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落跑新郎
秦朗和季芬芳的婚礼定在了10月10日那天,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季芬芳的父母也早就从法国赶回来帮着准备。
蓝晴晴觉得她既怕那天,又期待那天的到来,她想过把伴娘的位子让给秦米莉,秦米莉却拒绝了,她有她的骄傲。
这是一个空气清爽的早晨,昨晚刚下了一场小雨,早上起来,路上还有湿润的水迹,但白云和阳光已经预先为人们打造了一个好心情,尤其是为了参加婚礼的人们。
婚礼将在两小时后开始,为了婚礼,两家的父母大手笔地包下了这栋有着浓郁欧洲风的6号公馆,从大门口到要举行仪式的院子里,一路布满了白红相间的新鲜玫瑰。本城的名人们也纷纷到访,更有几名报社记者守在了门口,虽说被客气的门童挡在了外面,但能随便抓到一点新闻,总是好的。
新娘的准备室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花球和缎带,沈娅萍忙忙碌碌地找一个新娘头上要戴的小皇冠,找了半天,只得回头叫道:“晴晴,晴晴?”
“小阿姨出去了。”做花童的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吃蛋糕,抬起脸来答道。
“哦,好,哎呀,小瓜,看你的脸,来来,我们擦擦,蛋糕弄到衣服上就不好了。”沈娅萍转身找纸巾,正看到蓝晴晴推门进来。
“晴晴,我正找你呢,你嫂子的皇冠,你看到没?”
“我就是去拿这个了,在设计师那儿呢。”蓝晴晴微笑着将手上的珠宝盒放到桌上。
晴晴今天化的妆很甜美,却仍给人一种安静羞怯的气质,她穿着一件线条流程的粉色小礼服,很好地衬托出了她那纤细的身材。
“吓我一跳,刚才我就怕忘了拿这个,你……”沈娅萍话还未说完,里屋突然传出一阵热烈的拍掌声和欢呼声。
笑闹中,里间众星捧月般拥出一群女孩子,簇拥着季芬芳走了出来,个个手忙脚乱地帮她理着婚纱,她们大多是季芬芳的表姐妹,千里迢迢地从法国和外地来参加婚礼。
新娘永远是婚礼上最美丽的,因为她们有爱神在其面颊上装点,那种从里到外的幸福的笑容和光彩,无人能够与之相比。
与蓝晴晴的柔美娇小不同,季芬芳天生身材高挑,眉宇间又有那种家境优裕又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才有的优雅感。身上的那件婚纱,设计简单大气,却于细微处见了功夫,更衬得她光彩照人,亭亭玉立。
“妈……”见了沈娅萍,季芬芳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晴晴,这婚纱怎么样……”
“哎呀,这么好看!”沈娅萍惊喜地低呼一声,上前拉着季芬芳左看右看,朝着季母笑道,“还是妈妈的基因好,才能生得出这么美的女儿!”
“瞧沈姐你说的。”季母也得意地微笑,两人笑谈起来。季芬芳羞涩地转向蓝晴晴:“晴晴,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蓝晴晴一直没说话,眼下一开口,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微发涩,“我哥真会设计,芬芳姐,你穿着真好看……”
“就是!”季芬芳的一名女伴得意地拨弄了一下她的珍珠耳环,“好羡慕啊,新郎亲自为自己的新娘设计婚纱,这样的新郎有几个?芬芳,有个画家老公可真幸福!”
“以前听说有钱人结婚都是去巴黎、意大利什么的买婚纱的,芬芳你就最好了,老公还是国内现在最一流的画家,你这婚纱起码值个二三十万的吧?”另一名女伴笑道。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有人在叫着让新娘将头纱戴起来,让摄影师进来拍照。蓝晴晴走到桌边,开始拆珠宝盒的缎带。她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窗户虽然开着,但屋子里的香味太浓烈了,香水、玫瑰花和化妆品的味道搅和在一起,这味道让她喘不过气来。
盒子被打开了,小巧的皇冠安静地躺在那里,这璀璨的皇冠,按照司仪的安排,其实会由她的哥哥——新郎秦朗亲自戴到季芬芳的头上,接下来还会朗诵一首诗。
晴晴看着皇冠,想起了彩排那天自己被沈娅萍推去走位的一幕。
本来彩排只是和着音乐走完流程就可以的事情。但秦朗却异乎寻常的认真,他一直紧紧地握着蓝晴晴的手,她几次想甩开,却总是被他轻易地按住。他们一步一步地穿过花门,走到院子中,站到司仪面前。司仪是秦朗在法国留学时候的同学,略带敷衍地提问眼前的一对“新人”。秦朗却认真而虔诚地回答他的每一句话,直到连“司仪”都忍不住开他玩笑:“老秦,你可真认真啊,放轻松点,真要到了那天,你以后想轻松都没机会了,你是人家的人喽!”
“少废话,接着说你的。”秦朗瞪他一眼。
“司仪”耸了耸肩。
那时的蓝晴晴却紧张得快要疯了。
这一切的感觉太诡异了,就好像结婚的是他们两人一样。交换戒指的时刻,秦朗从怀中取出戒指盒,“司仪”在一旁一边念台词一边与摄影师交流,指点他到时候站的位置。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看着对方,彼此都不说话。
秦朗慢慢地捧起蓝晴晴的手,他低头看了看,摩挲了一下蓝晴晴的无名指,想要把戒指戴到蓝晴晴的手上。
蓝晴晴却如触电般,猛地甩开了哥哥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向洗手间。
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晴晴,晴晴?”季芬芳不安地叫着她,蓝晴晴回过神来,笑道:“芬芳姐,怎么了?”
“秦朗在哪里?他在哪里?”季芬芳有些六神无主,身旁的一个女伴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想见他了?等一下,你就可以几十年面对他了,从早到晚哦——”
众人都笑了起来,沈娅萍笑道:“米莉和施昂去接他,估计现在已经出了门了。”她话音刚落,蓝晴晴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喂,施昂?你们已经接到新郎了?太好了,我们这边很顺利。”
季芬芳的脸上多了一些从容,重新笑了起来。
去接新郎的礼车上,施昂、秦米莉、秦朗坐在一起,三个人彼此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路上偏偏堵起了车,施昂有点心焦,“真烦躁,偏偏今天堵。”
车行缓慢,幸好还有时间,施昂打开音乐,他听了听,笑道:“这是谁放的老歌?”
秦朗却回过神来,这首歌,正是十年前少年的他,为了鼓励秦晴竞选而给她点的那首。他想起往事,一时心中感慨,只好朝窗外看去。
今天的琴岛交通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通外郊外公馆的那条道尤其堵,车开开停停,终于在海滩公路那边又停了下来。
海滩上只有两个小孩在玩,一男一女,他们彼此追赶笑闹着,不时抓起一把沙子扔向对方,玩得很开心,秦朗被吸引,他按下车窗,孩子们的笑声隐隐传来。
一时间仿佛一切都已经静止,过去的一切似乎又回来了。再没有十年的时间,再没有曾经痛苦的分离,看着这对孩子,他的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小女孩突然摔倒了,小男孩跑过来扶起她,帮她拍拍裙子上的沙土,亲了她一口,小女孩破涕为笑,两个人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秦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猛地推开车门,向着海滩跑去。
秦米莉和施昂大惊,秦米莉尖叫道:“哥!你去哪儿——”
施昂也慌了手脚,他刚要打开车门,前面的车却已经挪出了空隙,后面的车开始鸣笛催促,他只得咬着牙将车开前一步:“米莉!你守着!”这才跳下车去。
晚了一步,秦朗已经跑远了,施昂在后面远远地越过车流和人群追着,大叫道:“秦朗!你给我站住!你疯了吗?你去哪儿?”
他没有追上。
公馆里所有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秦朗的手机又扔在了车里,施昂想来想去,不敢告诉别人,只得打电话给张精致,告诉了她这件事。
张精致正把蓝雪峰从宴会厅里拉了出来,听了后已经傻了,她原地转了四圈,终于还是跑到新娘化妆室,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蓝晴晴。
“他没带手机,你知道他现在最有可能在哪儿吗?”张精致问道。
蓝晴晴已经蒙了,她脑子眩晕着看着张精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我哥不见了?”她定定神,突然反应了过来,把手上的包交给张精致,“我去追他回来!”
“那得快点了,离婚礼开始就只有一个半小时了!”张精致着急地道,“施昂和米莉现在还堵在路上,只能拿这个当理由了,你可千万要回来!”
“我知道!”蓝晴晴深吸一口气,“这里交给你了,如果我爸妈找我,你记得帮我圆一下。”她匆匆跑出了大门,张精致看着她的背影,仍不住在心里祈祷,事情可千万别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蓝晴晴穿着伴娘礼服,她偷偷地趁人不注意出了门,叫上一辆出租车,径直去往她和秦朗的那片海滩。
她下了出租车,一路狂奔来到海滩,极目四顾,果然远远地看到了正在沙滩上画画的秦朗。他正拿着一根被海水冲上来的树枝,认真而专注地画着什么,蓝晴晴跑过去,叫道:“哥!你来这儿干什么!”
“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曾经追着问我,在沙滩上画的那幅画像是谁,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告诉她……”秦朗淡淡地道,“刚才,我坐在车里,又看见一个在沙滩上画画的小男孩。”秦朗直起身来,看着正因为跑得太急的蓝晴晴,“我画的是……”
“住口!不要说!”蓝晴晴尖叫道,“我什么都不听!”她拼命地踹了一脚沙土,将那幅画盖了起来,“现在说这个没有用了!你要回去!你必须要回去!”
“你要我回去婚礼?”秦朗认真地看着她,“你对天发誓,这是你的真心话?你真的要我回去?”
蓝晴晴觉得自己快疯了,季芬芳幸福的笑脸在她眼前乱晃,咬咬牙,她大声道:“是的!跟我回去!”
秦朗默默地看着她,他突然凑近蓝晴晴,低声道:“你在撒谎……”
他一把揪住蓝晴晴,拼命地往马路上带,冷冷地道:“既然你没有办法给我们一条出路,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听我的!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跟着我,就算离开后整个世界要倾塌,你只要跟着我,我们就能找到出路!”
他拉着蓝晴晴来到公路的长途大巴车牌下,一辆长途大巴过来了,车上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秦朗上车,转身道:“我决定了,不管你要不要上来,我都不会下去,过来吧,我一走,你也无法回去了,我知道……”
蓝晴晴崩溃地摇着头:“不行……”
“走吧……就只这一次,就只这一次,为你自己活一次,为了我活一次。”秦朗低声道,他伸出手,坚定地看着蓝晴晴。
“走吧……”
婚礼现场,当施昂和秦米莉来到后,小小的骚乱立刻席卷了公馆,蓝雪峰躲在角落里,摇着头对张精致道:“可怜的新娘,被人就这么撂在这里……哎,我家晴晴呢?”他问张精致。
张精致冷着脸,不回答他。
新娘化妆室里,季芬芳手捧着花球,呆呆地愣在那里,眼神茫然而悠远,好似置身事外。她听着父亲在门外发怒地大吼,突然抬起头,看着沈娅萍,问道:“晴晴呢?”
“……”沈娅萍心里又愧又急,只好偏过头去。“他走了对吗……”季芬芳凄然一笑,再没有说话。
出了这样的大事,宾客们自然议论纷纷,秦忆江和沈娅萍满面羞愧地站在门口,一个个地鞠躬送走客人,彼此都觉得又是愤怒又是心酸。
从公馆回到家里,已经是快晚上了,季芬芳却还是不脱婚纱,只是坐在铺着绚烂的红色锦缎床单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她看着窗外,眼神空茫,似乎什么都没在想。
季妈妈担心地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见女儿如此模样,心疼地道:“芬芳,妈妈给你熬了碗你最爱喝的海鲜粥,你喝点吧,你难过妈妈知道,可是再怎么没有胃口,你好歹要吃一点东西的,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季芬芳只轻轻摇摇头,碰都不碰粥碗,季妈妈舀起一勺粥,想送到她嘴边,也被她用手拨开,冷冷地道:“不用了,我不饿。”
沈娅萍双眼红肿地走了进来,与季妈妈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声音嘶哑地说:“芬芳,好孩子,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秦朗的错。他人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施昂和米莉到处都在找他们……不管怎么样,饭总是要吃的,听话,吃点东西吧。”
季芬芳仍旧没有反应,季妈妈对她摇摇头,她只得退出房来,忍不住又落了几点眼泪。
秦忆江和米莉都坐在客厅里,沈娅萍走到沙发前坐下,含泪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我真是没想到……是我教育孩子不当,还是当年就不该把晴晴一个人丢在国内?老公,我真的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们两个怎么会……”
“你不要自责!”秦忆江长叹一声,“芬芳是秦朗他自己挑的,要结婚也是他们两个人同意的,至于晴晴,抱错了也不是我们本人的意愿,等秦朗回来,我一定要跟他深谈,做男人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再说,他也不一定真的是跟晴晴跑了。”
秦米莉冷哼了一声。
“芬芳那孩子呆呆坐在那里,问我‘晴晴也找不到吗?’我们怎么能这样对人家的孩子?芬芳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性格好,家世、学历,都没话说,又跟秦朗是同班同学,你说说,秦朗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我真的是没脸去见季妈妈了,我……”沈娅萍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一家人呆呆地坐在那里,芬芳爸爸从里屋出来,看都不看他们,径直去到主卧,几分钟后,便和季妈妈一起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他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联系上秦朗了吗?”
“没有,施昂哥和我们都找过了,各个地方都没有,手机都关机了。”秦米莉语速很快地汇报道。
芬芳爸爸情绪有些激动,句句都砸在秦家人的心上,“提出要结婚的是你们,我好端端的女儿现在坐在家里不吃不喝,跟活死人一样,不是你们儿子干的好事吗?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儿子,要这么坑人?把她一个人撂在婚礼上丢人?太狠心了!”
“确实!怎么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儿呢?到现在为止,我还以为是在看好莱坞大片呢,新郎落跑,搞什么嘛!”秦米莉在一旁冷言冷语,说起了风凉话。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哥哥他不对劲你没发现吗?”沈娅萍虽然自知理亏,但女儿竟然说出这番话也让她难以接受。
“米莉!”秦忆江低声喝止她,回过头,担心地看了一眼主卧室的方向,“这些话不要乱说。
“有什么不能乱说的!事情都这样了!两个人的手机全都是打不通,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双双不见,这还能是什么!现在可好了,怎么对得起芬芳姐家里?知道别人怎么说吗?有知道的人都明白!兄妹私奔!”秦米莉话里话外透着不屑。
沈娅萍忍无可忍,劈手给了秦米莉一个耳光:“住口!”
“你打我?”秦米莉一下子愣住了,待她反应过来,顿时红了眼圈,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为什么打我?是我做错了事吗?跟你儿子私奔的人是蓝晴晴,是你们一直心疼的那个女儿!你们今天才知道你们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吗?出了这样的事情,该有答案的应该是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打我!私奔的是我吗?”
沈娅萍又气又恼,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继续啜泣。
秦忆江这一次真的被激怒了,大声喝道:“米莉!少说几句!”
“看你们怎么办!我不管了!”秦米莉恨恨地瞪了父母一眼,转头跑上了楼梯。
蓝晴晴和秦朗一起失踪,着急的不仅是秦家、季家,这边蓝雪峰也慌了手脚,在张精致的帮助下,回家谎称蓝晴晴在秦家住几天,以防万红霞不担心。只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时日一久,肯定会露出马脚。蓝雪峰急得口里生了两个大包,每日里懒觉都不睡了,每串一次烧烤串时,都在心中默念一句秦朗王八蛋。
旁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蓝晴晴和秦朗却把一切抛在脑后,完全进入了只有彼此的生活状态。
他们来到了一个离琴岛三小时车程的小城,这里也是旅游城市,远郊外,更有一座薰衣草山庄,按着花期,种满了能四季常开的薰衣草。
大片的紫色薰衣草在清风摇曳下,烂漫多情,秦朗被眼前所见惊呆,他有点激动,走进薰衣草中间,两旁的薰衣草从他的手指间滑过。
“这些薰衣草,我只有在八月的普罗旺斯见过。”他惊喜地道。
“这是七八年前,我跟妈妈和哥哥,来躲债的地方,我们在这个小村子里住了整个夏天,这种小花在我们这里也不叫薰衣草,她叫灵香草。”蓝晴晴淡淡一笑,秦朗回过头,难受地看着她,“晴晴……”
晚风吹拂,秦朗和晴晴拉着手在薰衣草中间慢慢行走,彼此都有很多话,却都没有说出来。秦朗问道:“这些薰衣草很久以前就长在这里吗?”
“是啊,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普罗旺斯什么的概念,在当地人看来,它就是一种普通的小兰花,花期很长,也不怕干旱,几乎不用照顾,每年都会自生自灭……所以大家并没有特别注意它,只是因为它的香气很好,很多女孩子会在收获季节把它做成干花当香料,现在就不同了,成了中国的普罗旺斯。”
“原来,你和我,虽然身处不同的地方,看到的风景是一样的,就连薰衣草也是。”秦朗低声道,他握紧蓝晴晴的手,“走吧,带我四处看看。”
他们在薰衣草庄园过起了一种异常平静的生活。两人共住一个房间,每晚睡在各自的床上,其余时间一律同进同出,惹得服务员和其他客人都很羡慕,直说这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小情侣。
庄园里除了成片的薰衣草田,其他植被绿化也非常不错,曲径通幽,两人每天傍晚手牵着手在树林里散步,只觉得林景比起海景来,另有一番美妙之处。
“这里一共有多少棵树?”秦朗一边走,一边问蓝晴晴。
蓝晴晴摇摇头:“不知道。”
“那会有多少树叶就更不知道了。”秦朗笑笑,看向蓝晴晴,“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分开有十年零四个月零八天。这些日子,一共是3778天,90672小时?”
“我从来没算过这些。”蓝晴静静地依偎着秦朗,等他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走了许久,秦朗突然站住了脚,他看着蓝晴晴,轻声道:“我们分开的时候,没有彼此,都是其他,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没有其他,只有彼此,不是很好吗?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一切,等到我们回去时,我来面对吧。”
蓝晴晴没有看他,她只是点点头,突然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手里:“哥,我们都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