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天空告诉世人,它此刻很伤心,因为它流下最悲痛的眼泪——血雨。这样的血雨在我面前足足持续了三天,地上翠嫩的青草早已被这腥臭的血雨所淹没,然而这些血雨竟然没被大地所吸收。只因那填塞在血雨和大地之间的,是无数裂开的残肢如泥的肉末。正是这是这些零落散碎的血肉,将这片本应是最宁静的平原化作向某人展示成果的碎肉场。那些不舍的游荡在血肉间的灵魂,虽然已失去了作为争斗厮杀的**,然而它们还在兴奋的等待,等待着**的得以重生,再次延续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
这本是我曾多次作过的一个梦,然而今天却以另一个形态真实的呈现在我面前。
……一根断落的肘子穿过空隙不偏不倚的砸在我头上,我依旧如同尸体般默不作声,一动不动的爬在那里。
而我面前的正是一双不忿的眼珠,只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此时已无法呼吸,因为他只留下一个头颅,躯体的其余部分却不知到哪凉快去了……
如今弥漫在我身体四周的,无处不是这样的一片光景:偌大的地面上凝结着一层由血水铺成的临时地板,走在上面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碎落尸块的绊倒;断落的刀剑横七竖八的插在这些支离破碎的残肢上。不说别的,按负重的感觉判断,至少有两条尸体压在我背上。
不过,随着叮当的武器砍杀声逐渐清晰,已不难判断这场混乱的厮杀已进入尾声。紧跟着一阵**被重型钝器轰碎所发出的涨裂声,还有那目中无人的张狂嘶吼,即便没有那种来自缘何珠的感应力量,我也知道上面的争斗已经完结,我也该到了起床的时候。
我退开那些压在身上的尸体,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前深深的打了一个呵欠后,脱下防水外套露出干净整洁的衣服;跟着从怀里抽出一条作了防水处理的毛巾和一面小镜子,将那些残留在面上狼狈的血迹仔细的擦干净;再取下套在头发上的防水头罩,露出干爽的头发,再执起事先准备好的小梳子照着镜子在简单的梳理……
前方那位小山似的肌肉男手持一柄巨型大铁锤,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身上沾满血迹的男人在他面前悠闲的在整理容妆……
半晌他才发现自己被对手轻视了,怒吼一声蹬起小柱子般的象腿,踏着满地的尸块挥舞着大铁锤朝我冲来。
这是奥坦联盟的联盟勇士战第四初赛区,奥坦联盟的联盟勇士战共分三天进行。第一天是初赛,也就是资格赛,分八个赛区。参赛选手在初赛中根据抽签结果被安排在各自的赛区中,从被分在同一赛区的参赛选手角逐出一位参加第二天的八强战。奥坦联盟几乎每一年的都有近万人参加联盟勇士战,而奥坦联盟有别于其他联盟的一点,便是资格赛的过程是不对外开放的,也就是说是在封闭中进行,没有观众和评判,并且初赛区竞技场又有另一个称号——修罗斗场。当听到这条不是规则的规则时,我大致就猜到那是一场怎样的比赛。如今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将一千多名参赛选手关闭在一个三千平米左右的圆形竞技场中肆意厮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只有仅存的一位能从竞技场的门口走出来,而这个人就是第二天的八强,唯一的规则,那便是只能带武器而不能带防具。
其余已经死亡的选手会在三天后在各自的复活淘汰区复活,至于他们散落的兵刃和落下的血肉如何处理……那不是我所考虑的事情,目前我也不想知道。
所以我认为在这里除了是考察的格斗技能外,更重要的是考验参赛选手的生存能力。虽然像我这样想到靠诈死来渡过混乱期的选手不少,然而他们纵使能逃过不长眼的刀剑虐杀,也难以在混乱的践踏中存活。虽说在竞技场的场边是最好的诈死地点,不过那里也是最多人选择避难的地方,这也说明了那里其实是最多人践踏,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特别是因为有这位手持巨型大铁锤的肌肉男,锤子落下的地方必定能看见一片成型的肉饼。除非是他的运气特别好吧,否则没实力的话,靠诈死这一条是很难支撑到最后d。
反正这些践踏是无法将我踩死,反而另外一些事情会让我介意,事前我已对资格赛作了最坏的打算,于是我一早就作了防范措施,免得走出竞技场后被美女看到我衣衫褴褛,神情狼狈,那样多影响自己在美女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而要我去杀那么多没惹我的无辜选手,我宁可诈死好了。
看着面前那位舞着大铁锤呼啸而来的肌肉男,我只是用眼角瞄了瞄,依旧将专注力放在镜子上,因为我发现眉毛有一处血迹似乎因为沾的太久以至于特别难擦拭,弄得我已经给毛巾换了五次水,还依稀能看到那里挂着一丝暗红。我又不敢太用力,因为这样我怕把眉毛给不小心擦掉了,须知到我的样子之所以能显得如此文静乖巧,这堂眉形可是功不可没……
此时那锤柄比我大腿还粗的血色大铁锤,已经带着腥风以泰山压顶之势轰到我面前。才刚刚整理干净的我怎能被再次弄脏呢?我脚下向后一蹬,身子便如被劲风所牵引着的棉絮向后飘去。
紧随着嘣~~的一声,我刚刚所站立的地方已被大铁锤轰成肉泥池。肌肉男一愣,当发现自己一击不中,立即马不停蹄的朝仍在空中的我追来。
你有没有一点礼貌啊,在他人清洁身体的时候前来骚扰是很无礼的行为,你真烦啊~~!难道你就那么快就想倒下,不愿在这里多站一会儿享受自己的战果么?我指着遍地的肉泥说,你看,这些都是你的成果,这里超过四分之一的人都是在你一击之下变成半成品。
幸好在梦中见惯了这种场面,如今实际中看见倒没那么心悸。不过,还是很不习惯这种环境,多恶心。算了,还是尽快解决了这个肌肉男,早日离开这个腥气熏天的肉品加工厂。
在空中后退的我此时脚已经碰到了墙边,而大步流星追来的肌肉男也提着大铁锤奔到了我前方二十米处。我用毛巾将梳子和镜子包裹好塞进怀里,身上红光爆射,身体化作一道凌厉的烈焰流星朝肌肉男射去。
在扮尸体时我已经在探测着场中动静,虽然肌肉男也算是较强的一个,但他并非除我之外最强的。而那几个比他强的,却在无数的明枪暗箭中死于非命。肌肉男却凭借着那柄至少三米长的大铁锤一抡,身边已难见活物。我想,或许是因为传出厚脸皮将会在今年参加联盟勇士战,导致许多原本有志放手一博的参赛者选择来年再战的缘故吧,反正我在这个修罗斗场上没找到什么像样的高手。
不过我也感知到肌肉男能成为我唯一的对手,不仅仅是凭借一身的蛮力和兵器之利,更重要的是他在纷杀中所体现的小智慧。他一开始便从墙边杀起。站在墙边既无需担心后方,而且也不会掉落圆心那如林刀剑的绞杀中。其他对手也很少会有人看到这么一个煞星在那里而张狂的举着刀剑向他杀去。肌肉男之所以那么嚣张,除了他本身那份重型武器的优势外,还加有肌肉男附在身上的护身气劲。强攻稳守这让他在纷争中得以基本的保命,再随着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肌肉男开始发挥自己那得天独厚的优势,将身边所见的活物尽数变成肉泥。
烈焰流星所到之处,不仅连地上的血水被蒸发,甚至连那些尸块也被烈焰所焚成焦黑的炭块。肌肉男虽有护身气劲,但是这微薄的护身气劲如何与感自赑屃的无尽之焱抗衡?
肌肉男何时见识过如此恐怖焦炽的烈焰?只觉眼前一团红光爆射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这道烈焰流星所穿越,不知道他的意识能否感受着体内外那被高温所瞬间炭化的感觉?我知道弱不是他的错,不过弱得来又拽那就是他的不对,所以毫不留情的让他明白什么叫强。毕竟强和弱是相对的嘛。
红光渐散,我带着些许残留在身上的烈焰,站在这条焦黑炭块所铺成的路尽头,听着身后那个沉重的大铁锤掉落地面所发出的哐当巨响,我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镜子和毛巾,在昏红的血日下继续清洗那一丝挂在眉毛的暗色……
通过初赛区竞技场小门走出来的优胜者,会沿着一条幽静的小径抵达一个小型休息室。而当我走进这个休息室时,迎接我的是六双无比惊讶的眼睛。而这六双眼睛的主人,包括手中的兵刃,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被血水所凝结,也分不清他们身上挂有多少伤痕,甚至每一人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或多或少的挂着一些粘稠的黄色物体……
我想,令他们感到惊讶的不仅是因为我赤手空拳(因为作为近战乏力的魔法师是难以在这种乱战中生存的,然而空手的格斗家要在刀光剑影中杀尽对手,那将会是何等恐怖的事情),更主要是在他们眼里我是显得那么干净,全身上下丝毫找不到从修罗斗场出来的痕迹。我自然不会向他们说明个中原委,不过……我无法从这六个血人里辨认出厚脸皮来?该不是作为极寒大陆最强勇士优胜大热门的他在联盟勇士资格赛中就成为众多尸块中的一员吧。
这六人无一不是身型健壮,看上去就充满力感的膘形壮汉。不过再怎么说,我也不觉的这六位血人和厚脸皮是同一个等级,该不是厚脸皮也在和我一样,忙着清洁吧……
我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位手持大砍刀的是一位留着满是胡须渣滓的大叔走去,上前问询道:大叔,请问我们要在这里等什么?难道人还没到齐么?
大叔虽然坐在椅子上,但他坐着几乎和我站立那么高,或许是我的外表能给人不少好感,他很客气的回答我道:我们在等联盟勇士战的组委会人员前来确定,八个赛区的优胜者都已经到了,而你是来的最迟的。不过你也真厉害,真是后生可畏。
只是运气好而已。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了,大叔你说八个赛区的优胜者都到齐了,怎么这里连我在内才七个人?还有一个呢?
你说格雷斯子爵吧,他似乎不惯和我们这些粗人在一起,到外面透气去了。
厚脸皮果然也安然通过了资格赛。
反正现在无聊,我不妨和这几位竞争对手聊聊天解闷,于是问道:嘿,大叔,刚刚你有没有数数自己在修罗斗场砍倒了多少个?
呵呵,这个嘛……不好数,反正这么一刀下去,倒下三四个是少不了的。大叔得意亮起自己那把单是刃身就有两米左右的大砍刀。
这种大面积武器在修罗斗场最方便。在旁的另一个光头壮汉前来搭话,虽然我的铁棍不及你的大砍刀锋利,但是攻防一体,所以我只挂了七道彩就把剩下的人给解决。对了小兄弟,难道你是第一次进入修罗斗场吗?
我点点头。说:嗯,我是第一次参加联盟勇士战。
你该不是赤手空拳进去的吧……怎么没见你把武器带出来?
我……我总不该告诉他们,自己不带武器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吧。
正当我打算编一个简单故事告诉他们自己的武器在搏斗中断裂时,另一道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着白色长衫,头上带着一顶狐皮帽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的人一看见我便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难以置信的向我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发问的正是优胜大热门——厚脸皮格雷斯。然而我发现,他也与我一样,全身上下都光洁如新,根本就不像是从修罗斗场走出参赛选手。
我的子爵阁下,难道联盟中有规定我不能出现在这里么?我没好气的答道。
厚脸皮正欲继续发问时,却被一把年迈的声音所打断:咳咳~~先作个自我介绍,本人是联盟勇士战的组委会的亚力斯•;奥赫本。说话的正是和厚脸皮一同从门口走进老人。佝偻的身躯再加上班白的银发,还有那满是皱纹的脸已无法让人分辨他的真实年龄,估计没一百也有有九十九,怎么看也像卡尔文的年老版。
当老人介绍完自己后,原本还在椅子上坐着的参赛选手立马站了起来,恭敬的向老人鞠躬示礼。不过源自于对高手的直觉告诉我,这位老人很强,至少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匹敌的。
莫非这个自称亚力斯•;奥赫本的老人大有来头?算了,反正我也不认识他,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奥赫本似乎对我这个不知礼的人颇感兴趣,向我多看了几眼后继续说道:各位来到这里真是辛苦了,同时也代表各位顺利通过奥坦联盟勇士战的资格赛,成为勇士战的前八强,明天可要继续努力哦。待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为各位作身份登记以及安排编号用以明天的抽签之用。至于我嘛,只是想走过来看看各位而已,希望不要介意我打搅了各位的休息。
我身边的大叔必恭必敬的答道:您老太客气了,能够得见您老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开心都还来不及,又怎敢说介意呢?
呵呵,别把我捧得好像老怪物似的,我也和你们一样是一个凡人而已。那好,我就不打搅各位了。明天的比赛我一定会去看的,继续加油啊。奥赫本笑着挥挥手后,就消失在门后。
他走后余下的众人便纷纷讨论起来。
怎么他老人家竟然会跑来看我们八强?他不是只在决赛中出现为选手们作对战评论么?
我们只是沾了某些人的光。
也对,他老人家又怎么会为了我们这些无名小辈跑来给我们加油。
不管怎么说,能见到他老人家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倒是,能和他老人家面对面的说话已经让我此程无撼了。
看着他们几位在热情的回味刚刚那一幕,无法体会他们心情的我有种被隔离的感觉。我向一旁的厚脸皮小声的问道:刚刚那老头是谁?
你说他是老头?!厚脸皮彷佛看见外星人似的惊讶望着我。
不是老头是什么?反正我不认识。
你还究竟是不是极寒大陆的人?竟然连亚力斯•;奥赫本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厚脸皮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
我是山野村夫,孤陋寡闻了行不?还有,你再靠这么近,我喊非礼啦。我实在受不了他这张大惊小怪的脸,连忙向旁边闪开。
亚力斯•;奥赫本,天才中的天才,不仅出道一百年来未遇敌手,其绝强的实力更为极寒大陆多次击退魔物的侵扰,被世人公认为是现世极寒大陆人族第一勇士,获得勇士之王的称号。要知道极寒大陆最强勇士每年只有一个,而在极寒大陆的历史上,仅仅出了八位勇士之王而已。这么说你该明白自己刚刚看见的是什么人了吧。厚脸皮说道这些事迹颇为得意,如同在说自己的历史一般。
不过我却没有出现他预料中的反应,只是很简单的哦了一声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去了。想那比他强上一倍不止的太平大陆人族第一勇士——拜高里奥还是我的小弟,这亚力斯•;奥赫本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眼里他充其量和卡尔文一个等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厚脸皮见我如此反应冷淡,不甘心的继续说道:说到勇士之王,我格雷斯家族也曾在三百年出过一位。
哦,是么。
亚力斯•;奥赫本说我有成为下一位勇士之王的潜力。这时厚脸皮再次不介意的发挥起自己那厚脸神功。
嗯,你很开心吧。我毫不在意的说着。
……厚脸皮终于发现,我对这个话题漠不关心,于是话锋一转,再次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来参加联盟勇士战?
我的子爵阁下,难道联盟中有规定我不能出现在这里么?我也只好再次答道。
你可否知道这样做,南茜小姐会伤心的。
这怎么又扯到南茜身上,和她有什么直接关系。
说道南茜,厚脸皮有精神了,他说道:作为一名称职的武者,在竞技场上,我是不会谦让对手的。假若你我同台,我知道你必定不会轻易言败,那我将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你落败。然而让她看见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招之内便拜倒我的剑下,这样无形中摧毁了你在她心目中那无敌的形象。要知道每当说起你,她总是认为你是最强的。我可不忍心让一位如此让人心怜的绝色美女在精神上遭遇挫折。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自动弃权的好,因为我不想作出伤害南茜的事情。言毕他还不忘甩了甩额前的刘海,将最潇洒的四十五度角侧面向我展示。
拜托,恶心也得有个限度。我强忍着腹中正欲翻滚而泄的冲击,拿白眼的盯着他说道:厚脸皮的厚脸神功果然……天下无敌,暂且不论勇士之王,单是这厚脸之王就肯定非你莫属。
我格雷斯可以对全能的神发誓,我说的每一句都是认真的。若不是看在南茜小姐对你一往情深,将自己的心都系在你身上,你认为我会关心你这个臭男人的死活么?。如果你忍心让善良的南茜小姐遭遇如此打击的话,我认为你根本不配得到南茜小姐的垂青。说起南茜,厚脸皮竟然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绝对是把自己摆在了护花使者的位置上。
其实除了我自动退出外,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南茜不仅不会伤心,而且还会很开心。
什么方法?厚脸皮听到可以让南茜开心后,马上来精神了。
你真的想知道?我不太阳光的笑道,那就是你自动退出啊。那样多简单,我也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挫败,让你引以为傲的格雷斯家族蒙羞,这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我撇下这个和我缺乏共同语言的厚脸皮,径自朝那刚刚进入的休息室的工作人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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