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二
不过九阿哥的脾气,一向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他就又跟我并排走着,时不时地指着路边的小吃,问我要不要。我虽然想每个都尝尝,但我自知肚子容量有限,也就挑着我感兴趣的吃了几种。
塞外的烤肉是闻名海外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当真是别有一番豪情。古时候的酒度数不高,但我对酒精制品,一向是敬谢不敏。我倒不是害怕会喝醉,只是我喝了酒,脑子总是有几天反应迟缓,万一我的工作出了错,那可就不好收拾了。更况且,很多烤肉的佐料里都会放酒,这就已经够了。
烤肉最讲究的就是拌肉的调料和蘸料,葱姜蒜,盐和油,每一种都极有学问。烤肉的火候也很关键,外表变色,内里鲜红的时候,肉是最嫩,最好吃的。
烤肉的摊子就在街道两边,我买了肉,也就在街边吃。本来就是夏天,烤肉摊子的周围人也很多,炉子又散发着阵阵的热气,我很快就吃得大汗淋漓。
九阿哥一开始可能还顾着身份面子,不好意思像我这样,在路边大快朵颐。可他看我吃得享受,很快就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以他的本性,他一定不会忘了笑话我:“瞧你这吃相,好像多少年没吃过肉一样。”
我一边吃一边回敬他:“你还说我,我看你的吃相,也没比我好哪儿去。”
九阿哥却没理会我,估计是也被烤肉的香味吸引,顾不上我了。
“我猜你以前,肯定没这么吃过烤肉。”我对他说。
“的确,我哪有什么机会来吃这种路边摊。”他并没有否认。
“不过你接受得还挺快,值得表扬。”当年七夕,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跟我出来逛街,那一碗毫无油水的清汤面,估计让他们心里挣扎纠结了很久。
“这有什么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九阿哥似乎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他抬眼看了看我,怔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笑着,伸手过来,抬起袖子给我擦额头上的汗,“你怎么吃出这么多汗来”
那一瞬间,我竟然不知所措,也没有推开他,就让他用袖子帮我擦去了脸上的汗。不过我的嘴,还是下意识地开了口:“这么吃才痛快啊,我离炉子近,又吃了不少辣椒,换做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当然,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怎么就养尊处优了”九阿哥擦完了,不满地抗议,“而且你少吃点辣椒。塞外天气本来就干燥,当心对身体不好。”
“你管的还真多。”虽然这么说着,但我还是把辣椒面换成了花生面。要真的在塞外生了病,可是一件大麻烦。
说完我也就不再理会他,专心品尝鲜嫩的烤肉。但我却始终觉得我的心里好疼,我真的受不了九阿哥如此温柔地对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欠他的,只会越来越多,再也不可能还得清。
吃饱喝足,我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不得不承认,九阿哥的银子,的确是收买人心的利器。至少吃了这顿饭,我宽宏大量地接纳了他这个跟班。
我跟他一前一后地离开烤肉摊,走到人较少的地方,我回身问他:“九阿哥,我在外面这么叫你,多少还是不太方便,你有没有好点的建议”
九阿哥似乎有些惊讶,继而他笑了:“我还以为你要接着不理我呢。”
“好好回答问题。”我瞪了他一眼,“否则我就接着不理你了。”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九爷。”九阿哥摇了摇扇子,十足的暴发户气质。
“不好意思,我介意。”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你少把自己当爷,要不我还是别理你了吧。”
“好好,我不是爷,你是,行不”今天九阿哥的脾气似乎出奇的好,接着他又提议,“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怎么样”
我仔细想了想,虽然目前只有十三阿哥我会直接叫他的名字,不过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就连我也不是“凝若”,如果直接叫“九阿哥”,万一引来了刺客什么的,可就不好玩了。于是我便答应下来:“也行,就这样吧。那接下来呢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你对看戏,或者歌舞,可有兴趣”九阿哥想了想,问我。
“没兴趣。不过塞外的歌舞肯定很有特点,看看去也无妨。”
九阿哥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无奈,然后他带着我往前走:“那咱们就先去看看,如果你觉得无聊了,再离开就是了。”
我跟着他走,还是问了一句:“那咱们要去看的,跟我以前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
“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九阿哥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有些东西,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找了一家也不知是戏院,还是歌妓院的地方,正赶上一场表演。我们在二楼找了个好位置,不过并不是隔间。坐下以后,我小声跟他说:“我还以为你要去青楼。”
他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几声:“你猜对了,其实这里也差不多。”
我的脸色黑了黑,刚刚进来时我见观众席上有男有女,就没有多想,他这么一说我才发觉,那些男人身边的女人,全都带了一股风尘气。
“那我怎么能进来”我问他,看着他的表情,一个念头忽然跑进我的脑子里,“难道,他们把我当成你的你的”我实在说不出来那个词。
“不错,反应得挺快。”九阿哥笑得志得意满。
我的脸黑了又黑,最后冷冷地看着他开口:“看来,你还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啊。”
九阿哥却不怕我,仍是笑得极不正经:“怎么,小若,你吃醋了”
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变得更黑,干脆扭了头不去看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自恋,简直没救了。快回到现实中来吧,表演快开始了。”
九阿哥笑了笑,倒也没再说什么。歌舞表演开始了,他就跟我一起看了起来。
我原先想着,我跟着康熙,也看过不少次蒙古的歌舞表演,应该会觉得没什么新意。可是九阿哥说的没错,到这种“不雅之地”,看到的东西,的确和在康熙身边看到的有很大不同。不论是服装,还是舞蹈动作,都巧妙地把塞外的豪放与女子的柔媚结合在了一起。她们扭动着纤腰,做着极为诱惑的动作,耳边便是醉人的音乐和美酒,不仅仅是这些男人,就连我也要觉得心神荡漾了。
一曲终了,场外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我也回过神来,戏谑地笑着,扭头问九阿哥:“怎么样我看这满场子的男人,眼睛都直了。你们男人啊,也就这点追求了。”
九阿哥也转头看我,他语气里戏谑的成分竟然更多:“我觉得你看得更加入迷一些,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才是开场,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是,你是这种地方的熟客了,自然比我见识得多。”我哼了一声,“你眼光高,看不上这些个先出场的。”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酸味儿。”九阿哥又开始摇扇子,“放心,等爷回去,一定好好疼你。”
他居然明目张胆地就说了这样的话,邻座的几个人,已经侧目向这边看来。我左右看了一眼,死死盯着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胤禟,你是在找死吗”
“哈哈,别生气,这样会有更多的人往这边看你。”说完九阿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笑道,“不过,相比这些舞女,我还是觉得把银子花在你身上值一些。”
我抱着双臂打了个冷战,反唇相讥:“我觉得不值,你那点儿银子可买不起我。”
“本来也没希望能用钱买到你。”九阿哥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伤感,“我眼光是高,偏偏看上一个用什么方法,都得不到的人。”
我怔了怔,又说道:“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施主,回头是岸啊。”
九阿哥很是好笑地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比方而且早就来不及了,我前头后头,早都看不到岸边了。”
第二场舞已经开始了,我也不想再接着说下去,就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接着看歌舞表演。下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演,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都不会有下一次了。
然而,我心里还是好痛。说再多的玩笑,也减少不了半分这样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我要因为九阿哥得抑郁症
我没有在塞外生活过,旅游也没去过,所以,这一章,烤肉和歌舞,基本是靠yy和度娘和不要描写太细致。。所以知道真实情况的,还请海涵啊。。
还有,到这里,差不多全书一半了吧。还是觉得好长啊
题目是杜甫的丽人行,太长了不贴了。
、第五十八章人间荣辱无来路,万顷风烟一草堂一
从戏院出来,我们又去了一些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转了转。这些偏僻的地方,倒还真有不少新奇的东西,也不知道九阿哥都是从哪儿,知道这些角角落落的去处。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回了宫,分别之前,九阿哥说:“不出去的时候,尽量多多休息,下次不管是去哪个镇子,我接着带你去好吃好玩的地方。”
我张了张口,本想拒绝,可最后还是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我只好颇为无奈地回答他:“下次再说吧,你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你这话说的,我就这么容易惹麻烦吗”九阿哥皱了皱眉头,“就说一个好,有这么困难”
“你以为你不是常常惹麻烦吗”我又白了他一眼,“下回再说下回,逛了一天累死了,我要回去了,说不定晚上还要去见皇上,我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好,那不说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一定告诉我。”九阿哥今天果然是性格好得不正常。
这么想着我就说了出来:“你今天脑袋没撞坏吧说话这么客气,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阴谋。我这就走了,你有时间去干点儿正事。”我的身子的确累得很,摆了摆手,也不再跟他纠缠,就转身回了屋。
九阿哥在身后似乎笑了笑,我进了屋,他也就走了。我觉得九阿哥一天比一天地让我心痛着,他要得越少,我就越觉得难过。可是,我依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往后的日子,康熙再叫我出去,九阿哥还是会陪着我。我觉得康熙可能真的默许了九阿哥的这种行为,他应该是监视着我的行动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我依然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好依然规规矩矩地执行着康熙的指令,先确保做好了分内的事。
不过,我也已经默许了九阿哥的存在,他不仅能带我去一些我不知道的好去处,更是一个用不完的银子仓库,我一路上也能有个人吵吵架解闷。总体上说,带着九阿哥还是好处多一些。
六月份,太后也到热河行宫避暑来了。这下我的生活就更忙,更需要循规蹈矩了。说来也有些奇怪,我也算是宫里的红人了,但目前我跟太后,还没有过任何一次的交集。
不过,最好永远,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过了几天,我从康熙处回屋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来了个稀客四阿哥。
我愣了几秒,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直到四阿哥疑惑地开口叫我,我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四阿哥,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作客。我给你准备茶点,你等等。”
其实现在,也就四阿哥,我还会象征性地招待一下。十三阿哥一直贤惠得很,九阿哥和十阿哥,我才懒得管他们。四阿哥毕竟还是未来的皇帝,太过怠慢,恐怕也不太好吧。
泡好了茶,拿来了点心,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怎么会来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四阿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来坐坐。”
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只是他不愿意说,是什么事是他自己的事,还是十三阿哥的事
这么想着,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四阿哥,今天是六月几日”
四阿哥抬头看我,似乎惊奇于我连日子都不记得。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漠,简短地回答我:“六月十一日。”
我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十三阿哥吧。
康熙的朱批说他“乃不大勤学忠孝之人”,我听了气愤,四阿哥听了难过不平,十三阿哥呢会不会变得绝望之前康熙给他的打压和冷落就已经够多了,这一道朱批,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明年这个时候,十三阿哥的腿脚就会越来越不方便,身体和精神的折磨,以后他的生活要怎么办即使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承受不住的一天吧
我不住地唉声叹气,倒是四阿哥觉得纳闷了:“你怎么了”
“四阿哥,我觉得咱俩现在心里想着的,是一件事。”我接着叹气。
其实,我也想不好要说什么。
四阿哥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静静看着我。
他一定听懂了我说的话,想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吧。
又过了片刻,我才又开口:“四阿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过,最后一定会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可我这么说着,明显的底气不足。什么叫“没事”就算十三阿哥最后成为了怡亲王,可是他的腿疾,他心里的伤痕,都将伴着他一生。这样,还能说他“没事”吗
四阿哥眉头皱得更紧:“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还是没有信任,他也不信任我,可能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我微微苦笑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关系,我跟他也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只要十三阿哥好好的就够了。我摇摇头,却认真望着他的眼睛:“我并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就算十三失去了所有,但是他还有四阿哥你,对不对”
四阿哥似乎震了震,半晌,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小若,你很了不起。”
我皱了一下眉头,四阿哥这话,算是给了我肯定的回答吗
“十三弟不久就要动身过来了,我也就要回京了。你多在十三弟身边陪着他,他心里还会高兴一些。”四阿哥复又叹了口气。
“十三的事,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都说他们两个,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我从来也看不见四阿哥有什么动静。他一直韬光养晦,跟谁也都不闹僵了,等着最后的机会。可是十三阿哥要怎么办
“你以为我没有想”四阿哥显得有些不快。
我真是没有资格说四阿哥,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他。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试探地问他:“四阿哥,我不知应不应该问,时间也过去了很久,但是,十三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呃,如果不方便说,那就当我没问吧。”我觉得四阿哥的眼神有些奇怪,赶忙改口。
四阿哥看了我半天,直到看得我心里发毛,他才说:“你自己先猜猜,我看你怎么想的。”
他怎么把皮球推回来了我犹豫着不敢开口,这种事情,能随便猜
四阿哥笑了笑:“你还有不敢说的只是随便猜猜,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想想也是,四阿哥应该不至于杀了我。他手段高明,应该也能瞒得住康熙。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很久,毕竟历史上从没有过定论,大家都是猜测。我虽然当初没有勇气去一探究竟,但却始终克制不了我的好奇心。联系着前前后后的人和事,我心里也有了不少猜测,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我自己觉得可能性最大的猜测,问他:“我猜这事,跟三阿哥有关。”
他似乎面有赞赏:“还有呢继续。”
“嗯是不是,也和十四阿哥有关”十四阿哥是四阿哥的亲兄弟,所以我说得非小心翼翼。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四阿哥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而是继续问我。
我觉得他简直就像一个考问学生的老师,但我还是老实回答着他的问题:“原来,三阿哥因为敏妃娘娘的事,被皇上责罚过。且不说谁对谁错,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记恨十三。而且,大阿哥的事,也是三阿哥禀告皇上的。他既然能对付大阿哥,又为什么不能对付十三再而且,这次的请安折子,也有三阿哥的份,对吧”
“嗯,那么,十四弟呢”四阿哥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先问起关于十四阿哥的理由。
“十四我就是猜的,因为这次的请安折子他也在其中。还有毕竟他和八阿哥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告诉他,曾经十四阿哥跟我说过的,那些令我心寒的话语。而随着十四阿哥跟我愈加疏远,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听了我的话,四阿哥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你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要多说点。
接下来的几章,重点都会是一废太子事情的揭秘。暂时就不怎么谈情说爱了~~
说是揭秘,其实也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啦。看了非常非常多的资料,看得我眼花缭乱,然后耗尽了我几乎所有的脑细胞好吧我就是脑子不好,最后终于整理出我的解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知能猜中几分啊~
关于三阿哥因敏妃受罚: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封诚郡王。翌年九月,以在敏妃丧百日中剃头,降贝勒。
哦,对了,应该有人会觉得三阿哥明明是个中立党。其实不是的,他一开始也想要争皇位,只是后来,自觉争位无望,八阿哥人气太高,他又怕自己不小心落得跟大阿哥一样下场,所以就罢手了。都说“九龙夺嫡”,还是把三阿哥算进去了。
而且对于三阿哥的举动,可能康熙,甚至八阿哥都不那么清楚,但四阿哥却看在眼里。雍正继位后,三、五、十二三人结局并不相同。唉懒得细说了,总之,三阿哥没那么简单。
当然,十四更不会简单,我就不信他真的有一腔热血为人仗义友爱兄弟。其实在政治方向上,他比九阿哥聪明得多。不多说了,后面会细写,都会写的。
、第五十八章人间荣辱无来路,万顷风烟一草堂二
“我猜对了”我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不过是知道历史的只言片语,这么拼凑出来的猜测,竟然是真相而且,这似乎也不是现代的主流理论,真相是因为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陷害,而不是十三阿哥为了四阿哥顶罪,或者是他直接冲撞了康熙吗
“具体的事情,我不便说。不过方向应该没错。”四阿哥点点头,鼓励我继续思考,“你还能猜到更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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