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语,陈顶峰说的都是实情,别忘了我们这是在逃命。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晓蝶在这里等死。我的思绪很混乱,我从一醒来就开始被人追杀,逃命,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朋友,马上又要接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陈顶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我看,你也别太伤心了。晓蝶出事,我们比你更难受。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依我看,晓蝶中了尸毒,可能没有希望了,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我一阵揪心的痛,几乎所有和丧尸有关的书籍和电影都记载着,只要被丧尸咬伤,哪怕是划出一道口子,尸毒很快就会扩散。这个道理是出自我的口,但是真的遇上了,我又无法承受住这个事实。我心里除了一点侥幸心里就是祈祷神灵的保佑了。
我忍住悲痛,抹去眼角湿润的泪光说:“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不到最后,我们还有希望。如果晓蝶能得到及时的治疗,说不定就不会……”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我堂堂一个男子汉,绝对不能在这种危险时刻轻易地掉眼泪。陈顶峰和胖胖都沉默不语,他们跟晓蝶相处的时间比我还久,心情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沉默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过了一会,胖胖开口说:“我们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伤心又不能当饭吃。你们等着,我去打几只野味,晚上给你们开开荤。”
陈顶峰找来了一些干柴,我守着晓蝶,生怕一离开视线,野兽就会把她叼了去。胖胖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提了三只兔子。陈顶峰架起篝火,一会儿香气扑鼻的烤兔肉就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沉痛地说:“我没有胃口,你们吃吧。”
陈顶峰靠过来说:“十方,多少吃一点吧。你这样饿着肚子,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你还怎么保护晓蝶。而且我相信晓蝶也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接过烤兔肉,在我的印象里,我已经又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吃过烤肉了,但是现在对我来说,如同嚼蜡,一点味道也没有。
晓蝶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我喜出望外,马上招呼大家过来。我轻轻地喊着晓蝶的名字,她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我们三个人的面孔,吃力地微微一笑。
我右手把晓蝶的身体搀扶着坐起来,问她是不是感觉好点了。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用微弱的气息说:“十方,你真傻,你不应该救我的。如果你出了点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我用手指挡住她的嘴巴说:“别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大家都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我们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辜负我们。”
晓蝶别过脸,几滴晶莹的泪水沿着眼角滚了下来。她看了看自己包扎得像个小土包的伤口,对陈顶峰说:“我知道我的伤已经没得救了。不要让我变成那些腐烂的行尸走肉,样子太丑了。你送送我吧,我走了之后,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少爷。”
陈顶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你点什么头?”我有点发怒地说,“晓蝶现在还好好的。”转头又对晓蝶说,“晓蝶,你不会有事的。那些什么尸毒都是书上骗人的把戏,不要在乎,你现在就只是伤了点轻伤,失血过多,休息一两天就好起来了。”
说罢喂晓蝶喝了点水,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陈顶峰摆了一副凝重的面孔,话也不多说就走了,靠在一颗大树上,闭目眼神。
胖胖打了个圆场,想让气氛好转一些,见我们都没有反应,只好接着说:“现在我们要解决睡觉这个大问题。我们总不能在这里打地铺吧,天知道晚上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找吃的。”
陈顶峰取出几张简易的吊床,吩咐胖胖上树挂起来。别看胖胖体态雍容,爬起树来就像一条巨大的肉虫,一扭一扭就上去好几米。
我说:“今晚你们都睡树上吧,晓蝶不行。晓蝶这样的状况,谁也不敢保证半夜不会掉下来。我在这里保护晓蝶,只要篝火不灭,就算有什么猛兽,一时之间也不敢靠近。”
陈顶峰无奈的看了看我,对着胖胖打了手势,让他下来。胖胖不高兴的跳下树来说,好好的空中楼阁不住,非要在这里跟小虫子们争地盘,这算什么事。陈顶峰拉住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心情理会他们,只跟他们说,晚上我来守夜,你们好好睡一觉。陈顶峰看我如此坚决,也不好说什么,只说,既然这样大家就在草地上将就一晚,你守上半夜,下半夜我来替你。
话没说完,胖胖已经躺在地上打起了鼻鼾。
静谧的夜,不知名处传来几声虫鸣,窸窸窣窣,很是温馨。高而密的树林像一个金钟罩将我们罩在中间。我们从一个大的监牢中逃出,又进入了一个小而诡异的监牢,我们是一群在命运面前伸长脖子的雏鸟。山风吹来,带着湿润的雾气,一触即融。 密集的树木和纵横交错的树枝在风声中沙沙作响。
我隐约中听到几声怪叫,不确定是什么东西,希望是自己神经过敏,我对恐惧有了抵抗力和免疫力。
我坐着发呆,时间过得很漫长,这个夜晚好像被无限拉长了,永远见不到明早的晨曦。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顶峰过来替我,我开始不愿意,他劝了我几句,让我放心,他不会像胖胖一样。听到休息两个字,我身体的每块肌肉才觉得疼痛难忍,也就不再托辞,找了快干净平稳的地方倒头就睡。
在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晓蝶正在被一群丧尸追赶,她拼命的跑。前面是悬崖,后面是绝了堤的丧尸。她跑得精疲力尽,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一群丧尸蜂拥而上,晓蝶的身体瞬间被撕烂,她惨痛地喊着“救我!救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睛想看看天亮了没有。借助火光,我看到陈顶峰狰狞的面孔,正高高举起钢刀,刀刃对着晓蝶。我心里咯噔一下,跳起来大喝道:“住手。”
人像流星一样扑了过去,将陈顶峰连人带刀甩了出去。我很惊讶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所有的动作似乎在一瞬间完成。
我恶狠狠地盯着陈顶峰:“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