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0-05
那缕墨烟甫一入体,黑鸦原本黯淡的眼睛便立即重新又闪烁出几点妖异的红光,双翅扇动,向水中投去。云恪心中暗自忖度,适才大概花了大半个时辰偷听北宫忌鹤孤鸿两人谈话,这黑鸦在井水中劈波斩浪,驰行极快,照此速度,元神当可在一个时辰之内安安稳稳的返回肉身。这次冒险施展离魂之术虽未探听到北宫忌最终计划,但总算也有所斩获,此后步步为营,再详加查探,未必就不能完成大事。
烟气弥漫,黑鸦波澜不惊的穿过水井,就像是穿过静谧幽深的夜空。一线月华微光从头顶透下,在漆黑的水中泛起点点星光,云恪知道井口就在眼前,心中不禁长舒了口气。云恪虽是元神离体形态,按道理来说除非是大道得成,否则任是谁也察觉不到,但北宫忌与鹤孤鸿都是绝顶高手,任意一个都能置自己于死地,何况这古井和栖时幻境又如此诡异奇怪。若说云恪一点都不担心害怕,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如今既见到月光,今夜当可得保无虞了。
那黑鸦似乎也甚欢喜,昂首嘶鸣一声,双翅急扇,向着头顶亮光飞掠而去。正在此时,井底却忽然传来一阵轰响,其声低沉摇曳,极类蛙鸣,云恪心中一惊。刹那间平静如镜的井水便摇荡翻卷起来,犹如铁锅中滚沸之油,水花飞溅。与此同时,一阵神秘的呓语也在耳边响起,絮絮绵绵,仿佛在催促黑鸦快些离开。
黑鸦浑身毛羽乍起,连声惊叫,拼命闪动翅膀,周围水波一层层压下,仿佛无穷无尽,将它向井底逼去。此时井水已不再沸腾翻滚,而是慢慢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急,井底便似突然刮起一阵狂暴凶烈的旋风,眨眼便将井水吹成了一个巨大细长的陀螺,恶蟒也似横亘贯通在幽深无比的井壁间。
猛然间,一股强横无匹的吸力从水下卷来,那阵神秘呓语也越发急促焦急,隐隐还带着几分惊惧。黑鸦被这呓语催动,极力展翅挣扎,墨羽乱飞,哀鸣连连,不住高窜低跃拼命挣扎,身周浓重的漆墨烟气四散奔逸。可这水底吸力却似蛛网一般将它牢牢罩住,黑鸦飞起一尺,又被拉下一丈,窜出两步,又被压退五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黑鸦力气便渐渐衰竭,头顶那线光亮也渐渐昏暗起来。草蛊婆似乎也知道再怎么拼命也挣脱不出去,焦急惊惧的呓语也渐渐停了下来。云恪心中却似起了一把火,恨不能亲自现身催促那黑鸦振翅遁逃。
这怪异的井水能够冰结元神,云恪本事再强十倍也得依靠草蛊婆和黑鸦才能逃出,眼见只差一步之遥却离那井口越来越远,他如何不急?黑鸦凄厉嘶哑的哀鸣已经完全停歇下来,身周四溢的墨烟使得它在漩涡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任凭井底吸力带着它和它身上两个不知前方是何种命运的元神,向着更深更黑的幽暗中沉去。。。。。。
眼前已是一片黑暗,越往下,吸力便也越大,井水便越黑,旋转的便也越快越急。云恪很容易的便感觉到黑鸦原先遮覆住自己元神,将那怪异恐怖的井水隔绝在外的毛羽被这强大的吸力一根根扯掉了。如同从九幽黄泉翻涌而出的阴森井水离他元神越来越近,云恪清楚的很,凭自己元神目前的强横程度,水中这股怪异的寒气恐怕连也一时半刻也抵挡不住,黑鸦毛羽落尽之时,便也是自己魂飞魄散之刻。心中刹那间便转过数十个法子,可细细想来,身处此绝境,竟无一个方法管用。
水中那阴森寒冷的冰气已然隐隐透了过来,云恪元神便不由自主的一阵战栗。这冰气实在是太诡异,太阴寒了,他元神竟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难道,今夜便是我丧身殒命,烟消云散之期么?云恪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罢,我死之后月离便可终得自由,无拘无束;我死之后,再也不必成天殚精竭虑,劳心劳心,既要忧虑长老堂和七魔火拼能否成功,处心积虑又要收服长豕族;既要防备被人看出破绽,又要戴着面具,虚伪做人。我死之后魂魄皆散,从此化为尘土虚空,随风飘荡在天地之间,岂不是优哉游哉?只可惜,竟没能再见素问一面。
正在此时,那早已停歇的神秘呓语却忽然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却极为悠长宁静,便如寒夜里母亲慈爱的拍打着襁褓中的婴孩,云恪听在耳中,声声点点,竟有几分暖意。随着那神秘呓语流水般轻轻滑过,黑鸦那几乎已完全赤1裸的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一声低沉而又凄厉的嘶鸣响过,黑鸦尖喙一张,一股粘稠而又炽热的液体漫过它头颈,身躯,将那森寒井水又逼了出去。云恪一愣,继而便醒悟过来,草蛊婆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以某种妖术施展了元神离体*,否则以北宫忌和鹤孤鸿的修为,如何会察觉不到她的存在?自己元神抵挡不住这妖异的井水,她同样也抵挡不住。这粘稠炽热的液体十有**是黑鸦之血,为了逃脱魂飞魄散的命运,草蛊婆也只好损伤甚至牺牲这黑鸦了。
只是刚才明明就要逃出井口,怎么会突然又发生如此变故?云恪心中不死不得其解,自己和草蛊婆都是元神形态,按理来说绝不至被北宫忌和鹤孤鸿察觉啊!不,不对!云恪脑中忽然闪现出栖亭中草蛊婆所化黑烟毒蛇,嘶嘶吐信的情景。那股黑烟虽然散时无影无形,但凝聚之时却不自觉的显出行迹,这说明草蛊婆并不完全跟自己一样,她应该是不完全的元神形态。草蛊婆凝聚成烟蛇时想要偷袭北宫忌时,他曾回身出过手,虽然后来草蛊婆散形及时,并未被他察觉,但难保北宫忌不心生疑虑,硬生生将下一步计划咽了回去,又发动机关,关闭了古井出口。云恪虽无切实证据,但此论推来合情合理,丝丝入扣,自觉十有**便是如此了。
漩涡急转,飞流直下,那神秘呓语却始终不急不缓,黑鸦每隔一会儿便吐一口血,哀鸣几声,丝丝缕缕,听来甚是凄惨。云恪暗想:古井幽深难测,似乎无止无休,而这黑鸦不过拳头大小,能有多少血吐?到最后我们不还是难逃魂飞魄散的命运?只不过多拖延一会儿罢了。这么一想,忽觉那黑鸦身子竟似缩小了好几圈,只有茶杯大小了。云恪一愣,这黑鸦到底是什么牲畜?竟然如此怪异。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黑鸦连续不断的吐血抵御寒气,身子已然缩小到蛋黄大小,而那似乎无止无休的漩涡似乎也凝成了一线。一点白光从井底透出,轰隆隆一声,云恪只觉元神似乎穿过了一层薄膜,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红日高照,风景秀美,远山近水,细流潺潺,四周花木繁茂,碧色如茵。近处一座古亭凌空悬浮在井口上方,飞檐吊斗,古色古香,正中用题着两个小篆字“栖亭”。
云恪呆了一呆,心底不禁大吃一惊,被井底涡流吸了这么长时间,难道竟又回到了栖时幻境?前次虽附身在黑鸦毛羽间来时,不过用了一炷香多点,但这次怕不得半个多时辰啊!何况黑鸦潜水虽快,却总不及漩涡鲸吞之速,这次就算当真给吸到就有黄泉云恪也不会这么吃惊,这半个多时辰的随波逐流,怕不得深入地底数千丈,怎么可能依旧来至栖时幻境呢?
云恪元神从已变成只有指甲大小的黑鸦身上悄悄脱离下来。它滚倒在草丛里,小小的鸟喙上血迹斑驳,胸腹间微微起伏着,竟还没有断气。一缕黑烟又从黑鸦头顶冒了出来,只是比上次黯淡了许多。黑烟在半空里渐渐凝结聚集,头,躯干,四肢,一个两尺高的小人渐渐现了出来。
“咳。。。。。。咳。。。。。。”那小人突然咳嗽了几声,身形便倏然而散,重新化为烟气。黑烟再此汇聚,又慢慢凝结成人形,可是持续不了三息,便又倏然而散。草蛊婆连续试了几次,都在最后关头失败了。想起栖亭顶上那犀利凝练的烟蛇,云恪心知她元神必定是受了颇重的伤,否则绝不可能连个小小的人形都凝结不成。既感侥幸,又不禁微微有些愧意,知道是草蛊婆驱使黑鸦首当其冲,替自己挡住那森寒井水的侵袭,这才保得自己元神毫发无损。再者要不是自己偷偷附身在黑鸦毛羽间,无形之中成了草蛊婆的包袱累赘,恐怕她受伤也不会如此之重。
草蛊婆元神烟气凝聚不成人形,似乎极为焦急忧虑,在草丛间绕着那黑鸦小小的躯体飞来驰去,不住发出一阵阵哀鸣,声音虽然极低,却撕心裂肺,恍若丧子之痛,听的云恪也一阵阵心惊胆颤。
-------------------------------------------
那会发了个道歉声明,是在公众版发的,怕你们看不见,再发一次。六爻国庆回家了,我找朋友替我上传的文章,只是我那朋友是个从来不看小说的人,结果他一时疏忽将10月3日的文章发重复了。
六爻在这里对大家诚心诚意的说一句对不起,由于六爻的失误给大家造成了金钱和时间双方面的损失。六爻会在三天之内补发一章免费章节,在两周之内再次发两章免费章节,算是给大家的一点点补偿。
真的对不起,以后绝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