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张梅
来到祭台空间,石桥上已点燃了数支火把,前面搜寻的几人,早已抵达了祭台。火光下,祭台上趴伏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瞧那衣服穿着,正是失踪多日的张梅。
石桥上的几人看见王婆婆来了,有人忙说:“已经检查过了,周围没有危险,那女娃子一直晕在祭台上。”旁边有人知道王婆婆的脾性,忙补充了一句:“我们没人碰她,一进来她就是晕在那里的。”他深知若是碰了张梅,回头要是张梅的身子有什么问题,王婆婆一定会追究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王婆婆点点头,示意旁边的一人,把几近昏厥的队长背负着攀到石桥上去。那人不敢违拗,他心里知道,王婆婆是要在祭台上将队长按村规正法。
等到队长被背负过去,王婆婆示意剩下的那人。那人背起她,依着贴壁小径,极其谨慎小心地攀了过去,安全抵达石桥。
“血都准备好了吗?”王婆婆走到祭台前,问。
几个人把四个封口的陶罐取出来,说:“都备齐了。”
王婆婆一挥手,几人扒开封口,把蛇虫鼠蚁的血液倒进沟槽四端头的坑碗当中。
王婆婆看着晕倒在祭台上的张梅,情不自禁地轻轻摇头,自语似地说:“当真是不容易啊。”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通道口,大娘仍旧举着火把候在当地。王婆婆知道,这女人决不能留,她为了利益宁肯背叛丈夫,将来也会为了利益而背叛自己,等置换了身体,必须找个借口除掉她。
王婆婆转回头,看着不省人事的张梅,慢慢地打量着,像是在细细欣赏一件人间的绝美珍玩。末了,她缓缓地抬起手掌。旁边一人赶忙递上一把短刀。
王婆婆举起短刀,在火光下,慢慢地触到张梅的脚踝边,卷起她的裤脚,一看到那白皙的肤色,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就在她准备下刀之际,眼前的张梅忽然无端动了。张梅翻身而起,一只手猛地挥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王婆婆的心口。王婆婆全没防备,心口一阵撕裂,一把匕首插在了那里。她的老脸上惊恐毕露,抬起眼,火光下,眼前这人竟不是张梅,那张脸,分明是翠女儿的脸,那是马福田的大女儿。
马福田有两个女儿,小女儿村里人唤作二翠,性子外向,常出来抛头露面。而大女儿,村里人唤作翠女儿的,性子却极其内敛,几乎从不出屋门,永远躲在家里,在村子里是个若有若无的人。
王婆婆彻底惊讶了,她颤巍巍地摔下了祭台,周围的人也彻底惊讶了。唯独队长,此时忽然看清情势易变,身体里猛地涌出一股潜力,趁擒住他的人正愣神讶然之际,忍痛拔出后背上的尖刀,一刀扎进擒住他的人的大腿上,随即一拳,把那人打得头晕眼花。
“翠女儿,快帮忙!”他嘶吼一声,知道自己已是回光返照,此时背上的刀已拔出,鲜血喷涌,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死去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爬上祭台,把那人的脚放在脚印里,自己也站定,和那人稳稳死死地抱住,两人的血顺着裤筒里淌下来,流进中心的坑碗里。他大喊一声:“转祭台!”
翠女儿忙从旁边呆傻的人手里抢过一支火把,插进石洞,奋力推动起来。她不知哪里涌出来的力量,竟如一个壮年男子般把祭台推得快速转动。中心坑碗里的血流入四方沟槽,血线延伸出去,终于和四个端头的坑碗连接在一起。队长仰起头,长声嘶吼,声音在祭台空间里震荡萦环,经久不息。
俄而,队长大张的眼睛缓缓闭拢,嘭地软倒在了祭台上,而被置换过来的那人,却双眼一睁,目光如炬。他跳下祭台,强忍大腿上的扎伤,连肉里的刀子也不拔,从祭台侧壁的石洞里抽出火把棍子,插在腰带上,单脚跳到石桥一头,攀着人头骨挪移到了通往长生山的暗道口。他点燃火把,快速地往里寻去,来到码砌腿骨和盆骨的石壁之间,摸索机关,扎扎地推开了一扇暗门。这里竟藏着一间暗室。
他举起火把进去,环照一周,就彻底呆住了,里面空无一人。之前明明把张梅关在这里面,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他魂疑不定,单脚跳出密室,往回快速地走去。迎面撞上攀过来的翠女儿,他捉住她问:“是谁安排你假扮张梅,伏在祭台上的?”
翠女儿老实说:“娘啊,她昨晚悄悄吩咐我的。”
置换了身体的马福田一愣,脑子里的某些疑惑猛然开解了,他狠狠一拍手,叫起来:“嘿,糟了!”把大腿上的刀子一拔,扯了衣服上的布裹了一圈,连忙往回赶。远远望见祭台空间的另一头,黑漆漆的一片,大娘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翠女儿不明白爹为什么这么着急,更加不知道到底什么“糟了”,她愣了愣,喊了声“爹”,连忙追着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