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住在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又无法离开有苦说不出时,那对于她来说每天无疑都要面临着折磨。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有一天我竟然发现,我的面上也开始没有了表情,当我每天居然也好象和这个楼里的每一个人一样急匆匆的一脸冷漠的赶着出去的时候。我顿然醒悟过来,在这楼里的人们心里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是新搬来的,当然是不会知道,但他们知道,每一个人都知道,但没一个人肯表露出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一种默契,在共同的掩盖着什么,回避着什么,那会是什么样的秘密呢?
我每天象小鸟放飞一样,只要一离开家,我就有着说不出的轻松的感觉,可不管怎样飞总是要回去,可那家已经让我感到了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我还可以躲避一时,但母亲呢,天天守在那沉闷的家里,她又会是什么感受?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充满了担忧。
半个月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降临了这个城市,纷纷扬扬的竟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大地一下子换了新装,天地间一扫往日的阴郁,开阔了起来,明亮了起来,明亮的让法人无法承受。
好美啊,一切都是那么的洁白素净,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令人感到舒畅。
大雪的降临让人仿佛听到了年的脚步声,母亲又置办起了年货,香肠,盐肉,蜡鸭……陆陆续续的挂在了我们家窗口(这个楼的所有的房子都是没阳台的),那形形色色的年货挂在那里,竟让人心里感动和温暖。这是多么奇怪的感受啊,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这样的感受呢?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或许是新的一年就要来临,住在楼里的人们也有了些许的变化,人们冰冷的脸上似乎也透出了一丝的喜气。
楼里的人们同样在忙碌着,那丰满的无处不在的年味充满了家家户户,中国的年真是神奇而伟大啊,它的来临几乎可以融化一切。一时间,再回到那曾让我压抑到无法呼吸的楼房里,竟一时没了那种感觉。
日子开始过得清淡而安静,并没有异常发生,时间一长,我又对自己以前的怀疑有了些许犹疑,或许以前都是我的可笑的丰富的想象也不定呢。
不管怎么说,事情向好的一面发展怎么说都是好的啊。
就要过年了,学校的气氛也有所不同起来,那些家在外地的同学已经开始急切的坐卧不安,往日里没有想到要回去,但当一旦做好了准备要回去,就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
这种情绪也间接影响到了我,虽然我的家就在这里,用不着象其他的同学一样要走那么远的路,但我发现我也愿意回家了,想回家了,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
日子难得的波澜不惊着,这段时间来母亲总是在忙碌着操办着年货,经常是一早就出去,到中午才回来。
但忙碌和辛苦竟没有让母亲感到疲惫,反而我发觉母亲到倒是越来越精神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直到有一天,母亲告诉我这段时间母亲采买年货时会经过一个公园,母亲在那里歇息的时候认识了一群在公园里唱歌跳舞的老人。
母亲有了朋友,母亲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久违的笑容,这让我欣喜万分,而家里一直弥漫的抑郁灰暗的气氛似乎也因为母亲的改变而一扫而光。
家,开始让我觉得温暖,我再也不怕回家了,再也不怕面对母亲愁苦而感到无奈了。
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天气,当大地披上银装,冰清玉洁的雪花飘落在我的肩头发间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今天不是做家教的日子,下午我回去的很早,母亲说今晚她要做饺子,我想早点回去帮帮母亲的忙。
还在下着雪,好大的雪啊,走在大街上的人们不得不撑起了一把伞以遮挡扑面而来的雪花。我有些兴奋,却不打伞,让雪花扑落在我的身上,冰冰的,凉凉的,好痛快,啊,我都想叫了。
一路走着,雪倒是慢慢越来越小了,星星点点的装饰着无边的天空。
这时我惊喜的发现街头巷尾出现了很多在雪地上嬉戏的人们。大人,孩子都着着厚厚的防寒服,有些笨拙,有些可爱,人人脸上充满着喜悦,孩子在尖叫着跑来跑去相互间打着雪仗,大人们则用地上的积雪在那里堆着雪人,静一点的孩子在旁边看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激动的脸都红扑扑的。
“啪”一个雪团打在了我的身上。
“哈哈……”几个孩子笑着一轰而散。
“小坏蛋,别跑啊。”
我笑着抓起地上的雪向孩子撒去。
好开心,这么久了,我第一次开怀大笑起来。
要到家了,远远的我意外的看到我们家的楼下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玩耍着。
要知道,从我们住进来,我这是第一次看到有孩子在楼下玩耍。
两个大点的孩子正在卖力的想将积雪堆在一起,看样子他们是想做个雪人呢。
还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站在一边,他正挥动着手中的一个胡萝卜大叫着,
“快点啊,快点啊,我要给雪人安鼻子的,我要给雪人安鼻子的。”
敢情那胡萝卜是雪人的鼻子呢。
几个孩子的脸上,头上沾满了雪花,他们看上去倒象几个活动着的小雪人了。
“小朋友,让姐姐和你们一起玩好吗?”
这么可爱的孩子勾起了我的童心,我也想和这几个孩子一起玩玩了。
“啊”我的突然出现显然让孩子吃了一惊,他们有点想跑开的样子,但看到我后似乎又有了些犹豫。
“别怕啊,姐姐只是想和你们玩呢!”
几个孩子看样子有些胆小,我怕吓着了他们又柔声说。
“好……啊。”一个眼睛黑黑的孩子试试探探的边说边望望其他的孩子。
“好,一起,一起啊!”
另一个孩子也低声说,但奇怪的是孩子一边说一边缩缩脖子向四处看了看,好象有些担心的模样。
这小家伙,怕不是背着父母出来玩的吧,现在的孩子有时候父母也是管得太严了,除了学习,大人们几乎不给孩子一点自己的时间。
“好!姐姐来运雪,你们把雪堆好拍实咯!好吗?”
“好啊!”
不大会儿,我就和几个孩子闹在了一起,我们一边堆着雪人,一边打起了雪仗。
“哈哈……哈哈……”
我们的笑声在楼房上空回荡,显得有些意外和突兀。
我感到了不断有人在透过窗户张望着,但这些人似乎很快就又缩了回去,快的好象我出现了幻觉。
这种感觉很离奇,好象所有的窗户都象一个个巨大的眼睛,泛着坚硬的光,它们正冷冷的在看着我,看的我竟有些惶惑起来,我做错了什么吗?
“啊……”一阵女人尖厉的叫声,
三楼的走廊里突然伸出两个女人的头,她们一脸的惊慌。胳膊拼命挥着,用一种高亢的声音对着我们这边大叫。
“谁让你们在那儿玩的!找死啊!快回来!快回来!”
她们看上去是那样的恐慌,好象有什么要伤害她们的孩子一样大声的喊叫,恐慌让她们的脸都有些变了形。
我呆在了那里,身边的孩子脸刷的一下白了,慌忙扔下手中的东西一个个象受了惊的小鹿一样飞快的跑上了楼。
一瞬间,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切又这样静了下来,快的就象梦。我迷惑的仰起头,看着这并不高大的楼房,我感到它正向我挤压下来,突然有了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
雪人已经做好了,孩子们用他们带来的玻璃球给它安上了眼睛。
还是蓝色的呢。
我捡起孩子扔在地上的胡萝卜,把它正正的安在了雪人的脸上,恩,还是一个很漂亮的雪人呢!
如果给这雪人再戴上个帽子就好了,孩子们虽然都已经回了家,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暗暗的看着他们亲手制造出来的这个雪人。我要做一个让孩子们喜欢的不得了的雪人。
我四处的张望着,看能找到什么可以充当雪人的帽子的东西。
说来也许你不信,其实我当时也只是想随便找个什么装饰装饰雪人就行了,但没想到,这一张望,在已废弃了的一楼的楼梯口,我竟真的看到了一个好象是帽子的东西!
红红的,就在黑暗的楼梯口的角落里,强烈的刺激着你的眼球,让你被什么在牵引着一样想去看看究竟。
我向楼梯口走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去看怎么一下,总之我走了过去。
“啊……”我隐约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惊叫声,声音很短暂,只是那么的低低的一声,仿佛是那种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又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妥或者是失态就没了声息。
我停住了脚步,向四周望了望,没有一个人影,奇怪,从搬到这里,类似这样古怪的事时不时发生着,早就让我已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了。
我摇了摇头,不想再理会。
我已站在了楼梯口里,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楼梯口的台阶上堆满了一层层的杂物和枯叶。我不禁想屏住呼吸,但我意外的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这里竟也没有什么难闻的气息。
那红色的东西就在我的眼前,我捡了起来,居然真的是一个帽子,而且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冬天戴的那种线帽。小小的,鲜红色的底,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花纹围绕了着帽子的一圈,摸上去挺厚实的。
这个帽子看上去很新,应该是没有戴几次的,怎么就给掉在了这里?是谁家的孩子在这里玩的时候遗落的吗?不能想象谁会带这么小的孩子来这里玩,我可以肯定住在这里的人们是不会带自己的孩子来这里玩的,可能是外面的人的孩子掉在这里的吧。他们在这种地方玩什么呢?莫名其妙.
正好,我把它戴在雪人的头上,要是这帽子的主人看到了就正好可以取走。
我拿着帽子正想走,突然,
“呜哇……呜哇……”
我竟听到了几声明显是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象天外流星一样砸向我的胸口,竟让我觉得揪心般的难受!
哪来的孩子的哭声?是刚才的那几个孩子回去后受到了母亲的责骂吗?但,这怎么可能呢?孩子们不就是出来玩了会儿吗?用得着这么苛责吗?而且那孩子的哭声很明显是一个很小的幼童的哭声,幼童的哭声平日里倒是经常听到,只是这哭声为什么听上去会这么的异乎寻常?
悲惨?凄凉?
这能是一个幼童的哭声吗?
这不都是母亲曾对我讲述过的半夜听到的孩子的哭声时的感觉吗?难道我现在听到的哭声也正是那个孩子的哭声?
我感到身上有一阵冷意袭来,思绪变的混乱起来。
再听,却又没有了动静!
见鬼,我都有些恼怒了,又是这样,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