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西门劫走
抱翠山庄最美的风景有两样,一是山庄外围秀美的迷踪林,二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而现在,我正躺在后花园的草坪上,枕着双手,无聊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夜幕深沉,繁星拥着新月,它们在如漆的夜色中互相瞭望,绽放着最灿烂的光芒。
看星星这种小资的事情似乎总与风花雪月,男女情事联系在一起,给人以温馨,浪漫的感觉。不过今天,我盯着夜空看了半天,只看见了那些来不及发生的镜花水月。
它们一次次不停地提醒着我那些曾经照耀过彼此心灵的欢颜笑靥只是一场华丽而虚幻的梦,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中,不是事实。
空中传来悠长的鹰的鸣叫,一个巨大的黑影俯冲了下来,落在离我不远的树枝上,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盯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在学猫头鹰呢!
“嘿,你倒是好得挺快的,有什么秘诀传授一下给躺在屋里头的那个!”
同样受伤,过了两天大鸟就振翅高飞,搞得沐老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但西门飞霜却还是躺得心安理得,一动不动,每天害得我在伤心难过之余还得累死累活地伺候他。
“臭大鸟,和你说话呢,那么一副高傲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再揍你一顿!”
满肚子怨气没处撒,正好,来了个解气的,我抬起手,摆了一个手枪的姿势,食指对准了大鸟,嘴里还适时配了音——砰!
说真的,我只是想吓唬一下它的,但结果却让我有点承受不了。
大鸟黑色的身子轰然垂落,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晕了!
原来,还真有惊弓之鸟这一说!或者更加准确一点的说,应该是惊枪之鸟!
“哎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亏那沐老头还用两个老婆换的你,结果你这么不经吓!”
从小就很有爱心,很善良的我,不得已,爬起来,将大鸟拎了过来,拍着它的背,指着它的鼻子取笑着。
大鸟睁开眼皮,滴溜溜地转着眼睛看着我,但是锋利的爪子却始终没有对我展开任何攻势。不知为什么,它望着我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敬畏,就像是一个卑微的卫士看着自己的主子一般。
“喂,不要这样看着我,会让我很有罪恶感的!”
“是你太邪恶,让人不得不怕!”
我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嘴,哇它还会说话啊,而且声音还是那么疲惫!
我转过头,才发现,原来声音的主人竟是一身单衣,捂着腹部,靠在树干的西门飞霜。
他,穿着宽松的白色单衣,一头乌发随意披在肩上,风飘飘吹荡起衣襟,乌丝飞扬,落花中少年如诗!
“喂喂,你怎么起来了?伤那么重,你知道你差点死掉吗?衣服也不披一件,快快,回去躺着吧!”
我赶紧脱下衣服给西门飞霜披着,扶着他往回走。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很久!”
不理会我的温情照顾,小子冷着一张很不快的脸,连语气都是很严重的质问。感觉就好像是他家老婆背着他偷人忘了时间似的。
“西门大少爷,我可不是你们西门将军府的侍女,随叫随到!”
“我倒希望你是,这样你必须完全听我的了!拿走,我不穿女人衣服!”
年龄不小,毛病倒是不少!
西门飞霜硬是把衣服丢给我,自己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点,霸道得跟什么似的。
“穿着,不穿着就回屋,小样儿,真以为姐姐我治不了你了!”
“太子他们呢?还有七王爷呢?”见拗不过我,西门飞霜挂着脸很不爽地被迫接受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反正按我理解的是这么回事,皇宫里一个姓杨的大太监掌控了大半个京城和皇宫,挟天子以令天下。七王爷打太子名号率部起义,清君侧,保社稷。慕容清和裴羽辞都跟着太子他们去了七王爷的兵营了,你受了重伤就被留下了。”
我三言两语将他受伤的这几天的事简单交代了一遍,只是把裴羽辞和我之间的不快给省略了,这种事情,已经够丢人了,我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
听完我的话,西门沉默了很久:“真是人心叵测,我不敢相信杨锐竟是这种人!”
他疑惑地看着远方,视线充满茫然,他说:“杨总管算是我半个师父,我自小被选作太子伴读,五岁便进了宫,一直是他在照顾我和太子,他对我们的关心,比父亲,比亲人更加体贴周到。有一次,我和太子顽皮偷偷跑去御马监偷骑一匹西凉国进贡的烈马,差点摔死,是杨总管冒着危险把我们给救了,结果自己却被马踩中腰,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我真的无法相信这样的人竟然会狠心地把我们送进墓中,想置我们于死地!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太可怕了,我不知道这个世上谁还能够相信!”
哎!除了拍拍西门飞霜的肩膀,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了。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算计,这种痛苦我很理解!
“你呢?你可以让我相信吗?那天晚上,我很多次都想要放弃了,但是听到你在我耳边的声音,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我又一次次挺了下来!你真的很聪明,你知道如果我就那么死了,有很不甘心!但是你知道吗?其实真正让我熬着活下来的不仅仅是对金戈铁马的向往,还有你——”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一大清早,邻居家十三四岁的小弟弟,穿着大人的西装,系着领带,拿着鲜花,跪在隔壁姐姐家门口,且充满了温情地说:“姐姐,我爱你,嫁给我吧!”
这,太可怕了!
我抱着身子抖了两下,强迫自己冷静点儿。
对上西门飞霜稍稍比往常柔和了一点的脸,那脸上的柔情,虽然还是缺少些温度,但配着他清冷高贵的气质,帅气年轻的脸庞,还是让我有一点点失神!
我眨了两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让西门飞霜觉醒的漫长之旅:“飞霜啊,这个你今年十四了,我知道,少男钟情,少女怀春是正常的。但是一般少男配的都是少女吧!像我这种比你大八岁的成熟女性和你是极度不合适的!你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例如那些达官家的小姐千金啊,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会绣绣花,画画画,弹弹琴什么的,那种才配你嘛!”
说实话,在穿越前,我还真不觉得自己是老女人,二十二岁嘛,正是一支玫瑰,含苞欲放的年纪,我为我的青春骄傲不已。但是来了大元后,我才发现,女人过了十八就是大龄青年了,更别提我这种二十二的超高龄剩女了!
我相信这么说,西门飞霜应该可以明白了吧!
年龄就是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一道天然障碍!
“不要说是八岁,就是十八岁,我也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年纪!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吗,如果没有,等我伤好了,就跟我回家见我母亲!”
别看西门飞霜平时不怎么说话,感情也很内敛,但是今天却让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会要咬人的狗不叫。不,也许我是被西门这小子给气糊涂了,这么比喻是有点不恰当,反正我想说的就是,他连表白都像是行军打仗,气势磅礴,雷厉风行。
他双手插在我的腰两侧,将我困在草地上,哪里都去不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我,仿佛是草原上看见了猎物的狼,紧追不舍!
原来,这冰山不是普通的冰山,是可燃冰啊!
别看着外表冷漠,但是一旦燃烧起来,火焰很高涨,威力很可怕,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可不想自己到了三四十岁性趣缺缺的时候,老公却如狼似虎,那种日子可不幸福!
“我的大少爷,你是不是从小就有恋姐情节啊?”一般家里最小的男孩子都多多少少有点恋姐,如果是这样,可以理解!
“我没姐姐!”
“那你就是恋母了!”这更严重,该不是年少离家,没享受过母爱,把我当妈了吧?
“我没——额,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喜欢你和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无关呢?好吧,你不相信是吗?我做给你看!”
西门一把抢过挡在我与他之间的衣服高高抛起,罩在了苍鹰的身上,害得那畜生一阵扑腾!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你要学会接受我的方式!”
说吧,他坐起身子,猛然将我拉入他的怀中,一手托着我的后脑,一手按在我的腰上,低头,不容拒绝地吻上我的唇!
与从前昏迷中被喂水时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的西门飞霜,似一个跨于马上,攻城略池的侵略者,他不由分说地进攻着,用他的唇,他的舌,一次次攻击着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
一方面,那张俊美的容颜像是巫婆的咒语,诱惑着我,另一方面,我不能忘记自己的心防,千方百计抵抗着,但又不敢太过用力碰触他受重伤的身子。
他的身子向微微前倾了一下,抓住我白皙的手,按在自已的胸口,让我感受着他的心跳。那如战鼓声声的心跳,让我一下子忘记了一切,不记得他是谁,我是谁,也不忘记了我们十四岁的少年和二十二岁的女人的身份,那瞬间感觉主导了我们!
不知何时,我轻启朱唇,仍由他疯狂地汲取!
我想我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唇与唇相接触的那一刻,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像是雨后芭蕉叶上的最后一滴雨水,滴落在储满水的玻璃容器中,终于,无声地溢满而出,顺着晶莹的杯壁,滑落而下!
他的眼眸深邃似深沉宁静的大海,紧紧包裹着我,我伸展了四肢,放弃了无谓的挣扎,终于沉溺在他冷酷的温柔中,等待着溺毙。
我闭着眼睛,放任自己徜徉着,游弋着,在被掠夺的同时享受着他的给予。
一初,这只是一个霸道而坚定的吻,又不是没有过,就当是他再给我做一次人工呼吸好了。
所以我暂时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在这一刻,遵循着身子最原始的感觉就好!但渐渐,我发现,一切已经在情不自禁中无形偏移了轨道。
西门的右手从我的腰上渐渐往上探索,越来越接近我的胸部,抵在他心口的手感受到了他更为火热的心跳,还有喉间上下的涌动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是大男人还是小男人,男人就是男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情感和渴望!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似乎是最容易擦枪走火的时刻!
他该不会以为我脱衣服是在勾引他吧?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山洞时,他裸着上身的景象,他的脸略显稚气,但是身子却已经初具了成人的特质。常年练武使得他比一般少年更为精壮,当别人还是瘦弱排骨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六块明显的腹肌和光滑结实的胸肌!那蜜色的肌肉,纹理清晰,充满力感,性感得让人流口水——
停!色女,你在想什么呢?
我骂了自己一句,却发现,自己的唇还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声融化在嘴里的呢喃。
不行,不行,无论我多么花痴,多么动心,这绝对不行!
和一个年仅十四岁的未成年人做这种事情,是要被全天下人耻笑的,我自己的道德和良心也过不去,虽然我的道德也不是很高尚。
要是在现代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该和非礼幼女一样地定案呢?什么罪名呢?也许是非礼幼男!不过,看眼前这种情况,更像是被幼男非礼!
西门的眼中充满了少有的狂热,那种眼神我只在他练剑的时候看见过,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嗜血的猛兽看见了受伤流血的小动物一样,激动,兴奋,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西门飞霜,你是不是受伤连脑子也坏掉了?”
我的脸上的温度估计煎个荷包蛋是没有问题了,又烫又红,头发更是被蹂躏得跟一把乱稻草似的。
“过来!”
某人站起身,直立于星空下,敞开的胸口有汗水在星光下泛着晶莹透明的光泽,他的语调中充满了不耐烦。
“臭小子,对年长的姐姐这么说话,你有没礼貌啊?”
奇怪的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刁小蛮,在见到西门飞霜那家伙眼中的暴怒和冰冷后,心里竟起了一点点畏惧之意!
我在害怕?
不,一定是我弄错了,我怎么可以怕一个小孩呢?
“过来,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更加冷了!
**月的夜,应该还没到牙齿打架的温度啊!
但是现在,我却感觉到空气中温度急剧下降,冰点瞬间来到!
即使这样,我还是挺起了胸,昂起了头,很勇敢地说:“不要!”
“该死的女人!你被男人宠得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话音未落,西门一个晃身已经到了我的身侧,将我反扣在胸前,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真有点为自己担忧。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喊救命来确保自己的安全时,一个红色的身影如秋天的枫叶,飘然而至。
桑云.札合无声落下,红色的轻纱在夜风中轻柔地飘舞。
虽然这男人长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但不知为何,每次看他看这一身红色时,总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今天的他,一身银灰的绸缎长袍,外罩一件大红的纱衣,白皙的双手间一只翠绿的玉笛如雨后新竹,鲜嫩欲滴!
“西门飞霜,抱翠山庄好心留你养伤,你劝你还是安分一点好。对了,顺便说一句,你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我的未婚妻,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不要怪我以大欺小!还有养好伤就赶快滚蛋!”
除去了面具的桑云,邪魅依旧!
说前半句时,他的心情虽不好,但不至于目露凶光,但是在他看见了我一身的凌乱后,斜长的眼眸顿时射出杀机,语气也变得暴戾起来。
“未婚妻?”西门转向我,眼中射出如针寒芒。烈凝香婚书那段,由于他正昏迷着,所以就错过了。
“哈哈,误会,误会一场!”我打着哈哈,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劳你赶人,明天一早我自会带着我的女人离开!”
没想到一向寡言的西门飞霜争锋相对起来竟也是不甘示弱。他把重音标在了“我的女人”四个字上,让人想忽视都没有办法!
果然,桑云被激怒了。
他一个空翻,落在西门飞霜的对面,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立着,剑拔弩张,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有两个或者多个绝世美男为了我不惜决一死战,来满足我身为女性的虚荣。
但绝对不是眼前这样子:一个是未成年的男孩儿,一个是只见过两次的陌生男人,长得还有些对不起我要求甚高的审美观。
老天爷,这不是我刁小蛮要的啊!
桑云自信满满地一笑,眼神儿望向我的同时说道:“我不想占一个病人的便宜,如果你想找我决一胜负的话,等你伤好后我随时奉陪!”
而西门飞霜显然不领情:“保护自己的女人从不分时间,也不分地点!”
“既然你这么自大,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是自不量力!”
“彼此彼此!”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滋生出数道电力强劲的电流,让我在一旁看得是胆战心惊!
“停——神经病啊两个!你们要干嘛?想找死,千万别借着我的名号!还有,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我点了点桑云的胸膛警告他,要是再敢把未婚妻或者是娘子这种称呼挂在嘴上,后果自负!在桑云顿露失望表情的同时,西门飞霜则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胜利者姿态。
这种幼稚的表情要是换个时间地点,我还真是要好好欣赏一下,只是现在我没那个心情,我接着说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十四岁的小破孩儿,毛还没长齐呢,还敢动不动我的女人,他的女人,欠揍是吧?”
这样,各打五十大板总没问题了吧!
谁知,我还是惹怒了西门。
“哼,毛还没长齐?这个你应该很清楚的,毕竟我们之间的肌肤之亲也不是一次了!”
西门飞霜看起来那话是对着我说的,但是很明显,他是在挑衅桑云,他斜目冷视,有意让桑云曲解他话中肌肤之亲的定义。
其实,我敢拿我老爸的名誉来发誓,我和他,肌肤之间的亲近是有的,但那绝对只是点到即止,发乎情止乎礼。
我不敢保证心灵,但身子上,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我还是一个处女!
“哦,是吗?那为何她在河边洗澡你要背过脸去!还有,你不觉得我上次送给她的衣服都很合身吗?尤其是胸衣!想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对她的身子太熟悉了,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得出!”
“刁小蛮——”
西门飞霜愤怒的声音在抱翠山庄空旷的夜幕中回荡,惊起不少熟睡中的鸟雀。
很明显,姜是老的辣!这一回合,胜者是桑云.札合,这个舌头上跑火车的家伙。他非但没有上西门飞霜的当,还成功地让西门飞霜丧失了理智和冷静。
面对着西门几乎将我烤熟的怒火,我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开溜!
但是,谁让我不够灵敏呢,左腿刚迈开一个小步,就被西门飞霜拉住了右手。
“说,你和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质问!
愤怒!
他把我的手腕捏得发青,疼得我龇牙咧嘴。
“放开她,你把他弄疼了!”
桑云抓住我的左手,拉扯着我,试图把我拉到他的身边,而西门飞霜亦不肯松手,两个人开始了痛苦的拉锯战,当然我说的痛苦是指我的感受。
他们两个就像是情绪高傲的斗鸡,彼此谁也不肯动手,苦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小女子,差点被扯成两半!
“痛,好痛!”
不自觉中,他们两个竟都用上内力,顿时,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疼得我几乎死去活来。
听到我的尖叫,西门和桑云两个人同时一惊,立刻撒手,我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真痛啊,到现在那种几乎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的疼痛还在我的身上回荡着。
我咬着头,怒骂:“你大爷的,你们俩个想弄死我是吧!”
珍爱生命,远离吃醋的男人!
“谁让你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记住这个教训!”
脸上还是一副标准的冰山模样,但是语调中却有明显的软化痕迹,西门飞霜伸出手,欲拉我一把。
“虽不喜欢这小子,但是他刚才那句话我却认同,记住这个教训!”
桑云邪气地一挑眉,平凡中透着一股子魅惑,他也伸出了手。
老天啊,又来了!
如果我现在抓住任何一个人的手,必然又会引起一顿猛烈的互掐。
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觉得自己爬起来的安全。
我无视两只充满期待的手,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虽然姿势有点不好看,但是至少人是安全无虞的。
“天晚了,我送你回房!”西门说。
“我送你!”桑云说。
一头瀑汗,连这个也要争!
“哎呦,这么热闹啊!”
沐老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盆鲜血淋淋,冒着热气儿的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了我,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西门和桑云,笑嘻嘻地朝我说:“香香宝贝,还是你来了好啊,以前啊,我这个抱翠山庄寂寞得跟坟墓似的。亲亲徒儿大半年都不回来看我一次,但是自从你来了,不但亲亲徒儿回来不走了,而且还变得这么热闹,真好啊!对了,你们是要打架吗?没关系的,不用顾忌我们,动手吧,动手吧!对了,要兵器吗?我的兵器库离这儿不远,十八般兵器都有,任君挑选!”
我被沐风气得两眼直翻白,还指望他来以师父的威严把桑云给轰走呢。谁知,这老头儿竟唯恐天下不乱,不仅不阻止,还来个推波助澜!
“你们俩谁先动手,我就不理谁了!我保证说到做到!”
此话一出,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下!但两个人还是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后退一步。
“哎呀,苍鹰宝贝,来吃点饭吧,很新鲜很美味的,来,乖,就吃一口就好!”
沐风见自己没能挑起风波,便失望地去看他的大鸟了,端着个盆子在旁边苦苦哀求半天,结果下场还是被无视。大鸟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香香宝贝,你快来帮我想想办法啊,它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么下去会饿坏的啊!”
沐风苦着一张老脸看着我,期望我能想点办法让他的心肝宝贝进食。
与其在这里看着这两个人怄气,我还不如去看看大鸟呢!
我没好气地接过盘子,蹲了下来,拍了拍大鸟的头,粗声粗气地说:“喂,大鸟,开饭啦,过时不候,饿死拉倒!”
我拎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它面前晃了一晃,没想到的是,大鸟拍了拍翅膀,快速地啄走了我手里的东西,三两口下了肚。
接下来,我索性将盘子丢在了它面前,任它自己啄食。
“干爹,你这都是搞得什么玩意儿,血淋淋的?牛肉还是猪肉啊!”
黑暗中,我看不清手里的东西,只以为是牛肉之类的生肉!
“哦,这些啊,是我特地从山上抓的老鼠,不过我都打理干净了,肚肠什么的都掏干净了,我怕苍鹰宝贝吃了拉肚子!”
老,老鼠?
刚才我捏在手里的,是老鼠,我生平最最痛恨和害怕的生物!
恶!
我趴在地上,就是一顿猛吐!
“香香我发现你的魅力还真是大啊,不仅仅征服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连我花了两个夫人换回来的苍鹰都被你征服了。”
玩过鹰的人都知道,鹰这种动物桀骜不驯,孤高自傲,谁都不服。它们不吃死的,腐的食物(吃死尸的那个是秃鹫),即使饿死也不吃陌生人手里的食物。
而现在,这大鸟竟乖乖地从我手里吃东西,那说明了,它把我当成主人!
我惊呆了,我还给了它一枪,在它翅膀上开了一个洞,没想到它竟不计前嫌认我当主人!
“唉——变了心的女人不要追,变了心的鸟我也不要了,送给你了,香香宝贝!”
沐风黯然离去,失落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老婆和人跑了的老汉,哎!
“你果然是我选定的女人,就连天空之子也被你征服,看来,这真的是天意了!”
桑云仰天而笑,清朗的笑声在夜空中飘荡着。
“时间不早了,两位请回房洗洗睡吧!”
我很不客气地打断了某人狂妄之极的笑声,顺便摆脱了西门飞霜的纠缠,用卡丁车的速度呈s型开始快速逃离,如果我回头看看,也许还能看见屁股后面的一路尘烟。
正午,炽烈的阳光透过波斯味道十足的金色床幔,悠然地洒在我的身上,脸上。巨大的红木雕栏大床上,我慵懒地来了个懒驴打滚,拉起冰蚕丝的薄被盖住了自己的头!
头痛欲裂!
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有男人帮后花园上演的暴力侵犯,也有昨晚星空下冷酷的诱惑。男人的喘息,我的低吟,还有那暧昧不明的气氛,就像是一张不停被重播的香艳三级片,让我这个被迫观看的人差点在梦里鼻血狂喷,失血过多而亡!
两张绝世的面容交替在我的脑海里不停闪啊闪啊,就像是永不停歇的红绿灯。
果然应了那句话,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现在这副德行,基本上离灭亡也差不了多少距离了。
正当决定继续蒙头大睡,不管他是日上三竿还是四竿的时候,从打开的窗户中横空而来一阵疾风,顷刻之后,一个黑色的影子停在我的枕边。
我伸出头,揉揉眼睛,是沐老头的心肝宝贝儿——苍鹰!
它惬意地在我的枕边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尖尖的掾嘴节奏感十足地梳理着自己的皮毛,偶尔还抽空用讨好的眼神看看我,真是无语了!
“我说,大鸟,你还是去找沐老头吧,只有他才会那么变态地宠你,别指望我给你上山捉老鼠吃,门没有窗户也没有!”
那苍鹰竟然向听懂了人话一样,不屑把脑袋歪向另一边,好像很不赞同我的意见似的。
娘的,还挺有气节!
“大小姐,你醒了吗?”
杜茗在门口小声地敲着门,那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人想起了英国古堡中的高级管家。待在抱翠山庄的这几天,都是他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每件事都极为仔细,体贴,让我十分地舒畅!
“嗯,醒了,怎么有事吗?”
我打开门,杜茗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一个捧着水盆和洗漱用品,一个则捧着一套崭新的衣服,看样子两小丫头是准备替我梳妆打扮来的!
正好,我也是懒得成精的人,有人替我代劳,未尝不可!
“那个,大小姐,你还是去花厅自己看吧!”
杜茗擦擦额头,抹了抹一头的冷汗,说道。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咦,今天这衣服怎么有些奇怪啊?”
我对着铜镜,看了看今天的穿着,深紫色的宽袍长裙,厚重的衣料上用金丝绣满了祥云,暗金色的滚边更是使得我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典雅,不可侵犯。
我咂舌地摸了摸头上一顶小巧的东珠金冠,巨大的东珠散发着柔美的光彩,令整间屋子华光异彩。
美则美矣,但我还是不明白大热天的,穿成这样到底要干嘛?
“小姐威仪浑然天成,真是令人惊叹啊!大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去花厅看看吧,再不去我怕出人命啊!”
杜茗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本来我是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但是听到说要出人命,汗毛顿时警觉地竖了起来:“该不会是西门飞霜和你们大少爷掐起来了吧?”
“小姐料事如神啊。两个人僵持一上午了,还在那玩斗鸡眼呢!”
“快快快!”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两个家伙!
为了避免发生流血事件,我立刻拉着杜茗飞奔向花厅,大鸟则拍腾着翅膀一路尾随,唯恐把我弄丢了。
还没进花厅的门,一股强大的寒流就扑面而来,我一连打了两个哆嗦。
一想起昨晚那副香艳刺激的那幕,我就有种想撒腿就逃的**,但无奈里面严峻紧张的局势,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闯。
“哈,各位早啊!”
厚着脸皮,我打了声招呼,才发现这里的格局有点怪异啊!
我昨天来花厅用早膳的时候,这里只有一张桌子的啊,怎么现在有两张,而且,西门飞霜和桑云还各占其一。
我看了一眼杜茗,聪明的他立刻在我耳边解释了起来:“早上西门公子来用膳,大少爷也来了,两人不肯一桌,不得已下人们只得又搬了一张桌子来!”
西门飞霜笔直地坐着,身姿挺拔,眼神冷峻,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而剑尖明显是指向对面的桑云。
桑云呢,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斜坐着磕着瓜子,用再明显不过的漠视来对付西门的挑战。
两个人就像是兴奋的斗鸡,谁也不肯后退一步,恨不得把对方啄个头破血流!
“娘子,来我这边,我这有你最爱吃的冰糖燕窝粥,滋补美容,而且味道还很好哦!”桑云诱惑着我。
“我这边燕窝粥是没有,但要是你敢不过来的话,后果自负!”西门飞霜如是威胁着我!
现在已经不是燕窝粥的问题了,而是两张桌子,我坐在哪一张上,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都得熊熊燃烧起来。
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罪孽,而我,明显是罪孽太深重了!
但幸好,我是个聪明人,夹缝中求生存的那一套我领会得不错,于是大手一挥:“杜茗,再给我搬一张桌子来!”
“可是。大小姐,这里放不下了呀”杜茗很苦恼地搓搓手,看着捉襟见肘的空间冲我摇摇头。
“你怎么那么傻啊,随便找个小桌子来不就行了,矮点,小点没关系!”
半柱香之后,沐风气派的花厅里,有了如下这么可笑的一幕。
两张豪华气派的八仙桌上,两位男子各据其一,咫尺距离,一个又矮又小的小矮桌上,我盘腿坐在蒲团上大快朵颐!
吃的是饭,又不是桌子,我才不在乎是高高在上还是矮矮在下呢?
“好了,我吃完了!你们二位慢用!”
喂饱肚皮之后,我准备开溜,不想留下来当导火索。
“也好,刁小蛮你快给快我回房间收拾东西,我们该离开了!”西门飞霜见我站起身,他也站了起来。
“西门飞霜,你若想离开,我令沐府的人夹道欢送,但是你若想带她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留就留得住吗?”
“你想带走就带得了吗?”
┅┅
又开始了!
哎!
“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多吃点吧!”
杜茗指指剩下的半碗粥,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内幕,说!”
“倒也不是什么内幕,老爷的十二位夫人听闻主人在抱翠山庄露面,几天前就起程,按我的估计这会快到山庄了!”
“沐,干爹有十二个老婆啊,真够花心的啊!不过他老婆来看她,关我什么事情啊?”该操心的是沐风也不是我啊!我不以为然道。
“额,这个嘛,老爷昨晚半夜就溜了,说把抱翠山庄和武林盟主的位子都留给你了!”
“什么?”
见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杜茗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香香宝贝:
见信展颜!
多年不见,干爹真的很想和你多团聚团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但是无奈你那十二个干妈追得我实在是太紧,不得已,我只得半夜收拾包裹浪迹天涯!
还有一件事一直想和你说来着,干爹老了,膝下除了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浪荡徒弟再无其他亲人,老天开眼,你出现了,所以我决定将武林盟主的位子传给你!
看到这里,你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吧,不要那么感动,本来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就是你爹的,这么多年,我也只是在暂代其职而已,现在物归原主,浩瀚武林,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千万不要客气!
最后说一句,这抱翠山庄还有风戒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好了!风云双戒要好好收藏啊,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它们会带给你奇迹也说不定!
这封信很简短,一点也不似平常沐风啰嗦的个性,可见他写这封信时有多慌张。看来,这老头儿也是一个怕老婆的主儿!
武林盟主?
我不知道他是喝醉了还是被夫人们给吓疯了,竟会异想天开地让我来当传说中统领天下高手的武林盟主!
稍微有点武侠常识的人都知道,武林是什么地方,那是弱肉强食,胜者王败者寇的残酷炼狱,每天上演着血雨腥风,生死决战的“魔兽”世界!
虽然我也是暴力美学的支持者,但问题是我真的没有这个实力啊!
在经历了那么多风浪之后,我只求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活着就可以了,至于宏图霸业,千秋功绩,还是留给不怕死的人吧!
或许,此刻跟着西门飞霜溜走是最好的决定!对,还是趁现在赶紧溜吧!
“西门,我们快点走吧,那个包袱就不用收拾了,反正也没什么东西?”
“来不及了,娘子,师娘们已经来了!”
桑云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身形一提,如一道闪电穿过花窗溜了,临走丢下一句话:“杜茗,就说我闭关练功了,千万别让师娘们来找我!谢了!”
“沐风,你个老不死的你给俺出来!”
“杀千刀的,你说七月初七来看我的呢?”
“夫君,你在哪里?妾身很是想念你啊!”
“相公——”
十二位夫人一字排开,看的我眼花缭乱,眼冒金星,有泼辣厉害的农村妇女,有敢爱敢恨的巾帼红颜,有婉约清秀的小家碧玉,总之,品种齐全,应有尽有!我不得不惊叹沐风兴趣之广泛,爱好之全面。
“你是谁啊,俺男人呢?”
“那死鬼躲哪里去了?”
“她该不会是夫君新收的妹妹吧?”
“他敢,看我不阉了他,把那玩意儿扔出去喂狗!”
“那么做也太便宜他了,不如撒点药,让它自己一点一点烂,烂透为止!”
一番喧哗,听得我是胆战心惊,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沐风在听到自己老婆来了之后慌张得就像看见鬼了似的,的确很可怕!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就连桑云札合也飞也似的逃了,他早知道这是一大堆的麻烦!
原来,在二十一世纪,法律规定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是为了保障这个男人不会死于非命!
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我赶紧澄清自己和沐风的关系,我谄媚地递上沐风留下的信,证明自己的身份:“各位干娘好,我是烈凝香,干爹每天都说干娘们如何如何漂亮,今天一见,真是惊为天人啊!”
我赞美之词一出,顿时,刚才那些还杀气腾腾的女人,顿时掩面害羞,一副“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要说出来”的死相!
哎,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难怪会被沐风统统骗到手!
听我又在鬼扯,西门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的鬼话连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位是大夫人!这位是二夫人!这位是三夫人——”
杜茗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给我介绍清楚这十二位夫人,幸好从小我的记性还是很不错的,否则一时之间,还真难以记清!
大夫人,虽然容貌不咋地,但是却是沐风的原配,看她一路被众夫人拥簇着的样子,想必应该是德高望重型的吧!
二夫人,泼辣豪爽,带着一股子江湖味道,身上还带着短剑,应该是个艺高人胆大的江湖儿女。
三夫人,精明能干,一双眼睛好像扫描仪似的,手里拿个金算盘,或许是个日进斗金的商人,这也正好解释了沐风为何总是挥金如土!
还有——
算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还是赶紧地逃离这是非之地吧!
“各位干娘,凝香还有事情,你们先随杜总管休息,我先行一步!”
“大小姐,恐怕不行,后天就是武林大会,各路江湖豪杰已经陆续来了,你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临鹤派许掌门求见!”
“天下第一庄越庄主求见!”
我不得不佩服沐风计算之精准,接待完她的十二位夫人,各路英雄已经络绎不绝上门了。难怪他会让人给我送这么一身,看来是早有准备!
“别瞪着我了,又不是我想留下来,晚上再说!”
西门飞霜一张大便脸,好像我是故意出尔反尔似的!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走呢!如果我真的当了什么劳什子武林盟主,裴羽辞一定会借着我的手做很多事的,我不想害人,也不想害己!
“那好,晚上我来你房间找你!”
说完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这闹哄哄的一屋子人。
不知道为何,我脸上一热,为什么他说那句话时,我会多想呢!
继临鹤派的徐起尘、天下第一庄的越览之后,银蛇岛的凌波仙子、空空山的八宝真人等一大批江湖人士纷纷络绎不绝地登门而来。而偏偏这个时候,桑云这个王八蛋竟敢躲得无影无踪,把偌大的抱翠山庄扔给了我一个人。
也许是烈云生真的做了太多太多的好事,基本上每个见到我的大侠都是一脸的敬畏之色,他们恭敬地称呼我为大小姐,那感觉,几乎让我有点飘飘然了!
但是,可惜啊,假的注定就是假的,成不了真!他们现在对我越尊敬,将来东窗事发之后对我下手也就越狠,还是趁着没露馅之前赶紧溜吧!
一顿胡吃海喝之后,我提着一盏灯笼,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嗝,嗝!”
扶着走廊里的圆柱,我一连打了几个酒嗝,胃里有点翻腾,这帮老家伙还真能喝!
突然,一道黑色的人影一晃而过,灯笼灭了,幽黑的夜色瞬间包笼了一切。
月黑风高杀人夜,天生的危险意识让我警铃大作,我摸出腰间的伞兵刀,紧握在手中。
“谁?”
我低沉着嗓子问道。
可以肯定的是,来人并不想要我的命,否则他早就动手了,所以尖叫救命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来者似乎并不打算和我说话,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空气里到处都飘散着诡谲的因子,我感受着来自他的视线,犀利中带着火热,就像是一把炙热的刀,透着不同寻常的气势。
轻微的风,抚着我额上的发丝,我几乎可以听见发丝与发丝之间的摩擦声。
他还是不出声,盯着我,让我有种被狩猎者狙杀的错觉。
“兄弟,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勇气,这里可是抱翠山庄,是沐风的地盘。就冲你的这份胆量,我不会喊人的,没事的话,本小姐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要是还想继续逛逛的话请自便,但恕我提醒,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灯笼突然灭了,我的对面站了一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物体,他不说话,只盯着我看。
这种事,放谁身上不是毛骨悚然,尤其是我这种伪唯物主义者!
微醺的醉意,顿时清醒了七八分!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我华丽的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要露出来。
不等我迈腿,整个人已被拦腰抱住,一个滚烫的身子贴上了我的后背。
颈上有温热的气息吹拂着,男性特有的沉重呼吸让我为之一怔。
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腰间被箍得很紧,那是练武之人有利的小臂,肌肉里隐藏的力量就像是被摇晃过的可乐瓶,所有的威力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该不会是来劫色的吧?
右手上紧握的伞兵刀,随时准备挥过去,但半天过去了,他并没有大的动作,就像是港湾中休憩的小船,静静地靠着我的背,许久之后,我感觉到那副贴着我的身子,肌肉渐渐放松,呼吸悠长,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柔软的唇贪婪地吸着我颈间的皮肤,就像找到了祭品的吸血鬼。
微微的刺痛下,我目瞪口呆地僵立着。
“西门,是你吗?”
话一出口,身后的人一瞬间绷直了身子,留在我皮肤上的火热的唇也顿了一顿。
不,不是西门飞霜!
我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一点,那小子傲得很,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不会灭灯,更不会偷偷摸摸,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西门飞霜!
顿时没再多想,我将手里的刀反手一划,锋利的刀刃划过环在我腰上的手臂,立刻有温热的液体滴落我的手心,粘稠中带着腥气。
皮肉上的痛苦,让那人本能地缩回了手,我也借着这个空挡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
“抓刺客啦!”
既然不是西门,我也就不必那么客气了。
我一边撒腿就跑,一边还高声大喊着。抱翠山庄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几乎是立刻,前前后后所有的房间都亮起了灯!
杜茗带着家丁“飞”了过来。随后赶到的还有许掌门他们。
“大小姐,怎么了?哪里有刺客?”
“刚才还在这儿的啊!”
地上一滩鲜红的血,旁边躺着我丢掉的灯笼,熄灭的蜡烛正冒出青烟,四周空无一人!
如果不是地上的血,我大概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默默收起刀,插回腰间的刀鞘,手指划过腰间,一个异样的感觉传到从手指传导到我的中枢神经。
“大家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杜茗就好了!”
不想引来更大的揣测,我使了个眼色,,命杜茗将各位掌门安顿一下,自己则拿过一个家丁的灯笼,走了!
僻静之处,我从腰上摸出那封信,打开信封抽出信笺。
帮主:
多日不见,不知帮主可否安好?小远甚好,每日研习医术,天资聪慧,是难得之才。
听闻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望帮主想方设法得盟主之位,寻鬼谷遗书!
羽辞敬上
飘逸风流的梅花小篆,字里行间流露着无声的威胁!
我不得不佩服裴羽辞的才智,此刻,我已经成了他手里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的棋子。
只要小远在他手里一天,我就得无条件地当他的人偶!
盟主之位,鬼谷遗书,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
我自诩慧眼识人,只看错了一次,就让我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
阴沉着脸,我用两根手指,捻起信笺在灯笼中点了火,看它在夜色中被火苗吞噬,变成黑色的灰烬。我对裴羽辞最后的一点点眷恋和妄想也在这火焰中灰飞烟灭!
从今后,不再有幻想,不再有伤心!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屈服!
相反,他的做法激起了我心中反抗,鹿死谁手,不到最后,又怎么会有定局呢?
“刚才听杜茗说你遇到了刺客,受伤了吗?”
一阵夜风刮散了地上的纸灰,飘过了平整的地面,有一些落在了西门飞霜的脚边。
“没事,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眼眸,冰冷,我的语言也没有温度!
我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和西门飞霜没有关系,他冷漠但不至于没有良心,寡言却立场坚定,裴羽辞所做的一切,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老三的死,老四的背叛,小远的被挟持,都是从那个该死的墓室中开始时,我就无法冷静!
他拎起我手里的灯笼,照在我的脸上。
温暖的火光照在我没有笑容的脸上,这种表情让他觉得不安。
是的,我总是笑着的,不管是大笑,微笑,奸笑,苦笑,还是坏笑,我总是笑着的,弯着的嘴角是我刁小蛮的标志。
我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乐也一天!但是此刻,我的嘴角像是有千斤坠挂着,怎么也笑不出来。
“找我什么事情?”
“我们不是今晚商量好了要一起离开的吗?”
他丢给我一个小小的包袱,拉着我的手,欲走。
而我却甩开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走了,要走你走吧!”
“难道你想待在这里?当那什么见鬼的武林盟主?”
“说对了,与其和太子、七王爷一道卷入这场危险的纷争之中,不如继续顶着烈凝香的身份当我的大小姐,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再说了,号令群雄,唯我独尊和当皇帝没什么区别,我为什么要逃走?”
随风飞扬的发丝,迷乱了我的视野,我有点不敢去看西门飞霜的脸,我怕在他脸上看到受伤的表情。
“你不喜欢冒险,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冒险!回到京城,我会马上迎娶你入府,你可以安心地当你的西门夫人,不用再抛头露面!”
他别我想象中的坚强许多,面对我的冷言冷语,他不但不退缩,反而是步步紧逼,而我则是一退再退。
我的身子抵在凉亭的石柱上,没有了退路。
亭子里的八角薄纱宫灯轻轻地晃来晃去,我们两个脸贴着脸站着,他一双锐眼,紧紧地盯着我的脸,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讯息。
“娶我?哈哈哈哈!”我笑得张狂而又嚣张,几乎连眼泪也出来了,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他的表白而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擦擦眼泪,继续道,“西门小少爷,我知道,你和太子受的是精英教育,也许心智是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一点,但如若你要想娶我,那还是不够的!想娶我,你凭什么呢?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侍读,无官无职无名!作为将门之后,你甚至连战场都没上过,没领过兵,没打过战,没有任何功名和威望,对了,就连你们西门家的那个御赐的大宅子也是你父兄的功劳换回来的吧,你住在里面心安理得吗?试问,这样一个黄毛小儿,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这是一剂猛药!
他的瞳孔因突如其来的痛苦而缩放着,这让我于心不忍,但没有别的办法,此刻的仁慈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我必须这么做!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沉默了!
我看着从前闪耀在他眼眸中的亮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不忍地别过脸。
“给我两年,你所说的东西我全部都能做到!”
“我的人生道路上不可能为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而且我喜欢成熟老练的男人,对不起,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骄傲地昂起头,尽量让自己的拒绝显得有力!
从我别过头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我的脖子上,再也没有移动过!
他在看什么?这么专心,难道是被我打击傻了!
“你刚才和谁在一起?和那个桑云?”
“是又怎么样?这是我的私事,不劳你过问!”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你这个该死的妇女!
轰地一声巨响,我身后的石柱爆裂出条条裂纹,像是夜幕上的闪电,在光滑的石面上蔓延着。
整个凉亭动山摇,之后空气中飞扬起大理石的白色石粉末,呛得我咳嗽起来。
剧烈的咳嗽,让我眼冒金星,我不知道为什么西门飞霜会生那么大的气,也不知道原来他生气时是那么地惊天动地!
幸好古代人盖房子实诚,豆腐渣工程不存在,否则此刻我已经被活埋了!
待我咳嗽完毕,抬起眼皮的时候,四周已经空无一人,西门飞霜消失了。
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石柱,在我肩膀大概五公分的地方,一个明显的爆裂花纹上,一道血痕刺目地挂着,上面几滴鲜红的血珠还在沿着石壁缓缓下落,另有一些已经沁入石壁中的裂纹。
白色的底纹,红色的血丝,构成一幅让人心痛的画面!
我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石壁上面的血珠,摸着裂纹,笑得如寒风中枝叶,萧瑟而又悲凉。
夜半时分,山庄上下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睡得甜美,只有我一个人在白天忙活了一天后,晚上还要继续工作。
推开沐风书房的门,咯吱的古老声音让我心跳顿时加速!
书房很大,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放了足足有六七个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但似乎沐风并不爱读书,因为这些书上布满了厚厚一层的灰尘,几乎连封面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我拿着蜡烛,望洋兴叹地对着眼前的书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从下手!
唯今之计只有死方法,一本一本地找了!
噗——咳咳!
轻轻吹了一口气,眼前就满是灰尘,拍干净封面上的灰,顿时暴汗!
春宫大赏!
随手翻了几页,哇,线条很流畅,笔锋很有力,男的身材魁梧有力,女的身子丰满柔美,十分具有艺术欣赏价值!姑且先借着欣赏几天吧!
于是,我把这本春宫大赏塞进怀里!
第二本,竟是御膳食谱!再汗一个!
第三本,上古巫术!
第四本,幽云十六式!
这沐老头对书的收藏,就像他娶老婆一样,涉猎广泛,雅俗共赏!
我接连翻了几十本,没有任何一本书或者是一张纸和鬼谷二字搭上边。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翻下去的时候,从房梁上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娇媚蚀骨!
“谁?出来!”
子弹上膛!厉声问道。
“别用那玩意儿对着我,我可不想胸口开个洞!”
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如一朵嫩白梨花,悠然而下,飘忽着落了地。
是桑云!
“哎,真是辛苦娘子了,这个书房,连下人们都不愿意来打扫,你倒是不辞劳苦,真是可惊可叹啊!”
某人一脸欠扁的灿烂笑容,一身雪白的衣裳和我的灰头土脸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来这儿是为了找鬼谷遗书,那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来找那本书的?
“我?睡觉啊!”
桑云指指房梁,一脸的无辜。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白天我让杜茗翻遍了抱翠山庄都没找到他了,原来他躲在这里!
“妈的,你是耗子啊,差点吓死我!”
“娘子,我就喜欢你的粗鲁,真带劲儿!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我想找点书看看行不行啊?”我已经懒得再去纠正他的称呼了,因为那完全就是做无用功!
“原来娘子喜欢看春宫图啊,这边还有很多,比你刚才拿的那本更精彩,更火爆!对了还有三人行的,不过那个还是不要看了,我怕娘子会学坏!”
桑云狡黠一笑,从杂乱无章的书架上随手摸出几本,甩了甩灰尘,讨好地送了过来,我看了看,果然全是春宫集!
奇怪,几千本书,连书名都看不清了,他是怎么一找就找到的?
“娘子很好奇,为什么为夫一出手就能找到想要的书是吧!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桑云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开口就说中了我的心事,他不要脸地把脸凑过来,被我用一根手指点开了:“爱说不说!”
“哈哈,我说我说,很简单,这里的书,我十岁的时候就全部读过了,不要说书的位置,就是书里的内容,我也倒背如流!包括那几本春宫册,我也是研究得很透彻了,娘子,要不要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探讨探讨?”
“滚蛋!等等,你说这里所有的内容你都能背下来?”
那就是说,如果鬼谷遗书在这里,那他就一定知道了!
“是啊,怎么娘子有兴趣和我讨论啊?我们是先讨论老汉推车还是先讨论古树盘根啊?”
作为受过良好性教育的二十一世纪的女青年,我当然知道桑云说的是什么,想挑逗我,每门。
“长得太丑,没兴趣!谢谢,我回去洗洗睡了,您也赶紧上梁吧,梁上君子!”
虽然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见过鬼谷遗书,但是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弃,这么问,目标太明显,还是另辟蹊径吧!
带着满头满身的灰尘,我悻悻地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