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绑架春华
周太后一时想不出话回驳。
钱太后:“妹妹,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多立一妃又有何不可?哀家只是怕为了这一点小事,伤及妹妹与皇上的骨肉之情,才多口劝说,妹妹不会怪罪哀家吧!”周太后心中极恨,口中只能这样说:“怎会呢!”
钱太后:“那就好了!皇上,还不谢过你母后!”
皇上虽向周太后下礼,但眼却望向钱太后,感激之眼神:“是!谢母后成全!”钱太后甚感欣慰。万妃下跪致谢钱太后。万妃:“贞儿谢太后成全!”钱太后扶起:“别多礼,起来吧。”万妃:“今天太后的恩德,贞儿一定铭记于心。”钱太后:“你不用放在心上,哀家自十二岁入宫,宫中的荣、败、兴、衰,还见得少吗?今天皇上虽答应册立你为妃,但日后能否得到皇上钟爱,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与修行。”
万妃:“贞儿一定尽心尽力照顾皇上,亦会小心伺奉太后。”
钱太后笑说:“你这番话,哀家暂且记在心上。月婵,把饰物拿来。”
月婵取出一盘金饰,奉上:“是!”
钱太后揭开盘上红布,只见有珠翠首饰数件:“贞儿,你曾在哀家宫中待过,哀家又无一子半女,你今日能一登龙门,哀家也当作女儿出嫁一样,这些首饰,有些是先皇所赠,有些是哀家多年珍藏,你拿去吧。”
万妃:“这等贵重物品,贞儿不敢收受。”
钱太后:“哀家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哀家虽贵为太后,但身边无一至亲,这等身外物,留着又有何用。”
万妃感激万分:“太后……贞儿日后必定晨昏定省,以慰太后。”
钱太后:“有你这句话,哀家就别无所求了。”两人心意相通。
张嬷嬷已把万妃到钱太后宫中走动之事相告。周太后悻悻然:“果然不出哀家所料,万贞儿那妖妇已跟钱太后连成一气。”张嬷嬷:“日后万贞儿留在皇上身边,岂不危险?”
周太后满有自信:“那又怎样?皇上是哀家亲儿,就算钱太后把万贞儿当作过河卒,哀家也不怕她。更何况有吴淑女貌美年轻,娇柔妩媚,日后当了皇后,还怕皇儿会留恋万贞儿那妖妇?”
张嬷嬷:“太后言之成理。”周太后:“今天皇儿可以册立她,日后也可以废掉她,万贞儿,哀家看你这个贵妃可以当得多久!”
皇宫外观,喜气洋洋,所有宫女太监都在为皇上大婚忙碌。
一个太监念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吴氏淑女为后,万氏为贵妃,钦此。”
御膳房内众宫女仍在努力煮夜宵,应付宫中各人需要。
春华在看炉火,把脸映得红红的,额上透出汗水。贵嫦走了进来,因她是皇后宫中宫女,今天身上穿的是红衣。贵嫦:“春华,你还在这儿值班?”
春华:“是呀!今天皇上大婚,外面是不是很热闹?你们是不是也忙翻了?”贵嫦高兴地回答:“还用说。不说其它,今早我们光是替吴淑女……不是,是皇后娘娘穿喜服,一共穿了十六层。”
春华:“那喜服一定很漂亮。”王司膳走过来:“一碰面就说个没完没了,贵嫦,还不拿夜宵过去,待会儿皇上到了皇后宫中,你还没回去。”
贵嫦向司膳说:“我马上就走!周太后吩咐,要莲子红枣茶,红豆软糕、桂花杏仁卷。”王司膳:“何掌膳,给她拿过来。”
宫女:“是!”贵嫦待两人走开一点,轻声对春华说:“周太后蛮疼皇后娘娘,她说这是皇上最喜欢的点心,特别吩咐皇后娘娘,大婚之夜,一定要准备这些。”春华:“那就好了,皇后得宠,你也沾光。”
贵嫦:“嗯。”宫女把点心放进托盘中,贵嫦取过点心,与春华暗暗挥手出。吴后寝宫是大红装饰,喜气洋洋,贵嫦和宫女把点心与合欢酒等物放在桌上。吴后戴新婚凤冠,既羞且喜地坐在一旁。
太监自外叫道:“皇上驾到。”皇上在二喜及两太监陪伴下进来。众宫女下礼。众宫女:“参见皇上。”皇上:“唔!”年长的宫女连忙带领众人悄然而退。皇上上前,轻拨开吴后凤冠上的珠饰,看到脸带娇羞的吴后,面容姣好,乍喜还惊的样子,心生怜爱,说道:“皇后今天也累了吧?”
吴后眼不敢直视皇上:“不累!”皇上:“来,吃点东西,喝杯合卺酒。”
吴后:“是!”皇上递上酒杯,吴后无限娇羞接过,两人把酒饮下,皇上正欲吃那些点心,只见有莲子红枣茶、红豆软糕、桂花杏仁卷,皇上面色一变,沉思。南门小皇子寝宫,陈设十分简陋。同样是晚上,也有相同的三样点心放在桌上。小皇子似受了惊吓,坐在那儿不住地颤抖。
万童:“沂王,别怕,太子已回宫中,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小皇子仍发抖。万童拿一块放到小皇子口中:“这些点心,是我从御膳房偷偷拿出来的。你来尝尝。”小皇子吃着,觉得好吃,慢慢大嚼起来。
万童怜爱地摸皇子头:“好吃吗?”小皇子高兴地依在童年万贞儿身边:“很好吃。”万童:“那就好了。多吃点。”
小皇子取过一糕点放进万童口中:“唔!你也吃!”
两人相怜相依的样子。回皇上看着糕点发呆的样子。吴后有点惊慌:“皇上,你怎么了?”皇上回过神来:“没什么。朕还有事要办,你自行休息吧!”皇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吴后当场惊呆。门外的二喜与太监宫女,见皇上走出,都甚惊讶,二喜等立时随皇上走去。
万妃寝宫也是新婚布置,但没皇后宫中那般华丽。虽说是新婚,但万妃知皇上今晚一定到吴后那边留宿,心情郁闷,穿着凤冠,独自一人饮闷酒。
映月见万已喝了很多,上前劝解:“贵妃娘娘,别喝太多了。”万妃:“别管我。后就是后,妃就是妃,人家宫中红烛高照,我却独守空房。”
映月:“娘娘,这样喝下去,会伤身的。”万妃:“进宫这么多年来,我这副皮囊早已体无完肤,再伤一下又何妨。”说着又喝了一杯。
映月:“娘娘别……”
万妃一手推开映月:“怎么?我喝几杯闷酒,也要你来管,我为什么千辛万苦拿个贵妃来当,倒不如当个白头宫女了事?你再张声,就把你撵出去!”
万妃正动怒中,小太监推开门,惊讶叫道:“贵妃娘娘……”
万妃喝问:“什么事?”太监:“皇上驾到!”万妃大喜过望:“皇上?!”
此时皇上已走进,众下礼。皇上:“你们退下!”众人:“是!”
皇上见万妃半醉之态,怜惜拉起万妃手:“贞儿……”
万妃喜极而泣:“臣妾以为皇上已把贞儿抛诸脑后……”
皇上用手指替万妃揩去面上泪痕:“怎会呢?你与朕多年恩义,朕又怎会忘却。”
万妃:“皇上,你要答应贞儿,今生今世,永不相忘。”皇上:“朕答应你,永远、永远没人可以分开我们!”万妃带泪笑道:“谢皇上厚爱!”
两人相拥,如胶如漆。
周太后已知皇上在新婚之夜,竟到万妃宫中就寝,甚是不悦,责吴后。
周太后:“天下女子,以得夫婿欢心为首要大事,何况你贵为皇后,昨夜在宫中,究竟你有何不是之处,令皇上离宫他往?”
吴后本来已甚委屈,闻言更痛苦:“臣妾也未知何故。与皇上喝过合卺酒后,正要进点心之时,皇上突然呆住一阵,便匆匆离宫。”
周太后:“你有依哀家吩咐,预备几个皇上喜爱的点心吗?”
吴后十分委屈:“臣妾已一一照做。”
张嬷嬷:“太后,万妃伺候皇上多年,尽知皇上喜恶,不然又怎会以此年纪仍得皇上册封,这事也不能尽怪皇后。”
周太后见吴后已神色落寞,不再深责:“皇后,夫妻乃天长地久之事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皇上早晚会临幸你宫中,到时你好好伺候便是。”
吴后:“臣妾知道。”周太后:“下去吧!”吴后:“是,太后。”吴后带众宫女出。
周太后甚不放心:“看来要除去万氏妖姬,也非易事。”张嬷嬷:“太后,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伤了母子和气、婆媳之情,当心有人渔人得利。”周太后烦心地冷哼一声。
万妃意气风发,眼角含春地领着映月与数宫女,经过回廊,遇到大小太监、宫女纷纷回避行礼,万妃得意非常。
吴后自太后宫中出,不意竟在此见到万妃,心中实在不快,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竟自行停下步来。
万妃远远见到吴后停在不远处,竟装作没看到,与映月谈谈笑笑地直行直过,也没向吴后下礼。
贵嫦:“万贵妃太无礼了,竟然不向皇后下礼……”
贵嫦冲口而出,才见吴后面色十分难看,马上收口,但吴后已记在心中,拂袖而行,向另一方向行去。
较年长的宫女白了贵嫦一眼,贵嫦惊恐不已。春华递上一杯茶给贵嫦。
春华:“喝杯茶定定惊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多嘴。”
贵嫦:“还敢?看见皇后娘娘那张脸,我吓得半死,马掌衣说,皇后要是打我板子,也没人敢劝谏的。幸好她一向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宽容。”
春华:“你日后要小心点,就是吴皇后宽厚,我们当奴婢的,更加要知进退。不然伤了她,也可能害了自己。”贵嫦:“我知道了。不过说真的,我真替皇后娘娘不值,皇上大婚之夜走了,已经够伤心,还要被周太后训斥一顿,再后来就是万妃全不把她放在眼内,现在连宫中太监、宫女也把这事当成笑柄。”
春华:“你又来了,别再提这事了,多说,自己会招祸的。”贵嫦:“放心,这些话,我只会对你说。”
七巧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怎么?只对春华说,就可守住秘密吗?贵嫦,后宫是个可怕的地方,要提防的不是明刀明枪的坏人,而是披着羊皮的狼!”
贵嫦:“披着羊皮的狼我看这儿没有,早已露出尾巴的狼,我早就知道是谁。”七巧:“你指的是谁?”贵嫦不示弱地说:“我未被分配到皇后宫中时,我受你的闲气还少吗?不过现在,真不知谁怕谁?”
七巧冷笑一声,出:“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皇后?争得赢万贵妃再说。”
贵嫦:“你……”
春华:“别跟她吵了!”
皇上正背向宫人,伸出双手准备由宫人伺候换上朝服。万妃自后至,以手势叫退众人,自己亲自拿衣服替皇上穿上。皇上并未回头,却已知是万妃。皇上一面任由万妃为己穿衣,一面温柔地说:“贞儿,你已贵为皇妃,不用再亲自伺候朕更衣了。”
万妃:“皇上可能不知道,多年以来,每天替皇上穿上龙袍的时候,都是臣妾感觉最幸福的时候。”皇上:“为什么?”万妃:“世上有几个女子,有此荣幸,替皇上更衣,目送皇上进金鸾殿,议论国家大事。贞儿只要能这样长久伺候皇上,于愿足矣。”
万妃刚替皇上整理好朝服,顺势轻伏在皇上背后,轻搂着皇上,十分满足的样子。皇上感觉温馨,甚为受用。皇上:“你对朕怎样,朕又怎会不知道。”
万妃:“自从大婚之日,皇上留在臣妾宫中已有半月,如再不到皇后那边,臣妾怕太后会有微言。”皇上:“朕已依从母后之意,立吴氏为后,难道连这等闺房之事,母后也要管束?”
万妃:“人言可畏,皇上,今天晚上,你就移驾东宫吧!”皇上:“这……好吧!”吴后独坐宫中,对着孤灯清影,面容日渐阴沉。众宫女不敢言笑,无言以对,行也不是,坐也不是,更觉沉闷。
贵嫦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吴后忍不住斥责:“给我滚出去 !”贵嫦:“皇后娘娘息怒,贵嫦知罪!”吴后:“我叫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
宫女:“出去吧!”
贵嫦退出宫外,竟见有人掌灯走近,先认出二喜,再见皇上在其身后,大喜,转身回宫:“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众人愕然,数宫女连忙上前,替皇后拉好衣衫。皇上已走了进来。吴后:“恭迎皇上。”皇上皇上环视一下众人,众人屈身下礼,退出宫中:“免礼!”
吴后寝宫外,不久,见内里灯灭,年长宫女互望一眼,松了口气。回寝宫内。皇上与吴后双双卧在床上,但两人全没交流,良久皇上伸出手往吴后那边,触及吴后之手,吴后紧张,手一缩,皇上兴致索然,把手缩回。
不久,皇上坐了起来,披衣而起,吴后不知如何方可留住皇上,甚为难过。
御园一角,有二人在谈话。汪直:“郭公公,你帮个忙,替我调个职务吧!”老太监:“汪直,司膳房采购已经是肥缺,你还想调到哪里去?”
汪直:“调我到万贵妃宫中,不论做什么,也不计较。”老太监:“你果然是凤凰托生,无宝不落!”
汪直:“还望郭公公成全!”老太监正要提条件:“这个……”只见对面不远处,二喜提着灯与两太监伴着皇上急步从东面走向西面。汪直与老太监看着一行人走了过去。
老太监:“皇后在这边,万贵妃在那边,唉……没有三百两,你要调职之事,恐怕做不来。”汪直:“三百两就三百两吧!郭公公,你一定要替汪直办妥。”老太监:“那好吧!”
春华刚捧着一些已洗净的衣物自浣衣局拿回来,经过回廊,万妃带同映月与数宫女、太监经过。春华连忙走过一旁,弯身行礼兼让路。
万妃看也没看春华一眼,前行,怎料吴后也带同贵嫦及宫中太监、宫女经过。
两宫相遇,万妃竟直行直过。其它宫女都弯身下礼,万妃已越过了吴后身前。吴后忍无可忍:“你给我站住!”此语一出,众人呆住。
万妃果然停下冷冷地笑着说:“皇后娘娘,你在跟臣妾说话吗?”吴后:“除了你,还有谁?”万妃:“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吴后:“听说万贵妃年幼入宫,在宫中生活已有二、三十年,想不到竟然仍不知礼仪,宫中妃嫔,见了皇后该如何?”
万妃:“原来皇后介意这种繁文褥节,正因臣妾自小进宫,与皇上一起长大,就是见了皇上,也不用行什么大礼。皇后可能就是过于拘谨,至令皇上不敢久留你宫中。”
吴后:“你胡诌些什么?”万妃:“臣妾有说错吗?对不起,臣妾还要赶回宫中,因为皇上快要下朝回宫,如果不见臣妾在,怕惹皇上不悦。”
万妃瞅着吴后冷笑一下,欲离开,怎料吴后一巴掌掴向万妃。万妃愕然。
吴后啐骂两句后,拂袖而去:“口没遮拦,成何体统!”吴后宫中各人连忙跟上。春华呆在一旁,动弹不得。万妃摸着面庞,面上留下一红印,但别无他伤。
万妃气得发抖,眼中流露狠狠的眼神。春华看到万妃表情,惊讶平日仪态万千的贵妃,会有此狠毒表情。万妃受了吴后一巴掌,气冲冲回宫,一进门,便把桌上的东西全扫下地。众宫人不敢张声。
万妃:“全给我滚下去!”众退下,却有一太监走了进来。万妃:“叫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汪直:“贵妃娘娘,奴才滚出去太容易了可是贵妃娘娘这口气,会消了吗?”
万妃见汪直不是熟人:“你是谁?”汪直:“奴才汪直,今天第一日到贵妃娘娘宫中伺候。”万妃:“你知道怎样为我消气?”汪直:“奴才的确可略尽绵薄之力。”万妃:“真的?”
汪直一说完,冷不防一巴掌打向万妃:“没错。恕奴才大胆了。”万妃一摸嘴角竟流出血来:“大胆……”汪直跪下才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但奴才这一巴掌却是为娘娘消气的灵丹妙药。”
万妃抚着脸,已悟出汪直的计谋,不怒反喜。万妃:“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付灵丹妙药,灵不灵!”
此时很快传遍宫中,皇上听到万妃被打匆匆赶至,众宫人下礼,皇上也不答理,直入寝宫内室。只见万妃披散头发,只穿内衣,躺在床上,背向皇上,正在饮泣。
皇上:“贞儿,你怎样了,让朕看看你。”万妃饮泣之声更悲切:“不!皇上,你别管我。”皇上终把万妃的脸掰了过来:“来,让朕看看你。”
只见万妃唇角青瘀,还有血迹留在唇上,面上仍有巴掌红印。
皇上大怒:“皇后……她敢把你打成这样?”万妃羞愤地走下床,直跪在皇上面前:“求皇上见怜,废去我贵妃称号,把贞儿送到清华庵,贞儿愿意敲经念佛,了此残生。”
皇上把万妃扶起:“别这样。要废也该废那悍妇!来人,替贵妃更衣,朕要找太后评理!”
映月等忙上前,伺候涕泪涟涟的万妃,万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汪直在太监群中,也暗自一笑。
皇上已带同万妃向周太后投诉。周太后:“什么?皇上要废掉皇后?”吴后惊恐、难过的样子,其它人都愕然,只有汪直心中暗喜。皇上冷冷道:“朕不想留一个如此凶悍的人在身边。”
吴后申辩:“皇上、太后请听臣妾一言,刚才臣妾与贵妃在回廊相遇,贵妃既不下礼,亦不让路,还出言不逊,臣妾一时气愤,才打了她一巴掌,以示教训,并无伤及贵妃……”
皇上怒斥:“你还狡辩?”万妃口角青瘀,哀伤地说:“臣妾只因一时失神,才没下礼,想不到竟遭皇后痛打……”
周太后责万妃:“住口,后宫争执时而有之,实在小事一宗,万贵妃,你只须禀告哀家,哀家自会替你作主,何须惊动皇上?”万妃不语。
周太后回头责皇后:“皇后,你虽年轻,但要知道皇后乃六宫之首,该以仁爱为先,亲自动手教训妃子之事,实在惹人非议。哀家就罚你抄写经书十遍,以作警诫。”
吴后:“谢太后仁慈……”皇上:“慢着,母后,此事绝不能草草作罢。”
周太后:“皇儿……”皇上:“母后,臣儿与吴氏极不相合,留她在后宫,只惹臣儿烦厌,望母后成全。”
周太后:“不行!废、立皇后,岂可同儿戏?皇后才册封一月,怎可废掉?”皇上:“不合就是不合,一月、十年又有何分别?如太后不答应,臣儿自此礼佛长斋,不再驾幸任何妃嫔!”
周太后旁边张嬷嬷暗拉周太后衣袖提醒太后,别为此伤及母子情,太后只好作罢:“你……唏!”
皇上:“二喜,传令下去,吴皇后凶悍难驯,实难管治六宫,即日废除皇后之位,贬为庶人,移居南门!”吴后:“皇上开恩!太后开恩啊!”
皇上:“把她拉出去!”
数太监把吴后押出,吴后宫中人也被带走。汪直一旁看着,知日后可得万妃信任。周太后虽不张声,但却冷冷地瞅着万妃,心中极气。贵嫦已跟随吴后被安置到南门生活,这天自南门出到司膳房取食物,拿回南门内。
春华刻意在等她。春华:“贵嫦。”贵嫦已失先前活泼,丧气抬头:“春华,是你。”春华:“怎会这样的?皇后打了万妃一巴掌,就被废了?”
贵嫦:“皇后也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原来万贵妃真是惹不得的。”
春华:“那你怎办?要想办法调出来吗?张司制一向很喜欢你,求她的话,一定可以。”
贵嫦摇头:“皇后一向待我不薄,现在她身边的人全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人,我不想弃她而去。”春华:“那以后你打算就这样在南门过活?”
贵嫦仍有一丝希望:“你别担心,周太后找人来传话,让皇后别太难过,说等皇上的气平了之后,她会劝服皇上,把皇后放出来。”
春华闻言略放心:“真的,如果这样就好了。”
贵嫦:“春华,对不起。”春华:“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贵嫦:“我还以为有一天可以把你也拉进皇后宫中,就不用受七巧她们的闲气……”
春华:“傻瓜,我怎会理她们,在宫中我有吃有穿,已经很好,别为我想太多,自己小心保重,还要好好照顾主子,让她在南门过得好一点,待日后皇上回心转意,她仍然是个漂亮皇后。”贵嫦恢复一点斗志:“我知道。我进去了。”春华:“嗯。”
万妃在喝茶后,叫退左右。万妃:“除汪直外,其它人退下。”众人:“是!”汪直:“娘娘有何吩咐?”万妃:“姓吴的那贱妇被贬南门已近一月,情况如何?”
汪直:“回娘娘,周太后似乎对她尚有情义,吩咐尚宫局,她的一切生活所需,都不容有缺。”万妃:“是吗?周太后一向视我如洪水猛兽,以为立个皇后便可以把我取代,可惜她看错人了。”
汪直:“娘娘别高兴得太早,据说太后正盘算着,待皇上下了气后,便游说皇上把吴后接回。”万妃:“你猜皇上会答应吗?”汪直:“恕奴才直言,既是亲娘,有所进退也在情理之中。”
万妃:“本宫决不会让这贱人再有出头机会。汪直,你可以达成我的这个心愿吗?”汪直:“奴才尽力而为。”
各高级宫女在尚宫局议事。凌司正:“唉,想不到才刚为皇上忙大婚之事,一月不到,皇后也被废了。”李尚宫:“凌司正,这话不是我们尚宫局的人该说的。”
凌司正:“李尚宫,我见没外人在,才说句轻松话。”李尚宫:“这样一立、一废,看来后宫又会风云变色,希望大家谨记一事,就是多做事,少说话,这样才是安身立命之法。”众女官:“是!”
李尚宫:“前阵子所有宫女加班,到各司帮忙一事,该可停下来,你们吩咐下去,只照平日工作就是。”
众女官:“知道。”
方尚仪:“李尚宫,乐工队中有不少老弱残兵,我想在三个月后,来一次测试,招收新人进来,您意下如何?”李尚宫:“好,你就看着办吧。”
春华与宫女甲在一角洗擦物品,众宫女、太监忙进忙出的,中间长桌上已放满了分发各宫的饭菜。王司膳在两宫女陪伴下走了进来。众人下礼:“王司膳。”
王司膳:“唔,大家辛苦了,李尚宫说为皇上大婚而设的特别排班,明天开始撤销,以后大家照做平日工作便可!”
众宫女闻言欢呼,王司膳也走过另一边巡视。宫女甲:“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春华:“是呀!”此时汪直乘人多混乱,走了进来,看到各餐盘上写的宫名,找到南门那一份饭菜,乘人不觉,偷偷放了些粉未进汤内。
春华刚把洗过的东西拿回去,觉得有人在饭菜前停留了一下,但再想看个究竟,汪直已离去。此时贵嫦进来,见春华高兴。贵嫦:“春华。”
春华:“来拿饭菜?”贵嫦:“是呀!”
春华低问:“最近你们那里怎样?”贵嫦低声答,也为主人高兴:“昨天太后传主子进见,她知道太后还是疼她的,心情好多了。”春华:“那就好了。”
贵嫦取过饭菜外出,仍回头向春华笑了笑:“我走了。”贵嫦把饭菜放到桌上。贵嫦:“娘娘,趁热吃。”吴后身穿普通衣饰,但心平气和地坐在桌前,有点歉疚地说:“贵嫦,连累你跟我过这些苦日子了。”
贵嫦:“那有?娘娘保重金躯,皇上早晚会回心转意的。”吴后:“这些日子,幸好有你在身边,不然我也不知怎样熬过去。”贵嫦:“娘娘这样说,贵嫦会折福的,来,先喝点汤。”
吴后接过,喝了几口,放下,正想吃其它东西,突然觉得腹中不妥,捧腹呼痛:“嗯!啊……”贵嫦大惊:“娘娘,你怎么啦……”话未说完,吴后已吐了一口鲜血出,跟着倒在地上。
贵嫦一探气息,吴后已死,大惊,冲出叫道:“娘娘!娘娘!……来人呀!救命呀!”贵嫦倒在地上,数太监在用板子打她。
贵嫦呼喊不停,太监终停下手。凌司正上前:“赵贵嫦,你是不是怨恨主子把你拖累,又常常责难,所以你便毒杀了她?”
贵嫦:“没有,我没有杀害娘娘!”凌司正:“你是如何下毒的,快些从实招来。”贵嫦:“冤枉呀,我没有下毒……”
凌司正:“不招的话,继续给我打!”太监又再施刑,贵嫦呼冤之声不住。李尚宫查问案情。李尚宫:“贵嫦招了没有?”凌司正:“还没有。”
李尚宫:“唉,真想不到宫中近日生了这许多事。死的是个前皇后,这案怎样也要审出个结果,但贵嫦到底只有十七岁,唉……”
凌司正:“李尚宫,这案子如果没定案,就要交到刑部审理,你认为怎样?”李尚宫:“让我想一想,你先回去吧!”凌司正:“是。”凌司正正要外出,宫女甲拦阻不住春华,双双走了进来。
宫女甲:“这儿不是随便进来的……”李尚宫威严地问:“什么事?”春华下跪:“李尚宫,贵嫦是冤枉的,你要救救她!”李尚宫:“你怎知道她冤枉?”
春华:“贵嫦对娘娘一向非常尊敬,而娘娘对她也甚为爱护,她不会毒杀娘娘的。”
李尚宫:“这只是你片面之词,前皇后宫中有不少人作证,说贵嫦早对主子不满。”春华:“不是的,贵嫦没对娘娘不满,而且昨晚在司膳房,我看见一名太监鬼鬼祟祟地在送往南门的饭菜前停留一下,会不会是……”
李尚宫、凌司正愕然,对望一眼。凌司正:“你认得那人是谁吗?”
春华:“认不得,不过再让我看到他,我可能会认出来。”李尚宫:“可能?如果认不出呢?”
春华语塞,但仍不放弃:“李尚宫,贵嫦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你救救她吧!”李尚宫:“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吧!出去!”春华:“李尚宫,贵嫦真是冤枉的……”
凌司正喝道:“出去!”春华难过地出。春华到囚房外,沿墙敲砖,低声叫道:“贵嫦,贵嫦……”
囚房内,贵嫦已遍体鳞伤,倒在地上,忽闻有人叫自己之名,大喜。
贵嫦爬到墙边,也轻敲墙壁:“春华,是你吗?我在这儿……”囚房外,春华闻回应,高兴。
春华:“贵嫦,别怕,我一定想方法救你的。”贵嫦:“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在这儿……”春华:“你要挺住,你要等我呀!”贵嫦:“我知道了,你要救我呀!”
春华正替贵嫦难过。
突然数宫女走近,以布封住春华口、合力绑住其手脚、再用布袋把春华盖住,把春华抬走。
贵嫦听不到春华之声,叫道:“春华!春华……”数人合力把不住挣扎的春华抬进荒宫,抛春华下地,众人锁门离去。春华不住挣扎,终把盖在头上的布袋挣脱。
但春华口仍被封住,想呼救也不成,春华努力想脱身,但不果。春华不断地挣扎着。春华已筋疲力尽,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半昏过去。
荒宫中,春华被数名宫女绑架,扔进荒宫之内,关门离去。春华不住挣扎,终把盖在头上的布袋挣脱。但春华口仍被封住,想呼救也不成春华努力想脱身,但不果。春华不断地挣扎着。春华已筋疲力尽,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半昏过去。
春华迷糊的眼神内,恍惚看见她娘在远处向她微笑,她想跑过去,跑不动。春华:“娘,我答应过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进宫四年,什么苦我都熬过来了,我不能放弃,我要活着走出去……”
春华回忆起初进宫时的情景。
尚宫局前大殿。
众女孩被点名后,取名牌进入宫门,宫门砰然关上。
众小宫女排列在尚宫局大殿前。
凌司正一脸严肃、冷漠地向众人说话:“你们今天进了宫门,一生一世都是皇宫里的人,不管你以前是千金小姐,或是官宦人家掌上明珠,进宫之后,你们都是皇上、太后、和妃嫔们的婢女,所以你们要重新学习宫中规矩,更重要的是学习什么叫做服从、什么叫做卑微,如何伺候宫中主子。谁也不能耍性子,发脾气!如果不听话的,司正囚房有十八种刑具等着你们!”
贵嫦与其中两女孩听到这样的训话,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已有数名中年宫女上前以细藤打向那几名女孩的小腿上,贵嫦忍不住“哗”的一声,哭叫起来,中年宫女打得更狠。
七巧站在附近,一脸幸灾乐祸。
春华伸手暗中捉着贵嫦之手,让她安静点,待她止住哭声,中年宫女才停手,不再打她。
凌司正:“你们看到了,不听话、不守规矩,换来的就是惩罚。现在你们要认识尚宫局中各位女官,方尚仪、周司设、张司制、王司膳、何司珍,我是凌司正。各女官都上前一步,让众小宫女看清楚。”
七巧低声向旁边小女孩说:“她是我姑姑。”小女孩很羡慕,七巧很高兴。凌司正介绍李尚宫:“这位是尚宫局的统领李尚宫!还不向李尚宫说万福?”
众宫女:“李尚宫万福!”
李尚宫和蔼、冷静地说:“刚才凌司正说的是宫中生活的一部份,没错,在宫中犯错的会受罚,但做得好的,会得到奖赏,也可得到尊荣。我也跟你们一样十二、三岁进宫,今天我在宫中统领三千宫女,可以和太后、妃嫔一同议事、一同出游,还有历代不少的皇后、妃嫔也是由宫女被册封的,只要你们在宫中努力工作,尽心伺候皇族,你们也会有成就的一天。”
众宫女闻言比较安心,也看到前景。春华看到李尚宫的言行和地位,十分佩服,对李尚宫不禁产生崇拜之情。
尚宫局走廊。
众小宫女换上露臂薄纱衫,不穿鞋子,由中年宫女量度颈长、臂长比例,分成甲级、乙级两组。其中一中年宫女在记录打上圆圈,或交叉,以示合格与否。
进入甲级的再由另两个中年宫女负责细看她们的样貌,手脚皮肤,又将上好的排入甲甲组。
中年宫女甲:“凌七巧。”七巧上前,凌司正向她展示了难得的笑容,七巧信心大增,横伸双手,由宫女 乙、丙量度。
中年宫女乙与丙在量度、观察,说道:“头圆、颈正,肩削、手足合度,上。”七巧经量度被指向甲组,那边再被另外两宫女端详样貌,手脚皮肤。
中年宫女丁端详其相貌,牙齿,手指皮肤等:“相貌端,牙齿齐、手尖、脚小、肤整洁。上上!”李尚宫点头,七巧往甲甲一组内站立。
凌司正向她点点头。
七巧甚是骄傲的样子走了过去。中年宫女甲:“周日红。”一女孩上前。
中年宫女乙:“头圆,颈正,肩太平,前臂、腿皆短。次之。”
女孩被指往乙组。中年宫女甲:“邵春华。”春华上前,伸出双手,由乙、丙量度她。中年宫女乙:“头圆、颈正、肩合度,手足合度。上。”
宫女甲指春华进甲组那边,再由宫女丁检查。
中年宫女丁边端详边说:“相貌端、牙齿齐、手……春华的手,颇粗糙,手背又有不少伤疤。”
中年宫女丁:“李尚宫,凌司正,您们过来看看。”李尚宫、凌司正走了过来,看春华的手,春华不安。李尚宫和颜悦色问道:“你是邵春华吗?”
春华:“是!”李尚宫对春华说:“你过去那边房间等着。”春华心惊:“是!”七巧幸灾乐祸地看着春华背影。其他人继续在验身。
尚宫局审事厅。
春华与女孩甲、乙、丙被两中年宫女看着,站在审事厅一角,甚是不安的样子。不久,李尚宫、凌司正与数宫女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