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浮生若梦
我无言,只是想起昨夜回来时,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偷偷从我的屋里离开。料想,那应该就是芷月吧。
“娘娘,奴婢曾经和苏玉住过一个屋的,她一向手脚不干净,专门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这个玉镯肯定是她偷的!”芷月上前侧身对李良娣说道,眼睛斜睨着我。
我不语,眼神黯淡下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唯有无奈。
此时,从屋里冲出一个太监,跑到李良娣面前,将手中的玉镯呈给李良娣看。
“娘娘,我就说嘛,肯定是这苏玉干的,她就是个贼。”芷月见机,更加尖酸刻薄的说着。
李良娣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蔑视的审度着我,“苏玉,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把她带到东暖阁去!”她挥手招来两个太监,走近我。
我无言,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两个太监粗鲁的将我的手捆住,带往东暖阁。我能说什么呢?狡辩有用么?
一个用力,我被那两个太监狠狠的推进了东暖阁,冰冷的地面与我的腿部无情的接触着。我的眼神平静无波的端倪着榻上坐着的沾衣,只见她正悠哉的品着一杯参茶,茶香浓郁,茶的热气不停的往上升。待我稳稳的跪于她面前,她依旧无动于衷的继续喝着她的参茶,连一眼都没有看向我。
“姐姐,果然是你这个好奴婢偷了你的玉镯啊!真是人心不蛊呀,你对她这般信任,她居然这样对你!”李良娣摇着她婀娜的身姿穿过我的肩侧,走到沾衣面前,委屈的说道。
沾衣听罢,这才微微的抬起眉,手用力的将茶杯往旁边的桌上一砸,杯中的茶水肆意的溅了出来。
她将目光移至我的身上,冷冷的眸子里,叙写着我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的内容。她轻启朱唇,冷冷的丢出一句话,“虽然她是我从宰相府带出来的陪嫁丫鬟,但她干出这样的事,我也是不能姑息她的。”她再转头看着李良娣,慢悠悠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此事,我全权交给妹妹处理了,我有些乏了,进去休息会。”
我近乎绝望的瞅着沾衣起身,由旁边的宫女搀扶着走至我的跟前。她低头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神扫了我一眼,那里面掺和着怜惜,嫉恨,纠结。沾衣,你真的要这么对我么?我的眼里闪着一丝无助,我知道她懂这件事实属栽赃嫁祸的,只是她不愿救我。
“玉儿,我一向对你甚好,一个玉镯而已,如果你喜欢,告诉我,我也是愿意与你分享的,何必要做这些偷窃之事呢?”她叹息着说道,仿佛真的很怜惜我。可是,她说的玉镯是在意指太子么?她愿意和我分享一个太子么?真是可笑。
说罢,她终是撑着腰际,缓缓的背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堂。我知道她是绝对不会救我的了,可是李良娣将要怎么对付我?心里有一种寒意在蔓延。我会死么?即使死了,又会有谁在乎么?颜景?他会不会呢?
李良娣冷笑了一声,笑里带着一种肃杀。“瞧瞧,连你的主子都不管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将头埋的低低的,什么也不想说。只是觉得似乎李良娣说的是对的,我活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如死了。
我再一次被刚才的那两个太监狠狠的丢进了西暖阁,身体碰击到冰冷的地面,刺骨的疼痛充斥着我全部的神经,费力的抬起疲倦的眸子观察着这个西暖阁。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西暖阁,只是这里的布置着实让我很意外,所有的一切都采用绿景,流露出一种静幽幽的氛围,着实是与这的主人李良娣的凶悍泼辣形成鲜明的对比。
随后,李良娣和芷月也缓缓的走进西暖阁,李良娣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雍容的挪着步子,走至我跟前,一把抓起我的头发,硬生生的将我的头扳起来,脸朝着她。我感觉我的头皮疼的就快裂开了,现在我才知道我就是这么的卑贱。
“你说,我要怎么惩治你呢?是毁了你这容貌还是直接把你给弄死呢?”她一手抓住我的头发,一手死死的捏住我的下颚,恶狠狠的审视着我,仿佛现在她若想杀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你就把我杀了吧,眼不见为净不就行了么?”我终于开口吐出这么一句话,只求一死,反正苏玉的命如草芥,死了也不会有谁在乎。只可惜我这辈子还没有能力扳倒夏宰相,还让他继续坐着宰相之位。只可惜我还没有为颜景实现他的梦想,成为一朝君王。
李良娣用她的手指尖缓缓的滑过我如白瓷般的脸颊,恐怕只要她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的脸划出一道丑陋的伤痕。
“这么美的一张脸,如果在上面划出几道口子,那该是多么吓人啊?那样太子还会不会被她给迷住呢?”李良娣假意好奇的别过头,问着身旁的芷月,眼里满是肆意的嘲讽。
“娘娘,奴婢以为让一个人死很简单,但是更难的是让她生不如死。”芷月别有深意的说道,一种戏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女人的名节对她是最为重要的,如果名节没有了,不就生不如死了么?”
李良娣的笑意更深了,她嘴角上扬,问道,“那芷月觉得我该如何处置她呢?”
“颐香阁是我们颜城最为出名的妓院,我觉得那里是苏玉最好的去处了。”芷月冷冷的回答道。
“好主意!”李良娣松开了我的头发,立即拍手称好。我的心已如一滩死水般,没有任何波澜。妓女?我居然会沦为妓女。
“苏玉,我也以为你去这个什么颐香阁最为合适了,这也不枉费你的花容月貌了。”她的手在我的脸上玩味的拍了拍,最后一用力,狠狠的给了我一耳光,我被她的这一耳光立即打倒在地,嘴角顺势滑出一抹血迹。“来人,暗暗把她带出宫,送去颐香阁,此事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
我默然的看着西暖阁的地面,不发一言,任由着他们将一个布团塞进我的嘴里,然后如木偶般的摆弄着把我装进一个麻袋里。想不到,我苏玉今日竟然会如此狼狈,尽管我有倾城绝貌,最终也不过是被人摆弄的一个卑贱丫鬟。
“太子殿下驾到。”门外响起太监的高声传报声,我的心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也不指望他可以救我。如今,或许做妓女要比呆在这个后宫更好呢?我冷笑的自慰道,也不出声的呆在了麻袋里。
“参见太子。”李良娣着急的跪下,我听见她慌张的说道。
“雪儿,今天我可高兴了,太傅把我给夸奖了一番,还让我早早回来了,起初我还以为我今晚不能回来了呢。”太子发出一阵笑声,阔步走进西暖阁。
“臣妾也为太子开心。”李良娣娇媚的说道。只是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有些可惜了,应该和刚才对付我的样子相差很大吧。
“嗯?这个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太子终是发现了把我装着的这个大麻袋,狐疑的问道。我是想他发现我,还是不想他发现呢?究竟是否要呆在这个后宫?我一动也不动,静静的呆在麻袋里。我想出宫。
“这,这是我刚找出的一些以前的衣物和饰品,预备送出皇宫,去赏给颜城外的乞丐们。”李良娣停顿了一刻,继续娇媚的说道,“这样也可以为太子您拉拢人心,让百姓知道您是个关心百姓的好君主,更加服从您。”
“雪儿真是聪明,将来必定是我的贤内助。”太子赞同的说道。
“谢太子夸奖,来人啊,赶紧把这袋子送出颜宫去啊!还愣着做什么。”李良娣呵斥道,似乎她真的很急切的希望能够帮我顺利送出皇宫吧。
我就这样被人给扛出了西暖阁。颜国,我真的要离开了么?有谁会发现这个卑贱的我离开了皇宫?
惜茹么?是啊,只有惜茹会发现吧。以后你也可以早日离开这个后宫,可以和二皇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再做这个后宫中的女人了。
颜景,我要离开颜宫了,对不起,苏玉不能再为你效力了。但苏玉,今生遇见你,无憾。
颜瑜,不管你对苏玉是真情还是假意,苏玉不怪你,在这个后宫与你相识相知,是苏玉之幸。
就这样一颠一颠的被扛着,浑身立即感觉到一种酸疼感。倦意慢慢的爬上我的眼角,我累了,我闭上了双眼,睡上一觉,或许我已经出了颜宫吧。
颜宫,再见。我想,现在颜城应该夜色缭绕吧,美丽的颜宫月色,我还能再见着么?
“你就是苏姚?”我小心的躲在床底下,却听见门外有人大声的喊道。我立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努力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奴家正是,不知三位大爷是?”我听到母亲弱弱的问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是谁来了呢?我又往床底里面缩了缩身子。
“哼,你女儿呢?”是一个粗鲁的声音,他嚷道。
“女儿?她,她外出了。不知三位大爷有什么事?”苏姚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给我搜!”粗鲁的男人再一次发声吆喝道,随即另外两个人冲进了屋里。我躲在床底,捂住嘴巴,静静的看着他们将屋内的东西一一打烂,四处寻找。
最后苏姚冲了进来,她往床底下看了一眼,与我迅速的对视了一刻,立即转身陪上笑脸,娇媚的说道,“两位大爷!”她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脱下,如玉塑般的**出现在两个男人的面前。
两个男人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呆的注视着苏姚。随即又进来了一个满脸胡须的高大男人,刚一进门,他也惊呆于苏姚完美的身段。苏姚摆着笑意,走至那个男人的身边,风情万种的用手挑逗的抚摸着那个男人的脸。
只见那个男人立即将苏姚抱到床上,另外的那两个男人也见机欲走出屋里,眼睛却依旧恋恋不舍的望了眼床上正在被凌辱着的苏姚。
床抖动的厉害,我听到苏姚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和哭泣声。我蜷缩在床底,忍住眼里快要流出的泪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那个男人终于满意的穿上衣服离去,我以为一切终于都可以平静下来。却听到那个男人喊道,“老二,你来。”
我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第二个、第三个男人走进屋里,将我的母亲凌辱了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干完事的那个男人离去后,苏姚也缓缓的从床上站起,去地上捡拾她的衣服。
“你的女儿怎么还没有回来?”那个满脸胡须的男人又走了进来,恶狠狠的提起苏姚的前襟,问道。
“她,她出城去了。她不会回来了。”精疲力竭的苏姚吱吱呜呜的回答道,她的面色惨白无色,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那个男人将苏姚的前襟松开,将她扔了出去,苏姚硬生生的摔在了床沿边,恰好挡住了我。
“那么你就先去黄泉路上等着你的女儿吧!”那个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来,直直的刺向苏姚的身体。
我听到苏姚的一声惨叫,血一滴滴的滴答在地面上。她捂着胸前的刀子,用极低的声音问道,“是不是,夏宰相派你来杀我?”
我的心一惊,我的父亲、要杀我的母亲?
“哼,就让你死的明目,是夏夫人!”他走至床沿,将刀从苏姚的身体上抽出,再狠狠的捅了一刀又一刀。直到母亲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身体里不断的溢出,渐渐开出一朵朵妖娆的大红花。而母亲则永远的合上了她那双如水般的眼睛,我依旧躲在床底下,呆呆的看着她的尸体,不哭不闹。
“娘亲!”我的手指微微一颤,从回忆中惊醒的喊出声来。才睁开眼,却看见一群女人正围着我,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床沿边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稍带丰腴的女人,一身的珠光宝气,风姿卓越。看她这身装束,我敢肯定她一定是一个妓院的老鸨。难道我现在已经在颐香阁了?
她见我醒来,立即温柔的用丝绢为我轻拭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了,我还以为我这高价买回来的姑娘,会让我亏了本钱呢?”一股刺鼻的女人香充斥着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脸媚笑的端起我的脸,仔细的打量着。“还好你没让我失望,小模样倒是长的挺美的。可这脸上还被人打的留了五个指印子,恐怕还得休养一阵子,才能出来接客了。”
我不语,只是用无助的眼眸望向四周,就如一只受伤的小兔般,让人产生一种怜惜之情。我将要在妓女院接客?做妓女?这就是苏玉的后半生么?
“我瞧你这绝色的容貌,恐怕将来必定是我们院的头牌姑娘,颜城第一名妓。”这个女人继续笑意浓浓的说道,“好了,进了我们颐香阁,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做这的姑娘,以前的事情要通通忘掉。我呢,就是这的妈妈,大家都叫我铄娘。”她用她的丝绢在我的手上别有深意的拍了拍,以安抚我无助的心。
“铄娘?”我犹疑的问出,心就似被巨浪一次次的冲击着一般,不知是疼还是刺激。我究竟要不要留在这,以我的身手没有人可以强留下我。只是离开了这,我又能去哪?
“嗯,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荣华富贵必定是享之不尽的。”铄娘很肯定的对我说,随后又转身唤道,“凝香,以后你就伺候着蓝月。”
说罢,一个身体瘦弱单薄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她的面色雪白,肌肤如雪,虽无出众的容貌,倒也生的水灵秀气,温柔可人。她微微露出一个笑脸,雪白的小脸上才露出一丝红润。
“以后你就叫蓝月,她是你的丫鬟,凝香,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她去做就行了。”铄娘摇摆着手中镶着珠宝玉石的金扇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身旁的众女子也立即拥上她。“紫露,这段时间你好好教她这的规矩,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她对一侧唯一坐着的一个貌美女子说道。
我?这颐香阁,是否可以是我的容身之地,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家?
座上的那个芙蓉如面,桃腮杏眼,名唤紫露的娇艳女子妩媚的站了起来,一袭淡紫色衣裳将她的美态显得更加艳丽动人,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兰花的清香,沁人心脾,芳香宜人,不禁让我都沉醉于她的美艳中。只见她峨眉淡扫的瞅着我,虽无优雅大方的气质,但也不失为一个国色天姿,千娇百媚的俏佳人。
“铄娘,虽然这个女人长得是有几分姿色,难道你以为她就可以取我而代之么?”紫露自视甚高的冷冷看着我,似乎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这颐香阁里美女如云,光有美貌算什么,主要的是能勾住男人的心,才可以成为头牌花魁。”她的双手叉在胸前,一脸不屑。
“我不正是要你教会她如何勾住男人的心么?这也不浪费她这艳压群芳的容貌啊!”铄娘的玉指指着紫露,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如果你培养她成为继你之后的头牌,这些功劳可都是你的,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要么?”铄娘向房门处走了几步,不再看着紫露。我想,身为一个颐香阁的老鸨,也真是需要具备八面玲珑的能力,既要学会懂得应付不同需求的来客,又要善于处理手下的妓女之间的关系。看来这老板娘也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或许这个颐香阁就会是一个像后宫一样争奇斗艳的地方。那我倒是可以在这领教一番,或许也是对我可以有些长进。
紫露见状,眼波流转之际,立即点头笑道,“铄娘,那紫露就谢谢您给了我这么个徒弟,我会好好教她的。但是铄娘,凡事可都是要公平的。”
铄娘回眸,斜着头,欲听她往下说。
“我在这颐香阁可是呆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了今日这个第一名妓的称号,如今怎么能让我轻而易举的拱手让人呢?我以为可以举办一次晚宴,让我们颐香阁所有姑娘都在台上表演出自己的拿手绝活,由客人来选出第一名妓。我们说的都是不准的,只有客人的需要才是最重要的。”紫露有板有眼的说道,凌人的气势让人侧目。
“好主意,那么晚宴就定在这个月中旬吧!紫露,这段时间你好好教蓝月,让她懂得呆在这里的规矩。我希望在半个月后,看到不一样的她。”铄娘点头称赞道,后面的一句话意味极深。说完,她便带着一群女子一齐离开,最后,偌大的一个房间只剩下我,凝香和紫露三人。
紫露依旧冷冷的看着我,这样的冷的眼神并不是像颜景的那种冷酷逼人,让人敬畏,而是一种冷眼嘲讽,轻蔑不屑的眼神。
我没有任何惧怕,更多的是一份自信,也同样直直的与她对视着。
最后,她开口先说道,“这颐香阁,绝代风华的女人不计其数,像你这样的女人也是多不甚数,我真不知道铄娘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了,竟然要你来取代我的位置?”紫露傲气凛然的缓缓走至一旁的座位上,安然的坐下。
“以后,苏。”我停顿了一刻,现在的我叫蓝月,是蓝月,不是苏玉。“蓝月在颐香阁还需要姐姐好好提点,希望姐姐能够不吝赐教。”我恬静的说道,虽平静的话语,但我的气势却毫不输于她。
她还是一副不屑的眼神,扫视着我,“瞧你这身衣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她的眼神转为好奇。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的这件水蓝色的宫女服,难怪铄娘刚才要叫我蓝月了。我淡淡一笑,“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我是蓝月,颐香阁里的一个普通的姑娘。”也罢,希望以前关于苏玉的一切全部抹掉,苏玉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蓝月。
“呵呵,来这的姑娘都是大有来头的,都带着一段过去,原来连你也不例外。”紫露极为平淡的说道,或许她已经对这些事习以为常。
“希望姐姐日后可以好好教导蓝月,让蓝月做这颐香阁的头牌姑娘,第一名妓。”我依旧平静的说道,但我想做这的第一名妓。
“哼!你以为当了第一名妓,就很好么?”她目空一切的冷笑道,“总会还有更年轻貌美的姑娘来取代你的,你以为我们的青春可以维系多久,什么风光都只是一时的,在这的姑娘没有一个可以真正高枕无忧。”
我低下眼帘,暗自赞同她说的确实有理,只是这第一名妓的位置我要定了。前半生苏玉想要的东西总是得不到,做一个卑贱的丫鬟受人摆弄,后半生的蓝月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
“不过,如果做第一名妓,那你的身价便可高出平常女子数倍,普通的男人想见你一面,可是要花出高代价的。”紫露出神的抚摸着她的面庞,似在追回她昔日的大好风光。
“卖艺不卖身么?”我反问道。
“呵呵,以后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学的。你刚刚醒来,还是先好好调养身体吧。要想做第一名妓,是需要一个健康的体质,清醒的头脑以及百折不挠的精神的。”她再次起身,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摇摆着她的紫色裙摆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无力的依靠在床沿边,心里渐渐发冷。这里的日子,和后宫真的很像吧。
却见,那个叫凝香的清秀丫鬟走近我,双手搭在我手上,将她手心的热量传递给我。“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凝香吧。”她的声音轻柔,如莺声婉转,如一阵清风拂过。
“谢谢你,凝香。”我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回应她的好。可是看她这瘦弱的模样,恐怕也是个受过不少苦的孩子,和以前的苏玉同病相怜,一种想要呵护这个女子的情感浮上心头。
陌路相逢诀绝恩,断无消息尽**;天涯何处寻崔护,千里桃花红到门。
在这颐香阁休养了三天后,我穿上一件铄娘为我准备的水蓝色薄纱裙,百无聊奈的走出我的楼阁,仔细的寻望着整个颐香阁。路过我身旁的女子,皆是回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但我没有理会她们,只是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不断向颐香阁四处探去。
“哟,这不是新来的那个蓝月么?”一个装扮的花枝招展,艳若桃李的女子出现在我眼前,大声的嚷道。
我不解的回望着她,一个和我素未谋面的女子。但听她说出的话,却似乎与我有很深的敌意般。
“哼,听说,铄娘想要让你做我们颐香阁的头牌姑娘呢!”她围着我转了一圈,鄙夷的斜眼盯着我,很不客气的说道。“我呸,就凭你,不配!我们只支持紫露姐姐,你算哪个葱!”
我忍下将要喷发的怒气,反而恬淡的笑道,“这位姐姐,这头牌姑娘的位置是能者居之的,如果我没有这个能力,那么这个位置的确不会是我的!如果姐姐们,有能力的也可以去竞选。”我的笑如三月的春风般和煦,不温不热。
“哼!你以为你自己光有几分姿色,就算是有能力么?告诉你,就算头牌花魁选不上我,那也轮不上你!”她瞪着我吼道,这个样子的她,让我想起了后宫中的芷月,注定是一个悲剧的女人。
“粉菱,闭嘴!”紫露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扯住粉菱的手,狠狠的甩了她一记耳光,五个红红的指纹印出现她白皙的脸上。我不禁竟然有点可怜她了,李良娣曾经也就是这样不留情面的给过我两耳光,只是现在的我,戾气已经没有了。因为我知道要想好好的活着,就必须学会隐忍。既然我现在已经和过去告别,那么就让我重新开始演绎一个新的蓝月。至于我的仇恨,如果我有能力了,我还是要报的。所以我更应该好好的活着,夺得第一名妓的头衔。
眼前这个叫粉菱的女子,立即委屈的捂着被打的脸,无辜的看着紫露。我心疼的走至她面前,扶着她,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我阁中有一瓶珍贵的海棠花开,可以淡化脸上的伤,你随我去取来擦上吧。”我这是真的关心这个女子,就像惜茹当日将她的海棠花开赠与我的时候是一样的情意。
粉菱却怒意横生的甩开我,依旧愤恨的瞪着我,骂道,“贱人,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我!”然后,便捂着脸跑开。我低头不语,看来我还是枉费心思了,本以为可以感化她为我所用的,看来还是吃力不讨好。
“她不会领你的情的,你也不需要装什么好人,这里的女人都是一样。”紫露像是看穿了我似地,冷冷的说道。“想要别人把你放在眼里,你就必须拿出真本事给她们瞅瞅。所以你还是好好的为不久后的晚宴好好准备吧。”
我沉默的看着她离去,明明方才的那个粉菱是在为她出头,她居然还要出手打那个女子。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里比后宫还没有真实的感情么?这个月中旬的那个晚宴?是啊,我也应该早做准备了。怎样才能勾住男人的心?
“小姐,我可找到你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凝香的声音传来,她笑嘻嘻的向我跑来,扶住我的手。曾经在宫里,总是我这么卑微的去伺候沾衣,如今在这颐香阁,我反倒成了小姐,真是好笑。
“嗯。凝香,你多大了?”我被她扶着,向我的楼阁走去。
“我啊,我今年16了!”她可爱的向我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样。
“呵呵,你来这多久了?”我疼惜的看着身边的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她竟然比我还小,她曾经又遭遇过怎么样的人生呢?
“一年了。”她埋下头,眼里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迅速的又一闪即逝,快的让我抓不住。料想,这个女子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她的背后应该也有段不寻常的故事,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个迷。顿时感觉这里的每个人都并不真实,就像一个不可捉摸的迷团。
“看见你的样子,总是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你真像是我的小妹妹。以后若是无旁人时,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我体贴的说道,仿佛曾经的沾衣也曾这样的和我说过,要与我姐妹相称的,可后来的她却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了。
她感激的点点头,小声告诉我,“你真是个好人。”
听到她的这句话,我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波澜。心里却并不平静,好人?我苏玉怎么会是个好人呢?可是若苏玉不是个好人,那么蓝月可不可以争取做一个好人呢?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和她静静的走着。
直到我们走到我的阁楼前,当我看到阁楼上题名的匾额,我硬是吃了一惊。匾额上写着的正是景玉阁,我的眼睛竟不自觉的有些湿润了。景玉,我反复的回念着这两个字。景玉?颜景?苏玉?是你么?为什么到哪里,都依旧摆脱不了你的影子?颜景,你真是个魔鬼!蓝月想做一个好人,不想再做苏玉了,苏玉活的太累了。
浮生若梦,过眼云烟,无情何欢?今生今世,即便四世轮回,情何以堪?缘起缘生皆有因,三有众生皆如梦,此中无生亦无死,有情人命不可得。诸生如沫及万物,有情如幻亦如梦,明如幻义万事空。
我坐在阁楼里,想着不剩几日就要举办的晚宴,心里开始有些犯愁,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出奇制胜呢?
“姐姐,你可有想到三日后的晚宴如何表演了么?”凝香凑近我,关切的问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暂时没有什么好主意。第一次以妓女的身份出台表演,实在是让我有些担忧,起初的自信也渐渐消逝。本以为以自己国色天香的容貌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取胜,可是紫露的话又不断的提醒着我,光有美色是绝对不够赢取客人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