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9-01
北宫玥急道:“绛珠,你可别胡说!离哥哥道术高强,不过来这里略站一站,磨练一下,宫主日后定是重用的。”
绛珠上下打量了云恪一番,撇了撇嘴道:“哟——这才认识几天便叫上‘离哥哥’啦?也不嫌牙碜的慌。”
北宫玥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心虚的反驳道:“他和我大哥是结义兄弟,我不叫他‘离哥哥’叫什么?”
绛珠嘻嘻一笑,拍了拍北宫玥肩头,笑道:“我在宫里闷得慌,不过出来和你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给急的。”一面说一面令身后那两名男仆将菜肴摆在角门旁小石桌上。
北宫玥见都是些素菜,微微皱眉道:“怎么都是素的?”绛珠一愣,眼中满是诧异的望着北宫玥,奇道:“这不是你很久之前跟宫主求下来的么?为了你不茹荤腥,咱们还得特意另作一份,这都麻烦了几年,怎么今儿又眼巴巴的问起这个?”
北宫玥眨了眨眼睛,笑道:“嗯,就因为这几年一直麻烦你们,我心下甚是过意不去,从明天起不用另做,酒肉什么的尽管送来好啦!”
绛珠满心疑惑,一边和那两名男仆往回走,嘴里一边小声嘟囔着:“不知这丫头搞什么鬼名堂,难道是傻了不成?”
虾须翁又贪又啬,聚敛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却舍不得拿出来吃穿,每日里和云恪只是干粮清水,顶多再加半碟咸菜,云恪虽不挑剔,却也觉过于清淡,此时一见石桌上慢慢的菜肴便不禁食指大动。夹一口翠绿的鲜笋,吃一筷羊脂般的荔浦芋头,尝一尝青玉也似的芦荟芋丝,再喝一盅猴儿酿的果子素酒,那感觉,真是畅美惬意到了极点。
北宫玥却只喝了小半碗碧梗粥便即停箸不食,其余三名女子饭量也极小,似乎只略微尝了尝,便各自端了杯茶坐到一旁。四人瞧着云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都不禁莞尔微笑。
北宫玥一手支颐,一手轻轻敲着桌面,笑道:“离哥哥,虾爷爷那儿的饭可不好吃吧?”
云恪一抬头,忽然发现四人俱都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甚感不好意思,虽只七八分饱,却还是放下筷子讪讪的道:“口腹之欲非我等修道之人所应求,三哥虽居高位,却节省简朴,正是‘月离’学习的好榜样。”
北宫玥撇了撇嘴,甚是不屑,道:“整个流波山谁不知道虾爷爷聚敛了数不清的珍宝,却不舍得拿出来用。依我说,那不是俭朴,分明是鄙啬!”
云恪也不和她争辩,只笑道:“三长老也是与你大哥结拜过的,你该当称他‘三哥’才对,怎么还叫他‘虾爷爷’?”
北宫玥‘哼’了一声,道:“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凭什么他认的兄弟我就要跟着叫?”“呃。。。。。。”云恪登时哑口无言。
到晚间戍时初刻,两人从不死宫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薄纱一般的清辉洒在天地间,将整座灭妖峰都笼上了一层柔和华美的光晕。北宫玥悄声道:“离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云恪道:“小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那太好啦!”北宫玥喜道,“今晚月色这么好,正是抓龙须蚓的好时候。我的蝶儿最爱吃了。”
“龙须蚓?那是什么东西?”云恪奇道。北宫玥嘻嘻一笑,道:“就在灭妖峰后山,你尽管跟我来好啦。”携着云恪的手,转而向南掠去。两人穿林过峰,山势越来越险,只一条羊肠小道在密林间时断时续,打眼望去只见怪石嶙峋,荒草蔓地,灌木丛生,不死宫的灯火早就不见了踪影,不时有夜枭扑愣愣惊起,发出一阵阵鬼啸般凄叫。北宫玥对此处地理却似十分熟悉,带着云恪在峰林里左转右转。
正行间,一道山峰忽然迎面撞入眼中,北宫玥理了理鬓边青丝,说道:“离哥哥,那龙须蚓便在这天柱峰顶上。”
云恪抬头望去,只见那山峰果然像极了一根大柱子,直上直下的,底下约有百丈方圆,越往上越细,在霄汉中只剩下了一个黑点,怕不有数百丈高。一层层的藤萝薜荔顺着山壁垂下,翠色莹然,千丝万缕,犹若春日垂髫之柳一般。
北宫玥找了两根儿臂粗的藤蔓,用力拉了拉,感觉甚是皆是,便向云恪道:“离哥哥,这天柱峰有三百多丈高,咱们得拉着这藤蔓上去。”说着便将一根藤蔓递给云恪。
云恪微微一笑,挡过藤蔓,顺势隔着衣袖挽住她臂膀,笑道:“区区三百丈,又何必这么麻烦?”脚尖一点便携着北宫玥掠了上去,他体内离火真元如同火炉般熊熊流转,只窜了十余丈其势方竭。云恪不待身子下坠,右臂五指成钩,倏然间在山壁上探出,同时双脚连撑,这一探一撑间两人又借力飞掠了上去。北宫玥只觉劲风扑面,山壁急流向下飞退,恍然间便似肋生双翼,在云层霄汉里展翅翱翔,头顶上的黑点越来越大。
云恪清喝一声,便如同一头大雕,带着北宫玥翻上了天柱峰,他体内离火真气激荡流转,便犹如长江大河一般滚滚奔涌,连绵不绝。在半空里夜风猎猎,北宫玥尚未觉得什么,但此时和云恪并肩靠在一处,只觉他身上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至。
这股气息奇异而又独特,深深地吸引着她,突然间一阵莫名的依恋之情竟从心底涌上,只想和这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永不分开。这种感觉又甜蜜又慌张,是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脸颊一阵阵赤红火烫,手心粘腻腻的都是汗水,芳心竟没来由的一颤,咚咚直跳起来。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吗?怎么会啊!我是神裔圣女,体内流着女娲大神的血液,百毒不侵,怎么会生病?是了,爷爷说离哥哥的离火真气甚为奇特,乃是世间至刚至阳的真气,刚才他带着我翻上天柱峰,一定是离他太近,身子受了他离火真气影响,这才发烫。
云恪却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混未察觉北宫玥的异常。这天柱峰顶上约有十丈方圆,甚是平坦。整个峰顶都长满了一种两尺多高的异草,茎色暗黄,细若笔杆,叶片却又宽又长,边缘呈锯齿状,在月色下苍翠欲滴。枝叶间结满了指头顶大小的果珠,赤红赤红的,像是一团团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峰顶中间孤零零耸着一课海碗口粗细的枯树,高约三丈,枝干蜿蜒曲折,斜斜插向夜空。四根短粗的旁枝两两相对而生,打眼望去便像是四只利爪一般。
“小玥,这是什么花?”云恪连问了几遍,北宫玥方才醒过神来。望了云恪一眼,脸上不觉又是微微一红,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绛珠草,诺。。。。。。今天晌午那个给咱们送饭的小丫头就叫绛珠。”她迎着月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花香,夜风将一缕散乱的青丝拂在她脸上,越发显得清丽无双。
云恪心里微微一动,暗自叹了口气:要是和自己在这山巅临风赏月的是素问该有多好!问道:“小玥,你不是要捉龙须蚓吗?”北宫玥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轻轻地敲了自己额头一下,一指那棵枯树,说道:“离哥哥,龙须蚓便在那棵枯树底下。你且跟我来。”一面走,一面摘了几颗绛珠果,笑递给云恪道:“离哥哥,你尝尝,可甜啦!”
北宫玥见他当真接过去,张口便吃,不禁吓了一跳,忙夹手夺过,嗔怪道:“离哥哥,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这绛珠果可是剧毒!”云恪一愣,道:“你倒还来怪我。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这果子有毒啊?”
北宫玥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离哥哥,你不知道。咱们这个流波山看似一团和气,其实是有很多坏人的。你初来乍到,又不会防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暗害了。离哥哥,以后除了我,你谁都别信。”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包括我爷爷。嗯——我大哥嘛,看情形而定吧。”
云恪见她小小年纪,忽然装成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甚感好笑,便笑道:“你大哥可是我结义兄弟,我如何连他也信不过,偏生要来相信你呢?”
北宫玥不答,只呆呆的望着天边那冰盘一般的冷月,在心里轻轻说道:“离哥哥,我一辈子也不会害你的。就算有像阴宫主那般厉害的人逼我,我也宁愿自己去死,决不起心害你。”
来至那棵枯树底下时,北宫玥已摘了满满一手帕绛珠果,又从怀中取出一座五寸来高的三足小玉鼎,将手帕铺在鼎底。用石块将绛珠果一个个放在里面捣碎,她一面捣一面悄声说道:“离哥哥,那龙须蚓胆小的紧,一会我引它出来的时候你可千万别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