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若有所失
“什么?”我心里一惊,还好,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自制的眼镜,还有人皮面具,“他们找我有何事……”
“圣旨到!”我还没来得及问完,一声高声呼唤传了进来。
帘子再次被掀开,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竟有一点恍惚,颜江?
“你可是此次治好冀州、青州两地瘟疫的医女萧莫忘?”我下意识的点点头,当初随便取的名字啊,不会是名字出什么问题了吧?
“萧莫忘接旨!”他看了我一眼旋即说道。
后面的女孩拉拉我,“姐姐,跪下。”
一时间才反应过来,曲膝跪下,“民女萧莫忘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州、冀州瘟疫肆虐,百姓生灵涂炭,朕深感忧心,今医者萧氏女子祛除瘟疫,为朕和朝廷解除了眼前大患,朕深感欣慰,特赐萧莫忘朝阳殿听封领赏,即刻启程,不得有误,钦赐,谢恩!”颜江念完圣旨我却呆在原地,什么?让我进京?
“萧姑娘……萧姑娘……”回神就对上颜江有点疑惑的脸,“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去哪?”我脱口而出。
他轻笑一声,指指圣旨,“回京复命。”
一时间脑子死机,不是做梦的,可是我怎么能在去见那个人,“那个……瘟疫还没有完全祛除啊?”我开始找借口。
“皇上已经派了御医过来,有萧姑娘的方子和办法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他解释道。
“那个……我都这么久没回家了,我得先回家报平安啊?”我继续殚精竭虑的找借口。
“这里有千里驹,姑娘写封信,我可以立刻派专人送到姑娘家去。”他继续赔笑。
“我……那个……我没见过大世面,到时候贻笑大方了,怎么办?”继续死缠。
“姑娘放心,皇上不会跟你计较的。”他微皱眉头。
“我……”
“姑娘,皇上说了,若是姑娘不愿意去,我可以将姑娘打晕直接带回去。”还没开口的话硬被逼回去。
走出帐子,我狠狠的瞪了颜江一眼,看见他有些震惊,不理他上了极尽华丽的马车。
行了两天,终于到了皇宫,本想着怎么溜走,我这里还有药,可是颜江那厮白天晚上的赶路,食物都是自备的,想下手都没机会。
车撵缓缓的驰入朝华门,恍惚却有隔世之感,从未想过,自己今生还有再次踏入这里的机会。
“萧姑娘,到了,请您下车。”帘子被揭开,一个颇为秀气的小太监伸出胳膊,示意扶住他我踩着下面的凳子下车。
站在朝阳殿外,一时间恍神抬头,朝阳瑰丽的光芒却刺痛了我的双眼。
文武百官的队伍从殿内长长的排出来,一时间眼神各异的看着我,下意识的摸摸脸上,希望这张人皮面具还靠得住。
“宣,医女萧莫忘进殿!”一个年长的太监走出来,甩过拂尘,朗声喊道。
我缓缓的踏着步子,第一次觉得朝阳殿从门口到玉阶下的距离这样长,仿佛一辈子也走不到头,曲迭裙袂拖曳过冰冷的宫砖,素锦细簌,我知道那张已经埋在记忆深处的容颜此刻就坐在玉阶的最高处,可是我却不敢抬头,那些伤痕……再次碰触,就不止是流血了吧。
到了大殿中央,我后退一步,拂身屈膝,“吾皇万岁!”
“你就是医治好青州、冀州瘟疫的女子。”熟悉的声音传来,心里某个部分又开始疼痛。
强撑起身子,依然低着头,“回陛下,是草民。”
“抬起头来。”声音还是熟悉的感觉,驾定还有点温暖。
我镇定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远远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只看得出一袭华贵精致的绛紫色龙袍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原来他此刻竟是站着的,可是我看不清他面容、神情,只有熟悉而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将我席卷……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踏下玉阶,片刻感觉到头顶就笼罩了一层阴影,隔着紫色的薄石片,我依稀可以看清楚他的样子,还是那么绝世的容颜,侧脸变得有些冷峻,依旧是英挺的剑眉,狭长的凤目,红色的眸子透彻清明,此刻就那么深深的和我对望,似乎要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不知陛下有何疑问?”
一瞬间感觉他恍惚乐了一下,抬在半空的手被我的声音唤住,就那么生生的停在了那里,停顿半刻,又垂了下去。
他微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已然恢复清明,转身拂袖再次朝玉阶上走去。
宽大的衣袖拂过,只觉的眼中一阵刺痛,我惊呼一声,双手抚上眼睛。
“抓住这个女子,胆敢惊扰圣驾!”听见一声历喝,一阵兵甲摩梭的声音,我似乎已经被包围在一个小圈。
取下双手,两片紫色的晶石掉落在手上,暗自苦笑一声,这自制的隐形眼镜--也太经不起折腾了,希望我的黑瞳不要带来什么麻烦才好,微抬起头透过眼前的侍卫看过去,正好对上他有点愠怒的眼睛,一瞬间那双眼中似乎翻起了滔天巨浪,薄唇微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将此女子带下去,关入天牢,待查明身份后再做定夺!”旁边一个老臣吩咐道。
眼看那些侍卫的手就要触到我,“住手!”一声颤抖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一时间所有的人望着高高在上的王者。
他一步一步的再次朝我走过来,脚步沉稳而仓皇,眼前的侍卫自觉的让开,为什么我此刻经能如此清楚的看见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已到了我的面前,就那么定定的锁住我,凝望着。
颤抖的手终于抚上我的脸,摩梭半晌,我已经吓得呆住,可是膝下向有根蔓藤,生生的将我绕住,一圈又一圈,紧紧的束缚。
“皇上?”身边一声惊疑的呼声传来,唤回我的思绪,下意识的别开脸去,脸上一阵微微的疼痛拂过。
殿中一阵惊呼,“她是……她是……”
“朝颜公主!”各种不同的声音入耳,我彻底的呆住,伸手触上脸颊,不是人皮面具那种微有点粗糙的皮肤,而是触手可及的光滑细嫩。
眼前的人突然就那么笑了,笑得风华绝代。
意识开始摇晃,唯一的一丝清明也要被淹没了,我闭上眼睛。
感觉一双手稳稳的托住我的双臂,扶我慢慢的站起,那么熟悉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一切不曾远离,不是--他不是他!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叫嚣,我想后退一步,却被他箍住,动也不能动。
就那么随他驾着一步一步的走上玉阶,一直站到最高处,他掰过我的肩膀,和他并肩站立,左手紧紧的扣住我右手的五指,一起面向群臣,面向天下,面向这脚下的大好河山,耳畔传来他驾定却又异常柔和的声音,“汐,这就是你我的天下。”
后面那句我没听清楚,因为我的脑子已经被那一个字冲击的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叫我什么?汐……怎么可能?
右手被他高握起来,“这只手,休想我以后在放开!”
一阵惊天彻底的吾皇万岁之声回荡在大殿,又将我的思维彻底的震飞。
他轻转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际,一句话入耳,“从今以后,天涯海角,相濡以沫。”
我仰头,眼睛已经有些朦胧,对上他看我的眼神,灼热缠绵,如隽如刻,已经没有一丝恍惚,眼底的温柔中只有坚定的生死相随。
那一刻,我终于彻底的迷失在他的眼睛里。
(全文完)
风吹仙袂起徘徊,天上人间会相见。
我是风炎,那个上古时期被我亲手毁灭的神祭宫的神祭司。
很久以前,我的记忆里只剩下一个女子哭泣的容颜,还有她努力触向我的手,漫天的血光里,我们隔世相望。
在这红尘之间辗转流年这么久,看惯了纷纷扰扰,几乎都忘记了流连于这尘世的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辗转千年,我终于记起了自己要等一个人,一个和我在不同世界的人,她拥有一双比夜还深邃的黑瞳,我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将她带进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
只是当我们共存于那个新世界的时候,我早已不再是她心中那个干净神圣的男子了,早在千年以前,我的手上就占满了血腥,那么善良的她,会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吗?
这个世界,我只对她一个人好,为了她再恶毒的事我也可以去做,不管我对别人多冷血多无情,即使我做得事全部是错的,即使会被所有人憎恨,被全天下唾弃,只要可以将她留在身边,就是值得的。
她会明白的,一定会。
我利用从‘妖莲’那里换来的力量,转世为人,分离自己的离魄去异世为她引路,然后在这个世界寻找适合的人为她魂怀。
苦苦追寻十五年之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我将‘墨香蓝蝶’的双翼羽化为镯,利用‘锁魂离魄’之术与自己的命魂一起植入那个女子的身体,这样她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引起任何的恐慌了,师弟的那个诅咒,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那么我就有足够的时间为她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然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继续相爱。
我选择了蝶舞,那个终生不能见光的女子,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爱上了我,这个可笑的世界!
我冷眼看着蝶衣算计着她亲爱的姐姐,一切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蝶舞十八岁时产下的那个孩子,只要她平安的来到世上,我就可以穷尽所有力量为她创建新的世界了。
晚池无欢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好的意外,我冷眼看着蝶衣处心积虑的陷害自己的姐姐,却还要配合着将这出戏演的完整。
这个孩子,要是有了朝国公主的身份,那么将来晚池无欢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为难吧。
事情按我预想的顺利的发展下去,晚池无欢带着蝶舞去了朝国,只是我不知道,明明算到她的魂魄可以在预期时间带过来的,为何却在瞬间失去了气息,可是那个孩子,没有灵魂,单靠我自己的命魂如何在这个世间支撑下去。
我只得冒险潜入朝国的皇宫,将她带出来,看着怀中婴儿安静的面庞,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只有这样走下去了,再也回不了头了。
眼前一泓湖水,碧绿微波中幽幽泛着蓝色的光芒,这是一个秘密,我将她幼小的身体放在寒玉床上,望着她安详纯真的容颜,心里却有一丝无力的苍茫之感,还需要等多久?我已经等了太久的时间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等待她回来的时间里,我慢慢的成为夕国的丞相,暗夜教也在一步步的壮大,一切都朝着预想的目标发展,我的世界现在只缺一个她。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沉睡了七年之久的人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在我以最快的速度奔到精心为她准备的房间时,握住她柔软的手,对上她明亮的眼睛,恍然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那一瞬间,千年的遥望和等待似乎都有了答案。
那一瞬间,那一刻我听见心底红莲绽放的声音,那些沉淀千年的刻骨伤痕顷刻淡去。
那一瞬间,我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对着她微笑了。
我可以看到她前世那些千疮百孔的记忆,看着她无力的挣扎,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点点滴滴的伤害和绝望,宛若我亲身感受一般;所以这一世,我要给她最美好的生活,父母的疼爱,美好的童年,直到她可以以最美的身姿微笑着再一次幸福的站在我的身边为止,不会让她在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不会在让她难过、流泪……那个少年的出现,虽是意料之外的事,可是我还是允许他留在她的身边,只是想让她偿还一下心中那最大的亏欠,只是做完那个决定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她那么难过的哭泣,虽然她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可是我仍旧舍不得,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己的血来换取她的一滴泪。
而我就这样以爹爹的姿态陪在她的身边,一年又一年,看着她慢慢的长大,阳光般的笑容,倾城的舞姿,绝世的容颜,有时候我怀疑,这样的女子,真的会陪着我结束这千年的寂寞吗?她真的就是我等待了很久很久的人吗?可是那种强烈的感觉是不会错的,那生死相隔的瞬间,我紧扣她的手指,相约生生世世。
有时候我都会嫉妒陪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还有教她跳舞的潮涯公子,我很后悔自己当年所做的决定,可是在我没有足够的力量给她安定的生活之前,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告诉她,只有这样尽全力的守着她。
等到一切成为定局,那个时候,我会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让她记起我们所有的过往,那些涉水相伴,徜徉青山碧水之间的日子;泛舟游湖,琴瑟相和的过往;可是我又不忍,我宁愿她忘记一切,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一次感受到那种死亡时刻骨的伤痛,那么残忍可怕的刑罚……我怎么忍心她再一次承受那样的痛苦。
那么,我只有尽力的让这个世界接受她,然后带着她离开,完成我那未兑现的承诺,带着她走遍天涯海角。
在等待的日子里,我尽全力的爱护她,满足她的任何要求,可是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我竟也看不透她的灵魂了,虽然她的命本和我是一体的,可是我知道她又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她有着那个世界所有的记忆,有着很多我难以企及的想法和情感。
在她的面前,我不能露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感,因为我知道,我的任何细微的感觉,她都能感受得到,所以我一直不敢单独的靠她太近,那一世她以受了太多的苦楚,那么这一世所有一切的伤悲就让我一个人来背负。
那个午后的阳光下,岸边的桃花开的正艳,灼灼其华,漫天遍地的花瓣宛若飘零旋舞的花雨,一袭蓝衣的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夜雪湖边,微风拂起如烟似雾的青纱,纠结着纯如墨玉的长发,勾起亮丽的弧线,一切美好的宛若一幅真实的画卷。
那一瞬间,仿佛是来自远古的芬芳疏离了眼睛,还是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然笑春风。”刚走近就听见她低吟的一首诗,她--是在思念那个少年吗?我不知道她到底对那个少年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可是看着他们两个日益长大,她却愈加亲近他,心里怎么能继续无动于衷,借着皇帝的手,我让那个少年成了他的哥哥,并且成功的远离她的视线,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挽回一些我当初的后悔。
看着她浅笑嫣然,那笑容比暖暖的阳光还要舒服,在她对上我眼睛的瞬间,心里某个地方又开始狠狠的疼痛了,可是我只能对着她笑,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对着漫天血幕外边泪流满面的她,我不能流露出一点脆弱和忧伤,因为我真的不忍她再一次那么绝望刻骨的哭泣。
从没有想到,在她现有的记忆中,竟然还会记得前世那么久远的日子,为她持一支桃花,或许不久的将来,我就可以将她带到那个满是夕颜花的世界,那里--我可以亲手为她采摘无数的夕颜花。
柔和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伸手轻轻的拥她入怀,这样的日子,不远了吧?
只是从不知道,她竟然可以看出来我的疲惫和厌恶,的确,我讨厌这个世俗,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我越看不清一切的生死轮回,我可以洞穿世事,可是这具破败的身体再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了,我看不清前路,甚至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有时候我真的就会无谓的害怕,害怕有一天一切脱离了我的掌控,她再一次离开我。
她劝着我离开,看着她眼里的心疼和执着,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脱口答应。
可是我又如何完成我欠她的承诺,我又如何忍心让她在远离阳光的地方生活。
一切只有在终结的那一天才会彻底的结束,我早已不能回头,因为有她在身边,我更不可能回头了;可是这一切,我无法告诉她,我只能告诉她好好的、快乐的、幸福的生活着,一切有我在。
手再次抚上‘天阙琴’光滑如丝的琴弦,多久没有触到琴了,师父曾经说过:“七弦琴,四艺之首,乐中至圣之器,冶心性、定心智、醒心神,触前必焚香沐浴,净身抚之,方得空灵之音。”低眼看看自己的这双手,纤白修长如昔,可是却也只有我看得到上面沾染的血污和罪恶,很久以前,便以不再抚琴,如今再一次为了她触及它,却是再也不用净身了,那些血污已经留在心底最深处了,洗不掉更忘不掉了。
我负了天下人,只是为了不再负她;我要重塑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这个世界不伤害她;那一首歌,我只听了一遍,便记住了所有的词。
前世末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减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不管还要等待多少年...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前世末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减流星的光芒虽然短暂,可是那种无比的辉煌和美丽,又岂是千万蜡烛能比得上的?
起身离开的时候,我再也没有了迷惘,走的异常坚定,流星的光芒虽然短暂,可是那种无比的辉煌和美丽,又岂是千万蜡烛能比得上的?的确,为了追寻那种美丽,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努力去承受。
她终于长大了,十五岁的她,已经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中最耀眼的女子了,看着宾客中那几个少年痴迷放肆的目光,没由的感到愤怒,什么时候,她竟然招惹了如此多优秀的少年,那个红衣少年--是叫弘颜吧,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到他的不平常,可惜我的力量已经消耗太甚了,看不清的东西太多,他接近雪儿--肯定有其他的目的,那么这些人是有必要让他们远离雪儿了。
我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慢慢的实施了,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心里有时候会有无力的恐慌,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失去了太多,我只有她了。
看着她因为那个少年的意外归来满脸雀跃的幸福,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微笑,玉颜仍在,然内里的千疮百孔,她能看见吗?
笑容依旧,然巧笑嫣然,却并非为我。
如今我还要忍受着她为另一个人黯然神伤、牵念相思。
看着她一支独舞,若惊鸿飞去的仙姿,一团香玉温柔,五彩璎珞辗转出优雅绚丽的痕迹,一笑一颦皆是风流。
此时的我却如同飞往高处的路上折断了翅膀急速地坠入万丈深渊的地狱,曾经我是多么希望再一次看见这支绝舞,可是在看到潮涯公子跳完这支舞后,我知道这是我永远都逃不开的看不透躲不掉的伤痕,它已经狠狠的刻在了我的身体里,如影随形的存在。
看着她绽放的舞姿,我的眼前似乎一片漆黑,又如同掉入冰窖,冻僵了我所有的表情和语言,心里止不住的颤抖;眼前舞姿的美好顷刻间就化成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可望不可及的虚幻之境;心如同浸泡在酸醋中一样泛着酸味和冰冷外,还不断的渗血,伤口继续延续着……沉默继续沉默着……她并未学过这支舞,可是为何跳得如此娴熟,那每一个舞步的移动,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一般,我知道我已不习惯了哭泣,只是不应该在勇敢的留下来了,还是安静的走开吧。
可是在看到她痛苦的伏在冰冷的地面上的瞬间,迈出去的步子就那么生生的改变了方向,揽起她发抖的身子,看见她的泪和霓红迷朦了眼睛,那时的誓言欺骗了吹痛了相信,她的心碎她的绝望只有彼此能够体会。
夕儿,你看到了吗?你到底有看到了什么呢?你听到了吗?你到底有听到什么了?
曾经我的不坚定,你的无力,那些脆弱的美,就象陶瓷一样的脆弱,一旦破碎了,无论怎样的修补,都会留下伤痕累累的疤痕,无法复原到它原来的面目。
那么……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夕国的皇帝已经被我的毒控制了,那么这场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战争就从这里开始吧。
看见明镜大师的一瞬间,我有点恍惚,很久以前我就感觉到这世间有一股追踪敌对的气息,的确是他,可是他如今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是太子,或许应该是皇后和国舅吧,竟然是如此的沉不住气,是他们请来的吗?那么是不是有人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
在皇帝要开口的瞬间,我真的动了杀机,原来的计划虽然有点被打乱,可是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知道那个少年的出现,看见他和明镜大师交换眼神,而明镜大师却是无比的恭敬,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一切,那么现在要收手吗?可是我不甘心!
可是如今,不暂时收手那付出的代价我就真的无法预计了,迅速的退到她的身边,和她的五指紧紧相扣,任何时候,只要不松开她的手就可以。
身体一阵异常,我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甜腥的味道涌上喉间,触目惊心的红色立刻染红了雪白的衣衫,眼睛的余光瞥到蝶衣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一些事,为什么--我总是忽略一些人,我以为我狠毒我残酷已经到了极限,为何还是有心软的地方,千年以前是罗浮,如今又是她?这是报应吗,还是注定的。
我努力的捂住口,想利用最后的力量恢复到正常,可是这破败的身体,还能经得起这样剧烈的毒药吗?‘青尘绝’--四大其毒之首的青尘绝!就算我有回天之术,可是需要的时间却也不是短期。
我以为自己早就变得冷血无情,早已失了常人的感情,可是,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竟会如普通人一般感到害怕,只因为她,我怕。
伸出手努力的上抬触摸上她脸颊上的泪,灼热如昔,那温度一直烫到我心底的最深处,在一次见到她落泪,却是这样一种无言下的痛楚渗透着我独自承受的绝望!力气已经消失殆尽,我只有垂下手臂,努力的集中意念,保持最后的清醒。
她的脸全部埋在我的掌心里,我甚至能感觉到我那在她身体里的灵魂无力的恐慌和茫然,“雪儿,别哭。”这是我唯一能告诉她的话,我想要她等着我,可是我怕她不明白,直到现在我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昔日里,我们那些爱情的盟言此时显得多么的弱不禁风,它们跟随着她眼泪的飘落也一齐陷于支离破碎,而最终,我也只能把那些对我而言很再重要的往事,连同她一起,统统流放在记忆的深处,直至我们下次相见的时候,知道我为她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的时候,我才能站在她的面前,说出那句迟了一千年的话,“我爱你。”
就这样一个人为她伤着,痛着,流着泪笑着想,为她无怨无悔!这份情对我而言,刻骨铭心,生生世世都难以忘怀。
繁梦谁与共?伤情忆往昔;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恍惚着睁开眼睛,看着寒玉床上那具躯体,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吗?要以离魂来修复这次的创伤。
抬头向上望去,碧绿的湖水透射着静谧的蓝光,幽深的不尽真实,低眼看着这具离开宿体的元神,竟然已经近乎透明了,掌心一片繁芜,可是那一条条纹路却看得清清楚楚,绕在青色的血管和银色的长发之间,一片缠缠绕绕藕断丝,更多的却是荒凉和浮华。
原来我以前的担心和恐慌是对的,一切竟真的这么生生的脱离了我的掌控,没有了萧夜雪的躯体,我怎么离开这个地方,除了暗夜教的领域,我似乎哪里也去不了了。
可是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外边了吗?怎么可以。
前世一别,已是千载,不知茫茫两生死,惟见几度夕阳红。
弹指一挥间,红颜老,心望穿了秋水,望断了红尘,踏遍了千山,寻遍了万水,历经了千年的等候,历经了千年的劫数,我才将她带到身边,可是如今,又要在一次隔世相望吗?
清涟曾经告诉过我,逆天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我扰乱了这个世间,所以会有不断的意外发生,会有不断的灾难降临,可是这些我都愿意去面对,愿意去承受,可是前提是--我一个人就好;可是如今还是逃不过吗?我费尽心思、殚精竭虑的做了那么多准备,最终还是逃不过吗?那些灾难--注定还是要她一起来承受的吗?
夕儿,我怎么忍心?你--是我生生世世的劫。一千次、一万次。自你以后,尘世中的我,早已万劫不复。可是我如何忍心你陪着我一起坠入这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打开通往暗夜教的密道,既然萧夜雪已经死去,那么我唯有以暗夜风夕的身份存在于世,即使我只是一抹幽魂,一个暗影,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不管前方是路是桥,我都要带着那些飘零的心事,残存的希望,等你回来,等待我们再次相逢。
夕儿,你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我相信你能坚持到我们相见的那一天,如果这一切注定躲不掉的话,那么--等到相逢的那一天,我可以让你忘记所有的伤痛,这个世间,除了你--我不会在爱任何一个人;同样,这个世间,除了你--我不会在相信任何一个人。
所以我不放心将你交付给任何一个人,即使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也不行,所以夕儿,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站在甬道的尽头,遥望到的还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两边石墙上绿莹莹的光点忽悠的闪烁着,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那个女子,计划如此的不顺利。
为了早一点重塑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我就开始部署,做了暮国皇子的亚父,只是那个夜崖--太不中用了,岚夜是我安插在晨国的棋子,原本的计划是暗夜教牵制住江湖中的四大家族,晨暮联手先灭掉朝国,继而直取夕国,然后两国相争,暗夜教暗地里相助暮国,那么到时候只要四国统一,那么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可以重新制定,她一旦恢复黑色双瞳,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动她。
只是我没有算到,她竟然站到了和我敌对的立场上,朝国的公主--我几乎都忘记了当初我精心设下的那个局,她竟然那么轻易的就打破了我策划了那么多年的局,我几乎都要忘记了,她依旧是和我不同世界的人,可是我能怎么样,怪她?不能啊。
可是她如今在哪里?外面说朝颜公主死了,会么?如果她死了,为何我还会好好的活着,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她活着。
再次抬眼,看到的却是那个少年单薄的身体,怀中似乎还有一个人,背着光不能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凌晨霖,我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少年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不讨厌,也不喜欢,她那么看重他只因为曾经有那么一个少年奋不顾身的救了她,可是那个异世少年却让我们相见的时间晚了那么久,可是我知道,他们是不同的人,总有一天她会看清楚的。
救下他是个意外,我不知道她碰上什么事了,只是在夜雪湖见到这个少年沉睡的‘尸体’后,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窟,她一定遇上了非常可怕的事,可是我却无法和从前一样守护在她身边,可是至少她还活着,我一直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她--只要活着就好。
出手救下凌,一方面是出于他的才华,另一方面或许还是不忍看见她难过,可是救下他并非为了让他继续呆在她身边,所以我给他下了忘忧蛊,我不知道这次凌作为暮国的军师是否见到了她,两个月前他回来一切安好,看不出一丝异常。
只是最近变得愈来愈沉默,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的蛊毒有了副作用,慢慢的走过去,或许真的应该给他把把脉了,现在我还不想伤害他,因为只要她在意的人,如果没有必要,我都不会去动的。
看着他紧紧的护着怀里的人,我停下了脚步,那个人会是谁?如果雪儿看到他现在如此维护另一个人会不会难过,微微的叹口气,白衣胜雪的我久久地伫立在甬道中清冷的绿光下,清冷冷地惆怅着。心头满满的,都是浅浅的忧愁,淡淡的凄凉,浓浓的痛楚,旧时旖旎,已成斑驳的心痕;那年好梦,已化满地的苍凉。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破碎的声音入耳,我抬起头,一阵风吹过,眼前狂舞霓裳,拍碎阑干,蓦然回首,恍如隔世。
这一条似断非断的路,这一颗欲走还留的心,这一番欲语还休的话,这一个似醉非醉的人,这一场似真似幻的梦,都在这个期待的夜里,都在这个凝眸的瞬间,化作幕天席地的相思泪雨。
月华洗过的容颜,一束青丝,一张素颜,远古的幽香漫漫,抚过妖娆的肩;淡淡的风儿,吹起谁的长发,从中飘扬着一种目光中的歌儿,谁在那些婉约的相逢中,忘记了夜的伤悲;白皙如玉的脸庞上,那是谁的眼眸如水,静静地等待,如花的绽放,像黑夜含羞的夕颜。
从相守到别离。
从别离到相逢。
我站在她的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指,几经退缩后终于抚上那张脸庞,真的变了,可是我仍能一眼认出来你就是我等待千年的那个女子,起唇,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夕儿,是你吗?”其实我想说,夕儿,真的是你!
从凌的手里轻轻的接过她,明显的感觉到凌有一丝不情愿,他记起来了吗?抬起头对上的还是那双有些空明的眼睛,他还是松手了,暗夜教里,没有人敢和教主作对。
抱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黑暗,回到那个我精心筑造的世界,这里只是暂时的家,我一定会给她整个世界。
没想到她竟然昏迷过去,这具身子,恐怕也是经历了很大的磨难吧,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心里漫过一阵酸楚。
只得停下来等她醒来,我近乎痴迷般的看着她的容颜,眼前的女子,是我永远的心疼,唯一爱着的人,前世的眷恋,今生的劫数;每一个轮回里,最刻骨铭心的那个人,幸好今生我再一次等到了她。
伸手触上她细腻的容颜,安睡中的她竟微微蹙着眉,伸手抚平她眉间的不安,夕儿,你还会记得我吗?还会认识我吗?我现在是风炎的样子,是等你千年万载的那个人,在这万花丛中,闭上眼睛享受这恬浅的安然。
恍惚中,一个女子披带着一身的夕颜花瓣盈盈向我走来,似曾相识的身影,再熟悉不过的语气,恰似那魂里梦里千百次出现的人,只是瞬间,那个影子开始模糊。
心里一阵惊慌,下意识的睁开眼睛,伸出手去挽留,却看见她就在身边,就在我的怀中,已经醒来了,睁着眼睛正在打量四周的景物。
一切如此真实,又近乎恍惚,这不是梦。
她似乎忘记了一切,宛若那年我初次见到的小女孩一样,这样正好,我不必再费什么周折去掩饰什么,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我会将一切告诉她。
有她陪伴的日子,祥和了许多,早知道如此,那是不是当初我可以不要那么执着的迂回那么多路。
那个时候,我一直站在离她最近亦是最远的地方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放开手,任她若即若离的陪伴在我的身边,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给予我们救赎,创建新的国度,然后我可以很理所当然的对着她微笑,微笑着解释这所有的一切,然后顺理成章的牵起她的手,一路走下去再也不用回头,可是在离开她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原来我给予我们的救赎,却是再一次无可奈何的放逐。
早知道如此,那么我是不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应该告诉她所有的一切,然后让她和我站在同等的高度共同面对这一切?可是我明白即使真的知道我们要分开那么久,我还是不会过早的告诉她所有的一切的,我不能让她和我一起背负,那一世,她已经太累了。
看出她的不安和惶恐,一直说着自己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怎么会不是呢?我在心里苦笑,可是如今我还是不能告诉她任何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将她留在我的身边。
体内的淤积还没有清理干净,必须倚靠‘裕华池’中的水来调理,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感觉到水漫入口鼻中,睁开眼就看见她放大的绝美容颜,她的青丝飘在水中,纠结着我的银发,黑白相间。上下浮动,令人炫目。
原来我们竟在水中,看着她奋力的拖着我往上游去,鼓起的腮帮似乎在狠命的憋气,居然忘记了,她根本就不会武功,这样下去不憋坏才怪,聚起身体刚刚复原的精气,凑到她的面前,对上她的唇,将空气渡过去。
可是触到那柔软的唇后,突然就不想放开了,将她带出水面,却不想离开,她竟然想逃开我?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趁着她惊讶之际,舌尖灵活的缠上她的,她生涩的回应着我,极度缠绵萦绕,看来这小丫头并不抵触我,轻盈的呼吸拂过我的鼻尖,身体一阵战栗,我只有用力将她又搂紧几分。
今生这注定相守的爱,在那段等待的日子里,日渐变成心底沉淀不散的痛,侵蚀五脏六腑,与血液缠绵。寻不着出口,年复一年,岁月漫长,最终的结局,只能在彼此的温度里寻得解脱?感觉到她的温度沿着紧贴的肌肤传过来,我的身体似乎也有了几分暖意。
看着她咳得通红的脸颊,清绝异常,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伸手帮她顺顺气,“叫我风。”顺便补了一句,从此刻起,我要她知道我是谁,我要她永远的记得我们的事,如果前世的回忆不能成为救赎,那我宁愿她真的忘记所有的一切,融散心底的淤结,一切重复新开始,和我一起,迎接新的幸福。
她脸红着挣开我的怀抱,却无意见胳膊肘的力度碰到了我的胸口,刚才奋力凝聚的精气一瞬间瓦解殆尽,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身体就滑入水中。
再次醒来,却是在天鹅绒和狐裘铺就的地板上,再次睁开眼睛,身旁是她熟睡的容颜,宛若孩童一般纯真安详,伸手抚上她的容颜,一分分,一寸寸,再一次铭记这惦念最深却早已刻进骨子里面庞。
感觉到她要醒来了,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只是从不知道,她执着起来竟是如此的固执,藏了那么久并且想要一直藏下去的秘密却在对上她眼睛的瞬间,再也隐瞒不下去了,是否让她知道她就再也不会离开我,她知道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就会很安心的留在我的身边,这样我就不会在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了,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在一直前行的路上,一直有她陪着我,我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了,走得再远也不会寂寞了。
看见她认真的想要将命魂还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不愿意我们的命连在一起吗?只是想不到,她竟然中毒了,还是‘醉红颜’,江湖四大奇毒我领教了‘青尘绝’,而折磨她的竟然是对于女子来说最毒的‘醉红颜’,究竟是谁给她下的毒,不管是谁,等到一切落定的那时,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她嘴角的血,无论我的身子破败到什么程度,即使这一世我们之间还要消失一个人,那么我希望这个人--是我,所以夕儿,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死了我亦活不了,可是我死了,你却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而这一世,我只想要你带着我们的记忆活下去,就这样刻骨铭心的记着我,那么下一世我来寻你的时候,就不用在等待那么久了。
只是在古书中读过如何解醉红颜,可是要解掉这种奇毒,所要付出的,又岂会是小小的代价?
封住自己月心轮的瞬间,竟然晕眩着站不稳,扶住白玉石床,看着她安静的容颜,无奈的勾起嘴角,却是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夕儿你看,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在一起?
可是--我不后悔。
唤出‘墨香蓝蝶’,这雾隐城的神物也已经被我折腾的不成样子了,万一……这次要是真的恢复不了了,那么……我却是真的不敢想下去了。
处理好一切,将最后的‘**’化成水送入她的口中,终于舒了一口气,幸好当初自己没用,这样她就可以很快的恢复了,指尖触上他的容颜,看到她秀气的叶眉微蹙了一下,连忙将自己的手拿开,我竟忘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寒冷成冰了,这次不知道又要多久的时日才能恢复。
我只能这样安静的坐在她的床边,静静的守着她,看着她,却是再也不能触碰一下。
“拥有过,笑过哭过,却无法割却思念。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相许。”可是今生我真的能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吗?
三天了,她终于醒了,那一声呼唤入耳,我差点拿不住手中的药碗,她唤我‘风’,这一声我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也不记得了。
看着她再一次想要逃开我,心里一阵恐慌,原来她只是担心自己的毒,幸好已经解掉了,都过去了,所有的磨难,都过去了,我们一定会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
她体内的毒素还没有清理干净,只有守着她了,可是离得太远我已经无法在感触到她了,这身体已经损耗的太厉害了,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同意和我同榻而眠,就知道这丫头心里没想啥好事,她也不看看我的身体状况,现在还能做什么啊?
每夜守她到天亮,只是自己的身子却没有时间料理,终于坚持不住,只有在夜间离开她去浴池中汲取温热的灵气。
身体在触及温热的水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温度,还是那么冰寒入骨,心里一急,滞留在体内的寒气竟然冲击到脏腑,一阵绞痛,宛若冰锥刺入血肉,我尽全力撑到岸边,只有伏在冰冷的玉石板上,一阵冷气透入肌肤,和身体内部的寒气汇合,冲击上来,感觉到眼前一片黑暗,只是瞬间便丧失了意识。
黑暗里,我看不到一丝光亮,只觉得四周都是寒冷的冰块,一丝丝的冷气迅速的钻入我的身体,腐入骨髓中,不断的在咬伤每一寸血管和皮肤。
那一瞬间,心里竟然不可抑制的害怕起来,若是这次真的无法睁开眼睛怎么办?若是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仿佛看见那守望千年的幸福再也无法复原,那一场等待那么无声无息的结束,我自己再一次独自一人,持一盏离愁孤单的灯火,踏着寂寥的心,揉着撕断的情,一步步向黑夜走去。
曾经那些共同的岁月,带着一份无奈的希冀和我擦肩而过,我不知道这一世我要如何来祭奠这即将消逝的一切,曾经沧海,抵不住命运的颓败;变迁里,漫天星斗逐渐模糊;盈盈一水,凄凄离别,这一世我又要用何种方式去继续等待,继续绝望。
眼前茫然一片,我的心里都在滴血。那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痛,那无休无止的痛楚,已无人再知。
潜情珠锁劫,惊觉无限梦,脸漫盈盈笑,相拥无限情。
看着眼前穿梭缭绕在雾中的阶梯,回头已经无路,只得拾阶而上,站在最高处看着下面熙来攘往的人群,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高处不胜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站得这么高了,高的有些格格不入,高的有点不识人间烟火,高的让这个世界与我格格不入!
抬头望天,天空是寂寞的,俯视人世,红尘是灰色的,那是因为没有她在身边。
谁知多少沧海,如今变了桑田。
静静的伫立在高处,绝望般的思念就如此这般如约而来,魂不附体,信手拈来,心火燎原;望穿秋水的痛,因为思念越来越浓,不能尘封,那时的相逢,梦中你痛苦的呻吟,依然承载哀怜,叫我夜夜湿梦,醒来枕如冰,凉透心扉。
静站在时光的最高点,回头看看烟雨红尘里的脸,在时间里流失,熟悉的感觉,到那团白雾愈来愈浓,似无尽缠绕繁冗的白纱,让天地圣洁,一个影子在雾中逐渐清晰,“夕儿,是你吗?”我想开口去问,却发现一个子也说不出口,伸出手去感触,脚底仿佛被盘根错节的树藤缠绕,一步也不能移动。
就这样看着梦里的她,衣裙飘然,这般漫步在眼前,浅笑嫣然,持一盏最明亮的宫灯,震撼我的淡然。沉闷的心似乎有了心悸,不再空白,飘忽的情感,也在她的眼睛里有了着落,甚至连耳边的一声一弦,都是化骨温柔,想念浓如酒,腐蚀最绝望的心海。
夕儿,原来你一直是和我站在同一高度的,这一世你没有把我弄丢。
僵死的心慢慢地被点燃,煮沸了血液,我挚爱的红颜,我千般宠爱的心,白雾千里,望穿秋水,依然是你清秀的眉眼,你绝世的容颜,羞涩的神态,望穿秋水,依然在我脑海里盘旋,牵挂成灾。
你低低的呼唤,依然承载爱怜,重重期待,伴随泪的痛,滴落无数,漫长的夜。你的清泠,蜂乱蝶舞,总是叫我不能与岁月里忘怀,心疼你憔悴的容颜。
一丝一丝的温度渗入皮肤,暖进骨子里,我努力的朝那方温热移过去,扣紧她的五指,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的离开这寒冷的高台。
再次恢复清明,怀中是她温热的身躯,眼里是她酣甜的睡颜,细腻的胳膊紧贴在我的腰际,看她像一个慵懒的猫儿一样朝我怀中瑟缩时,再也忍不住嘴角的微笑,竟然出声惊醒了她,这迟来的温馨和幸福,满满的溢在胸口,那缠绵的往昔,风驰电掣,在九霄云外搁浅。那过去的鲜血风雨,一朝一夕的温柔,泛滥的记忆,往昔的浓情蜜语,都在这一瞬间清晰可见,那是一缕清痕,把忧伤轻吟,伤痛阴霾,划过天空,一扫而光,再也没有了辛酸。
即使是几辈子的轮回,望穿秋水,寂寥无限,没有不老的传说,也没有不死的轮回,有的只是千年万载里融不断的思念,有的只是内心深处对爱对命运对未来不曾妥协过的坚持和等待,那么我们依然会再次重逢。
覆上她娇羞的身体,我最爱的女子,如今也没改变,穿梭在画的世界。几生的跨越,却一身清淡,默默的思念,深刻千般的柔情,排山倒海,都浓缩在那望穿秋水的眸子里。
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再也不会忘记夕颜池边惊艳的一督,那黑色的双眸藏着的流光异彩;再也不会忘记青山绿水中只身相伴的淡衣女子,那默默凝望的缱绻温柔;再也不会忘记经忘世外洞天内的忘情缠绵,那白玉的颈间绽放着妩媚红莲;再也不会忘了不顾一切为我想到所有,那爱恋我如生命沉重的傻子;再也不会经忘那刻满凤凰竹的生死相随;再也不会忘记重重血幕中你痴痴为我流下的每滴眼泪,每滴鲜血,那费尽一切心机都要让我活下去的女子……那些明媚笑颜,那些心酸眼泪,还有那些我用生命对你许下的誓言,再也不会忘记了。
千年韶华抛人去,如今我再也不用一个人背负着一身痛楚,彻夜痛饮只求一醉了,亦不会在经历千年,寂寞无人见,黯黯梦云惊断。而你也再也不用不愿我受到伤害而在生死关头骗走我了,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清泪连连?
细密的吻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一滴,品尝这稀世的美好,留下一个又一个鲜红印记,伸手触及的是那最真实的细滑柔韧,肌肤相亲,抵死缠绵,再也不用刻意的隐藏那辗转于千年之间的情愫了。
我们都不在孤单,不用再等待阳光的出现,给予我们异世的温暖?我挚爱的人,滚滚红尘,折磨不间断,我不想让你有一丝的伤害。所以,以后的日子里,让我走在你身边,夜夜栖息在你的眼里,如影相随,于漆黑的夜间缠绵在你的梦里,亲吻你的脸,叫你没有忧伤纠缠,只有微笑甜甜,写出千年的等待,千年的爱恋。
纠结的散落在天鹅绒间的三尺长发拂落了一枕,浮漫出一层瑰丽无比的光泽,发尾疯长蔓延缠绕,望着她漾水的眸子,那深情的眼神,手指温柔灵活的抚摩,坚定缓慢的完全和她相融合,破碎的欢吟入耳,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回忆,在这一刻,再度**。
夜色挡不住醉人的温柔,淡淡的月光从大殿门口幽幽的漫步进来,洒下宁静的细碎,辉映在我们纠结的长发上,留下了一抹雾一样的清冷,贪恋她的体温,迷恋她的体香,一遍又一遍的将自己沉沦,她柔韧的胳膊温柔的环着我,我紧紧的抱着她,再也不会放开了,再也--不会。
感受着久违的心情,牵挂着,惦念着,期盼着,渴望着,纠缠着……在这样无边无际,烟波浩淼的红尘中,我们如两只迷醉的蝴蝶,轻展双翼,尽情迷醉,肆意翩跹。
一蓑烟雨任平生,凭窗柳絮舞红尘。
漫漫红尘路,渺渺而行,朦胧烟雨中,痴迷至今。
眼光迷离处,晚风乍起。
看着她嫣红的肌肤,在腾升的水汽中如此的氤氲不实,复杂的心绪此时也遮盖不了异样的眸中,因为,那里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儿慢慢的滚落下来。
“夕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弄疼她了,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羽毛般微卷的睫毛颤了几颤,并未睁开眼睛,只是将身体朝我的怀中又缩了几缩,沉沉的睡了过去。
将她轻轻的拥进怀里,找到一个安适的位置,让她躺的舒服一些,慢慢地低下头,将她眼角的泪珠卷入舌尖,苦涩莫名。
夕儿,我奔走寻觅在万丈红尘之中,一直在这个世界呼唤你,我不知道何处是我的终点,但我知道此生一定不能再次错过,于是,我在尘世里跋涉了一千年,现在终于等到了你,当我从你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找到自己的影子,包括眼神里的一份迷惘的神情,心里的创伤一点一滴的开始剥落,所以我只想--为你擎起一片没有委屈的天空。
转头看着她安睡的容颜,我慵懒地将双目微微合起,安心的躺在她的身边。
这种幸福,真的可以延续到很远很远吗?
长久以来,我冷眼看着人生的生生死死,便知那是轮回中的必然,静观万物繁荣凋零、花开花落,便知那是生命不可或缺的更替,在等待的日子里,我可以静静的守候,等待你的寂寞,我已经赢得了距离,那么时间呢?
如今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却是如此的害怕,害怕你再一次的离开。
命运的无常似幻化浮云,对于前世,你决绝的转身留下的只是纤索的背影;对于我,今生你的转身就意味着永诀,一个活着的躯体与灵魂的永诀,而这一次一旦分离,我永远也无法预测,我何时才能与我的灵魂再度相逢,如果与你相逢之前的曾经,我的灵魂是在枯草中蓬生,而今你的再次离开却会如烈风将它连根拔起,吹落到无力寻找的彼岸。
清风明月的日子里,除了淡然恬适之外,溢上心头的却是隐隐的担忧,在千年的等待中,在无常的生命里,我看惯了凝重的尘缘,无风不起。
可是我始终坚信并且一直在相信爱至性情,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能够拥有她坦然笑容和婉转的哭泣就好,那些曾经的时光因有她的到来而凝固,凝固成晶莹的琥珀,任岁月抽尽烦恼丝,却束不住爱情痴狂的脚步。
听着她风轻云淡的歌声,若有似无的迷乱萦绕在心间,“能为我摘一束夕颜花吗?”她的一句话入耳,在我的心中却激起一阵阵不安,她是记起什么了吗?可实现在时机不对,我疑惑的看着她,在那张明媚的笑颜中并未发现任何端倪,是我多心了吗?
起身走进花海,心里的不安又多了几分,一不小心,花刺竟然扎入指尖,甩掉渗出来的血珠,走出花海将妖娆的花束递给她,却没想到她竟细心的注意到了指尖的伤口,小巧的舌尖缠绕上我的指尖,温热的湿度一直传到心底。
她再次抬起头,原本笑意盈盈的眸中竟然泛起了滔天巨浪,纤细的手指、柔软的掌心抚上我的眉际,似乎在确认什么?又似乎在挣扎什么,那么深沉、那么迷惘。
在她身子倒下去的瞬间,我抓住她的手腕,那道金色的细线刺痛了我的眼睛,‘忘忧蛊’,竟然竟是忘忧蛊,本以为她的记忆是在别的情况下失去的,本以为她的记忆不会在恢复了,可是……这是一个玩笑吗?我给凌下的蛊毒,竟然在她的体内,她刚才舔舐了我指尖的血,那么如今,她是记起了一切吗?
她是否认出我了?我不知道,脑中一片混乱,手背上还是存留着她刚才流下的那一滴滴惶恐的泪;夕儿,你为何惶恐,你在害怕什么?
抱紧她的身子,扣紧她的十指,我甚至能感受得到她心中那茫然的汹涌的恨意和震惊,那些缠绕在生命里无数的纠结和痛楚,那是……对于别人的歉意和牵挂,还有对我的--恨意!
身子再也无力支撑,跌入万花丛中,夕儿,你怎么能恨我,怎么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能放开,不能……看着她脸上未干的痕迹,纠结的眉心,迷离于眼前的悲痛和无奈,纵然曾经风雨兼程,泥泞踏尽,而路终到了尽头,可是似乎自己依然是两眼空空,痛到无力,倦意尽现。
一直以为抬起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是如果真的注定要目送你离开,眼泪还是会不可抑制的砸下来;一直以为用爱的丝将心缝起心就不会怕伤害,而如今为何在感知你思维的刹那,心却碎成一地无血的斑白。
夕儿,你我的爱情注定要经受太多流言世俗的考验,我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来穿越世俗的枳槁,我需要足够的力量、牺牲足够多的人为我们的爱情寻找可以展翅的蓝天,而我所走的这条路,会因你的存在而持续到永远!
对你的爱已经成为了一种迷恋,一种疯狂的迷恋,因为我的双眼早在前年以前就被你的美丽装满,即使很久以后的今天,当一切早已不复当初,我依旧爱你依如从前。
你永远是我的唯一,永远是我的唯一。
这个世间,我唯一的珍宝,唯一在意的人,唯一想要用尽全力去爱的人。
从再度相逢的刹那,能与你今生相扶相伴相依是我最大的心愿,为了这个心愿,我在泥泞中挣扎一往无前,为了这个心愿,我用我残存的力量构筑一切未来的美好;为了这个心愿,我不愿去停歇任何驿站,只想尽快的为你筑造我们共同的家。
前世分离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们爱的彼岸还很遥远,但我已经用千年的时间凿好了渡岸的船;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时间和地点,但我们只要有共同的前方,注定可以等到相聚相守的那一天,我分魂离魄,将你引渡到这条水域。
我也明白这之中我们注定要承受太多的流离和孤单,所以面对你的凄苦,那时无能为力是我最大的难堪!
曾经流转在千年之中的我那么孤单,那么寂寞,夜夜凭栏望远。那么久了,依然无法习惯一个人的天空,因为天空寂静无声总能让我聆听到叶落时的心曲哀婉,叶的叹息里有我多少午夜梦回的呢喃和恐惧,看到因为血流殆尽的你离我而去,看见漫天血幕中你身上绽放大团大团的瑰丽,那些深沉的,血色的梦无数次的让我惊醒。
徘徊的竹叶中深藏了多少的碎梦?一个人的爱情难道注定要痛醒?我们的爱,需要多一点时间来洗涤,才能摆脱困境。可时间来了,你也回到我的身边了,温存还滞留在心间,你那么浓重的恨意却已经将我彻底的击垮。
我们的爱,需要多一点用心去体会,才知爱的多么艰辛。
我们的爱,需要多一点用心去感知,才知爱的多么无望。
我知道人有宿命,可是我相信我们可以打破那无情的命运,彻底铲除那疯狂增长的世俗藤蔓,可是如今,你要我向命运低头吗?
我只有将你失去知觉的身体用力的拥在怀里,此时我不敢再看你纠结的眉心,因为我的心已经在迷离的眸中痛到寸断,断到慌乱。
此时的我只能借助你的体温来分辨自己感觉的迷离与真实,任洒满一地的心灵碎片去隐约感知身边那暗香疏离的泣诉,泪眼相望,距离太远,满是浮云的天空密布迷瘴雾岚,我不知如何穿透这无限障碍,去抚摸你的灵魂。
如今,生命中艰难的步履不知道该走向哪里,用微薄的力气去低吟还是重新站起来?你那强烈的感情已经成为桎梏,我只身进入了彻夜的心寒,冰冻淹没了声音,沉默才是心碎后的下一个永远。
而今,我除了默默的守候与深深的祈祷外,只能任迷离的风潮再度撩乱平素懒于梳理的惨淡思绪,纵然心碎这条路我也要一直走下去,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我不能停手,更不能回头,因为你是我的唯一,纵然毁天灭地,我也不能让你收到一点伤害,即使你恨我,就像前世我误会你之后,那样恨你一样,不同的是,夕儿,今生你看到的、知道的这些都是事实,不是误会,也没有误会。
不见天日的路看不到尽头,只能无限忍受着走下去,如果你最终不能原谅我的话,那么就当你的风炎,在你那样悲惨的死去的时候,就随着你一起去了。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如此的痛,那样落魄、那样绝望,在冰与水的缝隙游走,向前是撕裂着身心的出口,向后是氤氲着血腥的伤痕,但我已经不再为难抉择,因为前后都是永远无法走出的过往,无法挣脱的樊牢。
泪水终于溢出眼眶,落在你有些惨白的容颜上,溅起一朵一朵寂寞的泪花,可是我只能对着你笑。
我笑着对你说,还是有人会爱你,可是我知道没有人爱得能比我疯狂了。
我笑着对你说,天涯真的不远,只是我们真的到不了了。
我笑着对你说,对你好的人永远都至少有一个,那就是我。
我笑着对你说,留下的伤痛不像离开的身影那样去匆匆,深深的烙上了,永不磨灭,生生世世。
我笑着,眼泪纷飞而下,有一种破碎的感觉。
或许是骨头碎掉了吧。
又或者是心碎了。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萧瑟,砌下乱红如雪乱,笑向千秋。
离暗夜教最近的地方就是丞相府了,那个我和她曾经的家,为她解毒,离体的元神想要再一次回到躯体里还要一段时间,所以我暂时还不能远离暗夜教的区域,只能将她送到这里了。
或许等她这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那个新的世界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存在的,我会将一切为她打点好。
将她轻轻的放在雪苑的床上,多想像初次相见一样,还可以看见那样婵媛灵秀的眼睛,被她围绕的温暖,可是如今只能铭记往昔点滴有她的片段。
只是夕儿,不要恨我,好吗?不管你是否会知道一切真相,知道前世今生的纠葛,我只求你不要恨我。
曾经,在漫天的花雨中沉醉、等候。
因为,有你给我希望;因为,有你给我等待。
曾经,我在遍地的花海中留恋诉说。
因为,你给了我曾经;因为,你给了我期冀。
伸手在一次触上她的容颜,触到光洁的额头,滑到眉尖,再次抚过每一寸铭记的容颜,夕儿,我要拿你怎么办?心里一阵阵绞痛纠结着,原来真正的心痛是无法说出的,无法说出的才是真正的心痛。
虽然这样的滋味已经不是不是第一次如此铭心刻骨,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痛彻心扉,深入骨髓,可是为什么,我依然是无法承受。
一阵极度的晕眩袭进脑子,扶住床沿,夕儿,你看,我想多陪你一会都不行了,这身子……真的不知道还撑得到再相逢的那天吗?即使你已不想见我,即使你已经极度憎恶我,可是我依旧不能放开手,我不敢去恨,更不能不去继续爱你。
不知道,这是否应该算做是我的无奈,我的悲哀。若要去恨,那也是恨我自己,与你无关,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助,恨无力,爱却深沉的可怕。
一些事注定不能改变,就算自己很努力很努力,那也只能是于事无补,如今,我真的信了。
一些事注定了会改变,不管自己怎么挽留,不管自己有多么的不愿意,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甚至永远不会再重来,可是我还是不死心,怎么办?
回到夕颜宫,独自静坐在满目的花海中,刚才这里还有一个人相伴,可是如今?已然没有音讯,没有行迹,那样的突然,却也那样的干脆。
心与心的守候吗?心与心的约定吗?没有言语,没有文字,没有声音,更没有行动,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消逝,那么干脆而决绝。
抬头望向远方,花如旧,可是人在哪里?
残阳依旧,风依旧。花香也依旧,只是心真的好冷。
思念陪我平静的走过每一天,可是--夕儿,你说我该如何再独自生活下去,从你走之后我就开始找不到我自己。
我再一次失去与我一样的生命气息,我懂得你的眼神你的动作猜得出你即将要说出的话语,所以我不敢将你在留在我的身边,我相信你胜过相信自己,我爱你胜过一切;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你相比,你让我如何再生活下去?
迷失的东西一去不返,痛已失去知觉,可还是没有忘记继续。
看不到未来所以看不到残酷,只有时间在侵蚀记忆。
时过境迁的凋零、趋向、沉迷、痛苦我背负着。
带着不能忘却的刻骨铭心,带着化不掉的浓郁悲情,也带着各得其所的现世无奈,回头已泪流满面,面目全非。
让自己沉浸在寂寞与黑暗中,可纵是这样依然听到时光流动的声响,没有你在身旁,一切空洞荒芜的可怕。
只是有时候我会感到孤独,忘了自己是谁,却仍记得你笑靥如花的表情,我爱着的女子,岂知是爱多成伤。
这样无谓的无妄生活,却始终无处逃亡。
我无法牵着你的手走向远方,知道身后的眼泪汇流成河,我无力拥抱,于是双手紧握合十祈祷。
我的心在下雨,我的灵魂在哭泣,因为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要怎么样才能得到救赎我在你转身的地方继续等你。
任时光,画鬓如霜,只剩我的爱天下无双。
我依然,等在老地方,夕颜花永远芬芳,只为你绽放盛开。
那些美好的回忆支撑我一路继续坚持下去,我很想知道你此刻在干什么,你过得好吗,你还在恨我吗?可是每到想到此处,心还是疼得模糊,模糊到看不清任何事物,眼前也仿佛有层层细纱割断我的视线,视野宽广无比,在无限的空间在蔓延,直到没有成分残缺之后才销声匿迹。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任何事了,在她的眼睛变黑之前,我要给她一个足够安稳足够让她立足的世界。
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沧桑的世事隐在婆娑的树影里,或明或暗,一片黑暗中那个哀婉的声音格外的凄凉无助,“暗夜风夕,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出来……”一声声回荡在寂寥的夜空,那无望的呼唤,那破碎的哭泣,无一不在刺痛着我的神经。
当我听到她哭泣的声音的时候,我的心是如何地在颤抖着的啊,以至于我一句话也无从反驳,我是那样爱她,那样渴望着给她幸福,可是如今,我却令她如此伤心绝望。
呵呵,夕儿,你竟然叫我暗夜风夕,你可知道这名字的含义?风夕,风夕--风炎、夕颜,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能被分开,你明白吗?可是什么时候,这竟然成了一场--我们永远也无法逃脱的劫难。
我挥手拂过衣袖,拂开那层层黑云,淡蓝色的天幕里,已经有淡淡的弯月的影子浮现。
一盏一盏的明灯亮起,夕儿,你看这就是我为你照亮的那条路,你只要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就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永远……“你就是暗夜教的教主--+暗夜风夕!”那句话问的及其空茫,然而空茫之中却又掩饰不住的极度凌厉和绝望,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咬牙切齿的仇恨,我握紧长袖下的手,身形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有一种莫名而可怕的寒冷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瞬即将清明的心湮没。
一声一声的质问夹杂着控诉和低泣从身后传入耳际,我凝定眼睛,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容颜如梦似幻,清艳绝伦,那一双清莹凤眸含着浓浓的积怨,些却美得令人视之目眩,黑发如水,覆在轻软若云的衣袍间,两色映衬,竟几乎无异般融在了一处,勾勒出纤盈完美的身段,襟袂间几朵粉梅淡雅,经风一吹,漾起隐隐幽香。
甚至比天际的明月还要绚烂,美得不尽真实。
她就那样跌落在地上,两眼含泪痴痴的凝望着我,仿佛要把我伪装的面具看穿、看透,心好疼,为什么我总是让她哭泣?
伸手触上那张伪装,拂手掠去,黑色的发丝高高的扬起,如今不用再为装下去了,身体早已复原,如今我又再度可以以萧夜雪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了,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去恨风炎了?
走到她面前,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那些早已风干在风中的痕迹却是再也擦不掉了,“雪儿,别哭,我心疼。”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为什么不叫我汐儿……”她抬眼一句泪眼婆娑的轻喃,我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心里汩汩的鲜血肆意的流淌,夕儿,你为何要如此聪慧,为何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想告诉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么?
秋水掠鸿的悲哀,夜,一片宁静,那些前尘旧事,依稀如昨,柔情温存,犹在耳畔,如今物是人非,世事苍伤,亲历眼前,心,一点一点疼痛。
我只能将心中的苦涩慢慢和那天空里的狼牙月一起品透,怀着忧伤在沉默中沉默,爱太多,只能用无言将那些疮痍的痛苦盖过。
抱着她的身子旋转落地,我冷眼看着伏在地上的蝶衣,对上她紫色的眸子时,内心却也有一丝轻微的心悸,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夕儿--我谁都不会爱,我心中只有一份柔情,全部给了她,剩下的都是狠毒冷血和无情,更不会感动。
对于蝶衣,无从谈起感情,无从企及情感,或许只是有些许的悲悯和怜惜,可是那些和对夕儿的感情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任何企图伤害夕儿的人,无论为我付出多少、做过多少,都不能原谅。
可笑的女人,竟然以为我爱上的是蝶舞,原来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给我下了‘青尘绝’,本打算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过她,可惜她却要伤害夕儿,绝对不能原谅。
回头对上她晶莹深邃的眸子,我知道她已经知道一切了,心里没由的一阵恐慌,恢复到风炎的样子,向她解释一切,可是我仍感知到她的疑问。
“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可是如今伤我最深的,除了你还有谁?”我看得见她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伤她最深的--是我?
我只有静静的凝望她,等待她说出想要说的话,即使这话多么的伤我,我还是要听,灰蒙蒙的天空,感受这夜空中彻骨的寒意,我紧紧的抱住她,我怕下一刻伸出手再也握不住她曾经的温情,一切绚烂都已成空。
等待,总是无言的沉默,等待,期望一个痛心的结果,沉默,不要给我必输的幕落。
空气里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她不开口,我亦沉默。
一声陌生的呼唤打破了我们之间的静谧,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抬头却是一群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却是各个英俊挺拔。
眼睛扫到那红衣少年的身上,却发现那寻找千年之久的琥珀簪在他的发间隐隐流动,记得千年以前我为夕儿重聚魂魄之后,琥珀簪是留在了神祭宫,它应该在那一场大劫中被毁掉,怎么会在眼前这个少年的手里?
听到遥望仙子这四个字,我还是有些迷惑,很久以前从那朵妖莲那里听到过这位仙子,只知道她是清涟爱人的母亲,是一位真正的仙子,可是我们的事和她有关吗?她为何要插手这世俗之见的事?
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雾隐城的少城主,他竟然可笑的说要破除那个诅咒,如果师弟用血肉和灵魂禁锢的这个诅咒有办法破除的话,我还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连神力都无法办到的事,雾隐城那样的力量能达到吗?如果可以,为何千年之久,那个诅咒依旧残存于世,没有丝毫泯灭的迹象。
低头温柔的看着怀中的人,还好,我终于等到她了,那逝去的千年时间,便以不再重要。
一生一梦里,一世一别离。
如今,在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她却要我给她一个理由,一个她可以安心面对我的理由?可是我要从何说起,我要怎么样告诉她,那么善良的她,即使知道了真相,无法在责怪我什么,但是积聚在心里那样自责的阴郁怕是永远也不会消散了。
--那将成为我们之间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眼前是她追执着的明亮的眸子,我却感觉离我是那么的遥远,仿佛这茫茫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陡然间仿佛有什么极度悲凉的心酸宛若利剑一般,一分分的刺穿我的心脏,蓦然感到说不出的痛苦,“我只是要给汐儿一个安稳的世界而已,千年以来,我倾尽所有的心力,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我只能给她那么一句话,一句解释。
她静静的凝望我,仿佛听不懂这简单的话语一般,却是怔怔的问了一句,“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夕儿,你真的想知道吗?可是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任何事,那些记忆、那些过往对你、甚至是对我来说都太过沉重了,我一个人背负着一切走了这么久,这么远,唯一牵挂的就是你,我费尽心力的回护你,可是为何还是逃不出这凡世的三千樊笼。
可是如果你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你就会记起你曾经不惜用生命和灵魂维护的我,那么你是否就可以原谅你的风炎今生为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在恨我,不会在离开我?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赌一次,将那些破碎的记忆还给你。
让那些已经消逝的故事,历久而弥新。
让那些即将开始的故事,弥新而历久。
一世心事,一曲箫笙,情似飞花轻若梦。
阡陌红尘里,往事芬芳,婉转了千年的风流;水墨间的影,穿越薄雾,化为凌乱的心事,被繁华落尽的岁月流放。
霓裳醉颜,是裙裾摇曳的风情;飘渺烟云,是含愁轻叹的幽梦;百转千回,是盈满思念的挂牵;浮想连篇,是寂寞无边的殇……在流水之外,数着花开花又落的轮回;风吹过窗棂,摇曳着流苏的无奈,一纸心事在指尖下悄然入词;琉璃碎影中,守望一场执意的等待;跌落幽忧,墨香染处;手指上花落的声音,在转身间凋落天涯。
花开花谢,红尘辗转,心的馨瓣暗嵌款款思念,长袖飞扬的女子,立尽中宵青丝乱红颜,苦守着缕缕不舍,徒留憔悴掩眉帘。在苦难的荆棘丛林中,是否还能重寻曾经的绚烂?
云舒云卷,烛烬香残。在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里,凄美的思念从此付与空谷长风。
真的,既然爱了,就不能放手!
世事影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一轮茧缕,默了自由。
几世的遥望,千年一刹,百年一瞬,在最后的一瞬间,等到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坚守了那么久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看着她这样毫不掩饰的痛哭,泪流满面的伤悲,一切语言,似乎早已无力。
那样漫长而久远的等待里,那种深沉的固执--是为了等待一个人?或是为了守候一个誓言?就这样一直一直的等了下来。
如今,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终于等到了那个原本一直坚守的希望,可是这一刻,一切变得如此陌生。
在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时,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一切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是定局了,那个我始终逃不掉的劫数,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了。
一瞬的回首,恍如隔世,所有的记忆,已成斑驳的心痕;那年微笑,已化满地的苍凉。
我等待的再也不是我最初想要的了,而我也不是千百年前那个我了,一切只是刹那而已,却遥远的如同那永远也回不去的昨日,我再也不是那个守着寂寞孤独千年的人了,在那一双宛若千亿星辰闪烁其中的眸子望着我的时候,当那一声稚嫩的“爹爹”入耳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寂寞了太久的灵魂,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得到了救赎,可是为何?我还是如此的看不清。
或许她本就和心中那个早已模糊清的影子没了一丝相似,她的狡黠、聪慧、灵动,早就深深的刻入心里了。
我不愿意唤她‘雪儿’,因为雪儿只是萧夜雪的女儿,作为萧夜雪的我,已经守了她那么久了,从再次相逢的那一刻,我不是萧夜雪,她亦不是萧若雪恪,她只是我的夕儿,我一个人的汐儿,不是替代谁?也不是谁的影子,她就是她,我一直等待的人。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她的面前,我却觉得这条路走了很久很久,看她努力的将自己蜷缩到最小,似乎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心里好不容易建起的屏障在那一瞬间都忽然被击溃,所有的清醒,所有的意志力全部被粉碎了,我努力的伪装在她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低下头,只想静静的看着她,可是眼泪不知道何时已经爬满面颊,一滴一滴的坠落到她的手背上。
多久了,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即使在如此漫长的等待中面临着绝望,我也未曾流泪。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她眼泪婆娑的眸子中神光聚了又散,散了又聚,闪烁的却是熟惗于心中的光芒,只是有些遥远,恍恍惚惚,我的心也跟着恍惚起来。
依稀还是那段平静的日子,花海中她微笑着看着我。
手伸出去的瞬间,那个绝世的微笑就碎在了指尖,最终只能无力的垂下。
这双手,拥有举世罕匹的能力,为何如今,却连她的一个笑容也无法挽留?
千年未变。
再一次倔强的抬起头时,她眼里的清明让我害怕。
“我们都是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她是这样说的,心中一阵钝痛,击得我差点直不起身体,可是汐儿,你可以对自己狠心,又如何对我狠得下心?就如同我可以对自己狠下心,却无法对你狠心一样。
透过她强硬挤出来的笑容,我看到的是她心底里愁云惨淡的悲伤。
听到她云淡风轻的话语,我看到的是她心底里伤春悲秋的痛楚。
“因为爱,所以无法原谅!”可是她说她原谅我了,那是因为不爱了,她难过那是因为她曾经真的爱过。
可是看着她眼底那浓的化不开的悲哀,我想问,真的不爱了吗?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没有。能重来的,说明根本没有停止过相爱。
分手后可不可能不恨?不可能。不恨的,说明爱得根本不够深。
可是汐儿,我看得清你的心,你不恨我,是吗?那不是因为你不爱了,而是因为你一直在爱,你不愿意将这份爱变成恨。
我无法给你解释,无法让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变得合情合理,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纷乱的记忆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去理顺,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在瞬间的颠覆下变换了所有的模样?
如果早知道所有的一切是这样,那我宁愿瞒住你一辈子,什么都不告诉你,如果是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很安心的待在我身边?
可是此刻的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样的真相,连我自己都无法面对,连我自己都不敢去面对。
我只有紧紧的将你抱住,让你感觉到我的存在,我还在你的身边,还陪在你的身边,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带你离开,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们还是以前的我们。
我已不愿意在做清涟,也不再是萧夜雪了,甚至如果可以逃开眼前的一切,我也不愿意做回风炎了,这样的过往太沉重,我已经无力再去承受了。
紫苏?那么遥远的一个名字,久到我已经记不起那个女子的样貌了;曾经的那些点点滴滴,更是模糊的看不清缘由。
而夕颜,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执念,一直以来,我固执的认为你就是她,我那么费尽心机的做了一切,可是到头来却告诉我这一切只是错误,要我如何去面对。
如果这一切都是错误,为何站在蝶衣身边,如此的陌生彷徨,陌生的仿佛从未相识过,彷徨的我在也看不清楚那些过去和未来。
那么深沉、那么无望的爱恋,我真的弄错了吗?如今的我,却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我的潮水终于还是流不过你的海洋,痛的残骸在爱与不爱中彷徨,夕颜树下你抖落的身影,柔弱中带伤。
绝望是滑落掌心的汗水,无声的坠地,碎裂一地无法挽回的情。
错了吗?暗夜无言。
可是汐儿,为何还在一切没有真正的弄明白之前,你又再一次私自的为我做了决定,你用你一个人的痛楚来成全了我们两个人的圆满吗?你竟然唤我‘清涟’,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斩断我们之间曾经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纠葛所有的分乱吗?这样你就可以撇清和我所有的关系吗?
你能确定我要寻找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你吗?你就这样固执的先将我推出去,将我们曾经的那些记忆全部封存,是不是等到有一天你记不起我的样子想不起我的声音的时候就会真正的忘记我,明白我许给你所谓的一生一世只不过是一个过期的传说而已。
这样你就可以很安心的做你自己,将我彻底的忘记,那我呢?
你说你不是我的汐儿,不是吗?在恢复所有记忆的那一瞬间我就问自己,可是现在竟然连你自己都否认,那么我一个人还要怎么坚持下去?
夜空清透的犹如深蓝色的宝石,一轮孤月嵌在天幕中间,极尽繁华的月色,此刻却如冷水浸染过一样,凄冷的微光犹如此刻我冰冷的心一般。
远处海水拍打岩石,寂寞的轰鸣连绵不绝,呼啸声划破长空,伤痕一道一道,夜露浸透朱颜,凄美无以复加。
我和你的故事,沉默相对无言。
你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你那虚伪虚幻的笑容里,可是我还是看到了你内心满目的疮痍。
你说,我祝你们幸福。
你说,离开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
我知道你还想说,我们的故事是没有结局的。
我看着你留给我的话语,一时无言。
我看着你留给自己的痛,无声无息。
汐儿,你知道吗?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可是脚下的这片土地,依然绚丽如初,为和你一点都看不到,爱一个人不是你说能爱就能爱的,同样的,不爱一个人,不是说不爱就能不爱的。
几次动唇,最后流泻出的都是沉默;几次伸手,最终触及的皆是虚空。
原来,对你,我已失去了挽留的勇气……原来,我会如此脆弱,脆弱得只剩下枯萎的灵魂和凋零的心,只剩下一点点难以磨灭的记忆。
也许,人就是这样吧,自欺欺人。
衰竭的、干枯的、萎缩的、发僵发麻发硬的心里,还剩下什么?
那是恐惧,一种足可以占据那等待中一千年中每个日日夜夜的莫名的恐惧。
流下一滴冥冥中的眼泪,为留在心里的影子祭奠,为那些爱得发疼的日子祈祷……此刻,我竟然这般悲哀渺小无助……一片迷茫的未知,汐儿,在这场未知的追逐里,我不后悔我爱过,或许还要一直爱下去,只是既然你已经决定放手,决定用你自己来救赎我,我怎么忍心让你无望,让你尴尬,只是天涯从此寂寞,远去的渡口彼岸的灯火,人在河流只许漂泊。
我也不后悔被你爱过,只是心痛我们竟然不能爱到最后,短暂的幸福,拥有就足够,只要你觉得快乐,觉得没有负担就好……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去恨了,然而恨太沉重,如何恨,有何用,苍天从不作答。
夜已很深,你脸边的眼泪是否还在?两线相连时,我分明看到你眼睛红红的,但你还是揉揉眼,微笑着,你的坚强,你的勇敢,你的胸怀,无人能及,我恨自己永远不能像你那样洒脱。
我站在原地等你,落叶也枯萎。我怀恋你嘴唇的滋味,冷风也含泪。
其实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像你一样,本该遗忘所有的一切的,就像抖落掌心的灰般从容。
可是明知道忘不掉了,早已经对你有了很深很深的依恋,哪怕自己看起来其实很坚强。
汐儿,是不是只有我离开了,你才可以很安心的微笑,很安心的去幸福,很安心的去遗忘,那么,我成全你。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寂寥的空气中,凝重空茫,我早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勇气,只得顺着她的话走向后殿,本以为自己的力量可以逆天的,却不想最终什么也没有办到,还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和她有关的那三个人,那三个异世界的灵魂,都是她心疼的人,可是她一直都是惧怕孤单的人,我们都离开了,她要怎么生活下去?
脑中划过那个年轻男子坚定的眼睛,我不禁哑然苦笑。
汐儿,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这样的傻子的,明明知道前面就是悬崖就是万劫不复甚至是灰飞烟灭的结局,还是义无返顾的跳下去,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无怨无悔,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爱着你的人,一直都有。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安心的从此在你的世界销声匿迹?
可是我不能再做过多的事了,我怕自己的一厢情愿又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那么一切就靠你们自己了。
最后一次拥你入怀,紧紧的抱住,如果我不松开手是不是可以把你一起带走,可是我知道--不能,即使我愿意,你也不愿意。
时间仍在继续,只是我们无从知道下一刻会是怎样的延续。
请让我记住,记住今宵你的容颜,他年,在无法预知的重逢中,淡淡的遗忘。
汐儿,如果我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在在你面前流泪,我一定会告诉你,些事注定了是要错过的,不要太伤心难过。
你自己并不了解自己,也许你想要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一直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代品。
梦在前世发觉,我在梦里搁浅。月光浸湿从前,掺拌了的想念。你眺望着天边,我眺望你的脸。谨记你的容颜,来世把你寻找。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还有仅剩的世界。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我却听不见。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一遍又一遍的看这首歌词,一遍又一遍的读这首歌词,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这些话,虽然知道里面找不到哪怕一丝的曾经或是未来。
离开时我分明看见你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今生已注定是这样。我会把对你这份最纯、最真、最深、最浓的情保留到来生。
如果有来生。我会放下所有纠葛和重重顾虑,牵着你的手漫步在万花丛中,因为你在花丛中旋舞的样子是最美的。
如果有来生。我会把今生思你、想你、爱你、恋你、心酸和无奈统统咽下肚子里,这具躯体依旧为你支撑一片没有委屈的天空,为你当掉所有的风霜和雨雪。
如果有来生。我会把你的心小心的呵护在我的心中,不会再让它在孤寂中柔柔的哭泣。
如果有来生。我会对视着你深沉多情的眼眸,和你诉说着那沉淀了很久很久的思念和眷恋。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在最初的地方等待你,不,我已经愿意去等待了,让我第一时间找到你,牵着你的手,迎着朝霞看着夕阳踏着余辉走到天尽头。
只有在来生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只好在梦里与你今生相随。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比我安心。
如果我可以幸福,那我也会尽力去幸福,因为那样你才可以安心,就怕淡出你的世界以后,我再也没有去幸福的权利了。
汐儿,假如有一天我们还会在红尘中再次相逢,有一天我们会在彼此的对岸再度相对,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在没有你的日子里,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些一起走过的时光岁月,一起经历过的往事,一起留下的记忆回忆;我不知道,当某天那些思念想念爱恋如潮水般涌起来,涌过来的时候,应该是笑着去缅怀,还是哭着去祭奠;我不知道,当某天雨点轻击窗棱,当风声吹乱我思绪的时候,我应该把你放在自己心里的什么地方,而你的那张旧模样,是否一如当年,是否依然能够让我觉得温暖与牵挂。
无法去面对那些回忆记忆,更无法去面对早已不再的你。
不再完整的心,再也容不下一个完整的人。那么,只好是将所有遗忘,也包括你。
请允许我将你遗忘,虽然,曾经是那么的想把你永远的留在自己生命里的每一刻、每一个呼吸、每一个梦靥中,也曾经是那么努力的去争取,去珍惜,却终究是敌不过一个现实。
你仍是要我走,仍是要我离开,那么,我也只能是让自己绝望,放手、放开。
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算是一种解脱,可是我却只觉得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只能忍着那啃噬灵魂的思念想念,让自己,慢慢遗忘。
突然就觉得了命运的无聊与虚伪,自己的可怜和可悲,原来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同命运抗衡。
相遇、相知,却又在自己深深的眷念上了之后,再硬生生的斩断,不是生离,便是死别。
原来所有的一切,仅仅只为了骗人。
请让我记住,记住你带给我的欢笑泪水、欣喜心动、回忆记忆;不用挥手再见,不需要离别的歌曲,天涯海角,此生若能相忘,那边不在再见。
我们本该离散的,就像我没有回头的背影,义无返顾的消失在你的泪水里。
看到那么多的人在关心并陪着你,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对自己说,看到了吧,你是幸福的,是的,幸福的。
风停了,我走了,片片夕颜花瓣随风高高的扬起,消失在惨淡的天际尽头。
沉默了,解开了,星星踟躇着徘徊在黎明的边缘,想留恋,却被无情的遮掩。
云说我哭了。
可是我知道,我没有哭,只是--在流泪。
离开以后才知道,有那么一天,记忆无法抹去,有那么个你,无法忘记。
离开以后才知道,你的笑容你的泪早已成为我生命中的最痛。
离开以后才知道,真正的失败者原来是自己。
离开以后才知道,不能伤害身边爱着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离开以后才知道,思念的腐蚀到底有多痛。
离开以后才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是如此的黑暗。
离开以后才知道,滚滚红尘之中,我早已中了爱的蛊毒。
离开以后才知道,我的世界终究只是一个人孤独。
离开以后才知道,我已无处可逃。
离开以后才知道,爱上了,就不该放手。
离开以后才知道,所有的爱都该善始善终。
离开以后才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流水,怅望不相忘,恍惚还如故。
一阵微风袭来,夹杂着浓郁的芳香,一时之间竟然习惯不了这样的香味,放下手中的笔,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微闭上眼睛,随口丢出去一句,“朝歌,将窗户掩上。”
等了许久,那沁人欲醉的香味愈发浓烈,睁开眼睛才发现一直站在窗边的朝歌早已不知去向。
无奈的站起身,走到窗边,刚伸手触及红木雕花窗棱,视线落在那叶影婆娑的花枝间,一朵一朵的小花密密麻麻,自成团簇,摇曳在红枫绿树之间,格外清丽,原来竟是桂花开了,那么是已经到了秋季了。
将窗户合上,重新走到桌边,指尖触上那通体盈紫流苏的簪子上,原本平静如水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跳漏了一拍,不禁勾起嘴角,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原以为早就忘记了,早就习惯了,此刻才知--她还是留在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不经意间那张初次相见时狡黠明媚的笑颜、或是再次重逢时那如烟似雾夹杂着些许辛酸的笑容就浮现在脑中,紧紧的握住那抹紫色,却是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一丝讯息,那个女子,今生怕是--忘不掉了吧。
母亲说我出生的那天,也是丹桂飘香的日子,奇香溢室,整个雾宫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甜香,枫叶更是红的似火,远远望去,仿佛和天接在一起,而整个雾隐城似乎被笼罩在一团巨大的火焰中,风过叶舞,异常绚烂妖娆。
父王大骇,以为我又会像几千年前的紫苏一样,会给雾隐城带来大劫和灾难,因为当时紫苏出生的时候也有异像出现,据说紫苏出生的时候是冬季,可是她出生的那天,只有在夏天才开放的白莲却奇迹般的全部绽放,清新淡雅的香味在城中弥漫了七日才逐渐的淡去,而紫苏从一生下来便昏迷不醒,直至香味散去,才睁开了眼睛,那时候的雾隐城主爱极了这个女儿,硬是拒绝占星师为她观命,只把紫苏出生的异像归结为她母亲是遥望仙子的缘故;而之后大家也被紫苏的天赋所折服,因为她竟然可以成功的驾驭雾隐城最具神力的镇城之宝“墨香蓝蝶”。
而关于她的故事却是在我长大之后慢慢的从雾隐城的藏史阁中知道的,虽然史书中对她的记载并不多,可是大概我也猜到了一些,她不顾自己父王的规劝,叛出雾隐城,与世俗之人相爱,反被那人利用,给雾隐城带来莫大的灾难,而一直爱着他的冥界王子清涟却为了她逆天行事,将她的魂魄送去异世轮回,千年之后将她重新带回这个世界,却未料到又给这个世界带来一次大劫,那次的劫难并未因为他们生命的结束而结束,却是一直延续到千年之后。
千年劫数是从雾隐城开始的,所以当初遥望仙子带着琥珀簪重返雾隐城的时候,那届的城主一句话也没有推辞,就接受了那个使命,千百年来,一届又一届的雾隐城主为了那个诅咒奔波劳累,却始终没有寻到破解的办法,那么就只能等着再一次的千年大劫,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劫数要多少人来陪葬才会过去,如果还是没有办法结束它,那么千年的劫数还是会延续下去。
父王盛骇之下想到的办法便是将我杀死,永绝后患,任母亲怎样哭喊,怎样哀求,父王掐着我脖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一点,母亲说,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是晟英师父救了我。
晟英师父是司家这一代的家主,而司家是雾隐城历代的占星世家,每一届的家主都可以根据星相和掌纹推断出每个人的命数,极其准确,并且可以预知灾难,所以雾隐城中每届占星师的地位仅次于城主。
晟英师父是因为我出生时产生的异像才进的宫,及时的从父王手上就下了即将断气的我,而父王也听从了他的建议,先给我观命,若是同紫苏一样,那便还是死路一条。
我的观命仪式是在雾隐城全城百姓面前进行的,这是晟英师父要求的,父王和母亲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很久以后师父才告诉我,他在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就替我观过命,虽然不是详尽,但是可以肯定,和紫苏的命相是完全不同的,他只是想要父王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给我少城主的地位而已。
当时的我太小,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他对我真的好;直到我十二岁那年行了继承城主之位的预定仪式,他向我索要雾隐城向仙界推荐成仙人的名额--百年一位,所以雾隐城所有修身养道的人都在等待这个机会,每到那个时候,备选之人仁德、才德、道德一项都不能缺,而雾隐城主在推荐中又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那一刻,我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待我如亲子的人,悲哀的想哭,父王对我的出生一直都有忌惮之心,虽然我已是他唯一的传人,可是他从不亲近我,有时候看我的眼神还带着嫌恶之感,所以从小到大,给予我足够关怀和爱护以及教育的人就是晟英师父--那个把我从死亡边缘带回来的人。
原以为一切都如我看到的那样简单,原以为一切原本就是那样,可是我不得不相信,也不能不相信--我错了,我是真的真的错了,那个人,那么疼我、爱我,原来一直都是有目的的,或许从他一开始救我,就是报着这样的目的的,他机关算尽,算到了一切。
因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的命相和紫苏的是完全相反的,不仅没有一丝相似,几乎就是相生相克的,晟英师父预言,雾隐城千百年肩负的使命会在我的手里终结。
那一天,因为这个预言,刚刚出生一个时辰的我没有经过任何的疑问和残酷的挑选直接越过我之前的两位哥哥成了雾隐城的少城主。
雾隐城,历来一脉单传,所以那两位还没有来得及相见的哥哥,莫名其妙的在同一天里消失,没有留下一丝讯息,同时--父王的两位美貌的侧妃,疯了。
母亲说,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云泥之间的距离。
母亲告诉我这句话的时候,我不过八岁,可是我全都明白,雾隐城--其实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神奇,那么美好,那么圣洁,那么高高在上不可触及,它如同所有存在着阴谋、权力,充斥着**、私欲的国度一样,或许这个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地方,什么人是干净的。
十三岁那年,我逃似的离开了雾隐城,踏出那白云深处金碧辉煌的大门时,我想到的是--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流转到尘世,我找到明镜大师,从他那里拿到了琥珀簪,这个唯一可以感知到紫苏的神物,据说千年以前,清涟曾经用它为紫苏聚过魂,只要可以找到这一世的紫苏,继而找到清涟,不能破除那个诅咒,至少可以阻止清涟执念的带来那场动乱。
到达君山绝顶的时候,那十六个大字是那样的狰狞灼目,暗红的血迹早已干涸,却生生的又滋生出无数的鲜红、绯红,妖娆艳丽,让人观之心颤,望着那些字,我的心里竟然溢出一丝的感激,若不是这个诅咒,我如何能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明镜大师告诉我,据他和留于尘世间的各位能人异士几十年来的寻访,可以确定紫苏的魂魄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感应到具体的位置,只是找到了大致的方向,似乎在夕国的国都啸月城的方向。
听到这些,我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也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一丝端倪,轻轻的应一声,打发掉所有的人,让他们原地待命,我自己只身前往夕国。
光阴荏苒,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我没有刻意去追寻什么,因为不想,更多的是不愿,在尘世间流连的三年,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明媚阳光,同样,也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阴暗肮脏,我微笑着望着眼前所有的人和事,变得平淡如水,我开始变得玩世不恭,享受这大千世界的孵化奢靡,如果真的可以醉生梦死,我又何苦独自清醒。
每年还是要回一次雾隐城,我已经刻意的在逃避,逃避所有的人,父王、母亲、还有那个已经不再慈爱的师父,尽量的伪装自己,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棋子,我也不会将我的命运交给任何一个人来掌控,不知道我真的是不是天赋异秉,枫叶丹竟然奇迹般的能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虽然不及当年紫苏的神力,却足以我身边那些五六十岁的修道者抗衡了,但是要追上父王和我那所谓的师父还得费一番力气。
我以寻找紫苏为由,每次会雾隐城只是匆匆一天便逃离,看着母亲清亮的凤眸每次在我转身的瞬间,失去光彩,其实我的心还是会痛,她是这世间我唯一对不起的人,也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可是要等到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我才能回来带她走,或者和眼前这些伪善的人来一次面对面的较量,但不是--现在。
遇上她,不知道是不是命定的劫数?
我有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这点我从不怀疑,因为历届雾隐城主都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美男子,而我更是得天独厚,流连尘世三载,我并未见到任何一个比我还美的男子,甚至是女子都难寻。
那日本不该出门的,因为那日刚走上大街,随身携带的琥珀簪子微微发热,低眼寻看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一团紫色的烟云在缭绕上升,荡入风中,逐渐向远处飘去,宛若一个紫衣的精灵,在前方引路,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明白的,本已转身准备回去,回头遥望到那紫色的烟云久久不散,不由得又改变了方向,朝着它的方向走去,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后悔的事,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最无怨无悔的事。
走在大街上,一道又一道惊艳的目光逡巡在脸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我坦然承受,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笑容,身后是吴越王爷说什么也要给我配备的四位跟班,我只有勉强着接受,或许还真的有用呢?虽然我知道这个世间已经鲜有人能伤害到我了。
轻摇着扇子,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习惯,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点恐慌,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我才觉得可以将自己掩藏的最深,我可以坦然的面对几十甚至一百人的目光,却无法承受一个人探寻窥视的目光。
借着那几个大汉扫出的路,我走进被人群包围的小圈子,扫了一眼中间跪着的女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漫不经心的丢出去一句,这几年,虽然在这红尘中打滚,倒也做了不少善事,希望可以为我日后所犯的罪孽积点阴德吧。
可是在那句话丢出去的瞬间,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那个跪在地上卖身葬父的女子,而是离我不远处一袭蓝衣的女子,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女孩,身段尚未长成,却已足够修长,长长的青丝仅用一根玉簪束于脑后,鬓边自然的垂下几丝,清风拂过,漾在白皙略带红晕的脸庞边,灵动无限。
扫过我的那双蓝眸,只有一瞬间的惊艳,继而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的白衣少年,眸中漾着潋滟狡黠,流光溢彩,继而顺从的低下眉眼,那抹淡淡的紫色烟云,在她的头顶盘旋缭绕不久,便淡淡的散去。
我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少年,一件雪缎窄袖长袍勾勒出俊逸挺拔的身形,淡蓝色的浮云纱束发,显得瘦削的脸庞清俊无比,一双墨绿的眸子里满是温柔溺人的秋水,专注的望着身边的女孩,直接无视我的存在。
是她吗?我在心里审视,这就是我们雾隐城千年以来穷尽心力要找的人?一个小女孩,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女孩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武功,更是一丝神力也没有,她身边的少年跟她一样,我估计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吧,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不过若她真是我要找的人呢?那么还得进一步确定了,若她是紫苏,那么清涟必定就是她身边的人,那么我得先接近她。
依旧是玩世不恭的外表,扇子支上她精致小巧的下巴,随上那双蓝色明眸的时候,自己都有一点恍惚。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几个回合下来,败下阵来的竟是我,竟然还先下手为强的买走了那个女子,我更是被她那一段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口气说完的话弄得彻底头晕了。
不过再厉害的角色,到了我这里都是行不通的,没想到王爷派的那几个保镖还真的用上了,不过这小女子见风使舵的功夫也够扎实啊,立马眉开眼笑的赔礼道歉,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心里却在盘算,不管她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也不打算让她从我的手心溜掉了,这世俗间竟然还有这么好玩的人,那么寂寞了这么久的我,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玩具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我仔细的品味着她知道我的名字后所念的诗词,心里却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看不清摸不透。
看着她执起身边少年的手,一起离去的背影,我扣紧了手中的琥珀簪,决不能让雾隐城之外的人找到她!
不能,绝不!
初秋的凉风带着桂花的甜香飘进窗来,指尖之处,水晶玛瑙帘发出玲珑圆润的声音,晃了缕缕皎如盈月的流光,吴越王府的别庄还真是奢侈的厉害呢,我靠在门边等待着朝歌,很快就可以知道那个女孩详尽的资料了。
“少主。”转过头就看见跪在背光里的少年,依旧是坚毅的面庞。
微叹一口气,“起来说吧。”放下手中的帘子,我走到桌旁坐下。
朝歌跟进来,还是恭敬的站在一边,“回少主,那个女子叫萧若雪,是夕国丞相萧夜雪唯一的女儿,马上满十三岁,她……”
听着朝歌的报告,我微微的勾起嘴角,萧若雪是吧?那么就先从你身边的所有人开始查起吧。
“可是此女八岁前的事,我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据说是一直在生病。”朝歌说到最后一句,俨然声音里有一丝不肯定。
“你去休息吧。”淡淡的吩咐一句,朝歌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却最终还是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生病?我把玩着桌上的白玉盏,手突然一滑,‘哐’一声,杯子已经碎裂成几块,视线落处,如水的光芒流泻了一地。
红尘梦,天涯路,人何处?白云苍狗花已尽,望断归来路。
风过回廊,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比琴音更为悠远的荡出去,我停下在琴弦上跳跃的手指,抬起眼,看着廊下在风中摇曳的几串风铃,不禁失了神,那些铃铛皆是京瓷烧制,白瓷上绘制着精致的图案,当初在街上看着可爱,便差人买了几串悬于这里,每一阵风拂过后,总能听见清脆的声音,就像……就像那个女孩的笑声一样。
伸出手接住轻风卷进廊下的片片花瓣,一阵清凉淡雅的香味随即入鼻,若有若无,那小巧灵珑的鹅黄色花朵,宛如经过精雕细琢,一朵花安静地躺在我的掌心,淡泊雅致、清逸精美。
那阵香味不禁又浓郁了几分,馨香浮动,那袅袅娜娜缥渺着的香味仿佛要侵入人灵魂的深处,抬头定睛望去,但见婷立的碧树之间,繁花满枝。
原来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了。
多久了,自上次从凌晨霖的及冠礼上见到她后,究竟又过去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因为时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一生,我只想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尘世间游荡,不受任何拘束,没有任何责任。
在极尽全力不惜以各种方法接近她,进而调查她的时候,突然产生很多疑惑,若她真的是紫苏,为什么琥珀簪在遇到其他人的时候,还会出现异样?我记得上次去丞相府参加凌晨霖的及冠礼,再见到萧丞相的夫人时,琥珀簪仍有紫气溢出,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确定,她们两个,谁才是我真正要找的人。
在我没有确定她真的是紫苏的这一世时,只当她是一个很好的消遣,在我用喜欢她的理由试图接近她时,她竟然给我搬出一堆理由和借口,来教训我,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暖暖的阳光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柔羽般的睫毛踱上一层灿烂的金色,一双盈水的蓝眸认真的望着我,闪闪发亮;那一刻,对上她认真的眼睛,我有一点心慌,甚至还有一丝内疚,我在骗她--她看不出来吗?
在她没有多想一分,不顾危险的跳起来夺下我手里的簪子时,我的心里竟然有轻微的感动,她告诉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是母亲那双忧伤的凤眸。
终于,她还是愿意和我做朋友了,握住她那只柔软的手时,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心里的真诚,那一刻我在想,要是很久以后她知道我这样做都是有预谋、有目的的,会不会--怪我?不过瞬间又释怀了,怪我又如何,我和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一丝关系的,她只是一个消遣而已,她的任何情绪关我什么事,等到我什么时候厌烦了,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期的玩具而已。
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夕月盛会她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那一刻我居然在庆幸,自己可以那样和她站在同一高度。
和她越接触,越觉得心慌、压抑,我不想变成像凌晨霖或是白影枫那样,我试图寻找新的消遣,不再去见她,也不在去想任何关于她的事,我注定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而关于丞相府的一切动静,潮涯无疑是最好的监视人选,我继续游戏人生,在这花花绿绿、莺莺燕燕的世界中,忘记一切,只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心底最深处还是不经意间有那么一双眸子,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是母亲哀伤的瞳眸,还是那个女子潋滟灵动的眸子?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不知道明镜大师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并且这个消息被极其迅速的传回了雾隐城,父王立刻下令,要我竭力寻找清涟的下落。
想到此处,不禁一阵头痛,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在看见掌中的那朵小花时,愣住了神。
“少主,潮涯公子来了。”晨钟淡定的声音入耳。
合起掌心抬起头望了圆拱门下的晨钟一眼,淡淡的点点头,“请他进来吧。”
看着眼前这身长玉立的男子,我不禁也勾起嘴角,他原本是和我一样的人吧,那个女子身边所有人的资料,我已经弄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我才可以这样毫不费力的去利用任何一个人,“潮涯公子,请坐。”我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院中白石桌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他冲我微微的点点头,拂衣坐下,却是一直盯着我,他应该很不愿意见到我吧,甚至很讨厌我吧,可是他不想让那个女子知道他阴暗的过去,就只有听命于我。
我轻轻咳嗽一声,他立刻转过眼脸,不再看我了,他也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会对自己最有利,雪儿有一件事是做对了,那就是给他取了一个叫‘狐狸’的绰号,每次听到她说狐狸师傅怎么样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她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会给我取什么样的绰号?
“最近一切还正常吧?”我轻声问了一句,拨了一下宫弦,清越的声音飘了出去,要找清涟,得从紫苏下手,和那两个女子有关的男子,只有萧夜雪一人了,萧夜雪的一切我也都了解了,可是除了知道雪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外,似乎一切一点破绽都没有。
他淡漠的点点头,可是我能看得到衣袖下那紧紧握住的拳头,看来他是真的很想揍我一顿。
“萧丞相……也没有什么异常吗?”我抬起头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他显然不习惯我将话题岔道萧夜雪身上,精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迷惑。
不过转瞬恢复清明,“是不是丞相府所有人的行踪都要向你汇报?”
看着他强忍着愤怒的样子,我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认为呢?”
他叹口气,别过脸去,淡漠地说道:“凌家已经平反,而凌晨霖也被萧丞相收为义子,皇上派他去泽州了。”
泽州?那个如狼似虎的地方,看雪儿的样子,似乎对那个凌晨霖很是在乎呢,若是父王真的逼迫我的话,那么……心里有一个计划在慢慢形成,“好了,没事了。”潮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不再有任何犹豫,起身离去。
“不过请你给雪儿带一句话,碰上任何事,若需要帮忙,请她来找我。”看着他即将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我迅速的补充一句,我知道他听见了,因为我明显地看到他的身子停滞了一下,他应该是不希望那个女子和我有任何的接触吧?不过--这可由不得他。
抚衣起身,踱步到一颗苍翠的桂树前,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放在鼻下嗅了嗅,慵散而馥郁的香气一直漫到心底,赏玩一回,俯在栏槛上,把桂蕊掷向池塘中,一群五彩斑斓的游鱼浮上来争食。
望着这幅动景,我将一支桂花全部丢进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她还是来找我了,泽州的事,我隐隐约约也从吴越王爷那里听到一些,作为他的‘小王爷’,偶尔给他出出主意,让他捞点好处对还是必要的,毕竟我的吃住都是花费他的。
在她面前,我依旧是那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握着她的手走到大厅,虽然意在给她制造错觉,但是在她抽开自己手的瞬间,我还是有点怀念那种感觉的。
看着眼前依旧灵动狡黠的女孩,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聪明的还是傻的,竟然想到自己要跑到泽州去,看来她还是一点也没弄清楚状况呢?估计她过去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看着她坦然的说道要不是我有办法救那个少年就不会来见我的时候,心里竟然有点不舒服,可是面上却丝毫也不能露出来,听着她的安排,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还是有一定的手腕的,很多细节和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她竟然都调查清楚了,可是她依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事,那是泽州,不是丞相府,一旦到了那里,她完全就是孤立的一个人,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在我的眼里,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我还是答应她救凌晨霖,虽然我是真的不怎么喜欢那个少年。只是我有我的道理,我要她欠着我的,那么真的有一天要取舍的话,我也可以维护到我最大的利益。
只是在听见她要将那些海盗和贪官污吏全部诛杀的时候,我还是很震惊,这个女子,有时候真的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快?一会像个半大的孩子,一会又像一个历尽沧桑阅尽红尘的智者。
她许了我一个承诺,这或许是最大的收获了,我要好好算计一下,如何利用这个承诺来达到我的目的了。
所有的事按我预想和计划的那样,明里进行的,暗地里筹划的,分毫不差,我不能留任何把柄给雾隐城那些等着算计我的人,我要完美的完成这个原本就不是我该承担的使命,既然命运将我推到这个位置,那么游戏--就得按我的规则来玩。
很意外,竟然收到她及笄礼的帖子,似乎又是很久没见了,这两年的时间,我尽力的周旋于雾隐城和尘世间的各种突发事件,仙术也上升了不止一个境界,更重要的是,我很快就有足够的力量去反抗雾隐城那些压制我的人了,而且我终于弄清楚了,萧夜雪--就是清涟,那个我一直寻找的人。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世间有两个紫苏,包括我身边最信任的朝歌等人,这是一个秘密,不管雪儿是不是真正的紫苏,只要清涟找到了,那么她的存在已经不再重要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我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长发及腰,漆黑似墨,亮如锦缎,柔顺若水,发髻间只有盈盈一根白玉簪轻轻挽住,两鬓泻下来的几丝流苏随风飘漾,绝美无暇的粉颊上,如远山薄雾凝聚勾勒出的黛眉,浓羽般的睫毛下氤氲流转的双眸,异常炫亮,没有记忆中淡粉的唇色经酒滋润后,化成诱人的瑰红,更胜于花,整个人一如墨画中的凌波仙子。
什么时候,她竟出落的如此美丽?
撑住有些昏昏的头,还没见惯美人吗?回去好好的照镜子吧。
云袖飞舞,水样流畅,长长的轻绸若天际缭绕的闲云,又若雨后绚丽的飞虹,清光摇曳,变幻不定。
蓝色的身影宛若凌波飘行,青丝肆意地在风中飘舞,蓝色的绫纱从她纤柔的双臂中蔓延开来,层层叠叠,反反复复,云裳妖娆。
清泠的乐音仿佛来自天际,夹杂着铃铛的脆音撩拨人的听觉,仿佛远古中那一曲扣人心弦的清商古曲;那流光溢彩的蓝眸在淡淡的光晕中流转着翡翠般的光泽,落进我的眼里,慢慢的侵入眉心鬓角,深深的烙入心里,仿若在幽静古井中投入重物,激起阵阵回响层层涟漪,虽然一切在瞬间就会平复,可是那痕迹--早已深深的烙了进去。
那样的绝舞,那样的女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我俨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只有尽力的保全她的幸福,那对我来说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父亲的宠溺,母亲的疼爱,甚至还有一群可以相依相伴的人。
我把计划的伤害降到最小,甚至严厉的禁止明镜大师那些修为很高的人参与,那个女子,我不想欠她什么,笑容、阳光、幸福,那些原本我没有的东西,我不希望她也没有。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痛哭,泪流满面的绝望,我的眼睛有一点迷茫,心却一分一分的沉下去,越陷越深,宛若掉进了一片泥沼之内,愈是挣扎却陷得得愈深。
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有的事,只是一瞬间,却失控的那么彻底,开始、经过、结局?我--都做了些什么?
悲戚破碎的声音回荡在高高的殿顶苍穹之上,遥远的仿佛来自于九天之外,那声音仿佛一直在挣扎,却最后不得不在绝望的漩涡中郁郁沉沦。
我想伸手去挽留,可是对上她清冽的目光心一点点的寒下去。
“对不起,小王爷,您唤错了,您该叫我萧小姐。”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悲,就那么一句话,将我所有的希冀化为乌有。
雪儿,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不愿意你这样无助的哭泣,不愿意夺走你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我不愿那,你能理解吗?可是我也有逃不掉的宿命,我逃不出那张网。
我尽全力的去挽留你,不惜你曲解我的意图,天真的想用那一个承诺绑住你,留下你,让我弥补,将你失去的所有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要我的命,可以给你,要我,办不到!”那句话那么冷,寒到我的骨子里,从不知道有一天我竟也会变得如此卑微如泥,在她的面前,我甚至连一句理直气壮的话都说不出来。
将琥珀簪子插到她的发髻,只要她活着,我就可以凭着琥珀簪子找到她,那样就可以尽力的去缝补我们之间的裂痕,只要有时间,我可以创造出足够的奇迹,因为我是弘颜--雾隐城未来的城主;那一刻的我,太过自信。
匆匆的回了一趟雾隐城,当我再次赶回来的时候,全世界都在回荡着一句话--萧若雪死了。
那一刻,心底的钝痛差点将我击倒。
站在绝情崖边,眼前烟雾缭绕,氤氲飘渺,白茫茫一片,看不透,望不穿,我用尽全部意念去感知那个不知在何处的灵魂,却一次次的在黑暗中丢了讯息。
不顾父王的召唤,不顾朝歌的劝阻,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流转于尘世间,我利用仙术让所有知道我的人都忘记我了,就像在很久以后,大家也会忘记曾经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她和我一样,会永远的消失于尘世间,不留一丝痕迹。
雪儿,这样算不算我们之间终于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了。
是什么时候将你放到心里的,那些对于我来说很遥远的情感什么时候在心里发芽生根的,对你的爱连,让我知道,悲痛的背面是更痛--痛入骨髓,你那的泪水凝结成了我的冬天。
所有的一切短的像最后一瞬,最后一朵桂花遗落在我的肩头,融化成心碎的感觉。
很多时候,心如同桂树的密叶无助的被风吹卷着,所有的力气已经流失,流失在无言的夜里,痛开始变得苍白了,仿佛晕眩时的满眼迷离的金星。
我在迷乱中彷徨,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带走你生命的地方,依然是那样飘渺的云烟,依然是那片迷蒙的天地,依然是那种心痛的感觉。
我用心的去感知你熟悉的味道,那明媚的笑颜,那潋滟的蓝眸。
那一刻,僵死的心重新恢复跳动,原来,上天真的是眷顾我的。
夜色阑珊,月华如水漫过脚下的大地,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这里多久了,雪儿,终于感知到你的气息,虽然很是微弱,但是我坚信,你可以活下来,我的期盼,我的希冀,我的愿望,在这一刻全部为你停留。
心中的声声呼唤,脸上的点点星光--好吧,我承认,是泪光,可是你知道吗?不是因为忧伤,而是因为太想,太高兴,心中的渴望时时撞击着心底深处,带来一处处看不见,却感觉很痛很痛的光亮。
你懂了吗?我想你不会,但我不在意,我只希望你是幸福的。
千古怅望,爱恨难分,月影依旧,岂不知,刹那芳华去,唯有--无语话沧桑。
当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琥珀簪的时候,那一点一点的绝望,一寸一寸的淹没了我的思念,我的盼望,我的希冀,那久违的心痛再一次如潮水般迅速的将我完全覆盖,心痛得不是她将簪子送人了,而是我用了那么久的时间,费了那么久的心力,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她。
看着那个中毒的少年,自己都自身难保,却一丝一毫都不肯松开手中的簪子,这--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吗?
我不知道她为何将琥珀簪送人,难道她真的恨我如此了吗?甚至连带着我的东西都觉得憎恶?想到此处,心不可抑制的再次痛楚起来,再一次对上那少年空洞迷茫的眼睛,心底又溢出丝丝疑惑,琥珀簪为何会在他这里?
另一个少年告诉我琥珀簪是属于一个叫夜的女子,夜?我不知道她为何要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再次询问时,床上的少年厉声阻止了同伴的回答。
可以看出来那少年是中了‘青尘绝’,只有明镜大师才能解得毒,那么我要赌一次,将簪子留下,顺带留下一句话,她在意的人--就一定要守住,我赌她在意眼前的少年,那么我等着她就好了,这一次,我一定要等到她。
临风而立,立于绝顶之巅,衣袍高高的扬起,我却一直在俯视,终于那抹蓝色的影子跃入视线中,“烟波不动景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疑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清越的声音远远的飘来,我的心中不免一震,还是……没变呢?
可是一切真的没变吗?我们还会像那年的盛会那样并肩而立么,那么浓浓的思念,长长的牵挂,深深的眷恋,她会明白么?
看见她如往昔般站在我的面前,一瞬间我似乎都忘记那些发生的一切了,依稀她还是我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个灵动狡黠的女孩,嘴角不禁勾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