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10
阴九虺突施偷袭,云恪心下虽惊,却丝毫不乱。左掌自上而下划了个半圆,右掌呼得一声猛力向前推出。体内渊深的离火真气一经激发,立即沛然而出。谁知与这股阴寒冰气一触,竟一丝一毫也抵挡不住便溃不成军,寒气毫不停顿,便如浪卷云舒一般向云恪身周迫来。幸而云恪反应也极为迅捷,一觉不妙立刻飘身退了丈许。寒气已然凝成实质,晶莹惨白的冰屑从低垂的黑色幕帐处倏然间蔓延过来,所过之处地毯,座椅,甚至高大的梁柱都碎成了千万朵飘飞的冰花。
云恪已打足十二分小心,他真元虽深厚霸道,但毕竟才踏入化神境不久,护身真气尚有破绽。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猛然间破入他护体真气,在他发梢间掠过,仿佛被利刃划过一般,一小撮头发还未落地,便已被冻成丝丝白芒,摔在地上竟碎成一篷四散的粉末,宛似飞溅起的落雨水花。
云恪心底又惊又惧,急向后又掠出丈许,身躯急转,右臂火光迸闪,一道赤红的刀影向身前斩落!在这生死关头,云恪再也顾不得保留实力,离火之刃应声而出。冰屑蔓延的势头与这先天离火甫一交锋,登时微微一滞,但也仅仅是微微一滞而已。离火之刃虽是先天至宝,阴寒真元的克星。但云恪毕竟不是其本命元神,只能发挥一小半的威力,再者无论是战斗技艺还是真元的境界,阴九虺都远远不是云恪所能比拟的。
氤氲的离火赤光虽然爆烈无比,却还是被那惨白的冰晶轻易便压制下去,眨眼间便如萤火入海般消失的干干净净。云恪迫不得已,再退丈许,地上的冰气却如影随形,倏然间一分为二,分左右向他身畔卷来。此时他已靠至墙边,身后再无退路。
云恪咬了咬牙,大喝一声,双臂齐挥,两道离火刀光从他掌缘间迸射而出,狂暴炽烈的离火真气在半空中化为两道五尺多长,半尺多宽的烈焰火刀,狠狠的劈在尾随而来的寒气上。
那似乎能冻碎世间万物的阴寒冰气却只稍稍后退了几分。下一刻,如怒潮狂涌,水漫金山一般的寒气已将云恪身形裹住。“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先天至宝离火之刃?莫要笑掉本宫的大牙!”阴九虺冷笑一声,“流波山像你这等废物岐妖已经太多,本宫还是送你上路罢,也省的你受人欺侮。”
她话音刚落,一道匹练也似的赤红刀影猛然间破冰而出,灼人欲融的热浪将寒意一扫而光,原本昏暗彻骨的披香殿刹那间被这刀光映得一片通红,一团团摇曳舞动的火精灵厉声尖笑着扑向锦幔。
幕锦似乎动了一动,殿中气温又陡然间降了下来,轻纱一般的浓雾一眨眼便将整座大殿笼罩。云恪眼中瞳孔刹那间收紧,炽烈的刀光更盛,一层层浓重紫红的火焰从刀气中喷涌而出,仿佛不将这寒雾冲破便誓不罢休。冰火两种天地间绝不相容的真气在半空里相互吞噬抵消。嗤嗤的声响尖锐的啸叫起来,那是濒临消亡的离火真气最后一次灼烧空气的声音;大团大团的乳白色水汽在半空里爆开,那是流波真气所化的寒雾一点点在消磨蒸腾。
漆黑的西川厚锦已然静静的低垂着,完好无损。云恪嘴角却有意思殷红的鲜血流了下来。“你叫月离?”阴九虺淡淡的问道,声音里没有意思波动。“是,晚辈离火氏月离。”云恪躬身答道,眸中的精光却始终盯着幕锦不放。
“本宫问你一句话,你当老老实实的回答。”
云恪一愣,忙道“宫主请讲,月离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才那招你是否已出尽全力?”阴九虺冷冷说道。
云恪皱眉沉思了一下,这才沉声说道:“倘若对手不是宫主,双方又是死生相搏的话,还可以再强一倍。”
“哦?那倘若对手便是本宫呢?”
“若晚辈再和宫主交手,恐怕连一招也挡不了。”云恪苦笑道。
阴九虺似乎没想到‘月离’会如此说,:便道“你虽然只处于化神境初期,数万能苦修竟才达到这等境界,慢是极慢的了。但你刚才非但能挡本宫一招,竟还有余力反击。交手后你对本宫道术已有所了解,本应更上一层楼才对,如何却说连一招也接不住?”
云恪微微一笑,道:“宫主乃是岐妖族支柱,月离纵容与宫主性命相搏也不敢心存伤及宫主贵体之念,不能尽情施展,自然接不住宫主一招半式;而更为重要的是,宫主神功光照日月,晚辈心胆已裂,勇悍之气尽失,如何能挡得住?晚辈既不敢又不能,还未交锋便已经是一败涂地了。”
天下间无论是谁,恭维之话入在耳中,虽未必飘飘然,但欢喜之情总会有那么一二分。阴九虺在道术一途,自幼时起总被一个人死死的压在头顶,后来她虽终于将那人除却,但那是流波山几方势力阴谋的结果,并不能证明她的道术真能后来居上。这些年她发了疯一般的修炼流波真气,想参悟出那威力无穷的冰天决,便是心底那股疯狂的求胜**作祟,只要能胜过那人,哪怕一次也好,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被云恪这么不着痕迹的捧了几句,心底对这‘月离’略微生出一丝好感,说道:“嘿嘿。。。。。。你倒有自知之明。从此,我流波山又多一宗族矣。”语气中的阴寒之意竟然消减了不少。
云恪闻言大喜,忙再拜,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宫主明察秋毫,终于相信月离所言。”
“嘿嘿。。。。。。明察秋毫?”阴九虺冷笑道,“本宫从未怀疑你岐妖族的身份。离火阳毒天下间唯有水月寒潭的离火月桂树才有,即便是本宫也驾驭不了它。你元神若非离火月桂元神,早就被烧成灰烬了。但这根本无关紧要,能让本宫收下你的只有一个条件:你值不值得为本宫所用。你即便真的是岐妖族,但却是一个无能的废物,本宫留你何用?”顿了一顿,又道:“你且将虾须翁叫进来。”
云恪忙躬身领命,到殿门口将虾须翁唤了进来。虾须翁一进披香殿不禁吓了一跳,之见桌椅尽碎,地毯焦糊,连那几根粗大的铜柱上面也一道道碎开的裂痕。铜柱上的深痕渗着一层惨白的白霜,那分明是流波真气造成的。难道‘月离’这小子竟然将宫主惹怒,双方一言不和动起手来?倚着宫主的性子,自己必定要被牵连,宫主这些年恩薄刑重,动不动便要杀人,我。。。。。。我。。。。。。额头上冷汗立时涔涔而下,颤声叫道:“宫。。。。。。宫主,您。。。。。。”
“刚才本宫试了一试这离火氏月离,他修为虽只到化神境,但离火之刃确是本命先天至宝,流波山除本宫之外,能胜过他的屈指可数。既是可用之人,不可不委以职司,你看何处还有空缺?”
虾须翁这才舒了口气,心中暗想:这个月离还真是不简单,看来宫主竟似对他青眼有加。略略思索一会,便道:“启禀宫主,自从鹿无谑叛乱,麋鹿氏全族被诛以来,长老堂四长老的位子已经空了许久。娲神岛乃不死宫门户,责任重大,属下又德薄才浅,虽殚精竭虑,亦常感戚戚焉。月离虽然资历尚浅,但宫主常常教导属下说,‘用人当量才以用,尸位素餐,空耗年月之徒最为可恶。’。不如便试命月离为长老堂四长老,协助属下看管娲神岛,若果然使得再正式任命。也好让各宗各族知道宫主有识人任人之明。”
阴九虺半晌不语,过了一会方道:“长老堂地位非同小可,自来规矩是各大宗族共议而立,本宫虽有意许之,但却不能坏了规矩。三日后崇神殿召集各宗氏宗主再议罢。”
虾须翁笑道:“宫主杀伐决断,领袖群伦,只要宫主同意,事情必定能成。”阴九虺忽然嘿然一笑,说道:“虾须翁,本宫还从未见过你如此不遗余力的推荐谁,莫不是你得了月离什么好处?”
虾须翁吓了一跳,忙俯身跪倒,颤声说道:“属下对宫主的忠心天日可鉴,如何敢私相授受?宫主求贤若渴,属下日夜思虑,只盼能为宫主解忧之万一。荐人之道自当唯才唯德,离火氏月离与属下毫无交情,但他道术精深,机敏明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故此属下这才冒死相荐,望宫主明察。”
虾须翁拼命推荐云恪进长老堂,自有他心中的小算盘。一则他身重离火阳毒,又有把柄落在‘月离’手中,自然要拼命拉拢讨好于他;二则长老堂与七魔明争暗斗几十年,但双方势力相若,谁也奈何不了谁。巡狩军五卫中长老堂辖制青鹤,猿犼,猪鬣三卫,血狼卫负责刑狱,由阴九虺直接统领。而七魔则只有长犀卫。但高手之中,七魔却有绝对优势,如今这个离火氏月离的道术连宫主都称赞,若能为长老堂所用,那么压倒七魔的机会便有大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