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遥不可及
只见她淡淡的扫看室内几眼,玉指如似举天一指,并露出淡然却睿智的一笑。
只见在那些角落中,几乎难以看清的一小点如似室内灯光的亮点,在慢慢消退,原来她在示意关掉监视器。
她默然坐在他对面,就像上次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十指飞快的在敲击着键盘。
看着她那似乎只针对他的淡漠隔阂,他想和她说些什么,可蓦然发现滑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和她说九年前吗?那是她的痛,也是他的悔。
和她谈那九年吗?似乎他没资格知道。
和她聊九年后的现在吗?可对她一无所知。
想告诉她他的情意,却发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已经不是他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和她的距离又拉远了,遥不可及了……
他气馁的垂下了蓝眸,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任由着她十指敲击键盘锁发出的声音,替代他们之间的沉默。
也像是那天一样,她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连话也是同样的,
“有什么就说吧,有律师在场所有的影像和录像,都不能成为呈堂证供的。”
这次他没有抬起眼眸来,只是低声说了句,
“没什么,你忙吧。”
倍显黯然落寞,孤寂与辛酸。
也许是他的低沉让她感到诧异吧,因为不管是何时他总是意气风发的,冷然高傲,何时有过这样的低迷和消沉。
她关上了电脑,没了屏幕的照明,她的容颜显了几分暗淡,却又平添了几分冷然的神秘。
轻抿了一口纸杯中的速溶咖啡,那除了苦涩就再难找出一点馥郁的咖啡香味来,让她不禁微微蹙起了柳眉。
“还是让他们给你准备一杯纯净水吧,这种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说这话时,蓝眸依然低垂没有看向她,可那声音中的关怀却有着柔柔的专注,就像他是在用心来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而非眼睛。
放下手中的纸杯,轻轻吐气,
“为什么不放了他?对于你来说,在西门光海死的那刻起,他就没用了。”
她的突然之语,让他一愣,却很快又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扯出一笑在薄唇边,默默的黯然让他倍显冷冷的忧伤,双手交握轻垫在鼻息之下,
“你见到那人了吧。
西门光海死了,那人就是你查下去的唯一的线索了。”
他说的很平淡,就像与他无关一般,那双蓝眸依然不敢看望向她,而是目无焦距的看着她的左手。
他怕她会拒绝他的帮助,就像拒绝他所有的温柔情意一样,所以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就怕在那淡漠通透的眼睛中看到冷然决绝的否定。
可自己左手指间的一点冰凉却让他感觉到那枚戒指的存在,让他不禁望向她的左手,回忆着在葱白的指间曾经也有过的束缚。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曾经自己所给予她的束缚,到底是怎样的一枚戒指,令他又再黯然了几分。
顺着他的目光,她望向了自己的左手,再望向他,只见他情深却又黯然的在用唇***着那枚戴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电脑再次打开,她也没有再理会他,可那望着屏幕的神情却格外的专注。
时间又在他们两人的静默中慢慢的流逝,当他觉得够了的时候,
“你回去吧,小天天和……。”
他本想说出那个总是在她身边,温柔的守护着她的男人名字时,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口,于是便作罢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走吧,这场官司只要他们找不到西门铭,是定不了我罪的。”
她在电脑屏幕前轻瞥了他一眼,漠然的说道,
“我已经放了西门铭了。”
西门离江蓦然一震,且不说放了西门铭会对他的官司造成多大的影响,就是对她今后查找幕后黑手也是大为不利,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一抹略显悲凉的浅笑漫上他的薄唇,她还是拒绝了他的帮助,而且拒绝得那么的彻底,哪怕那样会将他置于万劫不复。
忽然她的手机响起,她低应了几句,便挂了。
她依然专注在电脑上,没有对放西门铭一事做任何的解释。
他想问,却发现难以开口,就怕她会说,就算他背负起绑架的罪名,也和她无关。
可就在绝望之时,陈明吴却走了进来,和她一握手,
“夏律师,我发现每回你总是在关键时刻,找出证人为他脱罪。
让我不禁在想其实案子的背后,你才是那真正的……呵呵呵,开玩笑了,好了,你的助手也已经帮西门先生办好手续了,随时可以离开。”
夏小风也一笑置之,
“陈也不愧是有着笑面虎称号的神探呀,做任何事都是滴水不漏,让人敬佩呀。”
两人间的明嘲暗讽,让西门离江有点莫名,但让他更惊讶的是,她竟然又帮他脱罪了。
可她不是故意放了西门铭吗?只要西门铭一现身,警方要找到他也不会难的,但怎么又奇迹般的峰回路转了呢?
他不接的望着她忙碌收拾的身影,想等她一个解释,可她却转身走了。
情急之下他拉了她,可得到的依然是淡漠的一瞥后,她又望向了他方。
“小风,这是怎么回事?西门铭你不是放了吗?可……。”
他带着一点期待,却又害怕的心情问道。
她挥开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
“怎么回事?就是你能出去的回事。”
说完,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急忙想去追,却在门口碰到了愤愤然却又不甘的章泽伟,冲着他嚷道,”我就不相信你这辈子都会这么好运。”
说完,撞开他便走了。”真是没风度。”
童音稚嫩的责备道。
“小天天?”
小天天笑的天天的递给他一存储卡,
“恭喜爹地再次脱身。”
“这是怎么回事呀?”
小手指指在大厅中正在做笔录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见那男人正在口沫横飞比手画脚,声音如雷,
“西门铭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找了他快一个多月,今天终于让我瞅见他了,怎么能就让他这么跑了呢?于是我就追呀,可这小子跟那老鼠一样,七拐八弯的就不知道钻到哪去了……。”
原来她帮他找到了目击证人,这样他绑架西门铭的罪名就成了无稽之谈了。
小天天拉着他的衣袖便往外走,
“妈咪是放了西门铭,她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挠挠小下巴,突然伸手要他抱,还和小声的问道,
“对了,爹地,你知道老鬼吗?”
西门离江垂眸思索片刻后,
“西门光海和他有些交情,当年就是借他的手把柳小可送到你外公身边的。”
“你又知道药剂师吗?”
“职业名称吗?”西门离江不解道。
小天天摇摇头,
“药剂师是道上有名的化学药品研制师,药剂师只是他的外号,原名钟启星。
传言他能将冰毒溶解后混入像煤油之类的刺激性气味很强的液体中,后又能从中提炼还原成冰毒,从而躲过海关的稽查。”
“钟启星?”西门离江微微蹙起了眉宇。
“爹地,你认识这个人?”
西门离江又摇了摇头,
“似乎听谁提起过,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这个人,他有所有严管的药剂,在妈咪想顺着老鬼这条线查时,老鬼却突然死在了一种几乎是违禁品的麻醉剂中,所以妈咪便想到了他。
可在妈咪想找他时,他却失踪了,而他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人便是爷爷。”
听完,西门离江突然想起,
“对了,你爷爷曾经很多次往一个叫钟启星的人的账户上,汇入过金额不小的款项。”
小天天抿着小嘴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嗯,那就对了。
现在我们来说,西门铭。””难道西门铭和这人有关系?”
“妈咪查过这人,在他年轻时是个很有化学天分的人,曾与蔡琳相恋,课无奈家中贫困,被蔡家嫌弃,可那是蔡琳已有身孕,为了蔡家的声誉,蔡家不折手段的撮合蔡琳和爷爷的这段婚姻。
而钟启星也因自己的化学才能,被一神秘人所收留。”
“西门铭是钟启星的儿子?”
小天天非常肯定的说道,
“是的,而且当初先爷爷一步拿到你把柄的人也是他,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了你的把柄,爷爷便不敢轻易的甩了蔡琳他们母子俩。”
“我明白了,你妈咪是想通过西门铭将钟启星引出来,然后,通过它查出那些人来。”
“嗯,是的,我也是这么猜想的,因为那个钟启星,似乎对那些人很重要,妈咪曾说过,钟启星是那些人重要的生财工具,所以那些人把钟启星保护得很严密,要找他没那么容易,只能让他自己出来。”
狠狠的亲了下父亲,
“所以呢,妈咪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她前脚放了西门铭,后脚就通知了西门铭所有的债主去找他,所以才有了目击证人为你脱罪。”
可闻言,西门离江却蓦然一惊,”你的意思是,至今那些人还在从事贩毒。
贩毒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你妈咪这样深入下去,会很危险的。”
小手捧着西门离江的脸,
“爹地,别担心,再大的风浪我们都经历过了,为了找那些人,妈咪用了九年的时间来准备。
爹地,我可以告诉你,妈咪的背后有着绝对可以撼动一个国家政权的力量作为后盾。”
说完,小天天褪去脸上的严肃和深邃,又恢复了纯真的烂漫,
“好了,爹地没疑惑了吧。”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了警局门口,那辆庞大超长的奔驰也早停在门外等候了。
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她就在里面,带着他羡慕不已的温柔对着小天天唤道,
“小天天,快来,我们回家了。”
家的感觉,对他来说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似乎久违了,可又是期盼了多年的。
她有家了,可他依然彷徨的孤寂着,徘徊在她的周围,深深知道她身边没有他的位置了,却依然不愿离去。
“妈咪,我就来。”
边说,便拉下西门离江,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这存储卡是妈咪让我给你的,但她不准我告诉你是她给的。”
说完,淘气的和他眨眨眼,跑向母亲。
西门离江低头看着手中小小的蓝色存储卡,蓦然抬头想再去找寻她时,只看见车子的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