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暮鼓晨钟
他抬起自己的手,似乎要从上面找出什么,可是立马甩开,似乎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长老答应我只要我的任务不失败,就不会让妹妹执行任务,可是,一个月前,长老竟然要我的妹妹去飞绝山庄,勾引少庄主,窃取机密。”他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桌脚,指骨突兀泛白,似乎承受什么极大的痛楚,“妹妹不愿意去,可是我怎么请求都没有用,我便带妹妹逃出来,一路被追杀,妹妹为我挡下了琥珀居流风的暗器,流风是琥珀居居主的得意弟子,而琥珀居主夜黑的毒术天下无双,流风告诉我,妹妹所中之毒是‘金风’,只有‘玉露’可以解。”
他的眼睛看上了还在昏迷中的女子,流出无限温柔,“妹妹就是我的一切,你救了妹妹的命,那我的命就是你的了,请让我留在公子身边。”
看来我是真的惹上黑社会了,可是我现在不想和江湖扯上任何关系,“你们不是还在被追杀,不是吗?自身都难保的人,如何保护我?”
他湛蓝的眸子看上我的,“自从妹妹五天前中毒,暗夜教追杀我们的人已经全部撤回,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绝对不会给公子惹上任何的麻烦。”
“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殷若汐,这是我从今往后的名字,至于我以前的事,到了一定的时间,我会告诉你的。”我掏出一颗玉露丸,递给他,“这是药,我有急事,必须马上跟去啸月城,你和你的妹妹好了后可以来啸月城落月街的‘香榭丽舍’找我,还有,我是小姐,不是公子!”不去理会他错愕的表情,推开门,径自离开了房间,已经耽搁一天了,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管闲事了。
一路快马前行,这次我取的官道,对于无忧的易容术我还是蛮放心的,由于在平昌郡耽搁了一天,等我赶到啸月的时候,距狐狸师傅挂牌接客的日子仅剩三天,我直奔“香榭丽舍”。
“姑娘想要什么?”立刻有一位店员迎上来。
“我找你们老板。”
“谁找我啊?”叶芸姐姐扭着细腰,婀娜多姿的走出来,可是很明显的瘦了很多,是担心我吗?她看见我,一脸的陌生兼惊讶,“请问这位公子需要什么?”
心里一阵失落,不过差点忘记了,我现在易容了,她认不出来我是理所当然的,我走到她的身边,低低的叫了一声,“苏姐姐。”
她的身体猛然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找到任何一丝小小的希望,“是我。”我又肯定的回答了一次,她拉起我的手直奔内堂。
“你没死!”到了内堂,她惊慌失措的拉起我的手。
我紧紧的抓着她颤抖的双手,“是的,我没死。”
眼泪顺着她的面庞汹涌而下,我伸手为她拭泪,“我没死,我真的没死,不要难过。”我只有喃喃的重复这句话。
“那凌公子……”提到凌,我面如死灰,一个不稳,跌坐在椅子上,“凌,死了……”这三个字,仿佛抽干了我所有的力量。
“你们?”
我简单的把我们逃跑被皇帝追上,凌为了救我而死,还有我跳崖被救下,以及瞎眼和毁容的事全部告诉她,她紧紧的抱着我,“我不知道,这几个月,你竟吃了这么多苦,你怎么还回来啊?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也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芸姐姐,不要哭了。”扶她坐好在桌子旁边,“你听我说,我这次回来,第一是要救潮涯师傅和萧家的家奴,这件事不能明着做,所以只能暗着做;第二我要查出是谁陷害萧家,谁给我爹爹下的毒,还有我娘亲的消息;第三凌的死,我要他们给我一个交代。”指甲嵌入桌子,似乎已经断裂,这些仇恨,我不能再逃避。
“姐姐,你可愿意助我?”
“我的命是妹妹的,况且妹妹还为我家沉冤昭雪,姐姐定尽全力助妹妹。”
我站起身来,“这就够了,姐姐,这次,哪怕是国倾,我也要一个交代,血债是要血来偿的!”眼睛虚无的望着窗外的天空,美人爹爹,凌,你们一定要保佑我。
“妹妹?”似乎被我仇恨的语气镇住,她惊讶的看着我。
“姐姐,你经历过家破人亡后第一感觉是什么?”看着她愣愣的表情,“雪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雪儿了,如果我以前就不退让的话,我的家,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我的眼睛猛然对上她的,“所以,此刻起,雪儿不再懦弱了,欠我的,我一笔一笔要讨回来,不惜代价,以后,我不会再让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伤。”
“雪儿……”
“以后,我叫殷若汐,姐姐以后叫我汐儿吧。以后汐儿的命,不由别人,由我自己。我以死去的爹爹和凌起誓,我一定要保护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叶芸姐姐静静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她握住我的手,“汐儿,姐姐与你共进退。”
“谢谢你,姐姐!”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以后自己有多痛,那么就要让敌人以十倍的代价还回来。
“姐姐,要买下醉月楼,得多少银子?”我抬起,脸上又换上了以往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怔怔的看着我,“姐姐,要想报仇,不就是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吗?最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在演戏还是真实的感情。”
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学的真快呢,“汐儿,你真的不是一个小姑娘,我有时候觉得你甚至比我大很多年龄。”
我拉着她的手,“姐姐,送你一句话,伤过了,痛过了,然后就长大了;而且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我们要想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只有变得更强。”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渐渐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很多。
“姐姐,明天早上,我要醉月楼所有姑娘老鸨龟奴的资料,还有醉月楼的最低估价和最高估价,”我顿了一下,“或许这将会是一笔好买卖呢?”
“是吗?汐儿的经商脑袋我从来不怀疑。”她笑得花枝乱颤。
我伸伸懒腰,“我赶了十天的路,现在去洗澡休息,明天开始,我们全力奋战了。”
她冲我抛了一个媚眼,我打了一个冷颤,“放心,醉月楼不会交给你打理的,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所以,你还是当你的纯洁小姑娘吧。”甩甩手,走进内堂。
靠在浴桶里,水蒸气冒出来,氤氲的气氛让一切在此刻都显得飘渺不实,我看着桌上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易容之术已经去掉,陌生的另外一张脸,眉如墨画,含黛自妖娆,长长的睫毛下剪眸盈盈含水,鼻梁高挺,樱唇贝齿,肤白若雪,温润如玉,脸颊嫣红,现在已经彻底的摆脱了萧若雪,以后,我要以殷若汐的身份生活下去,为了自己,更为那些爱自己的人。
美人爹爹和凌应该丢希望雪儿去过平静的生活吧,可以自由的微笑,自由的奔跑,可是雪儿还是回到了你们曾经无法脱身的地方,自我囚禁,自我禁锢,可是不管以后会怎么样,雪儿只是知道,此刻我不后悔,即使以后要万劫不复。
“小姐,殷小姐。”一大早就有人敲门,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进来。”
门打开,一缕阳光射进来,屋里格外的亮堂,又是新的一天,可是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殷若汐,不再是萧若雪了。
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小姐,奴婢是叶老板派来服侍小姐的。”她放下手中的水盆,看上我的那一瞬间,就石化了,当初我第一眼见到自己现在的容颜时,也怔了半天。
我站起身来,在她的眼前晃晃手。
“小姐,你真美。”她赞叹道,“比萧小姐还要美。”
我挑挑眉,“你以前见过萧小姐吗?”
“恩,她以前时不时的来店里,和老板的感情挺好,对我们也很好,可是……”小丫头说着就开始哭鼻子,看来以前是没有白疼她们。
我拉拉她的手,冲她笑了一下,坏了,又石化了,“不要难过了,或许萧小姐在天上很快乐呢,有爹爹的陪伴啊,省的她一个人在世间孤独。”看她回过神来,似乎听到了我说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蓝雨,小姐叫我雨儿就好。”她腼腆的回答。
“很好听呢,蓝雨很适合你。”
蓝雨似乎又陷入回忆,“这还是萧小姐给我取的名字。”好像我以前是特别喜欢给被人改名字,不过真的有点不记得了。
“好了,雨儿不要乱想了,给我梳洗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很不真实。
“小姐以后不要对被人笑了。”冷不丁的,她跳出一句话。
“为什么?”我故意问道。
“那个,小姐的笑容太……我也形容不出来,以前萧小姐笑的时候,觉得像阳光,可是小姐笑得时候,觉得很耀眼,不真实,像一幅美丽的画。”蓝雨抓了半天脑袋就想出了这一句话。
我的阳光,已经随着至亲至爱的死去彻底的滞留在黑暗里了,如今的我,只是属于虚幻,自己都是虚幻的了。
柳依依刚到大厅,我坐下还没反应过来,芸姐姐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片“浮云纱”,仔细的给我蒙在脸上,“姐姐,这样呼吸不顺畅。”我伸手就要去扯下来。
她立马摁住我的手,“别动,你别给我的小店惹麻烦了。”
我微微一笑,放下手来,“那你当初去招惹弘颜大美人,怎么店里就没有麻烦呢?”
“弘颜?”芸姐姐楞了一下,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立刻犹坠谜潭的话,“弘颜是谁?”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怎么会连弘颜都不认识了,难道她失忆了,可是看着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她为什么不承认,仔细观察她的眼睛,不像说谎,而且她没有任何必要骗我,弘颜,怎么会?记忆里怎么会没有这么一个人。
“他不就是吴越王府的小王爷吗?姐姐说笑了。”我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皱起了绢烟眉,“吴越王爷没有世子,只有几位郡主,这是众所周知的啊,什么时候蹦出一个小王爷啊?”
“什么?”我一怔,弘颜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用该有的身份和权力办完自己的事,再一次凭空消失,顺便带走了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吗?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惊,这么说起来,“宫变”的事情是很复杂了,那么以前无论我怎么样都查不到弘颜的来历似乎也说的过去,可是,像这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为什么要参和到夕国皇权争夺的漩涡里,他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难道他真的不是凡人?
自从我自己穿越以后,我就对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任何可能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可是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我得好好的查查……“噢。”我尽量压制心中的想法,“姐姐,那是我记错了,凭空想出来的,对了,我昨天让你找的那些资料,弄到了吗?”
看着她回神的样子,ok,成功的转移话题,“这些都是。”她从柜子中抽出一大叠的纸,我粗略的翻了一番,果然,狐狸师傅和夏家三姐妹都被丢到醉月楼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柳依依的资料,原来也是官宦之后,因为家族获罪,被连带的,十二岁就成官妓,十五岁那年,被老鸨下药,被人强暴,失去贞洁,清醒后曾自杀三次,未遂;之后便勤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八岁成为啸月城名动的花魁,身价倍涨,但是不愿意任何一个人为她赎身……我看着柳依依的资料,嘴角勾起弧度……“芸姐姐,我们现在的资产是多少?”看着醉月楼的标价,我皱皱眉,底价竟然是一百万两,看来要拿下醉月楼还是有困难的。
她起身拿来账本,“汐儿,我们现在的不动产有三百多万,至于动产,我估计了一下,怎么说也有六百多万吧。”
这么说来,我已经是一个千万小富婆了,“姐姐,我要买下醉月楼,不过我只出到八十万两。”一百万两可是我十分之一的财产,心疼啊。
“怎么可能?”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有人给醉月楼出价已经到一百二十万两了,都不卖,你才出八十万两,怎么会买的下。”
我笑着看着她,柔声道:“姐姐不信我吗?汐儿什么时候说没把握的话了?”
芸姐姐定定的看着我,好一会终于释然了,“我都忘记了,汐儿可是一个天才,三年之中可以盈利一千万,也只有你的那些点子能赚到这么多了。”
“姐姐。”我拉上她的手,“这就是商海,犹如战场,手段战略一样都少不了,所以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只有靠自己了!”
“我知道。”她回我一个笑容。
“姐姐,帮我约醉月楼的柳依依姑娘,今天下午我要见到她。”我站起身累,朝里间走去,回头再补一句,“我相信姐姐可以办到的。”
躺在床上,我又开始补眠,脑子里还是弘颜受伤的眼神和倾城的笑容,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为什么一下子出来,而瞬间又可以无影无踪,他有什么目的?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下午芸姐姐如约请来了柳依依,我把她让进我的屋子。
“柳姑娘请坐,不用客气。”蓝雨为我们倒了两杯茶,“行了,雨儿,你先出去吧,我和柳姑娘有事要谈。”
蓝雨顺从的退出去,“柳姑娘,你的丫鬟是不是也要回避一下。”我微笑的看着她。
她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叶老板不是说有新货吗,她让我来试新东西的,为何连丫鬟都要下去。”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姑娘,我的这东西可是独家秘方,除了姑娘,谁也配不上,所以还是请你的丫鬟先出去吧。”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向丫鬟使了个眼神,那丫鬟低头退出去,我走到门口,合上门,重新走过来坐下。
“小姐怎么称呼?”她也端起茶慢慢的喝着,看起来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和我是同一类人。
我顺手拿下面纱,看到她的表情微微一僵,我知道不是因为她认出我是萧若雪,“我叫殷若汐。”
“那殷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似乎已经明白我不是找她来试胭脂的,直接开门见山。
我心里有一丝动容,“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眼睛中似乎也浮起淡淡的无奈忧伤,甚至有点水汽,“姑娘可想离开醉月楼。”
她迷惑的看了我半天,最后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不想。”
我微笑着瞟了她一眼,在我的意料之中,“为什么?”
她低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悠悠的说道:“我,我已经认命了。”
我轻笑着,认命,认命你就不会还呆在那里了,多少的达官贵人为你赎身,可是你都不愿意,我淡淡的开口,“认命?命是什么?命是你爹娘给的,从你降生到这个世界上,那命就不是其他任何人的,不是上天的,也不是你爹娘的,而是属于你自己的;认命,凭什么要认命,自己的命运,岂能掌握在别人手上,没有人能操控你的生命和命运,因为没有资格,你只是你自己的,管他什么老天还是别人,都没有任何权利操控你的命运?”
她震惊的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我知道,我的言论或许姑娘还不能接受;但是我相信,姑娘不是认命的主。”我凑近她的耳朵,低低的开口,“姑娘要继续留在醉月楼,难道是为了认命吗?”
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震,我的嘴角勾出笑容,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姑娘,你曾在十五岁时自杀,还自杀三次?”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抚上她秀美的容颜,“为什么那么傻,为了男人,结束那么年轻的生命,值得吗?”取下自己的手,对上她的眼睛,“所以,以后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为男人而死,不如,让男人为你而死!”
我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此刻是什么样子的,看着柳依依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或许我此刻很可怕,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我和姑娘谈笔生意,如何?”
她的眼睛换上了我稍微不懂的一丝神色,“什么生意?”
我轻笑着放下茶杯,“我想把醉月楼送给姑娘,如何?”
她惊讶的看着我,一脸的不相信,“为什么?”
“姑娘是不相信我可以买下醉月楼还是不相信我把醉月楼送你你呢?”我眨眨眼睛,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姑娘留在醉月楼是为了报仇,怎么样,国舅之子不是那么好对付吗?”
她有些惊恐的看着我,“你……你还知道什么?”
我摆摆手,“柳姑娘不用担心,我不是威胁你,我这人从来就没有威胁人的习惯,我只是想要靠我的力量达成我的目的而已。”看着她的眼睛,她似乎若有所思,“若我为姑娘报仇,当然首先是姑娘自己的仇,姑娘家族的仇或许我还可以帮上忙,姑娘可否和我合作呢?”
“你,你当真可以为我报仇?”她由于惊愕,一把抓住我的手,看到我有些惊讶的眼神,她松开了我的手,“对不起,殷小姐,我失态了。”我看见自己白皙的手指上似乎有些发青,看来又是一个满身仇恨的女子,“你若为我报仇,那么依依的命便是小姐的!”她的眼睛此刻已经深埋在仇恨里了。
我轻轻的拉住她的手,“我可以为你报仇,但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的命运,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颠覆,而你的生命,只属于你一个人,明白吗?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作为朋友的立场帮你,明白吗?”
“朋友?”她喃喃的重复着。
“对,就是朋友,可以随时为你牺牲,为你做任何事的朋友,不离不弃,永不背叛的朋友。”我一字一句坚定的说完。
“我可以有这样的朋友?”她扯出一个笑容,明艳动人,“你愿意做我的朋友?”
“是的,我的朋友,我绝对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
“好,我们是朋友了!”似乎太过于激动,她的脸上晶莹的泪珠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我拿出帕子,轻轻的为她拭去,“以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必活的那么难堪。”
她“噗嗤”一声笑了,接过我的帕子,“那我要怎么办?”
我淡淡的笑着,“醉月楼的价钱我打听过了,一百二十万两还要往上攀,不过我认为此刻的醉月楼不值那么多?”
“不值?”她惊讶的看着我。
“是的,不值。”我看着手中精雕细琢的茶杯,“或许我们买下它以后,一个月之后它会是二百四十万两的价值也说不定。”
“殷小姐,你?”
“不要叫我殷小姐了,见外,叫我汐儿就好。”看着窗子渗进来的丝丝阳光,“醉月楼现在只值我出的价,八十万两,而且我已经确定了它的价值,所以一分我也不会多出的。”
“殷……汐儿,你要怎么做?”她定定的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或者你要我怎么做?”
我扯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两天后,夕国第一舞师潮涯登台献艺挂牌,而前几天,似乎有个小姑娘不愿意接客,被打死了?”我若有若无的说着,“如果哪一天,这两件事碰到一起,你想醉月楼的生意和名誉……”
“我明白了。”她淡淡的笑着,真是聪明的女子。
我起身,拿出无忧给我的“妩媚”,“姐姐,这是‘妩媚’,咱们先报你的**之仇,我知道国舅的儿子现在还缠着你不放,相信你可以借机给他服下此药吧。”
她接过药,惊讶的看着我,“放心,不是毒药,不会让你被人抓住任何把柄的,‘妩媚’,药如其名,我保证,七天以后,那王公子绝对是纵欲过度,精尽人亡。怎么样?妹妹这样给你报仇,还满意吗?”
她微笑着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就你鬼。”
“芸姐姐,你出来吧。”“哐”的一声,书架后的暗格打开,叶芸风情万种的走出来,柳依依惊讶的睁大双眼。
“依依姐不用担心,芸姐姐也是我的朋友,朋友,和你一样的。”我着重强调‘朋友’二字。
她微笑着拉住芸姐姐的手,“叶老板年纪轻轻,名下有那么多产业,叫小女子好生佩服啊。”
芸姐姐摆摆手,“柳姑娘过谦了,啸月的花魁可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不过,我名下的产业,都是汐儿的。”
我还在注意她们两个大美女寒暄,没想到扯到我的身上,柳依依惊讶的看着我,“汐儿,你今年多大?”
“十五啊。”我微笑着回答,“依依姐,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那么我和芸姐姐的身份也告诉你,以后,我们三个要并肩创一番事业,那些亏欠我们的人,一笔一笔的往回讨,只是,不要放过一个才好。”谁都听得出我轻描淡写的语气背后隐藏的杀气。
看着她们两个有些惊讶的目光,我冷静的开口,“依依姐,芸姐姐真名苏洁盈,而我是萧若雪!”不理会她震惊的眼神,“不过,苏洁盈和萧若雪早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就彻底的死了,所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叶芸和殷若汐,我相信,没有人会比你更明白我们两个了。”
“你……”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来,我们坐下,我慢慢跟你们解释。”整个下午,我们三个坐在桌边,我把我和叶芸的认识,经商以及自己跳崖逃亡种种都告诉了柳依依,她越听表情越平静,相信她已经对我的神奇经历有了免疫力了。
伸伸懒腰,站起来,坐了一下午,疼死了,“好了,你们两位以后就是汐儿的姐姐了,时间也不早了,依依姐回去准备吧,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我们家的狐狸和那三个丫头就拜托姐姐照顾了。”我扭扭腰,“芸姐姐,给依依姐一百万两的银票吧。”
她们两个也站起来,柳依依仔细的端详了我一会,“汐儿,你真的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我惊讶的看着她,“姐姐很佩服你,不过姐姐更喜欢你,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了。”她牵起我的手,郑重的说:“汐儿,谢谢你!”
我还处于迷惘中的时候,叶芸牵起我的另一只手,“我也是,汐儿,谢谢你!”
她们两个的表情特郑重,弄得我不知所措,我摆摆手,奸笑着,“客气什么?咱们是姐们,谁跟谁啊?”弄得她们两个一愣一愣的,我心里那个爽啊送走了柳依依,芸姐姐宠溺的看着我,让我想起美人妈妈的眼神,心里猛然一酸,“汐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站起身来,“芸姐姐,不管我是什么人,不管我来自哪里?或是我将要去哪里?你们都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了,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还有,只要我还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们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也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可是现在的我,因为懦弱,几乎失去了一切,所以此刻起,我要运用我所有的力量,最大限度的去挽回我失去的。”怔怔的看着她有点哀伤的眼眸,“只是,那些最重要的,我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本以为不会在去触痛了,可是这么轻易的就想起他们,这么轻易的就难过,这么轻易的就开始流眼泪……“汐儿,你哭吧,姐姐知道你心里的苦,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瞬间我听到叶芸温柔的声音。
严蕊《卜算子》
睁开眼睛,在床上的感觉就是好啊,我使劲的伸伸胳膊,那叫一个舒坦。
门外叶芸急急的呼唤声打断了我的轻想,“妹妹,你醒了吗?”
我立刻跳下床,随手披上屏风上的衣服,快步的开了门,“姐姐一大早的找我干嘛?”应该是蓝雨啊,怎么她亲自叫我起床。
她看着我衣衫不整的样子,掩着嘴嗤笑,“还早呢?你看看这太阳。”我顺着她的手看向天空,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不过太阳似乎已经快到透头顶了。
“恩,恩……风景很好!”我由衷的啧啧赞叹,看着她微愣的表情心里在偷偷的窃笑。
她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你个死丫头,快点,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两个人,指名道姓的要见你,殷若汐大小姐。”伸手拿下我披在身上的衣服,把我按在镜子前面,自己拧毛巾给我梳洗,会是谁呢?认识我的没几个啊,就是无忧也找不到这里来的,“姐姐,他们没有报名字吗?”我疑惑的问道。
她一边帮我穿纱衣,一边回答,“好像说什么晨钟暮鼓。”
脑子里立刻浮现那受伤的兄妹两个,真的赖上我了啊,当初只不过为了赶紧脱身,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们真的追到这里来了,以他们杀手的身份还真的敢在太阳底下晃。
芸姐姐看着我变化的表情,担忧的开口,“汐儿不认识他们吗?要不姐姐出去打发他们离开,就说这里没有这个人。”说完她就往出走,我拉住她的手,“姐姐慢着,其实也不能说不认识。”我无奈的看着门外,“算了,去见一下也好,说个清楚明白吧。”
和叶芸走到大厅,远远的看见椅子上坐着两个俊俏的少年,一样的打扮,皆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湛蓝的两双眸子此刻集中在我的身上,似乎有些惊艳,愣神,我微微的向他们笑了一下,那个妹妹打扮成男子,竟然比她哥哥还俊俏风流,浑身上下有一股天然的风韵。
似乎见我笑了,那少年才回过神,“你是殷若汐。”好家伙,竟然直接叫我的名字,那我也就不计较了,怎么那么大声,整的叶芸姐姐像看怪物那样看着我。
我没好气的回答他,“我就是殷若汐,不知道两位找在下有什么事吗?”我就装陌生,反正那天我易容了,和今天差别确实很大,虽然告诉你我是女子,但也料不到我竟是如此的一个小姑娘吧。
“我们……我……”少年似乎一瞬间说不出话。
我眨眨眼睛,走到他们跟前,“你怎么会认识我的?可惜,我不认识你们哎,两位帅哥,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惊讶的看着我,“哥哥,不是她吗?”旁边个子稍小的裴遥开口,还伸出手拉拉她哥哥的衣袖,这是一个杀手该有的举动吗?我觉得暗夜教培养杀手的阻止可真是失败。
裴逍眼中的神采渐渐的黯淡下去,“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他回头转向叶芸,“殷姑娘不愿相认就算了,何必让我们等半天又找这么个小姑娘来戏耍我们。”似乎已经怒了,直接拉起裴遥的手就往外走。
惨了,芸姐姐帮我背黑锅了,我一抬头,就看见她一副晚娘的面孔对着我,那个哀怨啊电的我满头黑线“裴公子,等等。”在他们即将走出大厅的时候,我及时的唤住了要走的人。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我。
我谄媚的笑笑,“我是殷若汐,而且现在就是我的真实样子,如你所见。那天我是易容了而已,今天只不过和两位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裴公子大人大量,应该不会和我小女子一般见识的吧。”我就是那话噎你,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招。
在我还等着看裴逍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的时候,手已经被人拉起,“你真的是殷姑娘,是你救了我吗?你怎么这么小啊,怎么敢一个人出门啊……”一系列的问题轰得我头昏脑胀,关键还是她的声音,跟一只小麻雀一样,感情是一只鸟啊。
我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裴遥,不说话的时候站在那里真的是一挺淑女的主,我绝对被骗过去了,可是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识人能力,而且这个样子的人怎么像是经历过杀手训练的人,在我心里的女杀手,一个字:酷;两个字:忒酷;三个字:酷毙了;四个字……五个字……不过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裴逍宁愿搭上性命也不愿意她去执行任务了,这样的女孩,是不应该活在黑暗和鲜血中的,她应该属于阳光和快乐!
我满脸黑线,“姑娘,你这么多问题,我该从哪一个开始回答啊?”
“哇!”我赶紧捂住耳朵,绝对是高分贝的,“你竟然看出来我是女扮男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够完美吗?哪里还有破绽?”她开始打量自己,扯扯头发,在拽拽衣服,眼睛从上往下开始搜寻,嘴里还不是冒出,“这里吗?这里没破绽啊……之类的话。”整个一喇叭。
我很无奈的撇开她的手,走到桌子前面端了一杯茶,“姑娘,口渴了吧,过来喝口茶,再说吧。”她愣了三秒钟,还真的就不客气了,一阵风的刮到我面前,拿起我手中的茶杯一口气喝完,豪迈的往桌子上一放,“姑娘,你真善解人意啊,谁娶了你给多有福气……”
我估计我现在的面部表情绝对能表示我的愤怒,可怜的某人竟然看不清情况,我僵硬的把头转向裴逍,看着他此刻竟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感情你是知道你妹妹就这副德行啊,专门用来得瑟我的。
我怒了,几乎用吼的,“裴逍,让你妹妹给我消停点!!!”老虎不发威,你那我当软柿子捏啊,就算我一直没开口,算一病猫,那也是动物,动物!那就是会动的东西,那也是有脾气的……满意的看着裴逍一副震惊的样子,而裴小妹还正在说话的嘴微微张开,不过没有声音冒出来,而芸姐姐则是一副“我本来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神情”。
我不好意思的拉着裴小妹有些僵硬的手,坐在凳子上,“那个……我不是嫌你话多,(是嫌你话很多!)你看咱们正事还没说。(就是你们来的目的!)”我耐心的给她解释着。
结果裴小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她一把拍到我的肩膀上,有没有公德心啊,再怎么说你也是练家子,这一掌下去我明显的吃不消,我捂着酸疼的肩头,她装作没看见,特豪迈的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啪!”什么碎了,我回头看去,原来是我一激动,把桌子上的茶杯碰到地上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儿女吗?我怎么看怎么像土匪窝里调教出来的黑帮大小姐。
一时间气氛比较诡异,裴大少爷走过来,摸摸妹妹的头发,冲我和煦的一笑,“我妹妹就是这性子,比较豪爽而已,其实人挺好的,她只不过想和你做朋友而已。”
听到这一句话,我才回神,看看哥哥,在看看不好意思的妹妹,该不是他妈把孩子的性格弄翻了吧,哥哥那么温柔,怎么有这么个男人的妹妹。
我尴尬的笑笑,“没事,没事,令妹的性子的确很直爽,的确比那些笑里藏刀的人要好的多。”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不过我现在很庆幸当初中毒的是妹妹,要是当初裴逍中了毒,那后果我无法想像,“不知道你们来找我有事吗?”应该谈谈正事了。
裴逍看看我,在看看叶芸,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用了,她是我姐姐,你直接说你们的来意就成。”
“姑娘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我抬起头迷惑的看着他,难道真的因为我一句话,他们就把命交给我了吗?“我说过,妹妹解毒之后,我的命就是姑娘的了。”
我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这年头,怎么竟是这种死心眼的人呢,人命都是这么便宜的吗,怎么有那么多人都把命卖给我了?好不容易说服芸姐姐和依依姐,现在又来一个给我卖命的,真是头疼,“我是说过,但是你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不必为了一件小事就把自己的自由失掉啊”我只能放软说话的语气。
“姑娘救了我妹妹的命,这已经不算是小事了,对在下来说,恩同再造,请容许我们留在姑娘的身边。”一席话说的我哑口无言。
“殷姑娘,你就答应哥哥吧。”衣袖还被大小姐晃的停不下来。
我低下头陷入深深的沉思,的确,我和芸姐姐依依姐都是女子,而且是不会武功的女子,需要人保护,而且日后的计划沾血是必要的,消息的来源应该都是江湖中人比较有手段,我抬起头眼睛刹那间变得冰冷,对上裴逍,“我能相信你们吗?”看着他有些震惊的眼神,我接口继续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是一旦我有了目标,那么我身边的人和我必须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宁可自己流血也不能出卖朋友!”我字字刻骨,“我要做的事,或许是简单的生活,或许是杀人,也或许是颠覆一个国家!”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清他的心,“你确定,你们还要跟着我吗?”
他动容的盯着我,单膝点地,“我裴逍,在此以唯一的妹妹裴遥发誓,今生今世,只效忠殷若汐一人,誓死追随,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妹妹裴遥……”
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立刻奔到他的身边,及时阻止了他将要出口的话,“我相信你!”有些人,只要相交一次,你便可以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而我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这样的人。
“以后不要随便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扶起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我殷若汐以自己的命在此立誓,以后对裴家兄妹不离不弃!”
“谢谢你,殷姑娘!”
我得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了,“芸姐姐,你先带他们去休息吧,一路上奔波,也累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厅外,我坐下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怎么什么怪事都让我给摊上了,一时滥好心救了两个人,结果就给自己救了两个生死之交了,其中一个还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杀手。
两天说平静也不平静的过去了,关键是那个裴遥老是来跟我闹,她也太能闹腾了,打死我也不相信暗夜教怎么会教出这么一杀手,我反而怀疑他们是在培养大小姐,还是裴遥是专门用来牵制裴逍的?
从裴遥那里知道他们两个真的是龙凤胎,今年只有十七岁,比我现在的身体还大两岁,结果那丫头非逼着我叫她姐姐,不过裴逍叫我“汐主子”,我怎么威逼利诱他死活不松口,可是我怎么听怎么别扭,他们两个肯定不是一妈生的,绝对!!
依依姐也派人捎来话,醉月楼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看来今天晚上我终于有机会见识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青楼了,说不定明天就据为己有了。
不过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变成了事实,我把弘颜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和认识他的人全部告诉了裴逍,让他去帮我查弘颜的下落,可是弘颜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更别说认识他,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吗?要不是曾经真的有那么真实的过往,我真的会相信从来就没有弘颜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会妖术?巫术?蛊术?还是仙术?
正在进一步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裴遥就冲进来了,竟然连敲门都省了,我只有无奈的皱皱眉,“汐妹妹,听芸姐姐说你今晚要去醉月楼,带上我,好不好啊?”真是一磨人精。
“你确定你要去?”我慢慢的收拾着,时间差不多了,狐狸师傅,今天晚上可要看看你的绝代风华了,我可是很久没有看到你的舞姿了。
“确定。”她回答的特别干脆。
我站起身,起来挑衣服,“可是你哥哥要去的。”
丫的立马气势弱了下去,在我这里,对付裴遥,裴逍可是重量级的炸弹,“汐妹妹,你跟我哥哥说说好不好,我还没见识过呢?况且今天晚上是夕国第一舞师潮涯挂牌呢,听说他的舞很美,人也长得很美,你就让我跟着你,我绝对绝对不惹事的。”看她举起双手说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真的得重新估量一下现在到底是谁比较大。
“你哥哥会听我的吗?”拿下一件冰蓝色的衣服,我回头冲她眨眨眼睛,小姑娘装可爱,谁不会呢?
看见她稍微的抖了一下,看来是被我寒到了,“哥哥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求你了,好不好啊?”
真是被她缠的没办法了,我真的很同情以后要跟她共度一生的人,“好了好了,被你打败了,我跟他说,现在,让我换衣服吧,小姐,门在那里,不送了。”
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嗖的一声窜出去,整个一脱兔。
看着镜中的自己,美得太不真实,顺手拿起桌边的浮云纱,遮好容颜,只留下一双冰蓝色的潋滟水眸,长长的睫毛染上余晖的光晕,太过朦胧,站起身,打开门,深深的呼吸一下,一切,从今夜开始……带着裴逍裴遥和芸姐姐并着几个丫鬟,踏上马车,一路直奔醉月楼,我闭上眼睛享受最后的安宁,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醉月楼的门口,喧嚣声隔着帘子传进耳朵,看来今夜,来的人不少。
裴逍为我们揭起帘子,裴遥一个健步直接跳下马车,芸姐姐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迈着优雅的步子下了车,裴逍扶着我的手,慢慢的把我从马车上接下来,我站定,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地方。
“醉月楼”三个鎏金大字高高的挂在门额上,匾的四周缠着红红的丝绸,两边各垂下一朵艳丽的花,两盏红色的大宫灯在柔和的月光下交辉相应,柔柔的红光映射在三个鎏金大字上,别有一番妩媚的风情,门口有专门接客的小厮,还有几位穿着华丽的姑娘,不断地吆喝声,我定定的一看,今天似乎来了不少的贵妇小姐,我竟然忘了今晚登台的是狐狸师傅,怪不得这么多人捧场。
正要举步和芸姐姐一起进去的时候,一声酥到骨头里的媚声传进耳朵,“哟,白少爷怎么今个才来啊,都让柔儿想死了……”
抬起头就看见一位柔弱无骨的女子走进一匹健硕的骏马旁边,马上的白衣少年一个利落的翻身,跨下马背,一把把女子搂入怀抱,大步跨着朝我们走来……
一瞬间,我的眼睛仿佛有些恍惚,芸姐姐稍微握住我的手。
淡淡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却不见昔日的光润,苍白的面色,脸颊瘦魈,却衬得一双紫色的眸子更加光亮,只是在流光溢彩下我还是看见了那深深的伤痛,一身白色的织锦绣袍衬得身形更加飘逸清挺,只是单薄的仿佛随时可以消失在如水的凉风中……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他从眼睛从女子的身上转到我的身上,那双眼里的是柔情?是喜悦?是落寞?却最终只是转为无边无际的陌生,伸手搂紧怀中的女子,从我们面前潇洒的走过。
白影枫,你的伤痛,你的盈瘦,是因为萧若雪的死亡吗?你的苍白无力,你的堕落,是因为心中已经没有爱了吗?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执念,我要如何才能换回以前那个清冷上进的少年,换回那一双只拥有流光溢彩的眸子,我要怎么做?
芸姐姐握着我的手生疼,片刻之间我闭上自己的眼睛,清醒了一下,的确,此刻最重要的人还在等着我去救赎,整理好纠结的心绪,踏进醉月楼。
四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貌似老鸨的人迎上我们,“哟,叶大老板,您怎么才来啊,您定的位子都给您留好了,楼上有雅座,您楼上请。”一席话说的恰到好处。
我们跟着一个小厮走上右边的楼梯,在楼上一处靠边的位置上坐下,裴遥那丫头就开始充分发挥自己那双眼睛的功力,四处搜寻,“哇,好多美人,还有好多俊俏的男子啊……”在她还没有发完感慨的时候,被裴逍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现下只发挥眼睛的作用,不再开口。
我仔细的打量四周,整体来说环境还是很不错,整个大厅可以容纳两三百人,二楼这边都是这种贵宾小桌,而对面则是一间间的包厢,里面华衣锦服的人不在少数,举止都比较优雅,看来不是王公贵族就是朝中显贵了,只是我不认得几个,当初美人爹爹在朝为官的时候,基本上我都没见过几位大人物。
舞台的设计也是匠心独具,上方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制造出各种不同的灯光色彩,猩红的长毛地毯,四周还有层单色的飘云纱,在夜风的吹拂下四散飞舞……美丽妖娆……不一会儿,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我抬起头看向中央,此刻舞台上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风流妩媚,不是依依姐是谁,醉月楼的当家花魁出场,怪不得全场鸦雀无声,婉转的声音响起,“谢谢大家今晚的捧场,大家知道,今天是潮涯公子挂牌的日子,待会潮涯公子有才艺带给大家,只不过潮涯公子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今晚只待有缘人,希望大家把握机会;现在是醉月楼献给大家的开场曲子,请大家尽兴。”说完盈盈一笑,轻轻福身,款款的走下舞台,我看见厅中已经晕了一大片,果然是美人效应。
悦耳的丝竹声渐渐的响起,隔着轻纱,我看见几位妙龄女子已经坐在台中央,古琴,琵琶,笙箫的合奏,淡泊如水的缭绕之音,薄如蝉翼的萧索之意,游刃有余的若即若离……风清月白,煞是动听,我闭起眼睛享受这暴风雨来临前的一刻。
一曲过后,底下的嘈杂之音又一次迭起,“请潮涯公子出来……”
“好像看他的舞,上一次还是两年前的夕月盛会……”
“简直是天人下凡啊……”
这时舞台上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仔细打量,竟是女子,高提的心重新落回肚子里,“我们家公子说了,他需要一个伴奏者,出道题目,若有缘人可以与他同台演绎。”我震惊的眼神望向舞台,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夏梦,你可好?都是我害你们沦落风尘的,都是我,看你此刻驻足的身影,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才好,否则我于心何安?
“那就请公子出题吧!”一位锦衣华袍的人说道。
“那是城南张家少爷,自认为有三分文采,其实就是一个草包,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芸姐姐凑到我的耳边解释,似乎想缓解我的紧张。
“对呀,赶紧出题……”另一个声音想起。
“直接跳舞吧,都到这里了,还摆什么清高……”一个粗鄙的声音想起,听着就让人恶心,我暗地里冲着裴逍使了使眼色,下一秒,那个声音又响起来,“md,那个小贼打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血已经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此刻狰狞恐怖。
“活该。”裴遥暗自说了一声,难得一会这丫头和我想的一样,我冲着她微微一笑。
“我家公子的题目是以‘舞’为题,作词或作诗一首,有缘人自当可以同台。”夏梦不理会台下的骚动,从容自若的说完自己的话,看来这姑娘真的沉稳了好多,真不知道我是要感谢那陷害我家的人还是要狠狠的讨回欠我的每一笔债。
大厅处于短暂性的沉默,过儿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我一看,是位华服女子,只听她说道:“醉月东风夜放时,夜半笙歌梦依依;步莲纤腰伴人归,凤凰舞尽落星河。
““姑娘好才华……”底下开始有人喝彩,我在心里冷笑,才华是可以,但是狐狸师傅是你们这些凡人轻薄的吗?‘凤凰舞尽落星河’,他那样的人,永远只会翱翔在九天之上。
后来不知道又有几人的大作出来争风头,我也没有仔细听,估计大家都发挥的差不多了,我款款的站起来,芸姐姐拉了一下我的手,我回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汐儿妹妹,你也会作诗?”裴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慢慢的开口,“小女子有一首词,请潮涯公子指教。”感觉到所有的目光聚集过来,我才不管呢,反正现在我蒙的是面纱,你们再看也看不去什么,保持良好的大家闺秀气质,眼中含笑,我微微开口,声音微带丝许萧瑟之意。
“风销绛蜡,露浥红莲,飘零花影乱。桂华流瓦,纤云散,水袖仙云欲散。衣裳淡雅,流年疏星落银河。瑶琴瑟,玉影婆娑,满目飘香麝。
西楼此夜微寒,望月遍天涯,雾里看花。锦衣罗帕,望凤阙,自是非烟非雾。乱花飞絮,唯见寂寞沙洲冷。暗香满,佳期如梦,飘渺孤鸿影。”
台下此刻无人出声,似乎一道熟悉的眼神直射过来,我偷偷的趁空瞥了一眼,竟是白影枫,不过他还是没有认出我,但凭我的眼睛--颜色已经变了,更不用说容貌。
我透过轻纱看向台中央,“潮涯公子以为如何?”然后我继续装深沉,裴遥小丫头崇拜的看着我,而芸姐姐的眼睛中似乎有些许的担忧。
“好词!”熟悉的声音,可是我仍旧看不清他的身影。
“小姐,公子问你擅长何种乐器,请小姐下场为公子伴奏。”夏梦的眼睛也看向我这里,心中微微的疼痛,但是此刻一切还需要掩饰。
我整理好衣摆,“敢问公子今夜舞的是什么?”
“火!”一个字,定定的从幕后传出来,狐狸,你是想玩火?还是想浴火?还是你早已被我带来的这场无望之火烧的灰飞烟灭了,我要如何表达我心中的心疼和愤怒?
我紧紧的握住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那给我准备古筝,二十一根弦的!”淡淡的开口,火,那就让大家一起**吧。
在裴逍的保护下,我从后面上台,坐在一边的古筝前,可是狐狸师傅还是没有出来,看着掌心淡淡的血迹,抚上二十一根对我来说每一根此刻都是割心的利器的弦,悲愤高亢的音符一个一个的从指尖划出,在黑夜中,静静的流淌。
不久,一袭火红色的身影旋出,纱衣底下,若隐若现的冰肌雪肤,柔和的扭动腰肢,越舞越旋,越旋越舞,渐渐的,舞成一团火,翻飞的红衣在台上已经彻底成为一抹艳丽的影子……我微笑着流泪,看你的身影在我的指下摇曳浮起,我流泪着微笑,看我的指尖在你的舞姿下跳跃,我想说,我来接你!可是此刻却开不了口,我已不是昔日那个孩子了……趁着缝隙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面纱的作用就是好,像面具一样,可以遮住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难过,所有的虚伪,所以我很小心的把自己伪装起来,让你寻不见一丝破绽。
舞动的微风吹起四周的薄纱,我想此刻,台下所有人都见识到了狐狸师傅妩媚流转的风情,绝代的风华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舞完毕,狐狸师傅坐在台中的椅子上,别有一番风情妖娆之态,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样,老鸨肥胖的身体走上台子,地下掌声雷动,乱作一团。
那老鸨此刻笑容满面,估计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我起身准备退下,“小姐慢走!”我回头就看见狐狸师傅正冲我招手,“请问姑娘刚才所奏之曲为何名?”
“《命运》。”我简单的回答,轻身福了一个礼,我在裴逍的陪同下回到楼上的座位,在下台的一瞬间冲台后的依依姐打了暗号,好戏就要开场了,大家曲也听了,舞也看了,下一步就是恐怖故事登场了。
坐在楼上,我看见各色的眼光射向台上,痴迷的、惊艳的、羡慕的、危险的……我这里也不乏几个好奇的眼神,“汐儿妹妹,你还会多少东西啊?”裴遥自我坐下就一直歪着脑袋打量我。
我莞尔一笑,“有美人你不看,看我干什么啊?你今天不是来看潮涯的吗?”将他一军,裴丫头的目光果然转向焦点人物。
“各位少安毋躁,潮涯公子的竞价马上开始,醉月楼开门做生意,相信规矩大家还是懂得吧!”老鸨的笑容近乎贪婪的谄媚,“当然,潮涯公子的底价相信大家都比我清楚了,所谓一分钱一分货,所以今夜潮涯公子的起价是一千两白银。”
此话一出,我听见台下一片倒吸气的声音,的确,一千两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以过好几年了。
我看见狐狸师傅现在躺在椅子上还是镇定自若,仿佛台下的纷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被人家当货物处理,亏他还那么悠闲。
“李妈妈这价是不是要的太高了。”刚才被裴逍教训的那个人喊道,我很好奇他竟然还没有离开,美人的魅力竟然如此巨大。
刚才说话的张公子也开始叫嚣,“起价太高了……”
“一千二百两。”一个女音响起,我看了一下,竟然就是刚才第一个作诗的女子,“我觉得潮涯公子值。”
“一千五百两。”我一看竟然是一位贵妇,不过怎么看应该也年近四十了吧,这不是白白糟蹋狐狸吗?
“想不到昌华公主也来凑热闹,不过在下可是势在必得啊,我出价一千八百两。”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华服公子说道,原来刚才那位妇人竟是公主。
“等一等,誉王爷。”说话的竟然是白影枫,他在我们对面的包厢里,“我出两千两。”
“哟,白公子怎么跟着凑这个热闹啊,白公子最近不是喜好女色吗?”那个王爷似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白影枫。
他也不恼,喝了一杯酒,搂紧身边的美人,眼里含笑,“在下只不过欣赏潮涯公子的舞艺而已。”
“是吗?可是本王听说萧家小姐及笄的时候,白公子也在场,听说只要看过萧小姐的一曲绝舞后,任何人的舞姿就再也入不了眼了,难道白公子竟没有这种感觉吗?”那位王爷眯起眼睛看着白影枫。
靠,竟然拿我出来说事,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死人了,怎么还往出搬,我看见白影枫唰的脸色就变了,本就苍白的脸色竟然没有一丝血色,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抿紧了嘴唇。
“两千一百两。”一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愤,我抬头一看,又是那位公主出的价,看来她对我狐狸师傅的感情甚深啊。
“三千两。”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这次提价似乎有些过头了,我抬头一看,叫价者在我们对面的另一间包厢里,竟是一位和弘颜的倾世容貌有一拼的年轻公子。
他此刻站在窗边,一身绛紫色的织锦勾勒出修长高挑的体形,长长的黑发柔顺的垂到腰际,只用一根白玉簪绾住,发丝拂过他的肩膀,在风中飘舞,细长的剑眉下长的有点卷曲的睫毛在柔和的光辉下镀上一层光晕,一双红色的双眸顾盼至今流转生辉,光洁的肌肤似乎吹指可弹,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此刻勾起微微的笑意,举止颦笑之间不知道流溢出多少风情,关键是他举手留足之间散发出来的那一种气质,高贵典雅,浑然天成,让人没有半点要亵渎这份美好的寓意,好一个美人,要不是有了弘颜的免疫力,我还真的怀疑我会流鼻血呢,可是在看清楚他的瞬间,心底有个地方似乎微微的动了一下,那是什么感觉……“他好美!”一听这花痴的声音就知道是裴家小妹。
原来众人的惊呼还有这么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人太美了,真的足以倾城倾国了,要是弘颜也在,那今晚就可以来个“绝色双骄”。
“我出价三千两,请问还有人比我出更高的价吗?”美人又重复了一句自己的话,声音充满蛊惑,难道说美的人的声音也这么好听。怎么依依姐还不出手,难道也是被美色迷惑?
这时大厅中开始冒出丝丝的白烟,其实是一点点石灰粉遇水发出来的而已,恍惚之间有一个白衣的少女“飘”出来,长长的头发,只是七窍似乎都在流血,“李妈妈,你害死了我,我今天是来索命的!”凄厉的声音划破大厅片刻的宁静。
老鸨刚才看见女子的模样已经吓得不行了,现在一个劲的往后退,女子迅速的飘到台上,大厅中的人已经开始动乱了,“鬼啊!鬼……”四散逃命,裴逍和裴遥护在我们周围,依依姐这出戏演的还真是不错啊。
“李妈妈,还我命来!”凄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女鬼”飘到老鸨面前掐住她的脖子似乎说了几句话,有几个胆大的开始上去救人,可是一瞬间厅中的白烟更胜,片刻后,“女鬼”没了踪影,老鸨昏死过去。
依依姐快步上台,“大家不要惊慌!”不知道是不是美人的作用,此刻厅中明显的有些安静,“小红是前几日不愿意接客,被妈妈打死的,她不会找上其他人的,但是由于今晚的意外,所以潮涯公子的竞价暂时先压下,等到我们醉月楼择好日子,另行通知,实在对不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依依姐的话真的起作用了,所有人立刻作鸟兽散,我赞赏的朝依依姐笑笑,感觉脸上有一丝眼光扫过,我微微一瞥,就看见对面房间里风华绝代的人,赶紧回头离开。
经过那一夜之后,两天之内依依姐就以八十万两银子当上了醉月楼的老板娘,而我则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幕后的董事长,成功的走出了计划的第一步,不过因为那次的闹鬼事件,醉月楼的生意也跌落了不少,看来现在最起码得恢复经营。
一群人坐在醉月楼最高的地方看风景真是一件惬意的事,远处一大片荷花此刻送来阵阵香气,柳树垂下的纸条也在风中飞舞,我站到窗边,深深的呼吸一口,感受阵阵清风送来的凉爽,今天是个好天气。
“汐儿,欣赏完了吧,欣赏完了过来说事。”一声不容我反驳的声音飘入耳际,我无奈的回过头,仔细打量一下,依依姐现在是变得越来越男人了,不过好像只限于在我的面前,因为我见到过她接客的样子,那叫一个温柔似水。
“大老板,我错了。”移到桌子旁边坐下。
“醉月楼的生意怎么恢复啊?自从上次的闹鬼事件后,醉月楼的生意简直就是一落千丈,要不是这里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恐怕早就要关门了。”依依姐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的是让人心疼。
我伸手抚平她的眉头,“不要皱眉,不要伤感,不要难过,不就是小小的一个闹鬼事件吗?你转念想想,我们省了可是不止四十万两银子啊,醉月楼要经营多久才赚得回来,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资本慢慢恢复元气。”我一口气说出来,“还有,依依姐是美人,就不要生气,皱眉,就会长皱纹,然后就会变丑的,我可不希望我漂亮的依依姐姐变成黄脸婆啊”
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宠溺的摸摸我的头发,“看来汐儿已经胸有成竹了,说吧,怎么办?”
我很无奈的摊摊手,“哎,又被你看穿了,在你和芸姐姐面前,怎么我就是一张白纸啊?”
“你赶紧说吧,还嫌我们两个不够急啊!”芸姐姐也在一边扇凉风,使劲的催促。
我端起茶杯,轻轻的抿口茶,“首先,我要改革!”
“改革?什么事改革?”她们两个同时迷惑的看着我。
怎么解释呢,改革就是改变、革命,这个现代人都知道,可是解释一通她们还是未必听得懂,我直接奔主题算了。
“就是这样的,以后醉月楼虽然还是青楼,不过要和其他的青楼不一样,我们要从根本的经营管理上下手;例如对于楼里的姑娘和小倌们,首先要给他们人权……”看着她们还是很茫然的样子,我都没有信心说下去了,“人权就是人基本的权利,不过我们直奔主题吧,我已经想到了基本的几条办法,第一,就是所有姑娘是否要卖身,采取自愿,尊重她们的决定和尊严;第二,是我们的姑娘有拒绝接待一些客人的权利,例如依依姐你看谁不顺眼,你就可以拒接!”
不理会她们瞪得大大的眼睛,我继续不愠不火的说着,“依依姐,相信你明白被强迫的痛苦,所以我们不强迫人,这点要让大家清楚,那么那些比较优秀的姑娘就会自动到我们醉月楼了;所以我们要尊重姑娘们的权利,不喜欢接待就可以拒绝,你可以挑自己愿意接待的客人,最大限度的平衡客人和姑娘们自己的利益。”看见依依姐点点头,她总算明白我说什么了。
“当然楼中肯定有姑娘不想卖身,那我们也不能养闲人,所以可以培养她们练好自身的才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有各种乐器她们可以随便学,日后可以组成一个小小的表演队,随时出租,就是那哪家的酒楼开业,店铺开张,举办什么宴会之类的,我们的歌舞队都可以借给他们表演,当然这是要收费的;还有可以培养那么几个出色的歌星,舞星音乐家之类的,到时候可以可个小小的演唱会啊,音乐会了,或者是”舞林大会“。”
看着她们迷茫的眼睛,我知道自己又挖的深了,“那些东西我以后慢慢的在解释,其次就是我们楼中要尽量采取文明化,为客人提供精神食粮,就是让客人来不单是为了身体上的**,我们要满足他的精神需求,例如我们每月的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可以举办一场大型的歌舞会,而我们的姑娘们作为陪舞的人,收费,还有楼中提供酒水和食物,收费,当然这些要收双倍的价钱。”
我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当然楼中的姑娘还可以陪酒,唱曲,跳舞之类的,肯定都是要收钱的,按姑娘的身价开出档次,可以给各个阶层的人充分的服务;然后可以定期的举办各种全民参与的活动,来提高醉月楼的知名度,例如定期举办一些娱乐节目,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非常醉月楼“,可以迅速的提高醉月楼的知名度,观众当然是面向全城百姓的,所以我吗要培养主持人,还要邀请嘉宾,这个我慢慢解释。总之就是一句话,以后的醉月楼,是一个高级娱乐场所,不同于其他青楼,要完全改善青楼在一般人心中的定位,就是改变他们对青楼的看法。物以稀为贵,而且大家图的也是新鲜劲,依依姐应该明白我说什么了吧,至于具体的计划书我整理一下,过两天给你,从此刻开始,就是醉月楼的豪华大装修,我对醉月楼有很多地方不满意,等我看完了,给你一张设计图,让她们按上面的重新装修,改变面貌后醉月楼将成为夕国最有前途的娱乐场所。”
豪迈的说完所有的话,看着她们两个瞬息万变的目光,我坐下来慢慢的喝我的茶。
“汐儿,醉月楼还要重新装修吗?”依依姐首先发问。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依依姐觉得‘香榭丽舍’的装修如何?”
“很有新意,作为一个经营胭脂水粉的店来说,单不说里面的货如何,光是它的牌子和店面就吸引人进去。”她一副憧憬的样子。
我拍拍她的肩膀,“那里的装修是我一手设计的,所以醉月楼改头换面的事姐姐就不要担心了,你只要想想我上面的那些话,做好充分的准备,或许我们重新开张后会有一大批优秀的加盟者呢?”
“汐儿,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怎么什么都懂,还有那么多新鲜的想法。”
我傻傻的笑着,“只要可行就好,只要能赚钱就好,等待醉月楼装修好,重新开业的时候,当然就要一下子抓住所有人的目光了,这个依依姐,我们在好好的合计合计。”
我继续窝在椅子上品我的烟雨茶,如白玉的茶杯里,几丝柔绿的叶子袅袅娜娜的上下浮沉,丝丝水气萦绕的雾气芬香淡雅,香味入鼻久久不散,茶水入口,爽口润滑。
“汐儿,要……要见他们吗?”依依姐似乎小心翼翼的说完这句话,我的动作一僵。要见吗?我一直担心牵挂的人,可是我要以什么姿态来见你们,我会不会在一次给你们带来厄运,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白玉杯,“还是不要见了。”我站起身,转身向外面走去。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担心他们吗?”芸姐姐的声音留住我将要踏出去的步子。
你们的确很了解我,可是见到他们怎么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凌的事,我怎么交代?他为了我丢掉了性命,让他们陪着我一起在痛一次吗?凌走的时候,连萧若雪也一起带走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为了复仇的殷若汐,“就让萧若雪活在他们的记忆里吧,而现在,我是殷若汐。”淡淡的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裴逍靠在房外的柳树上,眼神不知道望向哪里,我走到他的身边,呆呆的看着天空,如今的我,就是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已经都不能飞了,外面在广阔的天空对于我来说,反而是一种无休无止的煎熬。
“逍,你带着裴遥离开吧,这里,并不适合你们。”我淡淡的开口,在裴遥的身上,有我曾经的影子,此时,我却很羡慕她。
感觉到裴逍的眼光落在我的脸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或许是想着就说出来了,“不适合吗?那什么样的生活适合我们?”仿佛在问我,又仿佛是在问他自己,裴逍的声音里充满了迷惘。
“离开纷争,找一个乡野田园,平静的生活,或者带着她去游历各地的景色,好好的享受生活。”曾经,这是我最大的梦想,可是如今就只能是梦了,遥远的如同在云端,再也够不到了。
“那汐主子自己为什么不过这样的生活呢?”裴逍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这样的生活,听起来真的很好!”
我无奈的笑笑,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柳絮,“裴逍,你说这柳絮离开了柳树,那它想要去哪里,还由得了自己吗?”
他听到我的话,眼神也飘到了飞舞的柳絮上,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也是离开树的柳絮,汐主子,我是不会离开您的,或许你就是我认定的柳树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可是裴逍是第一个我看不懂的人,他的心里,应该是他的妹妹最重要,可是现在,他那么不离不弃的守在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报恩吗?可是我对他的恩情,好像没有到这个份上,事情真的如他说的如此简单吗?我们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澄蓝的天空。
一晚上,我都在做梦,美人爹爹绯色的白衣,温和的笑容离我越来越远,凌汩汩流出的鲜血,怎么止也止不住,他微笑着一直对我说话,可是我一句也听不见,美人妈妈的身影在夜里的迷雾中看不清楚,怎么追也追不上……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被子湿了一片,伸手触上额头,才发现额上的冷汗还在往下流,挥之不去的影子,今生他们又成为我新的梦魇。我一定要报仇,可是此刻我还不知道我的对手是谁?可是既然牵扯到朝堂,那么这场报复的游戏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
不去见狐狸师傅的原因还有一条没有告诉她们,那就是他和弘颜的关系,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狐狸师傅在所有人忘记了弘颜之后,是否他还记得?而弘颜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可以凭空出现,进而又凭空消失,我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他跟美人爹爹的死能脱得了干系吗?若不能,那事情又会复杂到什么地步,而这么多事要处理好,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或许该有自己暗地里的组织,去帮我完成一切计划。
第二天起来,头还是很痛,蓝雨帮我梳洗好,我自己揉揉太阳穴,一边环视醉月楼的格局,一边继续想昨夜的事,没注意就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一大早,谁在这里当木桩啊?”我一边揉着撞疼的额头,一边鄙视这害我受疼的人。
“汐主子没事吧。”裴逍看着我的样子,嘴角似乎有一丝的笑意。
我走过去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下,冲他招招手,“裴逍,过来坐。”
他慢慢的移动着步子,却是迟迟不肯坐下,“你干什么啊?”我抬头很奇怪的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让你坐下,你别扭什么啊?”
结果裴逍同志脸上立刻环上很严肃的表情,“你是我的主子,在主子的面前,我只能站着。”
我只有暗自庆幸,幸好我现在没有喝茶,否则真的会被呛出内伤的。
“叫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规矩啊?”我无奈的翻翻白眼,这孩子太死心眼了。
他终于坐下了,不过那姿势僵硬的只能让我想到僵尸,一大早旁边就坐一僵尸,心情还真是跌落到谷底。
“裴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不是主子奴才的关系,我们是朋友,朋友有你懂不懂,交朋友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双方要平等,所以你并不比我身份低,你是我的朋友,你后不用那么拘束。”我说完话,终于有一点效果了,裴逍僵硬的表情上终于挂了一丝类似于惊讶或是感动的成分,“因为我把你和裴遥当成朋友,才发誓对你们不离不弃,并不是因为你答应成为我的护卫,你明白吗?我们是朋友。”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突然从裴逍的嘴里蹦出这句话,我下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知道这两句诗的?”我一把就抓上了他的袖子。
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才发现自己的动作过头了,讪讪的放开手,再加几声适合情景的傻笑。
“第一次见汐主子的时候,汐主子说的就是这两句诗,所以,那一刻,我就决定跟着你了。”
“不会吧,你因为两句诗就把自己卖了!!”喊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到裴逍有点发窘的样子,我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裴逍,你说你在暗夜教是杀手,是不是啊?”赶紧转移话题。
他疑惑的看着我,不过还是很快的回答了我的问题,“是,暗夜教下面有七夜神宫,我和裴遥都是是一夜琉璃阁的杀手。”
一夜琉璃阁?看来暗夜教的组织是挺复杂的,不过现在我没兴趣知道,“那个,裴逍,你能不能帮我培养一批暗卫?”
裴逍看了我一眼,“汐主子不提我也要说的,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有时候护不了主子周全,所以定当尽力为主子培养挑选一批誓死效忠的护卫。”
“恩,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就和我说,我尽力为你办好。”就算我许他的承诺吧。
看着裴逍远去的身影,看来我是真的需要自己的组织了,最起码我要报仇,而一个人的力量似乎太有限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醉月楼停业大整修,从一般的布局到整体装潢,从花草的栽植到任意一处饰物的摆放,都经过我的精心的设计和改造,当然各位师傅和依依姐崇拜赞赏的目光也使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大厅的布局主要以宽敞和舒适为主,因为以后醉月楼主要的营生都在这里,客房装修华丽中不失古朴,浪漫和温馨的气愤浑然天成,院坝青石铺就,院墙彩绘粉饰,醉月湖水绿莹莹的泛着光芒,湖上建一座廊腰幔回的长廊,院中的小花园里面也栽植了各色的鲜花;而后院全部建为单间雅苑,各处古色古香,十分幽雅……经过半个月的装修和策划,醉月楼定于三月十五日重新开张,在此之前,我为醉月楼精心设计的宣传单早就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因为醉月楼以后的经营状况,就靠这一天来打响知名度了,楼里的姑娘和小倌也已经全部收编在案,当初经手的时候,却是下了一大跳,足足百来号人,当初被强迫进来的就占十分之七八,大家听了我们的新政策之后,现在都是心甘情愿的留在醉月楼了。
“汐儿!”自从买下醉月楼之后,我的闺房也从“香榭丽舍”搬到了醉月楼后面的“弄潮居”,这会还在房里研究怎么让醉月楼今天晚上一鸣惊人,看来依依姐是不让我安生了。
我放下笔,回过头看见门口气喘吁吁的依依姐,皱眉道:“怎么了?”
“你确定今天晚上没有问题!”这个问题好像她从前五六天就开始向我求证了。
我微微的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保证没有问题,姑娘们的歌舞排练的怎么样了?”
“她们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那两个唱歌的,你的那些歌词和曲子怎么弄出来的,他们好像唱不来……”我顿时满脸黑线,晚上就要登台了,竟然现在才告诉我唱不来。
“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下来吗?”我站起身来踱到她的面前。
依依姐为难的看着我,“怕是没有了。”
我突然就忘记了,让他们一时半会接受现代的那些歌曲,好像是有一点困难,“依依姐,你不要着急,我想想办法,你先去忙吧,那个布景和道具方面一定要弄好,不能有办点批露。”
依依姐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掩上门出去了。
那两个人竟然不能唱,那要怎么办,就算我可以去唱,但是今晚的节目单子上可是一首合唱歌曲,必须是男女两个人一起的,这一时半会去哪里找另外一个呢,推开窗子透透气,关键时候为什么老是出问题,我怔怔的望着院子里碧绿的湖水,一抹熟悉的影子几个矫健敏捷的纵跳,出现在我的面前。
“汐主子。”裴逍还是很恭敬的唤了我一声,“暗卫组织已经有基础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裴逍,你会唱歌吗?我听你的嗓音很好,不唱歌是有些浪费啊?”现在最重要的是今晚的事,其他的事还得押后。
似乎没意识到我说什么,裴逍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立刻推开门,伸手把裴逍拽进来,给他看晚上要表演的曲目,看见他脸上绿绿的颜色,我也在心里哀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裴逍最后终于松口了,嗓音温和之中带着一丝的沙哑,听起来甚是婉转,看来裴逍没生在现代真的是歌艺界的一大损失。
终于到了晚上,刚过酉时,前院似乎就有略微的嘈杂声传来,蓝雨急急忙忙的奔进房间,此时我把裴逍按在镜子前面给他打扮呢。
“小姐……”看见我的样子,蓝雨一瞬间话就将在了口边,我看见镜子里裴逍白净的脸上似乎也染上一丝红云。
我放下手里的眉笔,“怎么了?”
“啊!”被我唤回神,蓝雨似乎才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小姐,今天晚上人好多啊,大厅都挤不下了。”
看着小丫头惊讶的样子,我笑了笑,这是我预计到的结果,前几天就听依依姐说包间和二楼的雅座已经被预定一空了,只是我还是没想到,大厅竟然都要挤爆了,当初大厅经过我改装后,骑马可以容纳三百人左右,看来今晚是个爆场啊。
“裴逍,看来你今晚要好好表现啊,说不定经过今晚,你可就是啸月城的大红人了。”我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镜子中他清俊的容颜,用近乎调戏的语气说道。
似乎他的耳垂被我的气息喷到,裴逍的脸转向边上,没有开口,门口的小丫头也一愣一愣的,没见到自家的小姐这样过。
我看见裴逍的脸越来越红,在这样下去他要给我一生气不上台就惨了,见好就收,我直起身,“雨儿,你先去前面吧,给依依姐说可以先上暖场节目了,我一会就来。”
“恩?暖场节目?”忘记了小丫头不懂得这个词汇。
我冲她挥挥手,“去吧,依依姐知道是什么。”
看着蓝雨掩门出去,我看了一眼还在别扭中的裴逍,“怎么了,开个小玩笑,还认真了啊?来,给本小姐笑一个!”我伸手扯上他的脸颊,软软的感觉,他竟然没有躲开,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此刻我两只手杵在他的脸颊上,而裴逍的目光也转移到了我的脸上,离他太近,差一点我就要坐在他的腿上了,好暧昧的姿势……我“噗嗤”一声笑了,悻悻的缩回手,“触感还不错!”啧啧的赞叹一声,结果裴逍脸上的表情立刻从错愕变为黑线。
“行了行了,不要黑这个脸了,你今天晚上可是大腕,微笑,要保持微笑。”我笑容可掬的逗着他。
他黑着脸一会,看我不依不饶的样子,终于给我扯出了一个笑容,很干净,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从无数乌云间努力射下来的一丝阳光,有一点耀眼,但是更多的感觉是温暖,心底最深处有一根弦被触动,很疼,但是只是一瞬间。
为了掩饰心中小小的拨动,我伸手拉起裴逍,把他摁到桌子旁边,“好了,你现在收拾的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了,该我自己了。”
我回到镜子前边,放下黑亮的青丝,隐约之间看到镜子里裴逍的神情似乎动了一下,梳好头发,卷起一小撮绾在头上,盘成凤尾的样子,轻轻的插上桌子上的碧玉簪,其他的头发笔直的垂在身后,鬓边和耳朵两边用梳子挑出几丝流苏,沾上些许发油卷曲的飘逸妖娆,然后拿起桌上新采的一朵白色牡丹花插在发髻上,额前梳下一些刘海,简单的头发算是梳好了。
在拿起桌上专门从“香榭丽舍”挑出来的上好的化妆品,一点一滴的上装,黛色的柳眉稍稍勾出一些眉峰,看起来不是显得那么弱不禁风,蓝色的眼线淡漠清晰,衬得已经变为冰蓝色的双眸此刻更是熠熠生辉,顾盼之间都是风情万种,长长的睫毛投下些许暗影,更显得朦胧飘渺,眉角纹上一只冰蓝色的蓝蝶,盈盈欲坠,似要展翅飞去,又似要溶进深不见底的双眸;双颊点上淡淡的胭脂,在扫上一层淡粉的腮红,稍微有点微薄的嘴唇擦上亮色的胭脂,取出长长的蓝色翡翠耳坠,轻轻的带进耳孔,再在每个耳边上方贴几颗闪光的星状宝石,额中间在画一朵蓝色的罂粟花,妖娆艳丽,氤氲流转;望着镜中美的太不真实的女子,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萧若雪真的已经死了。
我站起身,回过头来对上桌边坐着的裴逍,盈盈一笑,风情万种的说道:“我美吗?”
裴逍原本有些恍惚的脸上立刻一僵,起身走到镜子前拿起那片蓝色的浮云纱,伸手触向我的脸,我稍微一躲,他的指腹触上了我的唇,“汐儿,你收拾好了吗?正式节目快开始了……”随着门打开的声音,依依姐跨进了房间,嘎然声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裴逍的手指像触了电似的立刻放下,脸变得通红,好像自己干坏事被人抓了一样,一声也不吭。
我懒洋洋的笑着,“依依姐,你想什么呢?他只不过想要帮我戴上面纱,而我不愿意带而已。”
“哦。”依依姐似乎明白了,眼神放过了裴逍,进而转向我,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走到裴逍身边拿过浮云纱,自己亲手为我带上,“汐儿,你还是乖乖的带上吧,要是你今晚这个样子出去,我们楼里其他的姑娘就不要吃饭了。”
“第一首我在后台又不上去,而第二首不是还有一层纱吗?为什么还要带面纱……”我的声音越说越低,最终消失在裴逍杀人的眼光里,“我带,我带着还不行吗?”
“对了,汐儿,第二首歌你打算一个人唱吗?”依依姐手指抚上我的耳际,弄好两边的流苏。
我冲裴逍努努嘴,“呶,当事人在那里呢?”
“什么?”依依姐立刻转身,面对裴逍,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裴……裴公子……要上台……唱歌?”的确,依依姐也知道裴逍是暗夜教的杀手了,一个杀手要在大庭广众下唱歌,这个消息在娱乐界来说,真的是一个大冷门。
“依依姐,裴逍的歌,你就放心吧,好歹是我选中的人呢。”为了避免裴逍的尴尬,我赶紧说道,“姐姐,我设计的那几套衣服送过来了吗?让裴逍穿那件白色的。”回头又冲裴逍说道:“你去换衣服吧,我也要换了,待会你来找我,一起去前面。”
看着依依姐带着裴逍离开,我拿起屏风上为自己设计的衣服,本打算只在后台唱开场曲的,衣服设计的是华丽了些,红蓝黄三原色组成的长裙,右侧蓝色的大波浪长裙极地,左侧开一小缝到左膝盖,蓝色裙摆上面罩一层柔软半透明的红纱,黄色的腰带上嵌了一圈闪闪发光的宝石,腰间垂下各色柔软飘逸的璎珞,上身衣服刚好及肩,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清晰的锁骨、白嫩的香肩以及一小部分光滑的裸背,上衣并未加上衣袖。
红色炫目耀眼中增添几分柔和,蓝色华丽澄净中夹杂些许淡雅,黄色淡漠清冷中隐藏一丝温暖,紧紧的收住腰身,衣服上隐隐中飘出淡雅的香味,镜中的女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今夜,我要所有人对青楼女子改观。
在露出的左半截小腿上系上准备好的蓝色蝴蝶丝带,垂至脚踝处,脚腕上带着坠着璎珞和各色宝石的脚链,然后带上设计好的白纱长袖手套,蓬状的白纱一直垂到手腕,大臂上系上绯色的缎带,卡住带上去的几条坠着各色石头和铃铛的手链,垂下手臂,看着腕上的镯子,和我眼睛一样的颜色,冰蓝色的水波在白纱底下隐隐流动,真实又幻灭。
当裴逍和依依姐再次站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的换了一个人,长裙极地,移步之间举手投足都似摇曳生姿,细长的腰身线条玲珑有致,铃铛脆脆的声响不时的从手臂上传来,圣洁之中的特立独行,是极限与现实柔和的矛盾体。
我的脸已经完全被面纱遮住,回眸给他们一个柔而不媚的微笑,“依依姐,怎么样?”
门口的两个人似乎还杵在石化中,只有眼神在迅速的变化,惊讶、狂喜、激动、不敢置信,隐约中我还看到了愤怒,是错觉吗?
裴逍身着我亲手设计的一袭白色长袍,袖子腰身竟然恰到好处,柔软光洁的料子勾勒出少年修长的身躯,复杂繁冗的花纹透出一种远古的神秘气息,配上脚上一双到膝盖的白色长靴,气宇轩昂的如同上古的天神,这件衣服是我曾经在梦中见到的,清醒之后便画了出来,这次刚好用得着。
“裴逍,你好帅啊!”看着他们两个还是没有反应,我直接冲到门口,使劲的拍了一下裴逍的肩膀。
“汐儿,你适合不开口。”依依姐惋惜的说着。
我斜视她一眼,酝酿出一个浮华的笑容,“依依姐,我要是不开口,那今天晚上的歌谁唱啊?”满意的看着她错愕的眼神,我拉上裴逍的手离开“弄潮居”。
“汐儿,你没穿鞋!”似乎是左脚从缝隙露出来,依依姐惊叫,裴逍立刻停步,拽的我胳膊一疼。
“不用穿鞋的,就是这个效果!依依姐你不要大惊小怪可不可以。”我回头几乎用吼的。
依依姐立马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到前面啊?先穿着,到时候在脱吧。”
我看着眼前的鹅卵石小路,也是啊,乖乖的穿着鞋,可是裙子都拖到地上了,我看看路,再看看自己的裙子,正在犹豫的一瞬间,被人打横抱起,快步的走向前面。
我窝在裴逍的怀里,抬眼看着他的侧脸,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下巴,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而此刻,我的心里隐隐泛酸,凌,我想你了,想你在风中微笑着走向樱花雨中的我,想我第一次在云裳轻舞中看到惊鸿一瞥的你……我把头深深的埋近裴逍的脖颈里,感觉到他的身姿明显的一颤,不过立刻恢复正常,他一路抱着我走向那个正在演绎悲喜的舞台,路在我们的后面延伸,风中飘来不之名的花香,给此刻生活的韵味添加几分淡雅香浓的味道。
这条路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裴逍抱着我走进前院依依姐专门为我一个人准备的后台房间,我从裴逍的怀里下来,顺便就把鞋丢在了一边,看着裴逍无奈的表情,我冲他做了一个善意的鬼脸,这间房间不是很大,处在舞台后台的二楼,房间里放满了表演所需要的道具和服装以及化妆品之类的,所以看起来有点拥挤。
我赤脚走到窗前,稍微的揭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有男人还有很多女人,看来还是宣传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舞台上此刻正是开场曲子,十二个妙龄少女各执自己的乐器倾情演绎华丽的奏章,这是我当初在众多艺妓中挑选出来的“女子十二乐坊”,虽然不能同现代的协奏乐器演奏出来的效果相提并论,不过倒也颇得乐趣,丝竹之声缠绵于耳。
二楼的雅座只剩下几个空位而已,客人们大都优雅的品着茗,吃着特意准备的甜点,看来都有良好的家教;三面的包厢里有的开着窗,卷起帘子,可以看见客人的样子,似乎好几个包间中都有女客;有的掩着门窗,只有丝丝的烛光透着缝隙射出来;大厅中就是一般的大众阶级,吵吵嚷嚷的听着曲子,磕着瓜子,吃着花生,有的一两个或者几个人在说着什么话,时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或是不雅的大笑,在旁边人的怒视下又掩下声去……我放下帘子,回头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裴逍,“逍,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我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放松,放松一下,我知道第一次登台都是这样。没关系,你就当底下坐的都是南瓜,对着一堆南瓜表演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批南瓜会说话,还会动而已,没事的。”
“南瓜!”裴逍重复这两个字,终于笑出声了,“亏你想得出来,把人想成南瓜。”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群会说话会动的南瓜,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我不理会他的话,继续实施自我安慰。
这时,稍微嘈杂的大厅终于安静下来了,我又回到窗前,轻轻的挑起帘子,向台上看去。原来是依依姐上台了,看来已经到了开场的时间了,舞台分为前台和后台,中间有幕布,两边各一位拉幕布的小厮,白中泛青的丝绸笔直的垂在台上,中间弯出的褶皱上映着明亮的烛火,上方各色的宫灯在红色的长毛地毯上投下幢影片片,依依姐一身黄色的纱衣衬得此刻的她如凌波仙子一般。
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欢迎各位今晚光临醉月楼,今天是醉月楼重新开业的日子,最重要的是,从今天以后,醉月楼将是一个全新的醉月楼,不再是单纯的青楼。”依依姐说完这句话,底下的议论声迭起。
“青楼,在怎么变还是青楼啊,能有什么新鲜的?”
“难不成又多了许多漂亮的姑娘……”某人想入非非。
……依依姐不理会那些人的发难,继续保持优雅的微笑,“首先,醉月楼重新开张后的第一条规定就是,楼中的姑娘和小倌有拒客的权利,他们卖身与否,全凭自己做主!”
这句话丢出去,简直就是一个重型炸弹,在大厅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粗鄙的叫骂声、疑惑的质问声、惊讶的赞叹声一时间四散而出。
“来青楼不接客,有这样的道理,大爷我花钱就是找乐子来的,怎么,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啊……”
“就是,那还不如关门算了……”
“不知道依依姑娘想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呢?”一句沉稳的话传到台上,嘈杂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这个人的内功很深厚。”身后的裴逍猛然蹦出一句。
我睁大眼睛仔细的寻找这个人,,眼来是对面中间的包厢里,一位黑衣的中年男子说的,他全身黑衣,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柔和,但是并没有给人一丝压迫的感觉,淡黄色的眼睛清亮如水,这就是内功精湛的人的一种标志吧!
“大家不用怀疑和猜忌。”依依姐依旧维持良好的大家闺秀气质,“大家应该都知道,上一次潮涯公子挂牌的时候,醉月楼的闹鬼事件吧,不怕告诉大家,那就是醉月楼里的一位姑娘,不愿意接客,被李妈妈打死的,为了以后这样的悲剧不再在醉月楼上演,所以我们制定了这第一条,而且我也答应了小红的亡灵,只有这样做她才可以安息,以后不再打扰醉月楼的任何人。”这段话还是我和依依姐编的,顺便彻底解决醉月楼的闹鬼事件。
“当然,大家除了来醉月楼里这样找乐子外,还可以干些其他事,听曲跳舞都可以,只要醉月搂在,我柳依依保证,一定会不断的给大家惊喜的。至于其他的规定,明天会直接贴在醉月楼的门口的,大家可以直接看,今夜时间有限,就请大家欣赏醉月楼重新开业后为大家准备的节目,节目之后是今晚愿意陪客的姑娘们,大家可以任意标价,而是否选择陪你,就看各位姑娘们的意思了。”依依姐温和的说完这些话,就如一阵风飘入后台,而第一个节目的歌,就是我唱的。
舞台短暂性的进入一片黑暗,幕布揭起,早已准备好的舞姬们以各种姿势摆好最初的造型,我此刻已经走到后台了,坐在专门为我设计的“青纱帐”里,开始和着钟罄的声音调琴,同时,舞台三面的烟花同时绽放,五颜六色的烟花雨照亮一群舞姬的样子,底下一片吸气。
她们的衣服是我亲自设计的,主要就是以大胆前卫和独立特性为主的,紫色的旗袍装,左腿开叉到膝盖上方,修长的左腿上交叉的丝带缠至大腿,上身领子高到脖颈,但是胸前却开着低低的“v”字,隐约露出乳沟,白嫩的胳膊露在外面,旗袍上面在罩一层青纱,隐约朦胧,后背开一个桃型口,舞姬们的美背暴露在烟花飞舞的亮光中,手中是有着白色羽毛的扇子,头上发髻高高的挽起,每人插一朵洁白的牡丹花。
过后,宫灯一盏一盏的亮起,舞姬们踏着曲子,结合着古典和现代的艺术,柔美之中包含着动感、简单之中蕴藏着高难度的动作,抖肩、扭胯、踢腿、回旋、翻飞……我的歌声适时的飘了出去:
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他不知道我心碎关上房门别问我在思念谁公子羡慕你天生富贵不用管名利是非谁来擦去红尘女子的眼泪此时此刻此景有你别无所求无忧无愁无金无银有你有我愿两手清风贵者不懂爱你如磐石不动爱如磐石已碎才知今世缘灭爱里千醉与你最后一夜推开名利之门见你荣华富贵刻下伤痕来世与你相见谁将今生缘定红线卷入红尘惹来流言蜚语飘去若隐若懂心碎几许痛醉者不懂只怪今生红线已段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从来不问我心碎关上房门悄然流下一滴泪公子醉酒不归为忘谁从来不问我心碎谁懂红尘女子心里的滋味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从来不问我心碎关上房门别问我在思念谁公子羡慕你天生富贵不用管名利是非谁来擦去红尘女子的眼泪……我一直沉浸在歌里,回头就瞥见我身后角落里依依姐和几位女子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这首歌我准备唱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红尘女子是什么人,是把青春和爱情埋在那一座座香浓衣翠的绣楼之中,自古以来,有多少红尘女子有好的结局,杜十娘、苏小小、鱼玄机、陈圆圆甚至于后来秦淮河畔的扬州八艳,她们付出了多少真心,多少挚情,可是得到了什么,最终只是男人身边的一样东西,百姓口中的祸水、狐狸精,她们有什么错?
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从来不问我心碎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去在意过,红尘女子,想要的只是一颗真诚的心,一份真挚的情,仅此而已。
歌毕,我站起身,抬起头的瞬间,似乎有一道目光透过轻纱直射我的身上,快步走到后台,裴逍接过我手中的瑶琴,我给他一个很温暖的微笑,不过心里还在惊颤,什么样的人,竟然有那么犀利的目光?
我走到依依姐身边,拿起锦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姐姐,不要流泪了,你以后定能找到一个懂你的人。”我柔声安慰她。
她抬起朦胧的双眼,紧紧的把我抱进怀里,哭吧,今夜哭泣的又何止你一个人,因为隐约之间,我听到似乎有低低的呜咽哭泣之声从前面大厅中传来,而此刻台上已经按着节目单子继续往下演了,今夜的节目安排的也比较繁杂,有歌曲舞蹈,乐器演奏,我还写了几个小小的话剧让他们排练了一下,效果看起来挺不错的,顺便就穿插在其中了,我们在后台静静的听着价目的表演进程,时不时的从前台传来笑声和掌声,看来今晚的改革很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一个节目是我和裴逍的那首歌,终于轮到了我们,幕布落下后,我就让裴逍站在舞台中演突起的圆台上,绝世独立,纤尘不染,而我从二楼直接坐到了已经垂好的秋千上,两边的绳上缠着青藤,插满了各色盛开的鲜花,我赤着双脚,纤白的裸足在空中慢慢的晃着,胳膊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依依姐坐在后面为我们单琴伴奏。
暮起,琴音也飘出来,稍微遮掩了底下众人的惊叹。
女:上弦月飘在风里像不说话的谜语我想你的心又在半空中结冰男:下弦月左边的云像是星空下的你抱着思念的我寸步难行女:你曾经来过心里像心中的一场雨多少的记忆你还没有带回去男:是我爱流浪的身体或是你所谓的命运要我们来体会爱多悬疑女:没有风也没有星没有天也没有地男:没有你世界也没有了呼吸女:我们都在月光里合:看往事的风云男:爱让两个人心知肚明女:心知肚明女:分开或相聚合:都是一种美丽男:我要爱一万年的你合:我们还正月光里写未来的日记没有什么会随风而去一夜一夜封存你的爱女:天亮天黑合:想念你合:爱着你我的声音干净、清亮、不含一点杂质,唱这首歌的时候,稍微深沉绵长了一些,而裴逍温和之中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和着我的声音,竟然配合的那么完美,把歌里的柔情蜜意,浪漫幸福,温馨完美演绎的淋漓尽致,此刻台下所有人仿佛都沉浸在柔和的风中,明朗的月光下,看往昔云烟飘逝,月圆月缺,忘记了天与地的存在……我地头看着也正在看着我的裴逍,给了他一个顾盼间的笑颜,他飞身旋上,把我从空中抱下,稳稳的一个回身落在台上,依依姐也起身,我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裴逍,一起向台底下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感觉到有好几道炙热的眼神射到我的面纱上,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白影枫紫色的双眸此刻间充满了迷惑,另一道竟然是上次以三千两白银标下狐狸师傅的俊美少年,而最后的移到眼神竟然是曾经救过我的岚夜,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他见我的那个时候,我还是毁了容的,他应该不会认出我的,我礼貌性的笑笑,然后闪人,让到后台,留依依姐一个人主持大局。
今天晚上陪客的姑娘们此刻站在台上,正在进行对等的交易,裴逍陪着我回到了“弄潮居”,我们刚刚坐下,裴遥就一阵风似的飘进来,“汐儿,你竟然找我哥唱歌,怎么你们都瞒着我啊?”
我看着大小姐生气的样子,无奈的笑笑,丢给裴逍一个颜色,裴逍立刻架着大小姐离开了我的地盘,累了,该好好的休息了,醉月楼的事总算顺利解决,明天就要办自己的事了。
我刚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有人敲门,我只有放下手,说了一声“进来”。
依依姐和芸姐姐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汐儿,前面现在闹翻了,好多人非要吵着见你呢,说见不到你他们就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吧,提供吃住正好收钱啊!”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汐儿,外面起码有三百人左右,你想要醉月楼被吃跨啊?”芸姐姐坐到桌子前面,双手支起了下巴。
我也坐下,“那现在怎么办啊?难道我还真的得去接客啊?”我脑子一转,“这样吧,依依姐,我出一道题目,谁回答正确了就让他来见我吧。”
她担忧的看着我,“你确定这样可以?”
“就这样吧,反正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限一炷香的时间,过时不候。”拿出纸,写好题目,我在依依姐和芸姐姐的陪同下又回到了舞台之上,当我站定的时候,一瞬间嘈杂的大厅也瞬间安静下来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大的作用,比消音手枪还管用。
我正准备开口,可是现在要有一个名字来应付,“谢谢大家对琉璃的厚爱,可是琉璃不喜欢接客,今晚大家兴致这么高,琉璃也就舍命陪君子了,这里有一道题目,限一炷香的时间,哪位公子小姐回答对了,那琉璃可以陪他一个时辰,前提是这一个时辰收价白银八千八百八十八两,讨个吉利!”一说完就听见地下一片到吸气,有人已经开始说鄙夷的话了,“当然,如果认为这一个时辰不值这么些银子的话,题目可以不参加竞答,请大家三思而后行。”
回过头对还处于震惊中的依依姐示意,她把纸张开,“只限一炷香的时间,大家随意!”我定定的在补充一句。
“啸月城的中间是什么?”第一排一位白衣公子将题读了出来,看他皱起的眉头,我在心里好笑,这可是二十一世纪高智商的人玩的脑筋急转弯,要是绕不过来那就真的没办法了,我满意的看着底下众人的模样,然后在心里启迪着那支香迅速的燃尽。
“当然是皇宫了,谁都知道啸月分为四条主干街道,风月,花月,雪月,落月四街分别是东南西北方向的正街,而皇宫就在中间!”一位华衣公子说道,听着声音熟悉,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厉剑臣,虽然是才子,可是你是古代才子,脑子还是直的,我微笑着摇摇头,回头继续看燃着的香。
“那是皇帝?”再次回头,是一位看起来很有学问的中年人说道,虽然动了一点脑筋,可是和我的答案相差还是甚远,我直接摆摆手,腕上的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音符。
接着还有好几个人猜着,幸好都不对,我看着即将燃尽的香,心里那个高兴啊,“好了,香即将燃尽了,那么我把答案告诉大家吧。”我的眼睛从香上移过来。
“慢着,香即将燃尽,就是还没有燃尽,那就请琉璃小姐听在下的答案。”似乎有点戏虐的声音从二楼传过来,我抬起头,原来是上次那个绝美的少年,刚才那位黑衣大汉好像和他是一起的。
我微微颔首,“公子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他起身站到窗边,手里的丝锦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答案可是‘月’字?”
我的心里一惊,并不是他的正确答案,而是他玩味的笑容,似曾相识,“公子好才华,恭喜你,答对了,请下楼交银子移驾内庭。”
底下的人都看着楼上的局内少年,有羡慕、嫉妒、愤怒……“这算什么答案啊?”
“就是,啸月城的中间怎么是个‘月’字呢?”
紫衣少年优雅的划开扇叶,开口说道:“啸月城就是三个字而已,那中间一字不是‘月’字是何啊?”
众人一片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这位紫衣少年真有去现代混的潜质啊?脑子竟然转的这么快,以后还得找一些有深度的了。
他解释完我立刻退了下去,裴逍站在后台一路陪着我回到了“弄潮居”,竟然真的有人答对了,看来我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
薛之谦《红尘女子》,辛晓琪、阿杜《月光日记》
我沏了一壶好茶,看来衣服是来不及换了,静静的坐在桌子旁边,等待我那位客人的到来,我知道裴逍一直守在窗子外面,而且醉月楼今天晚上刚宣布了新的规定,卖身采取自愿,所以此刻我并不担心什么,大不了就是陪他聊一会天。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进来吧。”我懒懒的应了一声,坐在桌子旁边连起来都没有起来。
门被推开了,依依姐笑容可掬的领着那位紫衣少年进来,“汐……琉璃,你陪颜公子吧,姐姐就不打扰了。”她出去的时候,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最终依依姐还是掩门出去了。
“颜公子,请坐。”我回过头,懒散的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唰”的一声合上扇子,撩起衣角坐下,“琉璃小姐似乎不高兴接待在下。”
我没好气的摆了他一眼,“请问公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不知道我什么意思,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看天色,现在应该是亥时之后了。”
“公子还知道时辰啊,那一般这个时辰的时候,公子在干什么呢?”我斜着眼神看着他。
“当然是休息了。”哗的一声,他又打开扇子开始扇风。
“就是啊,本来要休息的,生生的被人打搅了,公子认为琉璃还要笑脸相迎吗?”看着他微微有些变色的脸,我继续说道:“况且,琉璃还不屑于用卖笑来赚钱。”
“琉璃小姐的性子果然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啊!”听不出来他这句话是什么语气,我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公子,请喝茶,既然公子花了八千多两银子,那琉璃也不能让公子空手而回,这也不是醉月楼的待客之道,所以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琉璃当尽量满足。”
他端起茶轻轻的喝了一口,饶有兴趣的打量我,“好茶!”
“当然是好茶,这茶叶取的是每棵茶叶中最嫩的那一片,茶水也是陈年的雪水和早上收集的晨露。”我淡淡的解释着。
他又重新喝了一口,微笑道:“看来小姐还是爱茶之人。”
“茶可清心,亦可明目养神,茶道可是博大精深呢,小女子只不过俗人一个,品品茶的味道而已。”我也端起白玉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哦。”他似乎挺有兴趣,“那小姐可品出什么味道了吗?”
我瞟了他一眼,感情是难为我,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面,提笔写下唐代诗人元稹的《一字七步诗---茶》:
“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他踱步走过来,一字一句的念完,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我,“琉璃小姐好学问,好才情!”似乎又看见桌上有作画的纸张和笔,“琉璃小姐还会作画?”
我放下笔,“没事拿来消遣而已,不成什么气候,公子对画作也有兴趣吗?”这个人还真的是没话找话说啊,明明就不想理他,他还非要找话题。
“只是偶尔的把玩而已,自己画的难登大雅之堂。”他讪讪的说道,绝美俊逸的面庞上似乎若有所思。
“那小女子就送公子一幅画像吧,公子可愿意当我的模特?”我提起画笔,准备磨墨。
“模特?”他皱了皱眉,似乎不解。
我在心里叹息,幸好我还没有说modle,估计他更茫然,不过嘴上立刻解释,“就是公子是否愿意当我的参照人,我为公子画幅画像。”
“求之不得。”他也不多话,走到桌子旁边坐下,静静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有一丝的发毛。
我研好磨,铺好纸,迅速的支起笔,没有画太复杂的,而是选用速比成的素描画法,不到一会便画好了,看着跃然纸上的人物,我又记起曾经自己为夏家三姐妹、凌和美人爹爹也画过不少的肖像,只有美人爹爹的每次都是神来之笔。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公子已经走到我的身旁,拿起画作,“姑娘真是神来之笔啊,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可以把在下画的这么神似,笔法简单,线条流畅,不似一般画法。”
我回过神,“既然公子如此喜欢,这画就送公子了,公子自己留着吧。”淡淡的客气到。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他仔细的收起画卷,忽然又开口,“敢问姑娘,今夜所唱的两首歌曲是何人作词?何人作曲啊?在下从未听过如此天籁之音。”
“是我偶然之得,公子不必挂心,只是两首歌而已。”我笑道,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一个时辰似乎已经到了,“颜公子,时辰不早了,请回去安歇吧。”我提醒他赶紧离开。
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色,似乎皱了一下眉头,“和姑娘聊天,真是不觉时间过的飞快啊,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姑娘聊天。”
我抬眼看了一下他,“随缘吧,不送了,公子走好。”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他似乎还不愿意离去,“姑娘一直带着面纱,不值在下是否有机会一睹芳容。”
“公子可知一般人是因为太美而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而我是因为太丑,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小女子不愿意唐突公子,所以,公子还是请回吧。”我笑着调侃了一下自己,顺水推舟的送客。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推门离开了房间,我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见依依姐和裴逍闯了进来,“我没事,大家累了一天了,都去休息吧。”把他们两个推到门外,关上门休息,真是混乱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开门,深吸一口气,真是一个好天气,转头就看见裴逍顶着熊猫眼站在我的门外,“裴逍,你该不会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吧?”我跳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憔悴的俊颜。
他一句话也不说,看来我的猜想是得到证实了,“不是说了我没事,让你回去休息的吗?干嘛,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啊,现在,我命令你,赶紧给我回去休息!”他很不情愿的在我的恐吓下离开了,我无奈的揉揉还在发疼的太阳穴。
“汐儿。”依依姐老远就呼唤着我,我抬起头给她一个早安的微笑,虽然时间看起来已经快中午了,谁叫昨天晚上我睡的那么迟呢。
“依依姐,今天生意应该比较好,你还要忙舞会和‘非常醉月楼’的节目呢,怎么跑来找我啊?”我搂着她的胳膊撒娇。
“有人要见你!”她很严肃的对我说道。
“谁?”我反射性的问道,已经被昨天晚上的事整怕了,“不管是谁,我不见!统统拒绝接待!”
“是白影枫白公子。”依依姐犹豫的报完他的名字,我的身体一僵,“汐儿,你要见吗?”那次夕月盛会的时候,白影枫是和我一起的,这些依依姐都知道,可是我要见他吗,我害他变成那样。
“依依姐,你请他进来吧。”我回身走向房里,“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吧,省的给大家希望。”
蒙上面纱,我静静的等待着他,不一会儿,依依姐领着白影枫进来了,“白公子,你和琉璃聊着,我前面还有事。”
看着依依姐掩门而去,我回头冲白影枫笑道:“白公子,请坐吧。”
他很仔细的坐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样子,确实清瘦了很多,少年原本瘦削的身躯此刻变得很是单薄,“白公子手中拿的是何东西?”从一进门,他的手里就一直拿着好像是一幅画卷的东西,好像是什么宝贝似的,一直紧紧的楼在怀里。
“既然琉璃小姐想看,那在下就打开了。”他取出画轴,慢慢的铺平在桌子上,随着画面一点点的露出,我的心一点一点的纠结起来,画中的女子跃然入眼,轻盈的姿态,顾盼生辉的蓝眸闪着灵动的光芒,水袖摇曳,似要乘风而去,看那眉眼,姿态,不是萧若雪是谁?而且还是凌笔下的萧若雪。
我稳住心神,笑道,“不知画中女子是何人?如此灵动飘逸的神态和绝世的殊容,应该是大家闺秀吧。”我知道白影枫一直在观察我的神情,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破绽的,不过看来他还没有确定我就是萧若雪,那么我只有尽量的掩饰了。
白影枫伸手抚上画中女子的脸庞,仔细的端详,仿佛要刻在心里,“琉璃小姐不认识她吗?他是名动夕国的萧丞相之女萧若雪小姐。”
怎么忘记了,萧若雪在夕国可是大名人,我赶紧笑道:“琉璃是一个月之前才来到啸月城投奔亲戚的,并未见过这位萧小姐,可是听说萧丞相四个月前获罪,而萧小姐也坠崖身亡了。”
“她没死!她不会死的!”似乎对这句话很敏感,白影枫把画紧紧的抓在手里,嘴里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一瞬间,我的心里涩的发抖,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执念,不值得的,根本就不值得。
我抚上他的手,颤抖的战栗立刻传到我的手心,“公子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忘了萧小姐吧。”
我抓着他的手,感觉到战栗轻微了一些,“她不会死的,为什么,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就好,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喜欢她,只要她好好的活着,还可以冲我发脾气,冲我微笑,不喜欢我都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可以偷偷的去看她,可是为什么,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这样永远都见不到了,为什么?”温热的泪水落在我的手背上,可是在我感觉却是如此的灼热烫手,我瑟瑟的缩了一下手,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少年,我能不感动吗?我能继续装作无动于衷吗?
手拍上他的背,“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白影枫,我竟是如此的伤了你的心吗?
“我也想忘记,我不想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在为我感到负担,为了忘记她,我会忘记吃饭,我整天往青楼跑,可是眼前总是她娇俏的笑容,挥之不去,忘不掉啊,我喝酒,不醉的时候想她,可是醉了的时候更想她,我只有每天对着她的画像,一遍又一遍的诉说思念,真的忘不掉啊……”他趴在桌子上,尽情的哽咽,为什么他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么多的话,他知道什么了吗?想逼我承认吗?还是,他是……醉了……我一直静静的陪着他,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抬起头,我递上手帕,他擦擦脸上的泪水,我能轻易的放下一个为我流泪的男孩吗,此刻的我,满心的矛盾,“不好意思,琉璃小姐,我失态了。”他自嘲的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这些话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还失态的……”他歉意的冲我笑了一下,可是我觉得比哭的还难看。
“没事,说明白公子是个性情中人,那位萧小姐真幸运,得公子如此真心相待,可是既然伊人已逝,公子还是节哀,我想那位萧小姐也不愿意看到公子为了自己这样的。”我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对上他紫色的眸子,真诚的说道。
“可是或许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他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琉璃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容貌吗?”
“为什么?”我反射性的问道。
他认真的看着我,“因为你的眼睛和她很像,只是颜色稍微偏差了一些而已。”
原来他是从眼睛怀疑我的,要看我的容貌,可是看了我的容貌他就会死心吗?
“琉璃小姐不愿意就算了,在下绝不勉强。”看我沉默了很久,白影枫给我找个台阶下。
“没事,琉璃愿意以真面目待公子。”我微笑了一下,伸手从耳边取下面纱,一瞬间,我从白影枫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艳,迷惑,最后慢慢的转化为失望。
“想不到琉璃小姐也是这样的倾城容颜,怪不得要以面纱拭之。”他淡淡的说道。
“和萧小姐比起来,琉璃的容貌不算什么,能让公子倾心之人,必定不是肤浅之人,那萧小姐肯定不止容貌让公子倾心吧,以公子的人才和家世,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亦淡淡的客气到。
“她……”我发现提起萧若雪,白影枫整个人都在闪亮,不似此刻容貌上的颓废,那个下午,他从自己和我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从经商到凌的及冠之礼,从夕月盛会到我的及笄之礼,从那一首歌到那一支倾天神舞,以及无数次他在墙上或是房顶静静的看着我,我才知道,原来白影枫竟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可是我太自私了,是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了一个凌,给了自己一个借口,就肆意的去伤害别人,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他们满心的难过,还有当初一口拒绝弘颜的时候,我也刻意的忽略了弘颜眼中的伤痛,我固执的以为这样做是为了他们好,可是到头来,我却利用他们爱的名义将他们伤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他离开不久之后,依依姐走了进来,她静静的看着我,半天没有开口,最后还是我忍不住了,“依依姐,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好像再看犯人似的,我没犯什么事吧?”
“你还有心思说笑。”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汐儿,为什么不承认,白公子是一个好人,你不该伤他。”
我无奈的看着桌上的茶壶发呆,“今天的小痛,是为了不使他明天更痛而已,我注定什么都给不了他。”
“那裴逍呢,你能为他忘了凌公子吗?”质问的口气似乎有些许的怒气。
“裴逍?”我惊口道!
“难道你以为一个男人一整夜守在你的屋子外边,无条件的宠溺你,只是把你当成主子,他心里一丝的爱慕都没有吗?”依依姐的话咄咄逼人,是我错了吗?我又再一次给了别人幻觉,“真的忘不了吗?汐儿,凌公子虽然很好,可是他已经不在了,而你,还活着,白公子,裴逍,你们都是活人!”
我愣愣的看着依依姐,起身走到琴案边抚琴,我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来,打湿了琴弦,打湿了我已经僵死的心,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我能放开手吗,要是可以放开,我用得着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极限追到这里吗?可是我还是失去他了,那么干净彻底,我甩下那个世界的一堆糊涂债,头也不回的离开,可是在这里,我还能活的那么洒脱吗?挥一挥衣袖,不为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我还可以做的到吗?漠视他们的心碎,无视他们的憔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是凌已经是我心中最痛的地方了,我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他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而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他又重新把我遗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离不开思念回不到从前我被你遗落在人间心埋在过去情葬在泪里笑我恋你恋成颠……我哭倒在琴上,香炉里只剩下燃尽的冷灰,依依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剩我一个人,独自空对着满心的疮痍和满目的难过……早上起来的时候躺在柔软的床上,我只记得昨天晚上哭倒在琴上,其他的一点印象也没有,拍拍还在发疼的脑袋,蓝雨推门进来,“小姐,你醒了,赶紧梳洗吧。”她放下手中的水盆,过来帮我穿鞋。
“雨儿,我昨天怎么到床上的啊?”坐到床边,还是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帮我穿好鞋,拉到镜子前面,“小姐,昨晚是裴公子叫我来服侍你休息的,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床上了,所以我就简单的帮你脱掉了外套,服侍你躺好,我就离开了。”她一边拧干盆里的毛巾,一边对我说到。
是裴逍吗?我不是让他回去休息了吗,他什么时候又来的,那我和依依姐的谈话他听到了多少,如果是他抱我回到床上的,那么我流泪的样子岂不是也被他看见了,这下丢人丢大了,还有不知道昨天我的话有没有伤到他,真是头疼,一个白影枫还没有解决,又杀出来一个裴逍,还有弘颜?他到底是什么人,看来我有必要和吴越王接触一下了,至少他曾经是王府的小王爷。
梳洗过后,美美的享受了一顿早餐,仔细思量着下一步要怎么走,“哐”,门被推开,一袭红色身影的人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而随后是一身白衣的裴逍,他愤怒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杀气,我一惊之下已经看清来人,那个红色身影竟然是狐狸师傅。
“主子,此人以命相搏,我一时大意,没挡住,惊扰到主子了,我立刻把他杀掉!”裴逍看见我错愕的神情,以为受惊过度,眼看他举起手一张就要拍到狐狸师傅的背上。
我急声厉喝,“慢着!”裴逍的手生生的在距离狐狸师傅后背的五六厘米处停下,不解的看着我。
看到他没事,我的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抬眼向裴逍说道:“裴逍,你先离开一下。”他纹丝不动,“没事的!”我又重复了一遍,他看清我坚定的眼神,一言不发的掩门而去。
我低头才发现狐狸师傅的手竟然在流血,白皙的皮肤上流着一道触目殷红的血迹,我一声不吭的起身到柜子里拿出药膏和纱布,拉过他的手仔细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包扎好,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的看着我为他清理伤口。
“怎么弄得?”处理好一切后,我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他笑着抬起自己被我包成粽子的手,“还不是为了见你,刚才趁着你窗外的门神发愣的时候,想偷偷的溜进来,没想到被他发现了,我撞到了门上,被勾了一下,就流血了。”他还解释的头头是道。
我回头凝视了一眼,本想青楼生活,虽然他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至少也可以磨磨他的性子,可是现在看来,什么效果也没达到,他还是他,我记忆中的那条狐狸,差点忘记了,他既然是狐狸,那就是天生的“恶习难改,秉性难移”。
他依旧魅惑的朝着我微笑,“不要勾引我,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被他看的很不舒服,或许是以前有阴影了,老觉得他看我准没想啥好事情。
“原来琉璃小姐真的是天香国色,怪不得每天离开房间都会蒙上面纱,要不是我近日硬闯,恐怕今生都见不到小姐倾城的容颜了。”他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喝着茶。
听完他的话,我下意识的抚上脸颊,真的没有遮面纱,幸好我跟萧若雪的容貌此刻一点都不一样,心里安了一下下,瞥了他一眼,你到自由,我还没开口,自己就倒茶喝起来了。“不知道潮涯公子今日来找琉璃有什么事?”首先得弄清楚他的来意,既然他已看清我并非萧若雪了,那为什么还不离开呢?
他抬头看了我半晌,眼里不知道划过什么情感,“我只是来见识一下,啸月城里关于琉璃小姐沸沸扬扬的传言,让人好奇而已。”
“噢!”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关于我的传言?琉璃并未听说任何传言?”
他惊讶的看着我,“小姐不知道吗?你现在的名气可和三年前在夕月盛会上一举包揽几乎所有魁首的萧若雪小姐一样。”我发现他提到萧若雪的时候可以打量着我的眼神,我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掩藏的波澜不惊。
“萧小姐吗?”我压下心中种种的味道,“萧小姐的事迹,昨天白公子来的时候,已经统统和琉璃说过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听说萧小姐曾经是潮涯公子最得意的爱徒,公子还是节哀吧!”我故意加重‘爱徒’两个字,不过从他的脸上并未发现任何诧异之色,看来他的功力又上升了不少。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眼角微微有些失望之意,“的确,雪儿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了,只可惜……”伤感的气愤弥漫了整间房子,难道我每天就要在和每个故人的交谈中回忆过去,在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灵,然后在每天夜里自己一个人舔舐满心的伤痕吗?
“不知道外面对琉璃有什么传言呢?公子可否告诉我一下?”为了驱散这种气氛,我立马转移话题。
“这个可就多了,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流传版本,小姐应该明白,平常老百姓和贵族阶级看待问题是不同的。”他眼睛里又换上了一丝玩笑的趣味。
“有何不同呢?”我有趣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