话可以让其他两国来评评理,实在不行还有四大家族也叫上吧。”
他看了我半天说不出话,甩手拂袖而去。
抬起头就对上父皇赞赏的眼睛和母后轻簇的眉头,扫过台下,大臣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只不过潮涯公子眼中似乎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神色。
之后因为潮涯公子舞技超凡,父皇将幻舞宫的钥匙给了他,那里挂着很久以前上古女神夕颜死前所跳的那支绝舞,具父皇所说,以前请过很多舞师,但是没有一个人跳的来,唯一看见的一次还是花楚云的皇后蝶舞学了两个月之后勉强跳下来,但是那个女子生下那个失踪的公主之后就香消玉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支绝世之舞了。
那些画我曾经见过,我感觉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舞了,那是生命的绝唱,无望、沉沦、挣扎、彷徨、悲愤、爱恋、不舍……她将所有的所有全部用一支舞表达出来,我想,这应该只是跳给一个人看得,而那个人,必是她所爱之人。
我曾经听人讲过这个故事,夕颜爱的人就是处死她的神祭宫的神祭司风炎,他们虽然相爱,但是终是不能在一起。
有时候,人生就是错局。
相思尽染,便是决绝之时。
情深缘浅,无处可觅,无处依恋。
相爱的人永生永世,可是要相爱,单有爱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潮涯公子虽是学会了那支舞,可惜,还是少了那么一分神韵,或许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完美的东西,就像人总是喜欢追逐幸福,期待完美,却不明白如梦幻般美丽的东西,总是虚幻而不尽真实的,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
几度黄昏雨,几时惜春暮,落花犹在,枝头娇云,人之何处?
“潮涯公子,你真的要离开?”父皇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这句话他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乎说了五遍了。
底下站着的红衣公子依旧坚定的摇摇头,“皇上,草民已经耽搁的太久了,应该回去了。”
“可是,那支倾天神舞你还没有研究透彻啊?”父皇的声音已经有点焦躁了。
“皇上,草民已经尽力了,我想即使我一辈子留在这里,也不会再有什么进步了。”潮涯嘴角微勾,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可是……”父皇再次开口却说不下去,我心里不免一惊,我知道父皇等的那个人是个男子,该不会这些天他对眼下的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转头看向父皇,他似乎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嘴角也露出无奈的弧度,再次睁开眼睛望着案桌前的红衣公子,只是轻轻的摆摆手,“罢了,罢了,潮涯公子若是急着回国,那就即日起程吧。”
潮涯谢恩之后离去,父皇长叹一口气,我小心翼翼的开口,“父皇,您……”
还没有说完,父皇开了口,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他一定很希望看见这支舞的,可惜……我……”他的视线专注于书架上哪一从绿色的植物,却是再也没说下去。
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心里的那个人而已,看来,那个男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可是这么多年来,父皇和母后都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或许是太了解我了吧,若是我知道他是谁,我绑也会将那个人绑到父皇面前的。
看了父皇一眼,提步离去,他又一个人静思了,刚走出书房门,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那一袭红衣,赶了几步追上他的身影,他看见我的瞬间,只是微微诧异,然后和我并步而行。
“潮涯公子为何这么急着回去,难道朝国皇宫住的不舒坦?”我淡笑着问了一句。
“殿下说笑了,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奢华舒适呢。”他亦不着痕迹的盖过我的话锋。
“那公子为何着急离开,在这里我们可没有怠慢公子啊?”我只想尽力为父皇做点事,或许留住他真的可以帮助父皇。
“唉。”他轻叹口气,却不回答我。
我挡在他的面前,执着的看着他,“父皇很希望你留下,我已朝国太子的名誉保证,若你留在朝国,我们定不会亏待于你,可以给你官职,给你府邸,不再让人看轻你。”
他定定的看着我,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摇摇头浅笑,“公子莫要误会,只是父皇一直在等一位故人,而这位故人一直很希望看到倾天神舞,所以希望你可以留下。”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抬头望着天际,视线飘忽不知落到了哪里,“太子殿下,若是早上几年,我一定会留在这里,可是太晚了,在夕国,已经有潮涯放不下的人了。”
“噢!”我疑惑一声,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是公子有了心上人了,这有什么难处,本宫派人将她一起接过来便是,也可以将她家人一起接过来。”
他淡淡的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却是这么久我第一次见到他发自内心的微笑,很炫目,“不必了,太子殿下,我想我还是回去守着她比较实际一点。”
“潮涯公子……”我试图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拒绝了,“太子殿下不用留在下了,若是日后哪一天皇上的那位故人回来,想看倾天神舞在下一定第一时间赶到朝国来,不过现在真的得回去了,我已经离开的太久了。”
看着他眼中闪过的希冀之光,我也不忍在说些什么,“那好,到时候还要麻烦公子,公子一路好走,本宫就不送了。”
“太子不必客气,后会有期了。”他轻身行礼,迅速的离去。
看着那一袭红衣消失在层层红墙绿瓦之后,我突然很好奇,能让这个男子动心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早上起来,推开窗户,外面一片湿漉,有些坑洼之处还有不少的积水,足见昨夜大雨磅礴之势;漫步在青石小路上,一股清新的湿气迎面扑来,很是舒畅,脚下是飘落的无数蝴蝶花瓣,残红白雪,煞是瑰丽,或许是昨夜满园蝴蝶花不堪雨势,落了一地吧,转头看着园中愈加清丽的花枝绿树,一溪清流从假山之间汩汩而下,四周的蝴蝶花更是繁茂,有红如火焰,亦有白若初雪,簇拥成团,点缀嶙峋怪石。
这一刻,突然想到白月宫的那些蝴蝶花,经过一夜雨水的滋润,怕是满园花蕾一朝间尽数盛放吧,虽然蝴蝶花四季花开不败,但最终也只有这个季节是开的最旺盛的,此后,虽然花期犹在,繁盛再已不如此时。的“哎,快点啊,接着昨天的继续说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入耳,宛若黄莺出谷。
“不讲了,不讲了,说好了今天送糕点给我吃的,哪里呢?”是小路子的声音,这厮是越来越嚣张了,不知道今天又在坑谁。
“讲吧,这不是给你拿来了吗?”又一个温婉的声音,看来不止一个人啊。
“呵呵……还是绿柳姐姐好,知道小路子喜欢什么。”
“那还不快接着昨天的讲。”那个叫绿柳的女子嗔怪了一声。
“等等,让我先吃几块。”我转到假山后面,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凉亭中,小路子拎着一个篮子,正在狼吞虎咽,旁边四五个小宫女看着他都在窃笑。
“快点,快点,赶紧讲吧,咱们可都没有多少闲工夫的,糕点你带回去吃吧。”一个小宫女拽下他手中的篮子,催促着。
小路子伸手抹抹嘴,喝了一口茶,楞了一下,问道:“昨个说到哪里了?”
红衣女子一声嗤笑,“说到那位萧小姐在诗院技压群才子了。”
“哦。”小路子一下子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说道:“话说那位萧小姐,在诗院……”
原来他们是在说夕月盛会上声名远播的夕国丞相之女萧若雪的事迹,对此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谣言吧,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摇摇头转身离开,不再理会那些人,虽然我的年龄和他们差不多,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比较沉敛,不知道为何,从小我似乎就和同龄人不同,为此父皇和母后也曾经担忧过一段时间,但是最后还是折服在我的才华下,他们把这归结为天赋异禀,我倒觉得是天生异类。
若是那个萧若雪真的如传闻中的一样,那么估计她也是天生异类了。
刚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惊呼,“不……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已经有人把萧小姐在夕月盛会上所做的诗词全部记下来了,现在世面上在卖呢,一份十两银子啊。我这里就有一份,还是托熟人买的。”转头看见小路子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铺在石桌上,“那,你们自己看吧。”
我一时好奇之心又起,绕过假山,走进亭子。
“啊!拜见太子。”几个小宫女看见我,立刻羞红了脸,迅速的跪下。
我无奈的摇摇头,不知为何,近几年我的容貌越来越让人惊艳,现在男子女子见了我,几乎都不敢直视,“你们起来吧,不必多礼,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纸,迅速的扫了一遍,惊诧之意由于言表。
“这真是那位什么萧小姐作的吗?”我转头问向小路子。
他使劲的点点头,“不止呢,在歌间赋院萧小姐唱的歌更是天籁之音,可惜奴才这嗓子学不来的,还有那几首曲子都已经流传开了。”
“噢。”我饶有兴趣的看着手里的纸,“曲子已经流传开了,那好,什么时候出宫去听听。”
“真的。”小路子激动的看着我,我扫他一眼,他立刻不说话了。
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到处一片繁华之景,看来这几年给父皇出的那些对策已经初见成效了,我们选了一间比较素雅的酒楼,在二楼临窗的位子,我戴了一顶纱帽,却未曾想这样却也成为焦点。
不理会周围人的眼光,细细的品茶,听着曲子,曲是好曲,只可惜弹奏的人功力不够。
“哎。”旁边一桌一个华衣公子长叹口气。
“君兄,怎么了?”他旁边另一位公子问道。
华衣公子摇摇头,“没事,只是这曲子,唉……”
“这曲子如何?”旁边的人追问道。
“失了原味了。”华衣公子叹道,“当日在夕月盛会上听到萧小姐的高歌和几位俊朗非凡的公子合奏之后,怕是这世间在难有曲子入耳了。”
“怎么,当时君兄在场?”旁边的公子惊叫道。
那位君公子点点头,说道:“那些日子正好在夕国做生意,无意间撞见夕月盛会,便去凑热闹了,不曾想啊……却会成了终生遗憾了。”
旁边的公子一声轻笑,“君兄见识到了那么宏大的场面,怎么还成遗憾了?”
君公子苦笑着答,“孟兄有所不知,当时夕月盛会上首屈一指的曲子应该是萧小姐为潮涯公子所奏的那支舞曲,叫《十面埋伏》,只可惜,未曾流传开来,怕是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咦,那萧小姐不是一举包揽了所有的魁首吗?怎么舞局她只是伴奏而已?”孟公子疑惑的问道。
“那萧小姐本是潮涯公子的关门弟子,当日只是一句她累了,那潮涯公子便二话不说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支绝舞,看来那潮涯公子对这个徒弟也是及其偏爱的。”君公子的语气有些游离,却依旧掩饰不住震撼。
看来民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了,莫非潮涯公子心仪的人就是那个小丫头,可是没道理啊?潮涯公子遇见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她才几岁?
带着种种疑惑回宫,立刻差人去调查了一切,原来一切如我所料,当初潮涯公子急匆匆的赶回去,却是为了这个丫头,这么看来这个小丫头确实不简单,只可惜她不是朝国人,要是如此,还可以找个机会好好的会会她。
可惜接下来朝国的事接踵而来,父皇说等到我十八岁大婚之后,他便会将皇位传于我。他便逐年的将朝政全部压到我的身上,曾不想治理一个国家原是这么的困难,不紧要随时注意周围几个国家的动态,还要防着内部的混乱,朝中的臣子拉帮结派,各处的灾荒、流寇,有时候看着奏章亦感到焦头烂额,静下心来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一直想找机会见见的女子。
近些年,脑中的哪些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些逝去的无法逃避的光阴,远离的无法追缅的时光,在我的心里芊芊作结,我一直苦苦追问自己,到底她是谁?苦苦追问她的影子,到底我是谁?在追寻答案的日子里,那些纷乱的画面令我时刻如临大敌,每次执着下去,都会体会到彻头彻骨的疼痛。
于是,我学会了遗忘,学会了麻痹,更学会了逃避;既然追寻没有结果,更无从去追寻,何苦执着?可是,我的心纠缠在每个夜里,纠缠在每一个因某种莫名的思念,因某种特定的痛苦而扭曲纠结,越是忘记越是记得清楚,那个女子,她叫汐,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愈发成熟,我知道我曾经深深的爱过这个女子,而且似乎一直在爱,爱的那么深沉,爱的那么倔强,爱的那么惨烈。
可是那些都是我的前世吗?那个女子是我前世的爱人吗?我都无从知晓,唯一感觉到的是曾经我与她的爱的纠结,我们唯一的经历就是坎坷,相遇相识相聚相爱相离,可是分开了,依旧什么也没有改变,因为我还是爱着她,一直爱着她。
夏日湖边一把晚风吹得苍凉,柔柳微微的摆动着枝条,在湖中勾起一波一波的涟漪,一层一层的水波逐渐荡开,消失在层层叠叠连接的莲叶下面,抬起头,整个湖面都被白莲所遮掩,素白纯净却又矛盾地带着几丝绚丽。
这几日在书房看完奏章就喜欢来这里,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过这样的画面,只不过那时候身边陪伴的还有一个女子,忆起那些欢笑和平静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就是思念锥心之苦,每个夜晚,我就站在这里,快乐并痛苦着,痛与乐,悲与苦,我终于知道了为何父皇和母后都选择了等待,可是我始终是习惯不了。
逝水犹寒心不寒,她在人间,虽然相见之期遥遥无际,湖水清冷,但水寒心不寒,风冷心不冷,只要那个人还在,那么终有一天会再见。
“毓儿。”轻柔的声音入耳,回头就对上母亲慈爱的目光,伸手拉起她为我披上的袍子,“怎么,有心事?”
我摇摇头,“只不过想静静心而已。”
母后轻微一笑,宛若莲池中的万千丽光,“毓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母后替你担着,不要等到以后遗憾或是后悔。”
我惊讶的看着母后,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这几年,我陆陆续续的收集着关于萧若雪的每一丝消息,深知这个女子很不简单,更让我疑惑的是,从那些资料中看来,我仿佛曾经认识这个女子,她似乎越来越接近我心中的那个影子,听说六月六日那个女子就要及笄了,我只想去看看,确定一下,给自己一个答案,若不是她,那么我就可以停止我这么无聊的举动,如若真的是她,那么不惜一切代价,不再放手。
这么多年,我保持一个人微笑,一个人疼痛,一个人一路走来,我已经厌倦了这样一路等待下去了。
“谢谢母后,儿臣明白了。”她慈爱的拍拍我的肩膀,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看着母后的背影,我又想起那个不知所踪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忍心让母后等这么久。
为什么刚刚好,时光在那一刻停错了站,她眉目间宛若红莲般绽放的绝世风情尽数落进我的眸中;旋舞的身影如一只妖娆的蝴蝶孤单地翩跹,摇摇欲坠;白皙如玉的面上斑斑泪痕却一滴不落的滴在了我的心间,我独立墙头,那一刹那,我仿佛被雷劈中一般,转瞬之间便是风啸雨急,定定的站立,任凭心里面狂风暴雨,支撑着早已战栗不堪的身体,我想锁住这具躯壳,伫立于此,却依旧锁不住心底的爱和伤痛,它们向内侵袭,杀伤灵魂;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我的眼中只容得下那个影子。
在冰冷的角落里,我看见那个男子温柔的抱起她,眼中已是不可抑制的心疼和伤痛,我以为只有我面对冗长的凄凉并且忧伤,没有想到他的伤似乎比我还深还痛,我看见她对那个男子浅笑嫣然,那一刻,心底有一种毒素蔓延出来,直至全身。
是否我终究是出现得晚了一些,没能赶在他之前让她看见。
可是这个女子,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是绝对的自私,只是为了结束那份对温暖的记忆与渴求,释放那被疯长的藤蔓,紧紧束缚的灵魂。
花瓣开在黑暗的阴影里,湖底尽是动物尸体,所以花好冶艳。
花火劈开在漆黑的夜空中,头顶满是浓重的悲伤,所以绽放得如此艳丽。
飞云过尽,前世旧梦,屈指堪惊,无音尘,共凝恋,长愿相随。
却不曾想,一切美好的怅望瞬间便沧海尽桑田。
只是回了一趟朝国,想要父皇和母后向夕国的丞相求亲,再次得到关于她的消息时,却是满世界都在谣传,那个女子死了,从绝情崖上跳了下去,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不信,再次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夕国,站在最初的那个角落,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园子,再也没有那日惊艳的一瞥,再也不见琥珀般的湖水花瓣,亦没有那个沐浴在微光下的女子。
我就那么定定的站在一个原点,从日出到日落,从月升到月没,那晚的夜色,太浓重,似乎要将我吞没,摊开手掌,看不清掌心命运的走向;屈起手指,想要握住,亦什么也握不住。
只是惊鸿一瞥,却宛若生生世世的惦念,她--之于我,似乎是杯中毒,我将她饮于腹,了却一时饥渴;却不知,这毒,并不是一瞬间穿肠而过便结束的痛楚;却是一丝一丝萦绕在唇齿间,久而满溢,喉间依恋的丝滑质感,以及微醺时触手可及的温暖,转瞬间唇上余香已尽,那毒却已深入肺腑,再也无药可解。
命运插手得太急,我还来不及全部要回,从此便是一段长长的距离--生死相隔。
夜里冷风来袭,白昼又骄阳似火,冰与火的煎熬之下,那种来自远古的恐惧不停拉扯着心灵深处的孤独与还未愈合的伤口;原来,我还知道痛;原来想念,亦是会呼吸的痛,因为这痛,才发现自己还在呼吸;也才发现,自己还活着,并不是只剩一具残破不堪的躯壳。
闭上眼睛,脑中是两张即将重合的容颜,那个女子,不会就这样死的,不会的!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只要不是我亲手将她掩埋,那我永远也不会相信,她死了!永远也不会相信!
在我收集的那些零散的资料中,依稀可以推断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这就是她致命的弱点,那么只要我控制住她在意的那几个人,就一定能等到她,一定能!
借着出使夕国的机会,我不惜一切代价、利用一切筹码逼她现身,潮涯公子、还有她的那三个丫头,无疑都是很好的诱饵,只是我怕,我处心积虑、费尽心机最终都是一场空,我的爱,最终只会束缚住自己,这一场华丽的冒险若是没有她,我一个人如何一路前行?
当清冽的嗓音穿破层层轻纱灌满我的心脏时,氤氲华丽的流转中,我看到五光十色的曙光悄然滋生,所有的喧闹声静止了,我的灵魂仿佛也随之沉溺了,一切在无声无息中一点一滴的灭绝,只是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重重纱雾后那个飘渺不实的女子。
心在一瞬间沉淀下来,我终究是赢了。
不管你是谁?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绝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再次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不会在一个人独守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如果要痛,我也要你陪我一起,如果要流血,那么我也要我们的血交融在一起,即使是死亡,那么有你陪着我,亦不会觉得可怕。
我的爱情,注定没有等待,只有掠夺,没有妥协,只有坚持,即使即将面临一场血肉横飞的博弈,那我也会选择残酷的对弈,而不是淡泊的弃子求和,若注定我的爱情是一场战争,那么我宁愿将自己牺牲,很久以前我就明白,爱上一个人……就是这般简单。
将爱进行到底,伟大是残酷的衍生。
将爱进行到底,没有对错的血腥。
我不会在留给你任何一丝退路,也不会让你有任何一丝逃跑的机会,因为我不允许。
她换了容貌,变了声音,甚至于眼睛的颜色也变了,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那个灵魂没有变,那么无论她是谁都无所谓,萧若雪、琉璃、殷若汐,终归都只是她而已。
汐,我还是执着的这样喊着你,因为这已是我仅存的记忆,这次我要你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存在,我们已经错过了数年,我没陪你走过无忧无虑的童年,没有静默着微笑看你一点一点的成长,可是,以后我不会在错过任何关于你的讯息,因为我会陪着你,一路走到底,一路爱到底。
可惜,我终归晚了太久,我不是你第一眼就看见的人,也不是第一个叫出你名字的人,晚了太多太多。所以,一切变得那么艰难,我极力的想要靠近,你却一直奋力的抵抗排斥,汐,你看,原来我们的爱情,已经注定了,会是一场战争。
而你便是我要掠夺的一切,是这场战争中我唯一的在乎的战利品,即便是不择手段,我也始终不会后退,汐,我会嫉妒那些抢走你那么多第一次的男子,因为你,我不会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可是以后,你只能选择我,而我,亦只有你。
我可以为了得到你,放弃我从小便立下的心愿;我也可以为了给你报仇,轻易的背弃自己许给别人的承诺;总归找到你之后,我的一切已然乱了方寸,从此整个生命中,唯你一人是重。
汐,你的身边有太多人了,走了一个凌晨霖,却又多了白影风、潮涯甚至于那个一直守着你的裴逍,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碍眼,我只有尽快带你离开,远远的离开他们,这样我才会安心。
我将‘鸢凰’送于你,诚不想你竟然不稀罕,其实我早知道会是如此,可是我还是选择赌一把,还是赌输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输,可是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那些不知何年何月滞留在心底的柔软缱绻舒缓已经牢牢将我绑住,今生今世我注定了要为你驻留,注定的与你邂逅之后要缓缓展开诅咒般一如既往的艰辛道路。
但是即使这条路充满艰辛、布满荆棘,一路下去必须要血肉横飞,我不会逃离,亦不会让你有一丝逃离的机会,先留住你的人,继而留下你的心。
试图用记忆中遥远的碰触唤醒你沉睡已久的记忆,冰冷的温度润泽早已干涸的唇角,不是醇香微醺的摩挲,充满爱怜,而是烈焰狂暴的掠夺,盈满无奈,可是得到的幸福,依旧微弱而悲伤。
你的气息,停留在唇上,然后慢慢的渗入心底那干裂已久的裂痕上,你冰冷的话语,如同一撮一撮的细盐,一点一点的随着你的气息滴入那些伤口中,如此细腻,却又如此狠绝,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痛得我无力反击,以至于连伸出手拉住你的力气也消失了。
我只能无助的看着你狠狠的转身,然后我自己鱼死网破般挣扎是否要将你强留,本以为我可以肆意的留住你,可是看见你眼底的情绪,我不能不在意,对别人,我可以毫不留情,可是遂于你,我始终不能下定决心。
光晕在你的背影上扩散出温暖的色彩,那温暖的画面在我心底团起一层层涟漪,我相信,明天我们会再见,到那时若你还是下不了决心,那么我来帮你下。
只是我又忽略了一点,遥远地记忆中,遇见你之后很多事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而我现在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讯息,直到再一次丢了你的身影,我才真正的感受到恐慌,无以复加的恐慌,他们都在,那么这次又是谁将你带走,是谁?我无从去追寻。
这一生,我最不愿意做得事就是等待,可是似乎,你每次都要让我等待,可是如果真的能等到,那么等待对于我来说,亦不是什么难事,我就害怕会像父皇和幕后那般,一等就没了踪影。
我派出身边所有的人去找寻你的消息,即使我多么不愿意去等,这次却也没得选择,坚守着心底那丝微弱的希冀。
梦见了很久以前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里灯火绚烂,我扣着你的手,游走在那个世界的角角落落,在一个唯一剩下的只有洁白淡淡月光的一角,像两个千帆过尽历尽沧桑的老人,亦或是纯洁无染不谙世事的婴孩,漠然并无知地看着那座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一丝温度,唯一的感知就是握在掌中的那只手,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转过头去看见那个眉目宛若莲花的女子,她睁开冰凉如水的明眸,淡然的看着头顶一片满是星星的夜空,迷蒙了眼睛,她说,这里一切都是灿若桃花的谎言,都是骗局;然后松开我的手,一路迅速的后退,转眼就消失在绚烂的霓虹中,陌生的世界,剩下我一个孑然而立。
挣扎着在梦中惊醒,手还伸出去想要挽留,血液撞击着心脏发出咚咚响声,再也抑制不住胸口的汹涌,随着口中的鲜血一倾而泻,伸手抹掉嘴角的鲜血,抬起头,空中流泻的月光依然潋潋艳放。
思念,就是一杯毒酒,让你像花般绽放到极点后再凋谢。
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似乎也越来越渺茫,我记起了很多很多事,又忘了更多,亘古不变的却是对她的思念,或是执着。
渐渐地,一丝一丝的消息传回,当我掌握了足够准确的消息赶到君山时,但见满目姹紫嫣红、苍翠欲滴,但是青山绿水间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别样夏天,有花瓣葬送浮云自主的心情,河边杨柳圈起的弧度悲伤地等在那里,依然等在那里,等待有人撞上去,随思念盲了目。
再次回到宫中,早已对所有的事情失去了心劲,开始疏离一切,淡漠一切,将所有的心思花在政事上,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减少对她的那份惦念,因为我发现,现在甚至是酒都无法麻痹那颗满目疮痍的心了,那些淡色的液体在嘴角却绽放出妖异的图案,如花胜花,冰凉的温度,莫过齿边,淌过舌尖,顺延喉道,到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如最尖锐的利刃,生生的要剜出一些血肉来。
总是在醉眼朦胧的时候,看到她潋滟的眸子,如素的纤指拨弄的丝丝琴弦,精致的容颜下那寂寞的忧伤;一切景象,太过悲伤,被遗忘的酒杯,有一滴未曾入口的酒,在杯壁留下蜿蜒的轨迹,沉入杯底,最后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轻浮跳跃的光晕,如此悲凉,是被谁遗忘,又为谁留下,宛若泪光。
所有我只有就这样一直忙碌下去,直到下一次的相逢。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辈子是真的逃不掉了,时光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重叠,而我们总是在无法预见的境地中重逢,起初对父皇让一个女子入住白月宫只是微微有些诧异而已,因为我知道白月宫有父皇最美好的回忆,而那些统统是关于一个人的,如我一般,却不知他为何让另外一个女子住进去。
不久后看到父皇意气风发的样子我才明白,他等的那个人回来了,他等了十六年,终于有结果了,那些逝去的韶华,流过的思念,无奈的守候,都已成为过去,都已不再重要。
那一刻,我是羡慕父皇的,若是我也可以等到,那我也愿意等下去,可是我不敢等,因为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女子心中是否有我的存在。
不曾想竟是这样的真相,父皇恋着的那个男子,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朝国名正言顺的皇帝,她才是金枝玉叶,我一直占据的位子是她的。
那个时候我居然有点庆幸,我在想这是不是注定的,我们从一出生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不是她的突然失踪,我会不会像父皇守着楚云那样,一直守着她,一起长大,一起看朝霞暮霭,一起品清风明月,这样我们就不会有任何的错过,亦不会再走那么多弯路,我将是第一个她见到的人。
可是,这一切在她失踪的那一瞬间,俨然已经被狠狠的颠覆,一切朝着与原来相反的方向一路走去,再也没有回头路,而我们一错就是是那么多年。
什么是命运?翻手为雨覆手云。
可是我怎能甘心败给他,今生今世,若是注定会输,我只愿输给那个人,即使是命运,我也要争它一争。
我不顾任何后果,不计任何名讳,只想将她留在身边,即使用强硬的手段,即使她恨我,我也要把她留在我身边,若是留不住,即使是恨,我也要她记住我,一辈子。
可是,我终究见不得她的泪,即使那眼泪不是为我而流,我想着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她会爱上我,即使没有我爱她那么深,只要她可以爱上我,那我可以等。
和她厮守在一起的日子,终于成了最不可望的幸福,虽然淡淡的,但是还是感觉到很幸福。
只要她的眼中只有我,我陪在她的身边,紧扣的手指不会松开,她开口所唤出的,只有“毓”,天下便在我的手里。
原来,一切的就是这么简单,我想要的幸福,也就是这么简单。
我的天下,就只有汐你,所以,你的--也只可以有我,因为我是你的毓。
我是我,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你是你,这个理由,也足够了。
还有我们的睿儿,我们的白月宫,只要你能这么安心的守着我,陪我一起看这世间的花开花落,陪我一起感受时光的流逝,在接受我的爱的同时,然后在某一天也爱上我,就足够了。
我不会再要什么天下,什么皇位,什么权力,只有你,就是我所要的天下。
我就这么等下去,原来时间上我最讨厌的一件事,也可以做得这么甘之如饴。
有你在身边,我才敢如此奋不顾身,我开始明白,本以为可以或许爱情不需要太多的海誓山盟,也不需要太多的追求,只要默默地守着那份属于自己的激情和守候,也许,这就够了。
我也曾经坚定不移的去信守这个规则!可是,我还是想错了,为何我的爱还是无法弥补你那受伤的心,无法治愈你那流血的伤口,曾几何时,你已经摇摆不定,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牵挂,还有那我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爱,都是为了别人。
那我情愿你用恨填满我想要确定的爱。
即便在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那我也要囚禁你,折断你骄傲的翅膀,让你待在我一转身就可以看见的地方,你不再是世人眼中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子,不是夕国的护国公主,不是朝国的朝颜公主,只是我的汐,而我就这么天天守着你和睿儿,看着你们笑,看着你们闹,即使只是默默地,我也只要现在。
不愿放开手,不愿让你走,疯狂的梦如果没有你,还要怎么继续下去;不愿放开手,不愿让你走,走出我的生活;就这样风风火火轰轰烈烈纠缠到底,我们的爱情是一场战争,我们没有流血却都已经牺牲。
霁云散尽,相望只待颦轻浅笑,天不老,长相守。
汐,其实我不想要天下,我只想要你,可是我不会告诉你,因为这已是我唯一能让你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借口了;你要我得到天下,那好,我要;可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只是因为你。
伸出右手,还在战栗,我不知道,这只手是怎么打得你,打疼了吗?一定很疼,汐,你已经恨我了,是吗?那好,就这样一直恨下去,就像你说的,没有爱哪里来的恨,既然你不能爱我,那我求你,就这样恨我吧。
可是,你怎么能恨我,我是这般--绝望的爱着你!
我想逃离,可是我舍不得你,我逃不离,因为我只想在你身边。可是是否你和我之间,此生此世终将隔绝着一堵看不到的墙,没有任何屏障,却坚硬如铁,任我头破血流,就是无法跨越。
你看,我又输了。
可是我不信,我和你只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走在一起,我只能在心中苦苦等待。
所以,我费尽心机,好,你要回家,我给你一个家,将夕国的丞相府搬到朝国皇宫,可惜这一切你仍旧看不到,你要的终归不是家,而是那些人,那些我永远比不过的人,离开那一池泛碧的湖水,我终于心如死灰。
看着眼前的女子苦苦的求饶,我依旧无动于衷,汐,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别人无关,都是我心里的魔鬼在作祟,可是我的爱已经全部给你了,一点也没剩下,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因为我本就是如此无情和冷漠。
她出手打了你,她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一只手代价,我伤了你,是否应该挫骨扬灰、万劫不复?汐,今生的魔障,我是逃不掉了,永远也逃不掉了,我的爱无关于壮烈,更无关乎神圣,只是一片废墟,掩埋自己早已殉难的心跳。
最终,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毒药、战争接踵而来,这般苦难,本就和你无关,为何要你来承受,或许是我做的错事太多,本是用来惩罚我的,而这世间,唯有你是我致命的弱点。
我只想静静独自守好这一点少得可怜的幸福,守护着那微弱的希望,等待天亮,在命运面前,我选择了屈服,如此虔诚、如此卑微,可还是输的一败涂地,绽放在她衣襟前的血色花朵,那么突兀,那么醒目,我依然无法得到救赎。
汐儿,我们说好了,你死我亡,你生我活。
我和裴逍约定好了,以后不再勉强你,若你能活下来,我放你自由,让你离开,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
我们的爱情里,或许是我一个人的爱情,总有太多的执着和血色,而我早已在这凄迷中迷失了自己,成为了不幸的角色,我总想拉着你一起,想着有你我或许就可以找到幸福,却不曾想变成了我们两个人的不幸。
我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你的那些磨难,那些曲折,都是因为我的不幸,我们的过去比永久更永久,我们的未来比迷茫更迷茫,我只有放了手,你才能幸福,而我只能在每一个孤独与寂寞的夜里,重温那一点点曾经有过的幸福,这样,我亦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