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冷的冬天(7)
吃过午饭,我和罗迪就准备返回a市了。临上车时,伯伯忽然拿了一个纸袋急匆匆地走过来,“小秋,来,来!”他招呼我。
我疑惑不解地走过去,是满满一袋糖炒锥栗。他把纸袋递给我,“帮我带给晓晓。告诉她,安心工作,爸爸妈妈都很好。”
我的眼泪终于又涌了出来,哽咽地应了声,我心事重重地接过了纸袋。
“小秋,有空多回来啊。”婶婶叮嘱我。
“嗯,阿婶你扶阿伯进去吧,这里风大。”我哽咽着冲她挥挥手。
上了车,彼此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罗迪也忘了开音乐。车子就那么静静地驶离了小镇。后来,是罗迪先打破了沉默。
“哎,曹阿伯给了你什么东西?”他问我。
“糖炒锥栗,是一种野生的板栗,曹晓从小就爱吃的。”我木然地回答,情绪还久久地压抑在那对孤老无依的身影中。
“哦,”罗迪又疑惑问道,“曹晓究竟是怎么死的?”
“跳楼自杀。”虽然时隔已久,说出这几个字我依然有些艰难。
“啊?”罗迪明显地楞了楞,沉默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了什么?”
“因为……她的男友变心了,而曹晓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哦,我明白了。”罗迪点点头,感叹,“女人哪,何必这么傻。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关于曹晓自杀的真正原因,究竟是因为爱朱侃过深,还是不能接受感情失败,我之前已经思索了很久,直到看了曹晓遗失的那本大学记录本,我才或多或少确定了一些。当下解释道,“曹晓是一个不能接受失败的人,从小到大,她的成长过于顺利。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只有追求两个字,没有放弃,无论对于学习,对于工作,对于感情,她都是这样……”此时曹晓在大学经历的那段痛苦心路又仿佛历历在目,我心痛得不忍再评价下去。
罗迪沉默片刻,忽然表示了不同意见。“我认为,这不完全是她的错。”
我惊讶地望着他,心想他对曹晓了解多少,就敢这么妄自评论。
他肯定地点点头,“我能理解她。她这种宁折不弯的个性跟她父亲从小到大对她的过高期望也有关吧。你能说她父亲一点责任都没有?”
“也许吧。”我淡淡应道。在我看来,曹伯伯作为一名父亲,他能为女儿做的都做到了,就算在女儿身上延续一些他的梦想,又有什么可厚菲的呢?想是这样想,但我没有反驳罗迪。桃源溪头脑风暴会议上李维成的恼羞成怒,已经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上司面前,求同存异永远是最安全的。
“哎,我们不谈曹晓了。说说你吧。”他的话锋忽然一转。
“我?”我楞了片刻,才自嘲道,“我有什么好说的?就像你中学时期看到的一样,我是一只丑小鸭,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坎坷不平的人生。”
“不,欧阳秋迟。”他大大的眼睛坦诚地看着我,“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现在你是一只美丽的天鹅。应该学会用一种更积极快乐的心态来看待自己。”
“是吗?”现在的我太需要别人的鼓励了,当下我不满足地又追问了一句,“真的是这样吗?”
“对,”他肯定地点点头,“你是一个很坚强、很上进、也很善良的女孩,只是,比较多愁善感和忧郁。今天我才知道,这点可能跟你的成长经历有关。不过没关系,许多女孩还未经历过的坎坷你都经历了,你应该更有勇气去面对现在和未来。”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今天你怎么像一个哲学家?”
他却没有笑,而是很认真地说,“其实这番话,我中学的时候就想对你说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很害羞,不习惯主动找女生说话。”
“是么?”我又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
“对,”他忽然冲我莞尔一笑,“假如我那时对你说这番话,你说我们会不会从那时就开始成为朋友了?”
沉默片刻,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是吧?”他点点头,忽然有些眉飞色舞地说,“哎,从今天以后我也叫你欧阳吧,你呢,就叫我罗迪行么?罗总罗总的太别扭了。”
“也好。”我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