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九月三十日上午十一时,参加了“迎国庆书画摄影展”开幕式的书画摄影界嘉宾及参展作者先后离开展厅各奔东西。刘方走出展厅,见秦明站在门厅与一位初次参展的女作者讨论着什么,便绕到秦明身后走出门厅,却听秦明叫到:“老刘,等我一下。”
刘方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秦明出来了,春风满面。“看样子,又发现了一位道友。”刘方玩笑了一句。
秦明笑着说:“别瞎猜,我可不是楚良,见缝插针地拈花惹草。”同刘方并肩走下台阶,“这次展览你怎么没送作品?”
“接到通知已到布展时间,手头没有现成的作品,从旧作中找出几件,内容与这次的参展要求不符。新创作,情绪跟不上,也是伪作,不如不参展。”
“没别的原因?”
“能有什么别的原因?我不像你们,自视清高,不创作应景作品,不参加应景展览。只要通知得及时,我都乐意送作品参展。文化人嘛,这点社会责任心还是有的。”
“别肉麻了!”秦明说:“现在谁还在乎什么社会责任心。市场经济教会我们应该把目光投在哪儿。你没发现吗?每次参加这种节日应景活动,闲云野鹤们送来的是些什么作品?旦凡是评奖的展出,他们送展的又是什么样的作品?我不是自视清高,而是懒得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两人闲话着来到文化用品市场,刘方在惯常批发纸张的店内选定了几种规格的宣纸,声明手头拮据,等手头宽松再付货款,要求店主见谅,及时送货。店主应了,笑送两人走出市场。听到近旁商厦门口咚咚锵锵地响着强劲的摇滚乐曲,围了一群人踮脚伸脖地观看,不禁向那边张望起来。
原来是服装展示表演,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六个穿着紧身衫裤的青年女子挥臂晃肩地在商厦门侧临时搭设的平台上表演。“走,到跟前看看去。”秦明兴味盎然要拉刘方挤进人群。
“这有啥看头?”刘方不想凑这热闹,却又不好违拗秦明的热情,随他来到人群外围,寻找可以挤进人群的空隙。“有一个大师说过,”秦明在刘方耳边低声说:“世上有三种东西是最美的,鼓满风帆的海船,奔跑的骏马,跳舞的女人。看青春女郎跳舞,是一种享受。”
刘方浅笑笑作为回应。秦明出于职业也出于天性,对女人怀有偏执的好感,当然是漂亮女人。这几个被紧身衫裤塑出最佳体型,大幅度地扭腰出胯张扬性感的年轻女子,秦明自然不想错过。可平台三周都被闲人围严了,没有空档供他两人靠近平台零距离观赏。只好贴站在人群后边,伸长脖子从晃动的脑袋空隙张望。
“这领舞女子好像在哪儿见过。”秦明说。
“是吗?”刘方把泛视的目光集中到不时出列单跳的女子身上,竟然是田成功的外甥女伊承新。因了涂抹着脂粉眼影,又把头发剪短吹奓起来用发胶定型如丛林一般,不细看真还认不出来。
“这女子你见过,上次东方灵做东请我们去锦雀岭茶园聚餐那天,她来我们桌边叫走东方灵说话,你怎么不认得了?”
“怪不得看着面熟。”正巧前面几人转身离开人群,秦明趁机挤到平台边。这是平台左侧靠前位置,女子们面朝前时,看的是她们的侧影。当她们互换位置左右转体,看到的又是她们的正面。欣赏了一阵,秦明问刘方:“你是不是跟这姑娘挺熟的?”
“她表哥开饭馆那天我头次见她,她大舅外爷跟我是一块儿喝过酒的交情,算不上很熟。”
“反正她认识你,是不是?”秦明的目光随着女郎们扭动的腰肢在快速滑动。
“等她跳完,你把她叫过来,我们认识认识。”
“又在动什么心思?人家可是好人家儿女。”
“我能动什么心思?我觉得这么好一个姑娘,在这种不入流的时装表演队太屈才了。你没见她跳得最好?没见她的身材气质也是六人中最突出的?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有义务让她找到比服装表演更有价值的工作。”
“小心音箱里的高音喇叭被你吹破,影响人家表演。”刘方只能用玩笑来否定秦明的这种突发奇想和自作多情。
台上跳演的伊承新无意中发现平台左侧靠前的两个男性观众的目光追随着她,并指指点点论说着什么。女人和表演者的双重敏感让她认定这是两个被她的美丽和舞姿倾倒的男人。也把得意中夹着友好的目光一下一下扫向这两个男人,认出其中一个是民生街上的刘方老师,便特意向他俩绽放灿烂的笑容。
一曲结束,六女子退进幕后。替换上场的四个穿着裘皮领外装的女子踏着猫步前后左右变换位置,弄姿作态。秦明催刘方去幕后把伊承新叫出来。刘方没好气地说:“人家肯定在准备下一个节目,这时候叫人家,不是寻着碰钉子吗?等结束了再说。”话音未落,却见伊承新披着一件开襟厚毛衣从幕后闪出来,跳下平台朝他俩走来,笑意满面。“刘老师,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们表演?”给秦明微笑致意。
“我们去文化市场买纸,路过这儿看见你跳得好,停下来欣赏欣赏。”
“真的?”恭维和赞美让伊承新喜形于色。
“真的!”秦明用肯定的语气插进话来,“不但跳得好看,人也一个个漂亮,尤其你,称得上独领风骚。”
见伊承新眼里闪出了疑惑,补上一句:“你见过我,上次在茶园,我们同东方灵……”
“哦,想起来了,你是搞摄影的,姓秦。”扭头问刘方:“刘老师,你认为我们的舞真跳得好?”真诚征询意见的眼神。
刘方想了想说:“从个体而言,都跳得不错,可六个人统一起来就不那么整齐。”
“临时凑起来的表演队,没好好排练就上台了。”
“你们的舞是什么人编排的?表演队有专职编舞吗?”秦明问。
伊承新笑了,“服装公司临时组建的表演队,遇到节庆日上街展示前简单地排练一下,靠我们自己编排,不象样子吧?”
秦明犹豫一下,说:“你们的个人条件都不错,尤其你,最突出。可惜舞编得有点不伦不类。眼下是仲秋,先让你们展示弹力紧身衫裤,接着又展示裘皮领冬装,单这一点,就显出没有整体构想,当然,”见伊承新一副虚心听教的神情,接着说:“对服装公司来说,展示时尚新款服装是首要的。但既然用艺术手段来展示,就该把展示的主题风格确定下来。我看后的初步印象是,六人组 舞不整齐,着装反差太大。换句话说,是舞蹈风格与服装款式不太协调。像刚才你们表演的那一段,穿的是很现代很时尚的紧身露脐短衫,低腰长裤,舞蹈却是既不现代也不古典的动作杂烩。有的个人技巧跟不上,显得凌乱。后面表演的裘皮领冬外套是中式传统款式色调,跳的舞却是摇滚快节奏的,动作幅度太大,体现不了东方古典美的优雅从容,当然,”秦明又犹豫了一下,“由于你个人条件好,这样的组合搭配抹杀不了你的个性光彩。如果有专业老师编舞指导,凭你先天条件,没准就是将来的瞿颖和陈娟红。”
伊承新不无欣慰地笑了,“我可没那么高的奢望,只是寻个自己喜欢又相对稳定的事儿做。眼下只能说是培养一下自己面对社会的勇气,现走现看吧。”见台上四人舞开始退场,说声再见,慌忙去了后台。
刘方,秦明就地分手。秦明说:“你告诉伊承新,需要我帮忙只管找我好了。”
刘方回到民生街已是正午。清早吃了一碗杂碎,转了半天,早有了饿意。走过卖小吃摊位,见酿皮摊上油漉漉的酿皮,顿时有了食欲。到肖巧娘摊后条桌边坐下,对肖巧娘说:“抓一碗酿皮,多调辣子少调蒜。”刘方很少坐在摊上吃。有那么几次,买了酿皮提走,说要去野餐的地方同朋友下酒。今天坐摊上吃,让肖巧娘高兴。抓一碗酿皮,特意多抓些面筋,按刘方要求调上调料,端上桌,从围裙口袋抽一双方便筷放刘方手里,又取来几张粉红色餐巾纸放在碗侧,说:“刘老师,你是忙人,今天怎么有工夫坐下来吃酿皮?
“我算什么忙人!”刘方掰开方便筷,相互上下磨擦几下,磨去筷上分掰时起翘的木屑,“民生街上做生意人中,数我是最闲的人。这不,浪了一早晨,到晌午还没开门。”
没有顾客招呼,肖巧娘双手拄着条桌边角与刘方说话,眉眼歪一下斜一下的,脸色也不好看,却仍旧笑着说:“你们是能人,动一动嘴甩两下手钱儿就来了。钱儿挣得容易,不浪做啥哩?我要有你一半的本事,天天浪哩。”等刘方咽下嘴里的面筋,又说:“世上各有各的忙法,我们的忙,就像蚂蚁虫儿,一时半会也消停不了,终日忙忙碌碌拾的不过是别人撒下的馍馍渣儿,被人念惜就多拾一点多活几天。不念惜,一脚就把我们踏死了。你们就像是高崖头上的老毛鹰,整日里蹲着,眼睛四下里望着,半天不动弹一下。要是张开膀子动一下,就能抓个老鼠兔儿啥的,尽是肉食。还总在天上旋着,叫人们抬着头看你们。”说完吃吃吃地笑起来。
卖酿皮女人,能说出如此形象有趣的话,让刘方吃惊。不禁盯住她看了几眼,发现她虽然说笑着,眼里却隐藏着什么疼楚,嘴角也歪着,问道:“你身上不受活?”
“还是你们有文化的人眼利,一眼就看出我身上不受活着。今早有二十几个吃酿皮的,没一个看出我不受活。”
“怎么了?”
“肚子疼得吃不住,站都站不住。”
“这样子你就不该出摊,在家里躺者休息,你太不把个家当人了。”
“不出摊可不成!天天有人要来吃我的酿皮。明日是国庆节,人们要浪公园,买酿皮的多,我能错过这个时机吗?”见刘方用不解的目光审视自己,苦笑一下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三两天就过去了,每月有这么几天,忍一忍就没事了。”
刘方估计肖巧娘大约是痛经类的妇女病,虽无大碍,却叫人看了不忍,便说:“该叫你家里人出来帮帮你,少累少动,疼得就会轻点。”
“能有人帮几下手就好了。”肖巧娘又苦笑一下:“我那一口子起头就不赞成我接阿大的摊子卖酿皮,从来不帮手儿。往常我身上不受活,儿子帮我洗酿皮抓凉水。昨日儿子跟同学们计划国庆节放假出去浪几天,去同学家商量出游的事,我洗酿皮抓了两小时冷水,今日就不受活了。儿子平时学习用功,作业时常作到半夜才睡觉。趁国庆放假出去散几天心,我哪能为个家不舒坦误了儿子的事儿?”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刘方用餐巾纸揩嘴,付了钱,回自己店铺。
老远看见店门口站着几人,其中一个背靠卷闸门抽烟,像是脊背痒痒往门上蹭着,弄得卷闸门哗哗直响。刘方紧走几步,左邻绒线店的小沈和右邻童装店的小姜都从店内出来,争先恐后地说:“刘老师,你去哪了?这几个人寻你问事儿,等大半天了。”
全是生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男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两个女人一个五十岁上下,一个三十开外,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一律是焦恼的神情。四十多岁的男人气狠狠地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才开门?”
对方不友善的质问让刘方丈二和尚摸不住头脑,没好气地说:“我什么时候开门与你有妨碍吗?”
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生硬地问道:“你见没见尤中生?”
“尤中生?七号院住的尤中生?”
几个人同声道:“就是就是!一早上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刘方觉得莫名其妙,边开卷闸门边说:“我大清早就去参加展览开幕式,没见尤中生来过,你们寻他什么事?”推开卷闸门,打开双扇门的链锁,推门让几人进店里说话。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又追问一句“尤中生真不跟你在一起?”
“你们找尤中生到底有啥事?”
五十多岁的中老男人说:“我外孙女不见了,两天没去上学也没回家。听同学说她常跟尤中生去网吧上网,玩电脑游戏,心想找到尤中生就有她的下落。”
“尤中生住在七号院里,你们该去他家里找。”
“我们找到尤中生的父亲,他说尤中生昨晚也没回家。一同来问你,见你的门关着,尤中生父亲寻你去了,叫我们在这儿等着。”正说着,尤世雄急慌慌地来了,抱怨道:“刘老师,你可让我把你找苦了,连问了几个地方,都不见你的影子,你究竟去哪了?你见没见尤中生?”
刘方搬凳子让尤世雄坐下,“到底咋回事儿?”
“他们家的小姑娘不见了,小姑娘跟尤中生是同班同学,同桌。他们硬说是尤中生把他家小姑娘领走了,两天没上学也没回家……”
三十多岁的女人打断尤世雄的话,“不是你儿子领走还能有谁?他俩经常在一起。班里同学说,我们姑娘学习成绩下降,都是尤中生带坏了她。”
尤世雄又急又气不知如何申辩,对刘方说:“我们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心想尤中生平时爱来你这儿,就来问你,见门关着,我去寻问裱画的老井,他说他好几天没见你。又去问花圈铺的万花花,她说她头几天见你拿着画展邀请函,怕是去了展览的地方。我就想尤中生前段时间嚷着要跟你学写字,大约你带他去看展览了。到展览馆寻问,说你已经走了,没见带着小男孩。这一圈,快把我的腿跑断了。”
“跑断腿也是该的!你养了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如今又把我丫头带坏了,竟然逃学夜不归宿,跑几步路有啥委屈的?”三十多岁女人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方冷静地说:“尤中生常来我这儿,看不出是个不讲理的坏孩子。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等找到孩子再下定论。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吗?”
“几个好同学家都找问了,都说两人昨天就没上学,老师也在找呢。”
“报案了吗?”
“我的意思是先找一找,万一找不着再报案。一报案,影响就大了,孩子们日后怎么上学?”女孩的外爷说。
当下议定,分头再去小孩们爱去的地方寻找。女孩母亲坚持要与尤世雄一起找,似怕他跑了或者作弊。尤世雄央求刘方帮着找一找。刘方锁了店门,同女孩外爷到市内各个网吧寻找。其它人分成两拨,去市外的网吧、娱乐厅、游戏厅、公园寻找。
刘方同女孩外爷先到附近的“天地网吧”。躲在暗处的网吧业主见两个有岁数的人进门探头张望,迎过来询问原因。刘方说明来意,比划着说出尤中生的高矮胖瘦,女孩外爷也描述了女孩的外貌特征。业主同意他俩在灯火昏暗的网吧内游看。几十台电脑荧屏时暗时明或红或绿地闪映出网虫们的面孔,都是二十上下的少年男女,一个个全是痴迷神情,没有尤中生的影子。
连着寻看了市中心几个有规模的网吧。业主们先是警觉地审视两位不速之客,而后指着立在门内门外的告示牌说:“上面查得严,我们严禁未成年人进入网吧游戏上网。”两人坚持要进去查看,发誓只寻找自家小孩,别的一概装做不知。业主勉强允许两人在那些摆放电脑的隔断外游看,仍旧是一面面光怪陆离的荧屏映现着一张张似在寻梦的面孔。没有尤中生和女孩。
到更远一圈的网吧寻问。路上,刘方从女孩外爷口中了解了女孩的大致情况。女孩生父因车祸身亡。三年后女孩生母带女孩改嫁。后父是管理一所公厕的下岗职工。这位后父大部分时间守着公厕,半夜回家,总是醉酗酗的。回家就抱怨女孩母亲不去公厕给他做伴,叫他一个人守着尿骚味强烈的厕所挣钱养家。又骂女孩嫌他是守厕所的,街上见面不叫爸爸。但除了抱怨叫骂, 没有过激的行为。再婚的日子过得别别扭扭。
刘方听了,颇多感慨。假如尤中生的继母多给尤中生一点关怀,女孩的继父多给女孩一点理解。就会是另一种情景吧?又觉得现在的孩子太自私太复杂,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给大人施加压力,真不知他们的小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市区偏僻街道寻问了几个网吧业主,从其中一个业主口里听到,好像是前天晚上来了两个中学生,一男一女,长相与他们描述比划的差不多,整整玩了一夜游戏,早上走了。不知去哪了,但不能肯定就是他们寻找的两个孩子。
太阳已经偏西,刘方双腿酸软,女孩外爷也是一步一挪的。站在街边用公用电话与女孩父母通话,那两拨也是找尽了城内城郊所有娱乐游戏场所,还找了几个超市,没有。确定碰头地点,去派出所报案。
接待的展望警官听了家长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记了两个孩子最后离家的日期时间、年龄、衣着、相貌特征,问:“你们估计他俩会去哪儿?”
女孩母亲没好气地说:“我们要知道会去哪儿,来派出所报案做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展望虎起脸色,“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没有?比如孩子的衣物、用具,尤其是少钱了没有?”
“我们发现孩子两天没回家,急着四处寻找,没查看家里少了什么,那……我们回去看看再来?”
展望不满地说:“你们这些家长是怎么当的?可见平时很少关心孩子们的起居饮食和情绪变化。发现孩子不见了才着急,早干啥来着?”
这句话让刘方想起一件事,“不知这件事与孩子离家有没有关系。上星期二或是星期三,尤中生来我铺里,说他父亲从外地进货回来,问他放在我手里的生活费花费情况,而后打发他来取剩下的钱。我当时疑心尤中生背着父亲要钱,又觉得孩子每次都按需求要钱,没有多要乱花的现象。就把剩在卡上的二百二十元连同信用卡给了他,叮咛他一定如数交给他父亲。”尤世雄说:“哪有这回事?这小子……看样子,他俩早有计划,事先做了一些准备。”
“这个情况很重要。你们回家再仔细查看一下,还少了什么,我们再判断他俩的去向。”
双方家长分头回家查看。一小时后回来,尤世雄汇报放在抽屉的五十元不见了,没少别的东西。女孩母亲汇报孩子衣服全在,只把平时穿的皮鞋换在家里,穿走了一双旅游鞋。
展望想了想,说:“你们再冷静想想,几天内你们对孩子说了什么?有没有与孩子争吵或者打骂过孩子?或者孩子回家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尤世雄和女孩母亲一脸茫然地想了一阵,都说没有指责打骂过他们。女孩母亲最后说:“上上星期六,孩子向我要钱,说她一个同学过生日,同学们要聚餐。我给了她二十元,她嫌少,要五十元。我说了她几句,又给了她三十元。手里没有整钱,就把她爸守厕所收的零钱给了她。她不要,说零钱不好拿,全是有尿骚味的旧烂角票,会让同学们笑话。我就说了她几句,说她不该有这种虚荣心,没骂她。”
“现在的孩子们自我意识特强。闹不好这就是诱导他们出走的原因。前段时间《为民早报》报道一则消息,你们大约都看了,有五个小学四年级学生从家里偷拿些钱儿,趁星期天出外旅游,跑到西安被那边警察发现,送了回来。我估计你们孩子也是类似情况。如是趁国庆节假日出外旅游,几天后会有消息的,等等再说吧。我已备了案,你们准备孩子的二寸免冠照片,有必要的话,再张贴寻人启示。”
双方家长哭丧着脸离开派出所,各自回家等待好的或不好的消息。刘方回来路上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如果两个孩子出于好奇心理发生过关系,导致女孩怀孕,这次外出就难保会不发生什么可怕后果。
眨眼过去了三天。
十月三号下午四点,派出所接到河南嵩山公安分局打来的电话。青海省西宁市两个中学生被他们收容。是没钱买饭,在山下饭馆要饭吃时被公安协理员发现收容的。请西宁市警方通知家属去嵩山少林寺派出所领人。两个学生一男一女,分别叫尤中生、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