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恪一面大口大口的撕肉饼吃,一面问道:“此处乃是水月寒潭洞底,深逾百丈,你如何能来至此处?”虾须翁一惊,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老夫担心什么,这大魔头便偏生提什么。口中喃濡道:“晚辈寻找脉矿,因。。。。。。因这地穴挖的太深,这。。。。。。这才误挖到水月寒潭,巧遇前辈。”云恪见他言辞闪烁,心下自然不信,笑道:“咱们都是歧妖一族,什么前辈晚辈的,你看起来比我年长一些,又是长老之尊,小弟便高攀一句,叫你声‘虾须兄’,你便直呼我月离好啦!你可看好?”
虾须翁见这大魔头忽然间和蔼起来,瞧那意思竟有心巴结自己一番,心底不禁又得意洋洋起来,暗想:这个离火氏月离道行虽然极高,但在不死宫毕竟无根无基,日后用到老夫的时候还多得很,他自然不敢得罪于我。这么一想,胆气登壮,便笑道:“月离老弟,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便替老哥哥解了这离火阳毒吧?”
云恪擦了擦嘴唇上的油渍,慢慢说道:“虾须兄,实在对不住。非是小弟不肯替你解毒,只是这离火阳毒过于霸道,一时实在难以尽数驱除。这样吧,此后每日子午晨昏交替之时,小弟便替你拔出毒素,百日之后你便可复原啦。”语气似甚是惭愧。
虾须翁一愣,心想:若是如此,老夫岂不是还得受你三个多月的挟制?狠狠的瞪了云恪一眼,但见他脸色极为诚恳,又不似欺骗于己,便垂头丧气的说道:“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这样了。”
云恪携着他的手歉然道:“虾须兄心胸竟如此豪爽豁达,倒真让小弟汗颜无地啦!这便有劳虾须兄带小弟去见一见当今不死宫宫主吧?”
虾须翁心中又是一颤,心想:终究是推脱不得,这个月离说话软中带硬,绝不是等闲之辈,若不跟他实话实话,恐怕这一关自己是过不去了。便‘哈哈’干笑两声,故作轻松道:“月离兄弟,咱们从此便是一家人啦,老哥哥也不瞒你。流波山往年祭祀女娲大神的珠玉珍宝都沉入了这水月寒潭,这么多奇珍异宝这么多年就这么冷冷清清的沉在水底,可不让人心疼死?老哥哥挖掘这地洞,便是想。。。。。。想弄点珠宝什么的。。。。。。嘿嘿。。。。。。”顿了一顿,又道:“月离兄弟,咱们一见如故,当真是亲如兄弟一般。老哥哥有句话求你,也就不拐弯抹角啦!”
云恪嘴角隐隐露出一丝微笑,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幸而岐妖族有这
么个贪婪无比的虾须翁,否则自己还真难以生离此处。笑道:“虾须兄有事请将,小弟日后仰仗虾须兄的日子可还多着呢。”
虾须翁心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整个不死宫权势除了阴宫主和老大之外,第三个便数到我虾须翁了。至于什么七魔五卫哼哼,我还真不看在眼里。日后你还真倒要“多多仰仗”于老夫呢。想到这里底气登壮,便淡淡的说道:“咱们流波山宫主现下是九虺氏的阴宫主讳字九虺,她老人家是极倚重老哥哥的,这不死宫的门户,娲神岛便由老哥哥执掌。虽然如此,挖取珍宝这事毕竟不大光彩,阴宫主倘若知道了,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但倘若被别的歧妖在背后说上那么一两句,可就不大好听啦!你看。。。。。。”
云恪笑道:“小弟必定守口如瓶,此间之事一句也不向外人提。只说咱们是在外面偶然相遇,也就是了。”虾须翁见这个‘月离’如此上道,竟然一点就透,心下甚是欢喜,伸手拍了拍云恪肩头,哈哈笑道:“月离老弟,既然你这么义气,老哥哥敢说以后在不死宫,没谁敢欺负你!”
云恪见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中一阵厌恶,脑中募然间想起一事,便想吓他一吓,省的他气焰过于嚣张,自己以后不好控制。似乎不经意的忽然道:“虾须兄,那碧海春螺呢,难道你竟没带在身边?”
虾须翁吓了一跳,这树精月离难道是神仙么?他怎么连我身上有此宝物竟也知晓?这可是阴九氏祖传之宝,若是让阴九虺得知自己竟和阴烛串通,偷借碧海春螺,摘取水月飞花,又嫁于祸鹿无谑,自己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月离既然已知自己身怀碧海春螺,则其间种种过往必然也查探的一清二楚,想到此处,心中杀念陡生,便想暴起一拼,却忽又想到对方身怀炼神*神功,道行自然精深无比,恐怕挥手弹指间便能让自己魂飞魄散。又何况自己身重离火阳毒,不说取胜的机会有多么渺茫,即便偷袭又或者用计杀了月离,最终却还是难逃一死。虾须翁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忽然咬了咬牙,哆哆嗦嗦的从怀内取出一个锦盒,颤颤巍巍的双手奉上,道:“月离兄弟既然稀罕此物,老哥哥虽然珍之若命,也不得不舍啦。”心中却一个劲儿祈祷女娲大神保佑,这个月离不是个横刀夺爱之人才好。
云恪听他说话语气便知虾须翁心中所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道:“虾须兄的好意小弟心领啦,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还是趁早收起来吧,这东西我没兴趣。这洞口通往何处?”
虾须翁心下大喜,登时眉开眼笑,只要这宝物在手,阴谋不败露,自己的性命暂时无忧,将来还是天下第一有财之人,听‘月离’问话,忙答道:“通往麋鹿氏庄园,那是个荒废的园子,僻静的很。”云恪点了点头,心想:这虾须翁老谋深算,倒要小心防一防他。他不从自己家挖地道,反而舍远自麋鹿氏废墟挖其,一则地处偏僻,绝不会有人想到废墟下竟是地道入口;再者即便被人发觉,也可推脱嫁祸给麋鹿氏,反正死无对证,谁也奈何不了他。却不点破,只淡淡的道:“虾须兄,前面带路,咱们这便走吧。”
虾须翁望了望云恪身后满地精光粲然的金玉珠宝,喃喃道:“月离兄弟,是不是先。。。。。。先让老哥哥清理清理这些宝贝?”云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虾须兄,这些都是祭祀女娲大神之物,咱们身为歧妖族一脉,还是顾及一下才好!再者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要这么多又有何用?”虾须翁无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于忍住,只得答应一声,随手抓了一把金珠,一步三回头的往上爬去。他挖的洞甚是狭窄,只能勉强容身而已,两人一前一后,手足并用,直爬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方才来至麋鹿氏那废墟庄园底下。
虾须翁悄声道:“月离兄弟,咱们且先歇息一会,待天黑再走吧?”云恪知道他是怕人撞见,问起来倒不好瞒过,也不点破,只微点了点头,闭目凝神,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屈指算来,自己在水月寒潭底下已半个多月了,刚才在洞底尽顾着如何逃出,竟没来得及问当日素问他们情景如何。便低声道:“半个月前闯入流波山的那群人怎么样了?”
虾须翁听他这么问也不以为奇,‘月离’既然连自己那等秘事都探听的一清二楚,血诛莲夜闯娲神岛,摘走水月飞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何况这个‘月离’原本便是离火月桂树所化,说不定要找血诛莲等人报仇呢。便道:“当夜老哥哥因另有他事并未在场,后来听说点子很硬,守卫娲神岛的岐妖伤了近百名,六壬妖师也受了伤,连鹤孤鸿那老小子都亲自出手了,却还是给敌人逃掉,连水月妃花也给抢走了。阴宫主大发雷霆,将负责守卫的卫兵处以什一之刑,杀了几百名岐妖。又派了七魔之首的天魔和鹤孤鸿亲自率领青鹤卫前去追杀,至今尚没有消息传来。”云恪一愣,奇道:“什一之刑?那是什么刑法。”
“月离兄弟久居地下,对咱流波山的刑法尚不大明白。这什一之刑嘛,就是让卫兵们每十名站一排,然后随意抽出一名处死。”虾须翁解释道。
云恪心想:妖孽果然是妖孽,这刑法竟如此荒诞无礼,任意抽数而死,岂非等同于不问情由,草菅人命?幸而自己不是真的歧妖族,否则正日生活在这等严酷无理的酷刑之下,那可何等无趣?既然素问等至今没有音讯传来,必是平安无事,否则鹤孤鸿早就派人回来传信了。如今自己再不不是往日无用之身,既来流波山一趟,如何不查明敌人的底细?他日回到教中分说,也好让爹爹瞧瞧,他儿子毕竟也有出头之日。想到此处,心中豪气顿生,道:“咱们且好好养精蓄锐,今夜你便带我去不死宫见一见阴九虺阴宫主。看看她到底是何等英雄,竟能统领流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