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0-04
鹤孤鸿说道:“此事成败非但决定我长老堂生死存亡,连镇宫氏荣辱亦在其中。晚辈素闻草蛊婆乃贵宗第一用蛊高手,实乃果敢英毅,心志坚韧之辈,值此宗族生死存亡之际,她难道不能摒弃前嫌,与老爷子携手度过此难?”说话间,天气突变,一阵冷风吹过,头顶那轮赤日似乎颤了一颤,树木花草顷刻间便叶黄花落,随风纷然飘散,溪水沉寂,秋意寂寥,气候竟从炎夏变成了深秋。云恪一惊,心中惊惧之意大盛,暗想:这里天气竟然如此奇怪,身在危地,北宫忌与鹤孤鸿皆是绝顶高手,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可千万要多加小心!
“摒弃前嫌,携手度难?嘿嘿。。。。。。”北宫忌长声冷笑道,“那个疯婆子为了练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用来做‘饲引’,你还指望她能顾全大局,以宗族大事为重么?”他话音未落,云恪元神只见亭畔一缕黑烟突然涌了出来,在飞檐斗拱间凝结聚集,盘旋化为毒蛇之形,昂首吐信,獠牙嘶嘶颤动,似乎立即便要向北宫忌飞扑而下。
北宫忌身子一震,眼中精光四射,头也不回,五指成钩,朝那黑烟毒蛇飞抓而下。而就在他指掌抓到的前一刻,毒蛇却又化作黑烟,渗入亭盖梁木之间。青条石梁上赫然多了一个大洞,北宫忌满心疑惑瞧着石梁,指间石粉沫簌簌而下。
鹤孤鸿一愣,心中戒意大增,小心翼翼的问答:“北宫前辈,你。。。。。。你这是何意?”
北宫忌皱眉道:“没什么,是老夫多心了。”心中却想:这可奇了,刚才明明有一股极阴极冷的杀气从这栖亭石梁传下,怎么转眼竟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鹤孤鸿似乎看出北宫忌的忧虑,便道:“老爷子尽管放心好了,您这栖时幻境天下无双无对,入口锢神井可冻结元神魂魄,此处栖亭又可溶解肉身,任是何等修道高手也休想踏入半步。”
北宫忌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对栖时幻境也有足够的信心。许是我神思太过集中,反而引起错觉之故。”云恪暗想:原来这里叫做栖时幻境,难怪顷刻间便由夏至秋,看来是一个时辰内四季便会轮转一次。
只听鹤孤鸿黯然叹了口气:“少了神蛊堂,咱们不知又有多少兄弟要枉死了。”北宫忌笑道:“既是两军对峙,又哪里有不死人的?只要能铲除七魔,从此一劳永逸,不死宫唯长老堂和北宫氏为尊,多死几个人又算得了甚么!”
鹤孤鸿道:“北宫前辈所言甚是,倒是晚辈过于妇人之仁了。只是长犀族八百长犀卫除了贵宗神蟒武士,恐怕再也找不到能相匹敌的对手。。。。。。”他话未说完,北宫忌便摆了摆手,道:“我神蟒武士的性命何等珍贵?绝不能白白浪费在那群蠢牛身上!”
“那以前辈所见,咱们该当抵挡长犀卫?”
北宫忌笑道:“长老堂和镇宫氏不是各有十几家附属宗族么?怎么也能凑出千八百人,便由他们打头阵好了。”
鹤孤鸿一愣,道:“他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怎么会是长犀卫这等精锐之师的敌手?”
北宫忌哈哈一笑,道:“老夫本来也没指望这些杂兵起什么作用,不过是用来拖住长犀卫一时半刻罢了。与此同时,老夫便亲率族中两千神蟒武士直捣黄龙,抄小路先端了他们老巢,再会师迎击七魔主力。到时候他们根基一失,必定惊慌失措,天魔当可一鼓而擒。”
鹤孤鸿却默然不语,他心里清楚的很,单单靠那些附属宗族的千把人,面对素来号称流波山第一强11卫的长犀卫,恐怕连对方一次集结冲锋都抵挡不住。北宫忌的神蟒武士多半连对方巢穴还未到,这边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此是其一;再则镇宫氏附属宗族只有两三宗,而依附长老堂的却多达二十一族,且不说他们是否甘心去送死,即便他们都傻了,竟甘愿担此重任,那么此战之后,无论胜负,长老堂都会面临附属宗族全军覆没的窘境,这个后果是鹤孤鸿绝对接受不了的。
这个道理鹤孤鸿知道,北宫忌自然越发知道。鹤孤鸿知道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自行提出由猿犼卫和猪鬣卫担负起铲灭长犀卫的重任,但这根硬骨头啃下来,最好的情形也是这两卫伤亡过半。最后由镇宫氏的神蟒武士完成最后一击,彻底击溃他们,如此一来,以后长老堂便俯仰皆不得不视镇宫氏鼻息而活。但现在的情势长老堂随不能说压过镇宫氏一头,双方至少也是平起平坐,谁知这么一战下来,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局面立即就会大变。但若直言反驳,北宫忌一旦翻脸,竟然袖手旁观,任由长老堂单独对付七魔,那可真就是同归于尽的局面了。鹤孤鸿心中恨不能一剑劈了虾须翁,要不是这个蠢材,自己何至于落到如此两难之境!倘若抽丝剥茧,慢慢削弱七魔,慢是慢了一点,可哪里会有这等烦恼!
鹤孤鸿良久不语,此时亭外秋叶已然落尽,彤云密布,惊雷滚滚从天际翻涌而来,顷刻间大雪扯絮飞棉一般纷然飘落。寒风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老夫既然诚心与长老堂合作,决心替流波山三十万岐妖彻底铲除七魔这个毒瘤,有甚么问题鹤先生不妨便提出来,咱们且再商议。”北宫忌捋这颌下白须,微微笑道。
“北宫前辈既然这么说,晚辈便斗胆说上几句,前辈这招火中取栗之计,是极为高明的。但咱们倘若单单以附属宗族对敌长犀卫,一则恐怕他们抵挡不住;二则传将出去,被人说上几句贪生怕死,晚辈倒没什么,却恐怕对前面英名有碍,也不好听。不如便以一千猪鬣卫配合八百神蟒武士为主力,十几家附属宗族为侧翼,谅那长犀卫再强,咱们也可将其吃下。而猿犼卫则听从北宫先生调遣,与剩余神蟒武士合击七魔老巢。”
北宫忌点了点头,道:“两军合作贵在一个‘诚’字,鹤先生既如此说,便依你之意吧。至于具体方略,咱们改日再细细商议。”
鹤孤鸿听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下不禁微微一喜,暗想:都道北宫忌老奸巨猾,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笑道:“所谓斩草除根,既然撕破了脸,长犀卫,玄蜘族等一般岐妖自然该当铲除,但天魔,云魔等人却也不可放过。不过他们皆是妖术高强之辈,前辈可有法子将其一网打尽?”
北宫忌呵呵笑道:“长老堂高手如云,再加上鹤先生一柄青冥流光剑,打遍流波山无敌手,难道还怕天魔吗?”
鹤孤鸿惭颜道:“晚辈虽有几分道术,却如何敢在北宫前辈面前自诩?修说天魔,便是云魔,晚辈也没有十足把握将其置于死地。”
北宫忌沉吟道:“天魔纵横流波山上千年,的确难缠,也非是一人可敌。既不能胜之以智,不若便以智胜之。”
鹤孤鸿道:“晚辈愚钝,还请前辈详而示之。”北宫忌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此计说来尚早,若不慎走漏风声反而不美。到时候,鹤先生一定会知道的。哈哈。。。。。。”
鹤孤鸿被他笑的有些毛骨悚然,但转念一想,北宫忌既然肯舍出八百神蟒武士与长犀卫那些几乎刀枪不入的恶牛厮拼,其诚心当可信任。也就不再追问。两人又说了写布阵派兵之法,天气便渐渐晴朗起来,彤云消散,云舒雪霁。一缕春风吹过,小溪中冰雪顿消,枝头嫩芽微吐,花蕾抽穗,顷刻间便是一片花红柳绿的融融春意。
鹤孤鸿笑道:“栖时幻境果然奇妙无双,今日咱们大事初谋,便遇春日昭昭,万象更新,既有这么好的彩头,相信他日大事必定成功!”
北宫忌道:“今日之约誓同天地,若有违背,当受女娲噬魂之苦!”两人三击掌而誓。
云恪见两人所谋已完,便微微有些失望,这次甘冒大险跟踪两人,为的便是探听鹤孤鸿和北宫忌如何商议与七魔决战。前面各卫攻守谋略,自己知与不知并无太大分别,但最关键的如何铲除天魔等高手,北宫忌竟然隐而不宣,鹤孤鸿竟也能忍而不问。两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看来均留有后手。云恪知道自己探听的越多,心中便越感沉甸甸的,肩头担子便又重了一分。
在春日朝阳的映照下,北宫忌和鹤孤鸿的身影突然虚幻起来,仿佛水中涟漪,轻轻颤抖着,倒映出一片五彩流光,继而倏然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古亭顶上一阵若有若无的黑烟溢出,凝成一线,迅即无伦的向井口飞掠。云恪知道草蛊婆也好离开,忙又闪到井旁,附身在黑鸦毛羽之间,静静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