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9-27
正行间,远远的一个身影直奔两人而来,虾须翁停住脚步一看,正中下怀,原来来的竟恰恰是老四‘月离’。与猪滐对视一眼,两人微微一笑,真是盼什么便来什么,正愁怎么把老四也拉到这“贼船”上,老四便从天而降了。远远的便听‘月离’高声喊道:“三哥,我终究不放心,出来找你们老半天了,你们那事办的怎么样?”顿了一顿,忽又惊诧道:“六弟受伤了么?可伤的厉害?”
说话间‘月离’已来至跟前,虾须翁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哭丧着脸说道:“四弟,六弟他。。。。。。他中了那小贱人的墨玄蛛丝,已然。。。。。。已然亡故了。”云恪故作吃惊道:“甚么!怎么可能!”
猪滐将背上的慕白猿尸身放下,咬牙叹道:“四哥,你自己看吧。那小贱人好黑好毒的手,墨玄蛛丝正中眉心,贯脑而入,人当场便没了。”云恪心中暗自喜慰,上次只见到玄蛛秋萤使过一次墨玄蛛丝,自己这影照决还不太熟练,尚自担心假冒的不像,反而画蛇添足,谁知虾须翁和猪滐果然便想当然的以为是玄蛛秋萤之作。脸上却假意惊道:“六弟如此修为,怎么会。。。。。。!”
虾须翁道:“原本咱们已经要得手,谁知半路上突然冒出一人将那小贱人救走了。六弟措手不及,才误中那小贱人暗算。”粪水淋头这等奇耻大辱虾须翁和猪滐当然宁死也不肯让别人知晓,便含含混混的将事情一笔带过。云恪知道他们心思,也就不细问,慕白猿已死,自己若不表示一下实在说不过去,但心中并无半点伤感,云恪却又如何哭的出来?幸而他真元深若渊海,随心所欲,稍一运功便从眼角逼出几行眼泪,哭声叫道:“六弟,你且慢走。四哥一定手刃玄蛛秋萤,替你报仇雪恨!”
虾须翁和猪滐见他涕泪横流,满脸忧伤,确是极为悲痛,不禁都有些惭愧之意,与慕白猿相交百十年,如今他死了,自己竟不怎么伤心,这个新结交的‘月离’反倒是悲恸欲绝。看来老四还真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呢。
虾须翁便道:“四弟,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节哀顺变。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罢。”说着便朝猪滐施了个眼色。
猪滐会意,说道:“四哥机敏过人,一向富有谋略,便请四哥替咱兄弟拿个主意。”
云恪也知慕白猿之死责任重大,他们想把自己也拉下水,好多个人分担。心想:既然虾须翁和猪滐已认定慕白猿是死于玄蛛秋萤的墨玄蛛丝,无论如何鹤孤鸿也不会善罢甘休了。不如便将错就错,尽力挑动长老堂和七魔之间的仇怨,双方若能火并起来,自然是好,即便不能恐怕也得发生一场争执。自己便好得那渔人之利,既救玄蛛秋萤施恩于长豕族,又能趁乱火中取栗,进一步削弱岐妖族实力。便义愤填膺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是在女娲大神跟前喝过血酒的生死兄弟,有事自当一同担当。现在老六被玄蛛秋萤所杀,自然是要她抵命!”
虾须翁和猪滐见‘月离’这么轻易便入套,不禁大喜,只听‘月离’又道:“只是当前最要紧的却是先将六弟好好收殓,将他骨灰送回流光瀑猿犼族驻地。然后咱们再一同找老大商议,请他定夺才是。”虾须翁和猪滐均各称是。
依照流波山风俗,岐妖既生于山海之间,死后魂归青冥,自当葬于风火,使其得归女娲大神怀抱。云恪这么着急将慕白猿火化自有他的担心之处,现在虾须翁和猪滐慌慌张张的,先入为主,难以察觉慕白猿真正的死因,且又一心向将自己拉下水,自然一切皆听自己的。鹤孤鸿老谋深算,绝不似这两人这般好对付,万一被他起疑想要查看慕白猿伤口,自己这番心血虽不至于付诸流水,可也就大打折扣了。
长老堂现在虽有压倒性的实力,但若要一口将七魔吞并,甚至铲除,却依然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等两败俱伤的买卖谁会愿意做呢?这也正是鹤孤鸿一直按兵不动的真正原因。倘若慕白猿没死,玄蛛秋萤只不过羞辱了虾须翁等一顿,又没当面揭开他们身份,虾须翁等虽然一定深恨于她,但粪水泼头之耻如何能让别人知晓?他们碍于面子绝不会将今夜之事透漏半句。
这样一来,玄蛛秋萤和他们结下的不过是私仇而已,暗地里搞鬼,使绊子,甚至再一次偷袭行刺,这些都有可能,但与长老堂和七魔整体关系无碍。现在慕白猿竟然死了,且无论他是怎么死的,流波山所有的宗氏都会认为这是七魔狠狠的抽了长老堂一个耳光,这很明显已超过了鹤孤鸿忍耐的极限,若不反击,长老堂颜面何存?以后还怎么在不死宫立足?其中利害云恪知道,虾须翁猪滐知道,玄蛛秋萤自然也知道。
三人回至嗤颜堡,过了半晌,猪邙听到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虾须翁便命猪邙立即找人将慕白猿尸身擦洗干净,然后抬至长生台送他升天。岐妖族风俗与中土大不一样,若在中原,像慕白猿这等身份的人死了,又要装殓,又要打謶诵经,又要风光大葬,怎么也得忙忙碌碌十几天,岐妖族却不讲究这个,一般死了人都是就近焚化,然后送其骨灰回至故土而已。流波山几乎每一个有岐妖居住的岛屿上都设有长生台,用以焚化过世的岐妖,嗤颜堡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如此,慕白猿毕竟是一族宗主,猪邙还是带了几十名戍卫浩浩荡荡的抬着他尸身送至长生台火葬。山巅熊熊的火焰在夜风里直窜起数丈多高,慕白猿尸身渐渐被烈火吞噬了,虾须翁和猪滐难免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意,猪邙领着一群戍卫在旁边也帮忙掉了几滴眼泪。云恪望着长生台上那堆的如同小山一般的木柴,心中便有些着急起来。他虽有七分把握玄蛛秋萤会留在那片树林等候自己,但夜长梦多,自己还是尽快赶回去见她才是。这边慕白猿的事一时半会是办不完的,不如。。。。。。向虾须翁道:“三哥,事不宜迟,依小弟愚见咱们不如分头行事。由小弟送六弟回流光瀑,向老大详细禀告此事的重担便交给两位啦。”
虾须翁大急,这次的祸闯的可有点大,倘若由自己和猪滐去见老大,挨一顿臭骂那是一定的,万一老大翻脸不认人,即便是用小指头轻轻戳自己一下也受不了啊。想起那青蒙蒙的剑气,又或者那摄人心魄的琴音,虾须翁身子不禁一哆嗦,忙支支吾吾说道:“四。。。。。。四弟,可不是三哥不拿你当自己兄弟看,但。。。。。。但毕竟你与六弟相交日浅,这送灵回乡之事,需得极为亲近之人才好。。。。。。你。。。。。。你看是不是。。。。。。”
云恪心中微微一笑,暗想,这欲擒故纵之计真是屡试不爽。脸上却故意显出几分尴尬,说道:“哦,倒是小弟鲁莽了。既然如此便由小弟赶去向老大分说,此事半分也耽误不得,小弟即刻便走。”猪滐和虾须翁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忙道:“路上小心。”
云恪生怕玄蛛秋萤等不及,又或者拖延时间过长,天色亮了事情便越发难办,恨不能立即肋声双翼飞到那片小树林才好。可为了不引起虾须翁等人的怀疑,他还是稳稳当当的缓步而去,直到出了嗤颜堡,确信周围并无人跟踪,这才将真气提升到极致,沿来路飞奔而回。他体内离火真气急速奔涌之下,在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间不住鼓荡流转,渐渐发散到体外。此时已近丑时,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黑夜中只见一溜赤光穿林过涧,所经之处树木纷纷枝黄叶枯,无数小虫还未来得及惊走便已被烤成了肉干。
来至那片小树林,云恪这才放缓脚步,已事先与玄蛛秋萤约好的暗号,轻轻击了两掌,顿一顿又是两掌。连击了三遍,树林里除了虫鸣蟀叫,半点声响也无。云恪一呆,难道玄蛛秋萤竟走了?
正自焦虑间忽听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吸之声,此地藏得有人!云恪心念甫动,身子便如矢应机,电闪般向一旁掠去,同时右手五指尖赤光大盛,离火之刃便要向那人藏身之处劈去。
“公子,是我,玄蛛秋萤。”一声几乎淡不可闻的声响传来,云恪听在耳中却似得了珍宝一般,欢喜道:“玄蛛姑娘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信不过我,走掉了呢。”
“我是不大信得过你。”玄蛛秋萤雪花一般从树顶飘落,缓缓说道,“只是还好你没耍什么把戏,身后没有伏兵。”
云恪这才明白,原来她一直不现身是悄悄跃上树顶观察自己身后有无埋伏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