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囚室相认
七巧被凌司正抢白一番更气:“不是我不想取悦她,是她喜怒无常,难以应对。”
凌司正:“她是主子,她当然有权喜怒无常,你自己抚心自问,有没有把各样事情做得无可挑剔,事事为她分忧?我们做奴婢的,就是要做到主子没有你是不行的。明白了吗?”七巧无言。
凌司正:“别想那么多了,留在万妃宫中,慢慢你就学会她要你做的,你做得好,她没叫你做的,你也做得好,那时候,你要走,她也不答应。”七巧无奈。
刘宸妃自有孕后,身价百倍,出入前呼后拥的。七巧经过,刚遇刘宸妃游园,七巧避立一旁,让刘宸妃等人先过。另有两个别处宫女也在附近低头下礼、让路。待刘宸妃走开后,两宫女又羡又妒地低声评论说道。
宫女甲:“你看刘宸妃现在多神气。”宫女乙不知是妒还是羡地说:“那还用说吗?周太后吩咐尚宫局,现在宫中所司,都以侍候刘宸妃所需为急务,所有其它妃嫔的要求都放在刘宸妃之后。你是她,你也会神气活现吧!”宫女甲:“现在依太医吩咐,每天她都到凉亭乘凉散步,各宫妃嫔、淑女都已接到通知,没必要别在辛时酉时在这儿走动,免得惊扰刘妃。”
七巧遥见刘宸妃已登凉亭,坐在其中一椅上,乘凉看风景。
宫女乙:“有这么利害?”宫女甲:“你们还未接到通知吗?”宫女乙:“还没有……”两人边说,边走远了。七巧自语:“如果万贵妃接到通知,一定又杀气腾腾了。”暗叹口气出去。
万妃在宫中收到周太后下的懿旨,看后,气愤至极。万妃骂道:“刘宸妃有了身孕,有甚么了不得?辛时、酉时都不许人们走近御园凉亭那边,生怕吓着她,影响胎儿?本宫有孕之时,她老人家不闻不问!”
映月上前安抚道:“贵妃娘娘,别生气了,气坏自己,周太后才高兴呢!”万妃回心一想也是:“没错,本宫就是要看看,你刘宸妃能生个什么东西出来。映月,拿酒来。”映月取酒过来,给万妃倒了一杯,递上:“是。贵妃请用。”万妃接过,喝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酒?”
映月:“这是皇上两月前送来的佳酿,是西域贡品,听说是用葡萄酿制而成的。”万妃:“怪不得这样清甜可口。”映月:“奴婢知贵妃近日心烦意乱,所以特地找出此酒,并放在井下冰凉,希望贵妃喝后,感觉舒畅点。”
万妃赞赏:“映月,还是你细心,本宫还没开口,你已经为本宫打点一切。”映月:“照顾贵妃娘娘,是映月的本份。”万妃除下手中玉玉扳指:“来,这个赏你的。”映月接过大喜。万妃:“给本宫添酒!映月再倒酒与万妃:“是!娘娘!”映月与万妃甚是亲厚的样子,令站在一旁的七巧相形失色,七巧心中甚为不快。
七巧被万妃冷待,心中不快,在御园走过,也心神不属,经过凉亭附近,想起日间刘宸妃前呼后拥登入凉亭时的情景。七巧自语:“怀了皇上骨肉,果然不同凡响,连凉亭也定时不许人进入,我就看看有什么好风景。”七巧走入凉亭内,只见有木椅、木桌在内。七巧刻意坐在日间所见刘宸妃坐过的一椅上,四望风景,下意识出了口气的样子。七巧自语:“果然不错,刘宸妃也真懂得享福!”七巧在椅上前后靠了一下,突然眼珠一转,有了计谋。
刘宸妃在宫中翻阅之前万妃有孕时的记事手册,有点恃宠生娇之态。刘妃煞有介事的,向中年宫女说道:“万贵妃有孕时吃过的东西,本宫都不要吃。”又有点揶揄地说:“本宫生怕也会产下有急惊风的孩儿。” 中年宫女卑躬地答应着:“奴婢会吩咐御膳房小心打点,另备菜单供应宸妃娘娘饮食。”
刘妃再翻手册,有点好奇地念出:“唔……万妃有孕后,心情烦燥,特传召乐工邵春华敲击茶杯,奏成乐曲,以平复心情?!王掌正,传邵春华,本宫也要听听什么敲击茶杯之乐。”
中年宫女:“是!娘娘,奴婢马上去传。”刘妃颇心满意足的样子,轻抚肚皮,悠然自得。
春华已被传到。春华:“乐工邵春华参见宸妃娘娘。”刘妃:“你就是曾为皇上及贵妃奏乐的乐工?”春华:“正是。”刘妃:“本宫也想听你用茶杯敲奏出的乐曲,你就为本宫敲奏一次吧!”春华:“是!”转眼春华已放好茶杯及注进了水,春华开始敲出她父亲作的乐曲。
刘妃年纪尚幼,听着觉得甚为有趣,上前看到杯内盛有不同份量的水,便有不同的声音,觉得很神奇。刘妃:“听说皇上也喜欢听她这样奏乐,我何不学来奏给皇上听,也许皇上会龙颜大悦也说不定。”
刘妃主意已定,更加留神。春华专心敲乐,见刘妃这般有兴趣也感高兴。
乐工局大堂,华与含香和其它女乐工在各自练曲,中年宫女走进,跟殷司乐说了一会儿。殷司乐走向春华。殷司乐:“春华,刘宸妃想要你到御园教她敲击茶杯奏出乐曲的方法。你现在就跟王掌正去吧!”春华:“是!”同殷司乐下礼后,随中年宫女出。
御园凉亭。
春华与中年宫女在凉亭中准备好茶杯及注了不同份量的水。
不久刘妃在一众宫女太监前呼后拥下,走了过来。
春华下礼:“宸妃娘娘。”
刘妃:“昨天本宫听过你奏乐,觉得甚为有趣,所以今天特意传召你过来,教教本宫这个玩意。”春华:“宸妃娘娘喜欢的话,春华自当倾囊而授。”刘妃:“那就开始吧!”刘妃走过桌前坐在平日喜欢坐的椅上。春华走了过去刘妃旁边,拿起琴竹边敲边说。春华:“每杯不同份量的水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请宸妃娘娘一试。”刘妃接过琴竹,春华在旁指点,就在春华略捉着刘妃之手教她敲杯之际,椅子突然塌下。刘妃跌倒在地。
刘妃抚肚叫痛:“噢……”众人大惊,想扶起刘妃之际,已见鲜血自刘妃胯下流出。众人大惊。
乐工局大堂,人仍在练曲,一太监匆匆走入,找殷司乐说了一会,又匆匆走去。殷司乐甚是担心的样子,走近含香:“含香,春华被扣押在司正牢房,你过去看看她吧!”含香愕然:“怎会这样的?殷司乐,到底怎么回事?”殷司乐:“春华教授刘宸妃敲击奏乐时,刘宸妃突然跌在地上,引致流产,太后盛怒,要彻查此事,春华连同当时在场的人,全部被关押。”含香:“好,我现在就去看她。”殷司乐:“快去吧!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回来告诉我。”含香:“是!殷司乐。”含香担心地匆匆走出。
春华与其它在场宫女被囚在同一牢房。含香走进,向司正房宫女说明。含香:“我是乐工局宫女含香,我来看春华的。”牢房宫女:“在那边,谈一会儿好了。”含香:“是,谢谢!”走近春华:“春华,为什么会这样的?”春华:“我也不知道。我刚开始教宸妃娘娘奏乐,那椅子突然塌下,她就倒在地上。”含香:“那怎么办?”
春华反过来安慰含香:“我又没做过什么,应该没问题的,待他们查明真相自会放我回去,你不用太担心。”含香为春华难过:“这儿环境那么差……”春华:“没关系了,也不过几天的事,你回去告诉殷司乐和方尚仪,我没事。叫她们别担心。”含香:“我知道!你在这儿,事事要小心。”春华:“我会了,没事。”含香仍是忧心忡忡。
万妃听闻刘妃流产一事,心中暗喜。
万妃向映月问详情:“映月,刘宸妃流产一事,是否真确?”映月:“该是真的,听说已扣查数人,看看是否有人暗中加害刘宸妃。”万妃:“有此等事?”七巧在一旁细听,仔细看万贵妃脸色,看她如何?映月:“是。”万妃幸灾乐祸地说:“哀家孩儿生了下来,也会夭折,她只不过是流产,却在怨天尤人,弄得满城风雨。”
七巧见万妃恨不得刘妃小产的样子,心中暗喜,向万妃说道:“贵妃娘娘,七巧有要事相告。”万妃回头看七巧:“有事相告?”想了一想,甚有隔岸观火的味道:“对,你是凌司正的侄女儿,有些司正处的内幕消息吗,来,说给本宫听听!”
七巧看四周的人:“这……”万妃:“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又向众人说:“好,你们先退下!”
映月白七巧一眼,与众宫女太监出:“是!”万妃:“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七巧:“回娘娘,七巧知道贵妃为刘宸妃怀孕一事,十分不快,所以七巧决意为娘娘分忧,刘宸妃今日跌坐地上一事,其实是七巧暗中命人敲松椅脚,造成意外的样子……”
七巧向万妃表忠贞,取功劳。
万妃诧异:“是你命人做的?”七巧仍满心欢喜:“是……”万妃手起掌下,一巴掌掴向七巧:“你这蠢材!”七巧愕然抚脸:“娘娘……七巧是为娘娘除去心头大患……”万妃气极地责骂:“你还说?!就算不是本宫做的,周太后心里已怀疑哀家,现在由你出手,万一查出,一定算到本宫头上。你这蠢材,本宫早晚给你害死,你才甘心!”伸手扭七巧手臂。
七巧:“娘娘息怒,替七巧办事的人,决不会受人怀疑,更不会供出奴婢连累娘娘的……”万妃:“蠢材!天下间有永远守得住的秘密吗?本宫告诉你,以后别再自作聪明,给哀家添麻烦,不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七巧吓得不敢再说:“是,娘娘!”万妃气呼呼的在思量如何脱身,终给她想到。万妃警告七巧:“你给哀家记住,此事不能向别人透露半句,让哀家亲自把此事摆平后,日后再跟你算帐!给我滚回住处,向外宣称是患病休息,没本宫口谕,不得四处乱跑,知道吗?”七巧:“知道!”万妃:“滚!”七巧灰头土脸的打开宫门外出。
映月等人见七巧这样子走出,甚为奇怪。万妃已在宫内急急叫唤:“映月,传汪直入宫。”
映月在外答道:“是,娘娘!”心中满是问号,但不敢问明,急忙走出办事。
汪直已到宫中。
汪直:“不知贵妃传召汪直有何吩咐?”万妃:“你不是经常说要报答哀家提携之恩吗?”汪直:“没错,只要娘娘吩咐,汪直上天下海在所不辞。”万妃:“宫中有个该死的奴材,为了巴结本宫,在刘宸妃常坐的椅子上,做了些手脚,令刘宸妃跌倒小产,本宫虽然可把此人交出,但周太后一定咬着本宫不放,本宫想你把此事好好处理,别让矛头指向本宫。你可否做得到。”汪直眼珠转了数下,思量一会,才答道:“汪直该可办到。”万妃:“好,只要你替本宫办妥此事,日后一定有你好处。”汪直:“贵妃对汪直已经不薄,汪直不会贪得无厌。贵妃放心,这事很快会有定案!”万妃:“那就好了。”心中稍为踏实了些。
钱太后知刘妃流产,甚为沮丧,召皇上到来说明。钱太后:“哀家活到今时今日,盼的是什么,等的是什么,只是希望皇上能传宗接代,生下几个皇儿,让哀家百年之后,有面目见历代先皇,先前万妃儿子福薄命薄,出生不足一月便告夭折,好不容易刘宸妃才告有孕,未足三月,又告流产,怎叫哀家不伤心。”
皇上:“子女之事,乃上天所定,太后不用过份挂心。”太后矛头直指万妃:“如果事由天定,哀家当然无话可说。但这次刘宸妃流产,全因坐上一破椅,那就大有文章。可能有人心存妒恨,故意破坏,是不是有此可能?”皇上:“那椅是自然坏掉,还是有人破坏,现还未查明,太后不必早下结论。”太后冷笑:“查?当日吴皇后之死,又查出个什么名目来?”皇上心知太后把此事又拉到万妃头上,只能暗中维护,不敢强辩:“太后,朕已把此事交由西厂调查,待查明之后,要汪直接向太后交待事件来龙去脉,这样太后大可放心了吧!”太后不甚乐观,冷笑说:“好,哀家就看他们查出个什么来!”
司正牢房,香又来探望春华,其它被囚的宫女太监又闷又忧的样子呆坐一角。含香与春华低声交谈。含香担忧地说:“已过了两天,怎么还不放人。”春华:“我也不晓得。不过该没事的。外面有甚么消息吗?”含香:“听说太后知道刘宸妃流产,十分震怒,誓要查个水落石出,乐工局的同僚都很担心你。”春华:“别怕,查个水落石出正好,我又没做过什么。”
两人正说着,数禁卫走进,向司正房宫女说道。禁卫甲:“皇上有命,刘宸妃流产一案,现交由西厂彻查!”对其他禁卫说:“把众疑人押往西厂大牢!”众禁卫:“是!”司正宫女打开牢房门。数禁卫入内,把众人押出。众被押宫女都慌张不已。春华也被押了出去。含香担忧:“春华……”春华也感愕然,不知会有何下场。
西厂大堂,直在翻看众可疑人的资料,看过后说。
汪直:“除了那名女乐工之外,其它在场的人,全是刘宸妃宫中的人……”想了想,终下决定:“好!你们就去查清楚那个……”再翻开数据,读出名字:“乐工邵春华,包括跟谁友好,跟谁结怨,有没有金钱纠纷,巨细无遗。”阴恻地一笑:“我要她死得心服口服!”摆明要春华当代罪羔羊。数禁卫:“是!”领命而出。
杨永在乐谱房装作编曲,但神不守舍,不时张望门口方向,像等人进来。不久,含香失神地至。杨永连忙上前,把含香拉过一边,焦急问道:“邵姑娘出了什么事?今早西厂派出锦衣卫来我们男乐工那边,查问有谁跟她相熟。”含香也担心杨永安危:“那你没事吧!”杨永:“幸好我们晚上合奏之事没人知道,我也不便自动泄密……但到底她出了什么事?”
含香:“我也不知道,她奉命去教刘宸妃敲奏乐曲,不知怎的,刘宸妃突然跌倒地上,不幸流产,春华和在场的宫女都被扣押在司正牢房,昨夜又全被改押到西厂大牢,说是皇上让西厂接办此案。”杨永甚是担心:“又是西厂……”含香安慰杨永说:“春华叫我们别为她担心,她说她根本没做过什么。”杨永:“没做过什么,也不等于没事。后宫之中,有理说不清的事,数不胜数。”含香闻言也大为担心:“这也是……那怎办?我们可以怎样救春华?”杨永被含香这样一问,也呆了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西厂大堂,直坐在堂上,数禁卫把查探结果相告。
禁卫甲:“回厂公,我们已见过乐工局上下人等,她们对邵春华的评价都甚好,没有可疑之处。”汪直:“她未进乐工局之前,曾在司制房做事,可有坏风评?”禁卫乙:“也没有,只有几个人跟她不甚友好。”汪直以为有机可乘,忙问:“那是什么人。”禁卫乙:“跟邵春华是对头的人叫凌七巧,现在是万贵妃宫中的掌衣。”汪直:“万贵妃宫中的人?”回心一想:“那不方便用来指证她。其它的人呢?”禁卫乙:“其它的人都是凌七巧的党羽,没凌七巧在,都说不出什么来。”汪直:“那邵春华有没有与他人有钱财或其它纠纷。”禁卫甲:“都没有!”汪直生气:“我就不相信这个人没缺点,只得一个凌七巧为敌,你们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让我来查。”汪直气呼呼的样子。
乐工局大堂,直命殷司乐把春华留在乐工局的物品全拿出来,但全都是乐器乐谱等物,没大用途。
殷司乐担忧春华安危,说尽好话:“汪厂公,春华这孩子是不会有害人之心的,刘宸妃小产一事,该不关她的事。汪直装作公正严明地说:“是不是她,我自会查,你只要把她日常作息生活,跟谁最友好等事,详细描述就是。”
殷司乐:“她做事很勤勉,除了日常练习之外,还帮忙方尚仪编曲,在乐工局中跟柏含香是最好的朋友,另外跟邵淑女因为是同乡关系,也经常聚头。”汪直知有机可乘:“邵淑女?”
殷司乐:“是呀,春华和含香经常私下为邵淑女伴奏,让她练舞。”汪直心中已有奸计:“唔……原来这样……”
汪直在倚霞殿外,远远观察清姿。只见清姿满面愁容,倚在殿前呆立,海棠不情不愿的上前回报事情后,便回宫中,清姿面有不悦,但也不敢发作。汪直低声问禁卫:“看来这邵淑女在宫中生活得极不如意。”太监:“据闻已入宫多时,仍未得到皇上宠幸。”汪直顺势自编文章:“既然这样,对刚册封为妃、又怀有帝裔的刘宸妃怀有妒恨,唆使同乡相熟的女乐工暗中加害,令她流产,也大有可能。”
太监知汪直已找到插针的缝,奉承道:“厂公英明!厂公料事如神!但有一个问题,邵清姿是钱太后引荐进宫的,会不会牵连太广……”汪直:“那就改为邵春华代友抱不平,自作主张,自行作案,不就行了吗?”太监:“厂公英明,属下拜服!”汪直与禁卫满意地走去。
春华与众宫女囚于一室,数太监囚于另一边牢房。
众人越囚得久,越心惊。春华因与众人不熟,坐在一角,其它人坐在一起,低声谈话。宫女甲担心地说:“怎么会把我们押到西厂牢房来?”宫女乙:“就是,听说进了这儿,很难活着出去的。”宫女丙:“那怎办?我不想死……”宫女甲焦虑地回答:“难道我们都想死吗?”宫女乙担忧:“刘宸妃流产,也用不着要我们这么多人赔命吧……”
春华听到众人说话,心中也甚不安。
此时副统领由一禁卫相伴走进。众禁卫下礼。众禁卫:“严统领!”副统领:“唔!把全部人放了……”禁卫甲开囚室门:“是!”囚室中的宫女太监大喜过望,春华也甚高兴。
副统领:“把邵春华带过来!”春华愕然。
禁卫放出众人,把春华带近副统领面前。春华愕然,惊惶辩白:“我没做过什么……”副统领取出一张供词,以内容问道:“你跟淑女邵清姿是同乡,也是好友。她进宫多时,仍未被皇上册封,反而样貌平平的刘宸妃,既被封为妃,又有了身孕,你为邵清姿抱不平,所以借教刘宸妃奏乐之便,刻意加害,是不是?”
春华惊恐,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副统领递上供词,要春华认罪:“罪证确凿,你别抵赖了,就此签押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春华大惊:“不,我没做过,我不会招认的……”副统领马上变脸,凶狠地喝道:“来人,给我打!”两禁卫如狼似虎的把春华推倒下地,以板子毒打春华。春华苦不堪言。
西厂大堂,直正看文书,副统领入。副统领:“参见厂公。”汪直:“那乐工招认了没有?”
副统领:“那女孩非常口硬,我们用遍大刑,她仍死不招认。”汪直:“既然如此,就让本厂公亲自送她一程!”汪直放下文书,走了出来。
窗外凄雨淋淋,电闪雷鸣。
春华受了刑,面上有血污,身心俱残,侧身挨坐地上,看到头顶小窗外细雨如丝。春华向小窗望去伤心地:“娘,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好好的活下去,但现在……不是我不想活,是我不能活……自从你死后,什么苦我也愿意受,什么亏我也愿意吃,为的就是要好好活下去,但如今,我能够?逃过这一劫吗?娘,你教我怎样做,教我怎样才能活着走出这活地狱……”
大牢门口,三双脚踏了进来,那是汪直、副统领和一随从禁卫。大牢内,春华已知势难活命,思念父母之情更甚,绝望地哼着父亲为她作的那首小曲。汪直走进来,春华那首小曲隐约传来,汪直听到,面露狐疑之色,再前行,电光火石之间,童年时当乞丐,避雨在小屋外听过此曲的零碎片段,全闪入脑海之中。汪直心头一震。人已到牢房之内。
副统领已开了囚室,把春华拉了出来。春华绝望的看着汪直,那张脏脸,那温和的眼神,那哼着的小曲。汪直想起了当年救她的小女孩那张脸与现在春华的脸重迭。汪直又想起自己为了五十两银,拉着官兵,举报春华父母匿藏之地。一个响雷,一道闪电。瞬间所有回忆全部出现。汪直眼看着面前绝望的春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西厂大牢连进口处。大牢门口,三双脚踏了进来,那是汪直、副统领和一随从禁卫。大牢内,春华已知势难活命,思念父母之情更甚,绝望地哼着父亲为她作的那首小曲。
汪直走进来,春华那首小曲隐约传来,汪直听到,面露狐疑之色,再前行,电光火石之间,童年时当乞丐,避雨在小屋外听过此曲的零碎片段,全闪入脑海之中。汪直心头一震。人已到牢房之内。副统领已开了囚室,把春华拉了出来。春华绝望的看着汪直。那张脏脸,那温和的眼神,那哼着的小曲。汪直想起了救她的小女孩那张脸与现在春华的脸重迭。
汪直又想起自己为了五十两银,拉着官兵,举报春华父母匿藏之地的片段。
一个响雷,一道闪电。一瞬间所有回忆全部出现。
汪直眼看着面前绝望的春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副统领见汪直呆住半晌,问道:“厂公……”汪直回过神来,向春华问道:“你可是高邮人士?”春华以为是必死无疑,答话已无惧色,但也甚为绝望:“是。”汪直:“把她押回去。”汪直说完已往外走。副统领不明所以,但也照办。副统领:“押她回去。”说完也连忙跟出。
春华愕然,颇有绝处逢生之感。
汪直连夜在房中翻看资料。汪直念出资料:“邵春华,籍贯高邮,父邵仲……当日在市集把那个小女孩带走的正是邵仲,是她,果然是她……她怎会知道那首曲……”回想起当年,自语:“当年听说只有男的被捕,女的不知去向……难道……她就是当日那位夫人生下的孩子?”汪直想到这里,也不禁愕然。汪直狠狠的握拳低声说道:“我该斩草除根,这人更留不得!”
眼前浮现小紫云救汪直时的那张无邪、无私的脸。捱打仍要维护弱小的神色。汪直心软了下来。汪直汪直已作了生平第一次较人性的决定:“不,不能杀她……”
春华住处小院。
夜静更阑,含香在房中,遥看窗外月亮,闭目默祷。含香诚心闭目,双手合十祷告:“老天爷,春华是个怎样的人,你该很清楚,现在西厂的人把刘宸妃宫中的宫女全放了回来,只是把春华囚禁,我怕他们会害死她,求你见怜,让春华平安回来。”
含香睁开眼,见窗前有数条人影,由远而近,正心惊,再看清楚,原来是数名禁卫抬着木架子,把春华抬了回来。含香一看清楚,连忙开门走出。含香上前见春华一张脏脸,身有血污,受了伤,半死不活的躺在木架上。含香大惊,哭了出来:“春华……”
春华勉力睁开眼睛,笑着安慰含香:“我还没死……别哭……”含香:“他们把你打成这个样子……”话未说完又哭了。
禁卫甲:“别吵了,是不是想我们再带她回去?”含香:“不,不!”禁卫甲:“把她放下。”
众卫把木担架放进屋内,含香帮忙,把春华扶了下来。禁卫甲走前再对春华说:“现在厂公查明刘宸妃流产一事与你无关,你已经走运,别在外面再提此事!”春华委屈地答:“是!”
禁卫甲:“我们走。”
众卫走后,春华被扔在地上,含香赶紧扶起,扶到床上。含香又忍不住哭:“看到你活着回来,本来该很高兴,但想不到他们竟这样对你……”春华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说,又难过的说:“这伤不打紧的,很快会好起来。我虽然死不了,但这事一定有人作替死鬼。”
含香:“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算了吧。”含香为春华料理伤口、替之抹面、梳洗。
半夜给春华水喝,为她盖被。春华感动。
御书房。
汪直向皇上报告,刘宸妃流产一事已经侦破。汪直:“禀告皇上,刘宸妃流产一事已经侦破。”
皇上:“究竟是谁所为?”汪直:“奴才一直以为是一名女乐工为同乡抱不平,加害刘宸妃,后来才发觉查错了方向。”汪直先行认错,以免日后事件传出,难以圆谎。
皇上:“不是女乐工,结果查出是谁?”汪直十分畅顺地说出谎言:“原来是两名小太监开玩笑,一人弄坏椅子,想让另一人坐上后跌倒,结果没等那个人坐上去,刘宸妃一干人已来到亭中,二人怕受责罚,仓促逃走,使刘宸妃惨受其害。”
皇上甚气:“竟在宫中如此胡闹,汪直,一定要严惩二人!”汪直:“两人已畏罪自杀。”
皇上:“自杀?”汪直还出示两遗书:“是,当奴才查到他们那里之时,他们本来死口不认,但当锦衣卫走后,他们知道事情已闹大,日后必会被查出,当夜就在住处上吊身亡。幸好留下遗书,方不致害了无辜的人。”皇上:“太过分了!汪直,周太后也很关注这事,你待会去向她解释清楚吧!”汪直:“是,皇上。”
两人讲述此事时,见二喜面露不安之色,但一略而过,二喜尽量保持镇定。
万妃寝宫。
汪直把此案了结一事向万妃报告。万妃半恭维,半取笑道:“两个小太监的恶作剧,弄到如此下场,汪直,你查案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汪直:“谢贵妃娘娘赞许。”
万妃:“本宫赞许是没用的,周太后肯罢休,事情才能得终结。你向她说明了事件来龙去脉没有?”汪直:“已经到过周太后宫中说明。”
万妃:“她有何反应?”汪直十分得意地说出:“遗书都有了,周太后不相信,也得相信。”万妃:“那就好了。汪直,你做事既快捷?,又稳当,本宫真的有点后悔,不能把你留在身边。”汪直:“贵妃娘娘过誉了,无论汪直身在何处,都是一样可为贵妃娘娘效力,而且职位越高,能出的力就越大。”
暗示万妃要权、要势。
万妃:“你所言也有理,你想要的东西,本宫有机会的话,一定让你如愿以偿的。”汪直:“谢贵妃娘娘成全!”两人暗中互相靠拢。
回廊连偏僻一角。
七巧没精打采的前行,二喜走出,拦住。二喜把七巧拉到偏僻一角:“你跟我来!”七巧低声责道:“你想怎样?”二喜心急地责问:“该我问你想怎样才对。”七巧自知理亏,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跟春华闹一闹,玩一玩,怎知会令刘宸妃流产的……”
二喜:“现在不单是刘宸妃没了皇上的骨肉,还有两个小太监做了我们的替死鬼……”
难过得说:“当晚我见你在凉亭内动手弄坏椅子,以为只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才上前帮忙,怎知道……”二喜悔不当初。
七巧怕二喜张扬此事,忙劝解:“你别这样……难道我心里好过吗?你没见到我先前病了多天,就是为这件事而不安。”再向二喜道歉:“二喜,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子。”二喜仍难过。七巧柔声说:“不知者不罪,相信冤死的两个小太监,也不会怪我们的……二喜,以后这事就别再提了,好吗?”
二喜难过的点头。七巧四下看看没人,匆匆走开:“我先回万贵妃宫中,日后再找你。”
七巧一走远,即面露担忧、不耐烦之色,却完全没有半点歉疚。二喜失神的走出,也不敢再提此事。
万妃寝宫。
万妃端坐宫中,映月进来回报。映月:“娘娘,七巧病愈,现在宫外求见。”万妃:“传!”
映月:“是。”向七巧说道:“进去吧!”七巧不安地入,向万妃下礼:“七巧参见贵妃娘娘。”
万妃:“病好了吗?”七巧:“回娘娘,全好了!”万妃慢条斯理地说:“你没到我宫中多日,本宫也不觉有何不便之处,看来本宫宫中人手实在是太多了。七巧这边用不着你,待会本宫会把你的名册交回尚宫局,让她们重新安排你的工作吧!”
七巧求情:“贵妃娘娘,不要,不要把我调出去,奴婢愿意全心全力伺候贵妃娘娘。”万妃冷笑:“愿意伺候本宫的,大有人在。”正色,怒视七巧:“本宫现在要你走,你还赖着干啥?”
七巧见万妃动怒,不敢再多言:“是!奴婢告退!”见七巧出,映月暗笑。
御膳房。
王司膳把七巧带进御膳房。有人在洗菜、切菜,有人在生火煮食。王司膳向江掌膳说:“江掌膳,以后七巧在御膳房工作,你教教她吧!”江掌膳:“是,王司膳。”王司膳向七巧说:“七巧,你是贵妃宫中遣出的人,暂时只有这里可容纳你,你用心点做,别再惹麻烦。”
七巧心中不快,但也得接受:“是,王司膳。”王司膳向江掌膳说:“我先出去。”
江掌膳与众宫女下礼,王司膳出。江掌膳:“七巧,御膳房不同贵妃宫中,这儿的工作是粗活,你要勤快点,不然被同袍抱怨,我也得公事公办。”七巧:“是!”江掌膳指宫女甲:“你帮月霞看炉灶吧!”
七巧:“是!”江司膳出。
宫女甲已喝道:“站着干啥,还不过来,要我用轿把你抬过来吗?”七巧甚气:“是!”宫女乙拿着菜走过来,揶揄七巧:“以前在贵妃宫中伺候,偶然过来拿东西,事事挑剔,真想不到这样快,便来这儿跟我们一同做事。”
宫女甲也取笑道:“你别这样说,人家那时候是掌衣,万贵妃跟前的红人,当然要有点官威才象样。”宫女乙:“也是!”七巧听着两人挖苦自己,也不能反驳。宫女甲向七巧道:“站着干啥?拿些柴枝过来!”七巧:“是!”七巧走过一旁取柴,又重又脏,七巧苦不堪言。
春华住处。
春华独自在房中。清姿知春华出事,到春华住处探望。清姿偷偷走进来,见春华急问:“春华,含香说你被西厂监禁,还打伤了,现在怎样?”春华:“好多了,再休息几天,该可回乐工局了。”清姿:“到底怎么回事?”春华:“你怎么来了,你是淑女身份,我们这些奴婢住的地方,你是不该来的,你还是先回去。”清姿苦笑:“淑女?说起来好听,以为有身份,有地位,谁能知道,我这个淑女,就像是挂在市场上的一块肉,无人问津,最后就是被人遗忘。”
春华:“怎会?你还年轻,往后日子还长,养好身体,终有一日皇上会喜欢你的。”清姿:“?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看到你好起来,我就放心了,先回去。”
春华叫住她:“哎……”清姿回头。春华:“谢谢!”清姿一笑,转身出。春华见清姿落寞的身影,颇为担心。
宫墙内一角连宫墙外男乐工住处小院。
杨永虽知春华已被放出,但受了伤,又不便探访,只有每夜在宫墙外吹奏乐曲,希望有日春华痊愈,能作响应。杨永吹奏着两人合谱的恋曲,但心却忧心忡忡。
突然在宫墙内传来琵琶和应。
杨永大喜过望,连忙收回箫,走过墙边问道。杨永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好了?”春华在墙的另一边答道:“是。令你担心,真是抱歉。”杨永似是责备,但实在是祝愿:“抱歉的话,以后别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春华:“我也希望如此。”
两人互知心意,但也不敢再说下去,杨永唯有再吹奏乐曲,表明心迹。
春华这次只听,不再和奏,听着听着不禁掉下泪来。含香本来怕春华着凉,送来披风,遥遥的听见两人对话,及见春华听着箫声落泪,也知道春华心中早已喜欢杨永,含香不敢打扰,黯然离去。
乐工局大堂。
春华仍有点虚弱地与含香一同回到乐工局,众乐工都上前慰问。方尚仪与殷司乐正在商议事情,见春华入,有点惊喜。春华上前行礼:“方尚仪、殷司乐。前阵子让你们操心了。”方尚仪:“谁都知道错不在你,给牵连进去,我们乐工局也欲救无从。”春华:“我知道西厂的人来查问时,方尚仪和殷司乐都替我说尽好话,春华已经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