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漆黑的荒林,略显寒冷的空气,小楼燃起了一堆篝火,我们两个人面对着面围绕着篝火坐着。
桑云难怪会对我,裴羽辞还有西门飞霜的事情那么了解,还有,小楼身上那股浓香只是为了遮掩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异香。原来他就是银面人,银面人就是他,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银面人会对我穿衣的尺码了如指掌了!
原来,他即是他!虽然我们一直没有分开过,但是为什么这次见面却好像分隔了许久许久!
慵懒,妖冶,狐狸精一般的楼小楼,之于女人,如像苍蝇相中的蜜糖一样的楼小楼,让我恨得牙痒痒却又没有办法的楼小楼,在口边绝望地重复着“爱我好不好”的楼小楼,一幕幕如同星空中不断滑过的流星,拖着美丽的光影,在我的眼前一一闪过!
记忆里的膏体在山里的夜火中慢慢融化,如高温下的黄油,液化着流淌着,从记忆的裂缝中缓缓渗入,见缝插针!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透过篝火中蓝色的火苗儿,望着对方,流水一般的往事,如眼前这火焰尖上的浓雾,烟霭纷纷。
我低头不语,因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该去质问他,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挑逗我,为什么利用我?
不,我哪里有这个权利,因为我也是个坏女人,总在见异思迁中心动!
裴羽辞对我轻轻一笑,我的魂飞了,楼小楼对我妖娆地眨眨眼,我的魂散了,西门飞霜剑光中影似飞鸿,我又呆了,就连第一次见面的阴洛,我同样地无法抵住他如大海一般湛蓝幽深的阴郁眼神,心思随着他一头飘飘的银发跑了!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别人,充其量,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娘子,额,我是说小蛮,怎么了?看你刚才撒泼的样子多精神,多可爱,我还是喜欢你那样,现在这样子了无生气的,很丑!不过,我说,你是不是得准备准备负点责啊?”
终于楼小楼似乎也受够了这份让人讨厌的沉默,他率先开了口,算是给我认了错。他一面说,还一面龇牙咧嘴地摸摸自己脸上的抓痕。
白如羊奶的面上,那几道血红的伤口,无一不在控诉我对美好事物的残忍。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转头不再看他!
某人不怕被冷场,继续谄媚道:“其实,我倒不是怕破相,主要我是怕娘子你以后对着一张这样的脸,影响食欲!”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被我揭穿,却还是一口一个娘子的叫我,我耳朵里听着,眼前就回想起,河堤之上,他和那个少女的对话——“我对她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我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那笔财宝,我哪里想在那种地方忍受一个刁蛮,泼辣,不讲理的丑女人,你说是不是?”
这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一向自大,黑道千金没有我这么聪明,学历这么高的,一般聪明的,高学历的没有我这么呼风唤雨,威震四方的!
但是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就是个刁蛮,泼辣,不讲理的丑女人!
“娘子——”
“够了,你给我闭嘴!”
我终于按耐不住了,这世上竟还有做戏做到我都真假难辨的男人,今天算是领教了!
“楼小楼,本来我不想喝你说得那么清楚,毕竟人之将走其言也善,我也不希望在离开这儿之前和你还要撕破脸,可是你还在那里一个人自演自唱,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姓楼的,你和你那个映秋表妹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差地挺清楚了!我想你一个西凉人,潜伏在大元那么久,千万别告诉我,只是因为好玩的缘故!”
“小蛮我——”
“最恨别人打断我说话,闭嘴,否则拍死你我!”看我一脸的怒意,楼小楼悻悻地闭上了嘴,我继续说道,“你有什么目的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该骗我,那骗就骗了吧,你他妈还骗上瘾了,再弄个红衣银面的桑云,你真以为我刁小蛮就是个笨蛋,永远都不会发现你这个拙劣的骗局吗?你该死你!”
很久没有一口气骂人骂这么痛快了!
当心中所有的怒气,怨气,全部出尽之后,我心里那个频临爆裂的气球,一点一点瘪了下去,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出了气,舒服了?”小楼斜倚着一截干枯的树干,头枕着自己的右手,偏着四十五度的侧脸看着我,那优美的弧度下,是他令人无法拒绝的风情。
他半媚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悠长的睫毛下,是火光造成的一汪阴影。
他的细长的眼眸下,流淌的浸满粉色桃花花瓣的清波,在那温柔到没有方向的眼波里,我几乎像个孩子一样失去方向。
他轻笑着,捻起草地上一朵小花,斜插在耳际!
一个眼若春花的男子,一朵朴素洁白的小花,本来无法联系在一起的两样东西,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协调,我静静地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小蛮,一只孤独的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这样的话,他也能痊愈,可是一旦被别人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了!其实,我就是那只躲在山洞里养伤的野兽,而你就是那个让我再也孤独不下去的原因!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我看见了楼小楼发自肺腑的笑,没有妖艳和诱惑,也没有狐媚和勾引,那个笑容从他的心底绽放,一直延伸到他的脸上,淡淡的,灵秀的,空谷幽兰一般清丽绝俗!
撕开诱惑至极的外衣,他的灵性,就像是千年的古玉,撇开身上的浮尘,展现了出来,撼动我的心。
我疑惑了!
难道,我的感觉又一次出了错?
裴羽辞我看错了,难道连楼小楼,我也一样走了眼!
“我问你,你为什么来男人帮?”
“因为我遇到一个无良的女孩子,她竟然把自己脏兮兮的手往乞丐身上擦,你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特别,所以我好奇了,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是你?”我瞪大了眼睛,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美玉般的男人竟是那个沦落街头,可怜兮兮的小乞丐!
“是我!不管你信不信,在男人帮的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最快乐的!我承认当太子无极出现我,我原本简单的目的变得复杂了起来,但是小蛮,你要相信我,对于你,我的想法始终如一的单纯,我只是想好好爱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隔着一堆篝火的原因,他的眼神有些发烫,让我不敢直视。
熊熊的火光中,我在他眼瞳中,只看见了一个我,再无他物!
“我不信,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你有何又不告而别呢?”
我不敢提他在不告而别前对我所做的事情,那让我无法启齿,但是我依然很清楚地记得他当时那种绝望无助却又愤怒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母亲找到了我,她让我想办法挑起大元的内战,她答应我,事成之后,我可以和过去脱离关系,得到自由,过我想过的生活。小蛮我不想骗你,正如你所料,我的确是西凉的探子,而且还是西凉最小的王子,但是确实有史以来最不得宠的王子!”说起不得宠,楼小楼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王子?我已经不是看童话书的小女孩,当然知道王子不是骑着白马,穿着紧身裤披着斗篷的帅气男人!王子是王的儿子,地位也和太子无极相差无几!
我也惊诧于自己的际遇,怎么穿越后,遇见的不是太子就是王子,还有大将军的儿子,全都是响当当的富二代!
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楼小楼在提到自己王子的身份时,语气中没有半点骄傲和高兴,对他而言,那似乎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
也许,他刚才把自己比作受伤的野兽,是有一定原因的。
“小蛮,从前的我没有愿望,也没有目标,但是现在我有了。我就想永远像现在一样看着你微笑,沉默,得意,失落,而我跟着你开心,也跟着你难过!”
一个燃着篝火的夜里,一个美丽到了极致的男人对我说,他想一辈子跟着我开心,跟着我难过!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心情,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小楼绕过火堆,站在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他的表情是那么细腻温柔,细腻到比羊脂还要细腻,温柔到比春水还要温柔。
“爱我好不好?”
他蹲下身子,问我。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我,只不过第一次问的时候情况有些许的歇斯底里,而现在,我们都相对冷静!
说实话,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的的一个夜晚,这样感人肺腑的告白,如果我不动心,那我就不是一个女人了!
有一刹那,我的理智被骚动不已的情感所淹没,望着他深邃深情的眼神,我真想就那么一头扎进去算了。
幻想中的艳遇,一个妖艳的美男,有头脑有思想,睿智中透着幽默,对我一往情深,在某个**的晚上,我们一点既燃,似乎也就是形容的此刻。
但是,当楼小楼沉下身子,柔软的唇与我近在咫尺,我几乎可以闻到他嘴里淡淡的香气时,我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举动,我明明是感动的,对于他,我也动过心,但是为什么却会如此快的拒绝?
最后,我嘟嘟囔囔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对不起,小楼,我不能接受你,因为我马上要回去属于我的家乡了,所以,你还是另找他人吧,不过你还是可以保留下关于我的美好记忆哦!”
“那很好啊,如果你回家,我也跟着你走,反正我也不想当什么王子,更不想介入战争之中。”
“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我不信,除非你是在推脱!”
“你这个人怎么说不听呢?你就当我在推脱吧!”
我站起身,换了一个地方,心脏还在剧烈地跳着,我一面暗自骂着自己的没用,一面不禁怀疑,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有贼心没贼胆?
我偷偷地看了楼小楼一眼,他就像是一场大雨过后的灰烬,整个人顿时黯淡了下来,他坐在原来我坐的位置,半天没有说话。
那样子,就像是被家人扔在野外的小孩,真的很可怜,让我有些不忍!
或许心软有时也是一种罪过,我很快就被那份不忍引诱得犯了罪!
“那个,要不,我先再考虑考虑?你不要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不好?”
“真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立刻,小楼的表情就生动而来起来。
他兴高采烈地问我:“你爹娘会不会不喜欢长得太漂亮的男人?”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喜欢长得赏心悦目的。”我翻着白眼回答,先哄着他开心一阵子吧。
“那,你爹都喜欢些什么东西?第一次上门我得买什么礼物?对了,你们家介不介意有一个上门女婿?”
“楼小楼,你考虑得也太深远了吧!”
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和我爹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见面的!但是看在某人一脸兴奋,比中五百万的彩票还要厉害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谁都有幻想的权力,我就不要打破这个美丽的环境了!
“太好了,呵呵呵,帮师傅查完青衣帮的事情,我们就回你的家乡,我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生养出像你这么有趣的女孩子来!对了,师傅一定是先去青衣帮了,我怕他会有危险,我得跟着去看看了,你在溶洞里好好待着,完事之后我来找你!”
小楼自地上跃起,拿起搁在石头上的配剑,飞身上马。
“不行,我也要去,我还有事找阴洛呢!”
见状,我连跟着上了马,坐在他的身后。
“乖乖待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从里面给你顺个稀罕玩意儿出来!”
小楼指着一个兔子窝似的草丛对我进行物质上的诱惑,希望我能听话地趴窝在那儿,等着他回来。
说实话,我是个很惜命很惜命的人,一般有危险的事儿我都不干。
但是现在,有沐风,有楼小楼这样的高手在,我干嘛要留在草丛里扮兔子?接下来的群殴想必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经典之战,壮观得很,也刺激得很,马上回到现代,可就再也看不见这种动辄高来高去的精彩场面了!
“免谈,我也要去!”我坚持。
“不行!”小楼也坚持。
“那行,你一个人放心地走吧,我自己看着办,要是因为这样我死于非命的话,那就是你的罪过!”
看我这么坚持,小楼也拿我束手无策,只能低垂着头,无言地朝我招了招手,算是答应我了,但是却还有一大堆的啰嗦之词。
“去可以,但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关键时刻,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行,千万别逞强,将来我可不希望和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女人拜堂成亲!”
“知道了,知道了,楼小楼,拜托你拿出来一点点当初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来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老妈子!”
从前的小楼是被七大姑八大姨,万千师奶捧得高高的神,狐媚天下,一个邪气的眼神就足以令风云变色,再看看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大婶,而且还是一个更年期的啰嗦大婶!
“还有,把你那保命的&39;一阳指&39;带着,吓唬吓唬人也好!”
“喂,我说你会不会说话?”
怎么说自从武林大会中我那惊艳一枪之后,现在我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风头正劲!
“好了,好了,亲亲娘子,不生气了啊!一直想带你去放烟火的,今天刚好有个机会,怎么样?”
“放烟火?咦,看你那一脸的不怀好意,就知道想干什么坏事了,该不会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吧!”
放眼望去,月光下那一片灿烂的花海,正迎风泛着细浪,摇摆之间,风情万种。
我坏笑着点点头,摸出了身上的zippo,按了下去,一个淡蓝色的火苗儿跳跃了出来,在茫茫的夜色中闪烁快乐的火光。
半小时后,轰的几声巨响,无数火浪四下飞射,由最初的四个起火点开始蔓延联合,渐渐演变为一条吐着火舌的巨大火龙,顺着东南风,酣畅淋漓地翻滚着,所过之处,热浪炙人,一切化为黑色的灰烬。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夜空,千万道赤色的火焰在茫茫夜幕中扭卷着怒吼,天空,顿时被烈火热浪所席卷,亮如白昼。
我和小楼躲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下,看着火龙凌空而吟的场面,瞠目结舌。
“喂,楼小楼,你加了什么料,这么壮观?”
“我也没想到这霹雳蛋的威力会这么大!”
小楼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圆石,我捡了一颗,放在手掌心里把玩,颜色乌黑,沉重,放在鼻子下,有明显的火药味,难道,这就是炸弹的最原始模型?
我抬起半个身子,以军训时教授的扔手榴弹的标准投姿,丢了一颗进火海,轰,一个巨大的火柱涌了出来,差点把我的眉毛烧掉。
“我开始后退带你来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笑嘻嘻地伸手去拿第二颗,但是手却被楼小楼抓住了。
原本他大概只是想阻止我继续胡闹,但是不知为什么最后却演变为烈火前的**,他握着我的手,稍微湿润的汗渍也不知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我,像是胶水一样粘合着我们的手心,痒痒的。
“咳咳,今天馒头可高兴坏了!”
我尴尬地抽回头,假装看看不远处的馒头,从开始到现在,馒头一直在不停地起飞又落下,老槐树根下堆满了它捉来的战利品,那些从火海中逃生出来的兔子、田鼠,黄鼠狼什么的,可怜的小东西们虽然逃脱了火海,但却没能逃得过鹰爪!
“注意,青衣使者们出来了!”
青衣帮的人由于总是穿着一身青衣,所以,江湖人称青衣使者。
顺着小楼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十几个身穿青衣的人,他们拿着水盆,提着木桶,奔波于火海与不远处的小溪之间,虽然他们轻功很好,健步如飞,但只可惜火势太大,那点水对于目前的形势而言,仅仅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在这等我,我去弄两套衣裳来!”
说话间,小楼如一枚风中的竹叶,无声无息飘起,接着又化为一只凌厉的剑,电光火石之间射出。
五分钟之后,他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件青衣帮的统一制服,扔给我一件较小的,自己留了一件。
穿上后,他从怀里摸出两张人皮面具,借着火光,给我戴了起来。
我闭着眼睛,任由小楼细腻的手在脸上快速移动,感受着那细滑如嫩豆腐的触感。
真是不公平,同样是练武的人,他的手指怎么可以柔软得像棉花糖似的,而西门飞霜却有一种淡淡的粗糙感。
我想,一定是某人偷懒,没好好练的缘故!
“你闭着眼睛的样子真的很诱人,要不是现在老头儿生死不明,我真想就地把你推倒!”
他低沉中稍显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和情感,我猛然睁开了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洁白如玉,邪魅俊美,完美得无可挑剔,被火光映衬得如同仙人。
“楼,楼小楼,你觉得这个时候谈这个话题合适吗?”
神啊,我千万要把持住了!
我不是佛祖,哪里受得了那么多的诱惑啊!
要是还有下一次,那层膜特定不保!
“那倒也是,在这种地方,的确太委屈娘子你了!”
某男回眸一笑,我顿时心跳停止。
妈的,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当我们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楼小楼和刁小蛮了,而是青衣帮的使者甲和使者乙了。
“你们两个,偷什么懒,要是这片极乐花被烧完了,我们全都得死,快来帮忙,还呆站着!”
一个矮矮胖胖的青衣使者,看着站着发呆的我和小楼有些愤怒,他挺着那个大的肚子,还在辛辛苦苦地奔波着,结果我们俩却站着边上凉快,当然心里不平衡了。
立刻,他就塞给我们一个一个木桶,而且还挑了两个最大的。
我和小楼拿着木桶,相视一笑,加入到救火的队伍中。
这世上见过我们这么无聊的人吗,放完火之后再救火,典型的吃饱了撑着。
“走!”
乘着一片混乱,我和楼小楼悄悄地靠近了地道的入口,丢下那两只笨重的木桶后,我们下了地道。
地道里很黑,连根蜡烛都没有!而且很长,走了许久,一阶一阶的石梯走了那么久,一点都没有到头的意思。
偏偏我们又不敢点亮火把,暴露自己,只能这么摸索着前进。
最后,我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打火机,谁知,这个密道竟怪异得出奇,光线均被密道四周的石材吸收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在黑暗里凭着直觉摸索。
这一次,倒是我主动牵住了小楼的衣角,因为我有点黑。这种浓重的黑暗,很容易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被人关在集装箱里的三个日夜,那种与老鼠为伴的日子,让我每每午夜梦回时一身冷汗。
“呵呵!”我的主动让小楼轻笑出声,有些得意和高兴,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用他修长的手指将我的紧握成全的手包覆在掌心中。
“你说这条地道怎么这么长,它到底通往哪里?该不会是通往地狱吧?”
“没关系,就算是地狱,我们也可以一起猖獗!”
耳边有他明媚的声音,身边有他馨香的味道,顿时我的心,安了不少。
索性我闭上眼睛,将那片黑暗从我的视线中隔绝开来,任由小楼牵着我。
地道中那么安静,我们呼吸声此起彼伏,地下潮湿的空气,使得我们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有种东西散布在空气中,一触即发!
“不对啊,小楼,我感觉我们总在原地打转啊!”
有时,眼睛是会骗人的。
小楼睁着眼,往所谓那一丝光亮的前方出发,但是在走了半个多时辰后,却还是如刚入地道时差不多,基本上没有什么进展。
但是我闭着眼睛,却感觉到他一直带着我在兜圈子。
“我也感觉到了,看着那光光明明很近,但是走起来,却觉得越走越远!”
“不行啊,我们得快点走啊,要不一会上面的人下来了,看我们迷路就玩完了!”
一急之下,我竟踩在了自己的衣摆上,一个跟头滚了下去。
紧紧牵着我手的小楼,非但没有放开我的手,放而是整个人以肉垫之姿倒在地上,接住了我。
“好险啊!”
我趴在小楼香气袭人的胸膛上,没有感到来自大地那坚硬的亲吻。
“谢谢了啊,楼小楼,其实你是个好人!”
“嗷——”
口头略微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之后,我赶紧往上爬,结果却不想一脚踩在了楼小楼这个倒霉鬼的身上!
“喂,怎么了?踩你哪里了?”
听他那闷声叫唤中的压抑的痛苦,可以想象,定然被我的铁蹄践踏得不轻,我连忙蹲下身子,一双手,循着刚才的足迹找了起来。
“是这儿吗?”
“住手,刁小蛮你是故意的吗?”
某人撇开我的手,,闷哼了两声后,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突然,我触电一样缩回手,他身子的某处异军突起!
同女人一样,男人的身子也是不能随便乱摸的!
否则,会出事的!
“嘿嘿,楼小楼,在这种乌七八黑的地方,你也会有反应,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我悻悻地站起身,摸摸自己误触地雷的手,原来,男人的那东西,不是和块头成正比的,看起来瘦瘦的楼小楼,也是很男人的!
嗯,有空再研究这个问题吧,现在耽误之际,得走出这个地下迷宫。
“如果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假的喜欢,另一种就是有毛病,尤其可见我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很爱你,所以娘子可以放心了!”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改嬉笑怒骂的臭毛病。
“得了吧,快找出路!”
我真想大声告诉他——小子,别做梦了,虽然爷对你也很动心,但是我们注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别爱我爱得那么深,我怕你到时受伤害!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只能愤恨地踢踢脚下的石阶发泄发泄,但是脚底传来的异样感觉,让我眉头一皱。
脚下有个圆形的小突起,我弯腰摸了摸,是个类似于太阳的标识,刚才我就是被这个给绊了一跤,才会踩到自己的衣摆。
我试探地往前走了五个台阶,果然又踩到相同的标志。
“小楼,我知道了!”
这个狡猾的青衣帮,狡猾的禾青莲!
差点让老娘绕死!
“娘子果然聪明,小生佩服!”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我们都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我没摸他,他也没有被摸,两个人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前方原本小如萤火虫的光点,在我们的眼前一点一点放大,我决定好好地佩服自己一下,我的机智聪明,果真是天下无敌啊!
终于,当我们站在洞口时,我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震耳欲聋的水声,如狂风暴海,层层叠加,同马达声一样,让我的耳朵隐隐发痛,低头望去,一条银色的白龙呼啸着从上笔直地垂下,在月光下,闪着雪白的光芒。
百余丈深的芽底,是一片片蒙蒙的白雾,萦绕着整个水潭,瀑布激起的巨大浪花,跳跃翻滚着,没入水面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我惊叹于眼前的光景,顺口念出了不知道是小学三年级还四年级被老师罚抄了一百遍而印象极度深刻的唐诗。
谁知,无心插柳柳却成荫!
这一念顿时,楼小楼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他那双狭长美丽的丹凤眼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对我的欣赏。
“娘子啊,你真是时时刻刻都让我有惊喜啊!你身上那豪迈直爽的个性几乎让人以为你是出生草莽,但是你却偏偏不时有令人拍案惊奇的诗句脱口而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那是,要是这么简单就让你琢磨透了,我还混屁啊!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下去吧!”
我指指下面,刚探出半个头,一个晕眩的感觉突然袭来,妈的,好高!
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洞口有一阵飓风刮过,重心不稳的我就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儿,笔直地从高空坠落作自由落体运动,巨大的地心引力,使得我的心几乎跃出胸腔。
刹那,我仿佛成了砸中牛顿的那只苹果。
有那么一秒钟,我以为我死定了,但是很快,一只有力的手,坚决果断,毫不迟疑地紧紧抓住了我。
楼小楼,这个妖孽,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在我摔成肉饼状之前抓住了我。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快速下坠时,气流使得我的耳膜刺痛不已,我满脸痛苦地把头埋进小楼的怀里,此时,全世界只有他的怀里是最安全的,只有他才能让我依靠。
“我们不会死吧?”我可怜兮兮地问。
“当然不会,有我在,你哪那么容易死得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有掩藏不住的痛苦。
突然,我们下落的速度减缓了下来,我这才敢睁开眼睛,小楼的左手抱着我的腰,右手牵着一根树藤。
当我看到,他衣袍内侧暗红的血渍时,泪腺再也不受控制,喷涌而出。
原来,他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替我挡住了崖壁上那些凸出的尖厉的石子,难怪,他刚才说话的声音那么痛苦,那么隐忍。
借助着树藤的缓冲,我们两个人安全着了地。
我毫发无伤,而小楼却鲜血淋淋,尤其是整个后背,血肉模糊,见惯了血腥杀戮的我,此刻却只能捂着嘴,背过脸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正因为知道自己还不起,所以我更不想欠他。
也许,我不该给他以无望的希望!
“跟我来!”
我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声调说话,小楼撅着嘴看了看我,没有出声,只是乖乖地跟着我。
深潭水边,我找了一块石头,让小路坐了下来,临波照影,袅袅水雾之中,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温柔了四周的一切。
他看着我,眼神专注得天地之下狭小的只有我们二人而已,此刻,什么危险,什么责任,他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我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浸湿了清水,轻轻擦拭着他的背。
红色的血水,顺着我的手腕滑落,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绳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清洗干净,剔除掉血肉中的碎石子,再洒上止血收敛伤口的药粉,整个过程中,他背上的肌肉一直在颤抖,但是他却始终一声都没有吭。
靠近小楼的那片水面,已经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血的腥气引来了许多小鱼,它们摇头晃尾在水里拥挤地游来游去,寻找着血腥气的来源,遍寻不找,一哄而散。
初见楼小楼,我一直以为他是养尊处优,吃不得半点苦的娇贵公子,但是再遇时,我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也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痛,就像现在,明明很痛,却努力微笑着忍着,为的只是不让我伤心。
我想起了他给我将的那只受伤的野兽的故事,也许现在我可以真正理解了!
“小蛮,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不需要,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也不再是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那双眼睛,就跟这潭水似的,幽深得让人看不见底,那一汪深水中,滚动的是一种近乎恳求的目光。
他似乎已经猜到我要和他说什么,他想求我不要说出来。
但是,此刻我却已经下定决心了。
“小楼,不要对我那么好,算我求你了。如果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能我倒不一定会排斥你,但是正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所以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我不觉得我还有必要知道什么!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别的和我无关!”小楼伸出手,伸向我,他希望我能握住它,嚣张狂扬如他,竟也有如此卑微的瞬间。
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是痛!
对他,我的心情是百转千回,复杂得不能再复杂了。
我喜欢他睥睨张扬的神情,也喜欢他妖冶眼神背后的那丝慈悲与脆弱,撕开邪魅的外壳,看见他内心包裹的善良和柔软之后,我开始很心疼这样的一个男子。
我不能再去伤害他!
月光下,我狠狠心,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楼小楼,看好了,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许我们有了短暂的交集,但这只是暂时的!”我把身上从现代带过来的物件,一一摆在他面前的地上,还剩一颗子弹的掌心雷,利可断金的99伞兵刀,红外望远镜,zippo打火机,防水手表,还有瑞士军刀!
“看到了吗?这些东西,就是再过一千年这里的人都没有办法造得出来。小楼,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也终究会回到另一个时空,我不想你徒留一场悲伤!”
“还有,这个月内,我就会回到属于我的时代了!”
寂静的空气,寂静的我们,只有远处,瀑布冲击而下的巨大水声。
良久之后,小楼站起来,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不明白,你明明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扯上什么一千年!我——”
“小楼,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理解我所说的一切,但是,这却是真的,哎,我没办法和你解释,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阴洛,他知道的!”
“阴洛?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家伙,他也知道你的事情?”小楼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度。
“喂喂,好好说话成不成?”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伤害我,但是你任何一个人都要比我好,司空远,西门飞霜,裴羽辞我就不说了,就连阴洛也是!刁小蛮,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对我?”
无语!
这明明就是控诉,反问和责怪!
我的本意是想把真相告诉给他听,但是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为现在莫名的吃醋。
“为什么不说话?小蛮,你告诉我,难道我——”
“喂,我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能不能好好地度过呢?”
话说出口,我才觉得有些不妥。
但是,小楼的话更绝,让我几乎崩溃。
“刁小蛮,我不管你从什么地方来,要回到哪里去,我只知道你是我看中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一定会留下你,让你变成我的女人,就算是用的强的,我也会让你知道,上天入地,你逃不开我,逃不开!”
像是宣誓,又像是警告,小楼在我的唇上狠狠留下一吻,而后掉头离去。
我摸着滚烫的唇角,暗叹着原来太迷人也是一种罪过!
别有洞天,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清秀的竹林青翠欲滴,高大的百年佳木蔽日遮天,巨大的深潭一望无际,水面上雾气袅袅,四处飘散,缠绕着不远处的竹林,好似薄纱轻抚,半遮半掩,鸟儿在山谷里欢快地啼叫,清脆的声音在巨大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这儿简直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清晨不算强烈的阳光,被淡淡的薄雾所阻挡,金色的光线,融化在白色的轻雾中,形成特有的金色水雾,美不胜收。
我和小楼循着地上的足迹,小心地走过竹林,绕过一路上所有的机关,小心翼翼地往密林深处走去。
在强烈的日光驱散了笼罩一切的雾霭之时,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啊!
军营,这绝对是一个军营!
整齐划一的营房,鲜明的黑色腾龙旗帜,巡逻的流动岗哨以及不远处一个人头攒动的校场,这无一不证明这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营。
“老天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兵洞?”我惊呼道、
在红山堡幽深莫测的大峡谷中,我曾有幸见过明代藏兵洞,它依托雄伟的长城、险峻的崖壁、神秘的古城堡,十分神奇,令人叹为观止。内有各种小型粮仓、水井、厨灶、兵器库、火药库及陷阱、暗器孔道等军事防御设施,足以容纳近万人。
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个,比起红山堡内的藏兵洞,丝毫不逊色!
“青衣帮果然目的不单纯!他在如此绝世之所修建一个这么大的营房,必然是想要染指朝廷之事!”
“算了,今天又受了伤,我们还是来日方长吧!”
以小楼的易容术,要进到里面,易如反掌,但是他的背部刚刚止住血,实在不允许再与人发生激烈的冲突了。
“不行,今天我非要见到阴洛问个清楚不行!”
“楼小楼,你现在非常不可爱知道吗?”
正当我们讨论该不该进去的时候,峡谷内呼啸而来两只巨型鹏鸟,自高空俯冲而下,最最恐怖的是,那鸟背上竟然还坐着人!
“快看,那鸟人!”
其实我想说的是那鸟背上背着人,但是不知道怎么浓缩浓缩就变成鸟人了。
第一只大鹏飞得极快,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已经没入军营的黑色帐篷之中。
而第二只则盘旋了两圈再落下,我擦擦眼睛,好眼熟!
“我没看错吧,是七王爷?他不在舟城帮着西门飞霜打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来了?”一个王爷,竟然和青衣帮扯上关系,这事,就变得负责了。
“呵呵,有好戏上场了,看来这次,不需要我搅局,大元也够乱的了。”
“你说,七王爷会不会才是青衣帮的幕后老板?”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子无极和西门飞霜那个傻乎乎的小子岂不是危险了?
社会,不管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唯一忠诚不变的唯有流通货币而已!
“想知道,进去看看吧!”
“好!”
正好,我也想知道,究竟七王爷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该不是也想当皇帝吧?
上次见七王爷,就觉得他器宇轩昂,颇有帝王相,难道真的被我这乌鸦嘴给说中了。
“自然一点,我的易容术要是自称天下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我哪有紧张?天,你开玩笑吧?你真的肯定沐老头会在这?”
易容后的我和小楼,已经是青衣帮的成员甲和成员乙,偌大的军营,戒备森严,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来去自如,谁让我们有一个天下第一的易容大师。
我们并肩站在伙房的门口,我诧异地指着门口摆满了萝卜和青菜的房子问小楼。
按照正常的理解,沐风不是应该出现在更为重要一点的位置吗?例如藏有军事机密的书房,或者是首脑人物居住的卧室之类的。
伙房?
他的品味和爱好也太特别了一点吧!
“呵呵,你们两个,说我什么坏话呢?”
不知道从何时起,一个帅得天崩地裂的帅哥,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们身后,一双勾魂的大眼睛正盯着我上下打量,让我一阵心悸。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想起来,昨天的沐老头好像就是这幅年轻帅哥的打扮,那口口水连忙又吐了出来。
呸呸,对一个老人家发花痴,真是够恶心的。
“沐老头,你什么时候能干点正经事?让你来一探虚实,结果你却跑到人家厨房,干嘛,昨天没吃饱啊!”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沐老头轻车熟路,将我们带到一个空置的库房中,门外是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巡逻的哨兵,而我们三人,与他们仅仅一门之隔。
“放心吧,这儿是他们放粮食的库房,我昨晚就是在这睡觉的,绝对安全。”沐老头一副驾轻就熟的老油条样子。
“阴洛呢,他还好吧?”
目前我最关心的就是阴洛的死活,这个未卜先知的半仙关系着我回家的希望,无论如何他得活着。
但是话刚出口,就感觉到来自楼小楼的两道杀人的目光。
想起了小楼之前的警告,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我留下来,我当即禁口。
被一个人爱挺简单,被两个人爱有点心烦,被超过三个的人爱听起来挺诱人但其实很疯狂。而我现在,估计则处于濒临疯狂的边缘上。
“丫头,你放心吧,阴洛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估计就快当上国师了。”
“国师?谁的国师?禾青莲?还是七王爷?”
“鬼知道!”
沐老头瘪瘪嘴,无所谓地说道,皇帝是谁,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武林,天下苍生不是他的义务。搞不定自己老婆的人还有什么心思关心国家社稷!
“不过,师父,刚才我们一路上进来,看见了不少失踪的武林人士,这个可就是你的任务了吧!”
“所以呢,你小子现在和我去伺机救人,丫头你呢,就好好地待在这里吧!”
“喂,你们,等等,带我去啊!”
一个人在这,万一遇上什么是事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才不要!
我揪着小楼的袖子,不肯放手。
“听话吧,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乖乖待在这儿。沿路我已经留下记号,三门四派五大帮的人很快就会跟上来,到时候热闹足够你看的!”
小楼像安慰小狗一样地拍拍我的脸,对着我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等我反应过来才知道,妈的,美人计!
剩下我呆在屋子里和一袋袋大米,一包包面粉相看两不厌。
一二三四五六七——无聊之余,我只能数着屋里的粮食储备打发时间。
天,这么多的粮食,足够几万人吃上两三个月的了,七王爷和禾青莲囤积这么多不怕发霉啊!
看来,他们起事明摆着准备已久啊!
从早上等到下午,小楼和沐风都没有再回来,我把门打开又关上,但是始终没有跨出去,最后只能在窗户纸上点了一个小孔,透过它,观察着外面的变化。
今晚是满月,万里无云,银光水泄,星光点点,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营中的几口大油锅均被点燃,黑色的浓烟飘散在夜色中,升腾而起如一抹黑纱蒙上了银色圆月,使得狡黠明亮的月光有了几分阴鹜的感觉。
挑着灯笼的士兵五人一伍,手持寒刃训练有素地巡逻着,他们不时从我的面前经过。
士兵,军营,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黑甲银枪,满身无可收敛的光芒,出众得比天上的那轮满月更加光彩夺目的一个少年。
此刻的他,是不是也在天幕之下,也像我这么仰望着苍穹!
或许多年之后,回到了车水马龙,活色生香的现代世界,偶尔有那么几个夜晚,我也会抽出几秒钟的时间,抬头看一看浩瀚的宇宙,慨叹一下天涯共此时的思念之情。
说句曾经很流行的话——为什么还没有离开,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擦肩而过的缘分,永远背负的心痛,有些东西注定要成为遗憾,成为回忆。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成功的间谍,身在敌营,却在胡思乱想。
毫无预警,平和的空气中想起了号角声,翁长的声音,打破了月圆之夜的宁静,狡黠的满月上挂上了一层阴影。
清朗的月夜,旋风忽起,飞沙走石,黑云压顶,天昏地暗!
一个个巨大的黑色风筝,从那巨大的圆月深处飞来,由小及大,张开的翅翼,犹如只只巨大的蝙蝠,倾巢而出。
我猜想,也许小楼所说的援军到了!
夜,不复平静!
刀光剑影,寒光四射,喊杀声震天撼地!
武林中人,视荣誉胜于生命,他们可以死,但决不接受侮辱!
但是这些年,那一件件离奇的失踪和灭门的惨案,让他们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所以,大小门派,这些年也算是憋着一口气,隐忍多年!
如今,真相大白,活着的人岂有不报仇雪恨的道理?
原本井然有序的军营,此刻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战,士兵究竟不是武林中人,在和那些从天而降的高手一对一时,始终是吃亏的。
目光所及之处,倒下的都是青衣帮的人和士兵打扮的军营中人。
我看着外面如火如荼的打斗场面,一颗惆怅了许久的心,顿时沸腾了起来。
我捏着两个拳头,嘴里默默加油:打得好,揍他丫的,好!
不知不觉中,我竟随手操起擀面杖,打开门也走了出去。
据说,当年韦小宝就和我是差不多的类型,对方被别人打倒在地,没有还手之力了,他才会冲上前助拳,对方若还有战斗力,那对不住了——弟兄们,你们光膀子尽管上,我替你们看着小褂。
我基本上也是这样,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例如言十五,刀奴,童叟,还有越览,凌波仙子、八宝真人,若水公子,他们无一不正处于激战中的状态!
而我,则拖着我的武器,一根长长的擀面杖像一只灵巧的松树,在每个不易被发觉的角落之间来回蹦跶,偶尔也会看准时机甩出去一两棍子,干倒一个本就差不多要倒下去的倒霉家伙。
“丫头,你果然是福星,你一出现,困扰了整个武林十几年的无头公案就顺利解决!”
老叫花子言十五,挥挥油腻腻的衣袖,对我致意。
我哼了两哼算是回答,我也为自己够聪明,扮成烈凝香混进抱翠山庄,谁知道结果人家只是来个将计就计罢了!
眼光余光一瞥,好死不死正好看见若水公子的后背露出一个大空门,一小贼正挥刀欲砍。看在这个俊俏公子也曾半跪着称我一声盟主的份上,我挥着擀面杖从最后面,给那小子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下子把他打蒙在地。估计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深度脑震荡!
“多谢盟主相救之恩!”
读书人就是礼数多,战场上生死之间,还不忘抱拳行礼。
我同样文绉绉地回答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算了,眼下,还是先找阴洛比较重要!
我对若水公子潇洒地挥挥手,窜入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在各间营房之间的搜索活动。
“给我极乐天堂,给我,快给我,我受不了了!”
打晕看守,我打开一间不能称之为牢房的牢房,这里没有任何栅栏,屋里的犯人身上也没有任何铁链,绳索。即使我打晕看守,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踏出这个房门。
屋子里的人,不停地打着呵欠,流着眼泪鼻涕,浑身抽搐着紧紧缩成一团蜷在角落里。
一见我出现在门口,他们爬着上来,纷纷抱着我的腿,口齿不清地哀求着:“求求你了,这次给我出任务吧,给我极乐天堂,让我去吧!”
“不,还是让我去吧,我的武功最高,我不会失手!”
“求求你还是让我去吧,再没有极乐天堂我会死的,我已经熬不住了!”
从他们的眉眼之间,我隐约可以看见他们为人时的英气,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而是一群没有尊严,没有希望,更没有任何原则的狗!
估计平时,他们正是这么抱着外面的那个看守的腿,摇尾乞怜的!
由他们的言语可以推断,在这里,得到极乐天堂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出任务,暗杀制定的目标。这种方法控制的杀手绝对忠诚,即使死也不会叛变,因为这群瘾君子缺少不了极乐天堂。
好狠的人,好深的心机!
我看着这群苦苦哀求着我的“高手”,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他们是受害者,受尽毒品的煎熬,深深凹陷的脸颊使得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地憔悴和可怜,但是他们为了所谓的极乐天堂,已经迷失了曾经的本性,不问青红皂白地杀人,绑架,已经同禽兽没有什么区别!
我叹了一口气,无能为力地对他们说:“要极乐天堂,就自己去找吧,反正我身上是没有!”
看着那群双目深陷,神情呆滞的昔日大侠发疯似的冲出门去,口中默念着“极乐天堂”,毫无人样!
“哎,怪只能怪命运弄人了!”
放跑了一屋子的瘾君子,我继续往下搜索,连续偷袭了几间牢房,始终没有看见阴洛的下落。
难道禾青莲将他独自一个人关在别的什么地方?
正当我望着一片火海,四处打杀的四周苦无对策时,从一间单独的挺宽敞的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啜泣声。
女人的哭声?
难道,那五十七名高手中有女人?
看花名册上没有啊!
我捏紧手中的棍子,走了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像是飞虎队出动似的派头十足地站好位。
伸头探了探之后,才发现,屋子很大,但是只有一张简单的木床。
床上坐着一个低头哭泣的少妇,见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惊讶地抬起了头!
端丽冠绝,楚楚动人,白巾翠袖,高贵典雅,尤其是身上流动着那股子高贵却亲和的气质,让我半响说不出话来,谁说女人四十豆腐渣,这样的女人,就是到八十,她也是一位迷人的老太太!
“压寨夫人,不会吧?难道禾青莲原来喜欢风韵少妇,品味真是够特殊的啊!”
“你是谁?”
美丽少妇,擦干眼泪,款款起身,那风度,那雅姿,让我倾心不已。
“姐姐不用怕,我是好人!”
我丢掉手里的擀面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和善。
“你不是七王的人?”
“不是,不是,我叫刁小蛮,刁蛮的刁,大小的小,刁蛮的蛮!我不是坏人!”
等等,这位美丽的少妇有些面熟,那嘴巴,那鼻子,尤其是那眼睛,简直会说话似的!
西门,飞霜?
我的个圣母啊,真的好像飞霜啊!
“姐姐,你是不是和西门家有什么关系?”我试探地问道。
“你认识冷云?还是寒星?或者是霜儿?”
见我问出这话,那美丽少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惊喜交加,她小步上前,抓住我的手,激动地问道。
“我,认识你们家小儿子西门飞霜!”
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姐姐,我就说你小儿子口口声声想要娶的小儿媳妇!
古代女人,成亲比较早,一般十四五岁就结婚生子,算算年纪这位西门夫人也就三十二三的年纪,和我也就只差十岁左右。
我和西门飞霜是朋友,叫她一声阿姨似乎把人家给叫老了,还是叫姐姐比较亲切啊!
“真的?霜儿现在在哪里,他来了吗?”
西门夫人向外张望,我连忙解释:“飞霜没来,我之所以进到这里,也是误打误撞。他此刻正在舟城同叛军打仗呢,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姐姐安全带出去的!飞霜要是见了你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什么,打仗?”
西门夫人,欣喜的脸色顿时黯淡,一屁股跌坐在床榻之上。
“你不用担心,飞霜的身手那么好,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我只以为西门夫人是在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哪里知道事情却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不,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刁姑娘,我请你立刻离开这儿赶去霜儿那里,通知他,这仗不能打,绝对不能打!”
“为什么啊,西门飞霜打仗颇有西门将军的风范,据说第一仗打得很不错,这一仗应该也会赢,你不用那么担心啊,你还是跟我趁乱先逃出去再说吧!”
“不,刁姑娘,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和七王爷的局,霜儿已经中了他们的阴谋了!你得赶快通知他,不能让他越陷越深啊!”
西门夫人,抓着我收,苦苦哀求着我。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说七王爷有阴谋,那我相信,但是,这关太子什么事情呢?
“到底为什么啊?”
“刁小蛮,我只能长话短说了,太子其实是——啊!”
在西门夫人惊声尖叫的同时,我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缓缓地转过身子,身子像木头一样僵硬,不听使唤。
最后,终于在我的眼前全部变黑之前,我的眼前有一张俊秀,高贵的面容,是太子!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七王爷,另一个是裴羽辞,他正五味陈杂地看着我,直至我被黑暗所吞噬!
太子究竟是什么?
我没听清楚,带着这个疑问,我昏倒了!
耳边有婉转清扬的古筝声,一声声似雨丝轻轻飘落,又似风怒卷漫天狂沙,磅礴里透着温柔,恢宏里带着深情。
一初,乍一听以为是水乡女子的婉转,如泉水叮咛,雨润如丝,优雅中带着婉约,渐渐葱翠翠绿幻化为漫漫黄沙,浩瀚江河,似金戈铁马,又似破风乘浪,浩浩荡荡,大笔一挥,酣畅淋漓,甚是豪迈。
只是那份豪迈中透着隐隐的伤情,让人听了有微微的刺痛。
古筝声中,我缓缓睁开眼睛,巨大的白色帐篷里,一个身着明黄长衣的年轻男子坐于我身侧。
他身形修长挺拔欣长,头簪金冠,星眉朗目,优雅含笑的嘴角,在旖旎的月色和烛火的照耀下,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王者风范。
夜晚的清风透过帐门,拂动了他的衣玦,额前几缕发丝悠然拂起。他低首享受着音律所带来的意境,见我醒来,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给了我一个胜利者才有的微笑。
尊贵的太子,尽在掌握的微笑,那种天下尽在心中的自信,让本就俊美华贵的元钦显得更加吸引人。
但是不知为何,我的心,连同四肢却是冰冷冰冷的。
“小蛮姐姐,你醒了?”
太子,离开古筝,走向我,带着猎人一般的笑容。
“元无极,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你为什么要绑着我?”
我想坐起身时,才发现,铺着毛毡的榻上,我的四肢被白绸紧紧地缚住了,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我像是手术台上被打了麻药的病人,任人宰割!
“别再用力了,我可不想你伤了自己,我会心疼的!乖一点,听话一点,这样的话,你的苦也会少吃一点!”
元无极在床榻边上坐下,迷离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我干裂的唇上。
他拿了一快柔若云朵的锦缎蘸了蘸茶水,轻柔地在我唇上润了润。
我扭过头,试图避开他那温柔的钳制,但却还是躲不过。
他,柔软的手,从我的发丝上滑过,落在我的脸颊上,羽毛一般轻柔地婆娑着我的肌肤。
“细滑的玉肤,娇俏可爱的五官,纤瘦合度的修长四肢,尤其是这张骂起人来伶俐利索的小嘴,真的是很吸引人!”
“元无极,你这个神经病,你和七王爷是一伙的是不是?或许,根本就是七王爷的合伙人,难怪皇帝和杨总管要杀你们,你们根本就是想造反!”我啐道。
元无极笑笑,无所谓地摊摊手:“真糟糕,都被你看到了!我真佩服你,青衣帮这么隐秘的地方,你都有办法能找到!本来这些真相我想一辈子都隐瞒于厚土之下,在你心目中做个可爱又单纯的太子,可是你偏偏要把这些揭开!我该拿你怎么办啊,诱人的小蛮姐姐!”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太子,是大元唯一的储君,而且还那么年轻,就算你那皇帝老子再活个十几年,你也不过二十多岁,为什么你就那么心急,连这十几年也等不了!”
“如果他真的是我父皇的话,你说的当然没错!”
元无极的玉颜一紧,一丝萧瑟顿时浮上眼底。
“什么意思?”
“这些你不需要关心!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知道了那么多不知道的,你的下场会如何?”
太子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临昏倒前见到的情形。
那些被极乐天堂控制的武林高手,还有“死而复生”的西门夫人,以及仓库中充足的粮草兵器。
很明显,这些是蓄谋已久,先前我只以为那是七王爷的主意,但现在看来,只怕太子也是直接的参与者。
那西门飞霜呢?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
“无极?”
帐外想起了一个明朗浑厚的声音,我认得,那是七王爷的声音。
“进来吧,皇叔!”
在七王爷进来的同时,元无极拉起脚边的一条薄被将我整个人都盖住,只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直觉却感觉他是为了保护我。
“无极,这个女人知道得太多,留不得!如果你不忍心下手的话,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会以最仁慈的方法了解她的生命!”
“可是无极,这女人和西门——”
“叮——”
听到七王爷突然提及西门二字,太子轻抚着古筝的手,顿时化作一把凌厉十足的霸刀,两米多长的上好古筝落地成为两截,齐唰唰斩断的琴弦在空气中颤动着,余音袅袅!
“够了,皇叔,我和你不一样,你为了保命可以把怀着自己种的女人拱手送人,但是我不行。我喜欢的女人我一定要得到,更何况,我相信现在就是没有刁小蛮,西门也会因为丧母之痛而死心塌地地为我卖命!你不要忘了,我和他是朋友!”
太子冷冷的声音在白色的军帐内回荡,掷地有声。
他所说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把人割得皮是皮,肉是肉,肢解得彻彻底底,痛更是从每个毛孔中喷涌而出。
“好吧,随便你!但是我劝诫你,在大事得成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让西门那小子见到这个女人,否则后果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七皇叔愤恨地看了我一眼之后,甩袖而去。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
我仰天长笑,枉我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我已经猜到西门夫人在我昏倒前想告诉我关于太子的那个秘密了。
刺耳的笑声中带着迟到的顿悟!
“尊敬的太子殿下,谢谢你让我这个局外人见识了何为真正的皇家争斗!我现在终于都明白了,西门飞霜,我,甚至是裴羽辞,慕容清,还有所有的人,都是你夺篡位大计中的一颗棋子!”
“哦?你真的全明白了?”
“其实,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真相往往隐藏于重重迷雾之后,只可惜啊,我看清得太迟了!忠非忠,奸非奸,打着讨伐叛逆旗号的才是真正的叛逆!你,元无极不是真正的太子,你是七王爷和皇后的私生子,身上流着的并不是皇帝老儿的血统,这才是杨总管奉命要追杀你的理由吧!皇帝被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这无疑是全天下最大的丑闻,所以皇上只能私底下秘密命令御林军下手。谁知你早就察觉,故意制造出一副被奸人所害的假象,抢先一步离开皇宫,目的只是为了让西门飞霜相信杨总管要篡位并加害于你们,进而拉拢西门一家,我说的对不对?”
零散的记忆,就像是一串被拉断的珍珠,在我重新串号时,又头尾相接地联系了起来。
我一直疑惑着,如果杨总管要杀死太子无极和西门飞霜,他可以有不下一百种方式杀死他们,这种把人装在财宝中偷运出宫再埋在墓室里活活闷死的方法实在是太离谱了,既不符合经济原理,也不符合效率至上的原则,而且风险还很大,除非那个杨太监是个变态,否则我想不出什么人会采用这种办法来杀死两个已经昏迷的少年!
闹了半天,人人得而诛之的太监才是最大的忠臣!
另外,那天,在我们被崖底,李老四拿着刀威胁我说出那笔财宝的去向时,太子曾经大声说出他知道之类的话,只是被突然而至的裴羽辞打断而已!注:第五十三章尾
那时,我只以为太子是救人心切才说了谎话,现在想想,他是真的知道啊!
因为那笔消失的财宝就是他派人拿走的,枉我们当时猜忌来猜忌去,怀疑小楼,怀疑老四,却从未怀疑到这个看起来文弱之极的太子身上。
我的话,对太子一定起了不少的震动,他阴沉着脸,端着酒杯的手,青筋爆出,嘣,一个巨大的声响之后,酒杯连同杯中之物,化作一阵青烟,自他的手中飘散而下。
“你说得虽然很精彩,但是并不符合情理!我和飞霜都中毒沉睡,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是吧,而我事先并不知道你要来盗墓,万一没有人及时发现我们,那后果岂不是很可怕?”
“你当然不会那么傻,我想那一天你也一定安排了其他人来接应,只是因为我先下了手,所以你才索性来了个将计就计。而你派去的那批人则在我们离开后,带走了那笔财宝,所以第二天去,二娘他们理所当然的摸了个空!”
“精彩,继续吧!”
太子不动声色地重新拿起一只杯子,为了自己斟了一杯酒,细细品味。
“醒来后,你要赶去与七王爷回合,于是带着西门飞霜匆匆离开男人帮,但令你没有想到的是路上你还是遭遇到了杨总管的暗杀!你知道西门飞霜就算拼死也会护你周全,所以你用苦肉计来让西门相信,宫中是真的有人要对你不利。让你惊喜的是,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两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人,一个是烈云生的徒弟慕容清,一个则是足智多谋的裴羽辞!你利用了慕容清的正义感,还有裴羽辞的复仇心,成功收为己用,同时还有一个附加赠品,就是倒霉的在下——我!那枚云戒让你有了一个更伟大的计划,你准备让我冒充烈家孤女烈凝香,从沐风那里骗出鬼谷遗书,据传有书相助者,如有鬼神相助,可横扫天下,可见你的野心已经大得要吞并整个天下了!”
“还有呢,你还知道些什么?”太子的难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已经死灰一般。
“还有就是,其实那笔财宝也不是什么杨总管私下收敛的,而是七王爷早就有了篡位大计,多年积攒下来的。云戒之所以会在墓里,那是因为烈云生以及多年来朝中那些被灭门的大臣们都是你们杀的,至于原因无非就是与你们政见不合,或者是发现了你们的阴谋吧!元无极,你真的是我大开眼界,一直以来,我只因为你是一个有野心,有想法的储君,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的野心却是狼子野心!那些武林中人何其无辜,那些忠心的臣工何其冤枉,你让他们成为极乐天堂的奴隶,让他们死于非命,你真的忍心吗?”
此刻,说的越多,死的越快!我怎么会不明白?
但是,我却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我不相信会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奇迹,但是我却在愚蠢地实践着。
原因是我不忍心看着被蒙在鼓里的西门飞霜沦为这场阴谋的杀人工具,我想试一试,无论成功的希望是多么地渺茫,我都想尽力为他做一点事!以他的性格,要是在以后知道自己助纣为虐所做的一切,一定会痛不欲生!
那是我最不忍心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