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用了两周的时间,李杰就帮着里奥夫妇把他们领养孩子的事办成了。
那次house warming party后,李杰便带着里奥夫妇去向中国收养中心提交了收养 申请和他们家庭的情况报告及证明。里奥夫妇挑选领养了一个中国的三岁男孩,现在他们收到了收养通知书,手续也已经办完,就等着过几天孩子的到来了。李杰离婚后就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对孩子的一些生活习性比较了解,就向里奥夫妇提了不少抚养中国孩子的建议,还帮他们把家里的书房改成了儿童房,陪着他们上街买了许多儿童玩具和食品。里奥夫妇特别感激李杰的无私帮助。
李杰近来一直忙着里奥夫妇的事,又时常在公司里加班,女儿嘉妮出院后,就由晨晨帮着照顾。晨晨的耐心好,事事顺着嘉妮,一来二往,两人已经相处得很好了。今天是星期六,又正好是嘉妮的生日,李杰要去公司加班,晨晨就准备带着嘉妮去外面玩。
一大早,晨晨拿着一束向日葵花来到了李杰的住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嘉妮从卧室里跑出来,叽叽喳喳地提着各式各样的要求:她要去买卡通的米老鼠小发夹;要买hello kitty的手表;还要去影楼拍艺术照。她告诉晨晨,不要去儿童乐园买衣 服,她的衣服要去大商场买,理由是她已经是八周岁的“淑女”了。
李杰的前妻凌娟是市里一家医院的一名主任医师,工作很忙,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女儿,现在才两岁多,平日里顾及嘉妮的时候很少。她知道今天是嘉妮八岁的生日,也早早地赶了过来。
母亲的到来,使得嘉妮更加兴奋了。
嘉妮在母亲和晨晨的簇拥下,来到商场里开心地挑选着她喜爱的衣服、鞋子和头饰。对她而言,今天比六一儿童节还幸福快乐。
中午,三人在肯德基里点了一大堆食物。嘉妮穿着刚买的新衣新裙,像个漂亮的小公主,在餐厅里穿来走去。当看见一个正在和家人用餐的女同学时,还特意跑过去让同学看她头上的米老鼠发夹和身上的公主裙,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副得意的样子。
吃完午饭,嘉妮和她的同学相约去玩电子游戏。双方家长便带着她们来到三楼的儿童乐园。两个孩子一拿到家长买好的游戏币,就跑到游戏机前玩了起来。晨晨和凌娟在游戏房外面等着嘉妮,没什么事,便聊了起来。
“凌姐,谢谢你一直没在嘉妮面前暴露我是李杰的女友,不然她不会这么容易接受我的。”晨晨客气地说道。
“是啊!她的小心眼多着呢,我的小女儿太小,没太多时间顾及嘉妮,李杰也很忙,孩子总是保姆带着也不是个事,其实你和孩子相处得好,我也很高兴的。”“小家伙心里挺明白事的,她也希望有个像亲妈妈一样的人带着她,但又怕待她不好,把她爸爸抢走,她的防备意识很强的。”
“我和嘉妮爸爸五年前离的婚,那时嘉妮还小,当时孩子判给他也是不得已的。”
“凌姐,你和李杰各方面条件都很般配,怎么会离婚呢?哦,对不起,我问得有些不礼貌了……”
凌娟没有马上回答,皱着眉头把眼光投向别处。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说:“唉!许多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是争一口气,一口气憋不过,狠话就抛了出去,其实当时双方只要有一个人让一些,都不是这种结局,我和他的性格都很固执,所以分手未必是坏事,我和我现在丈夫的性格是互补型的,他是那种特别豁达、宽容的人,我们很少会为家庭琐事争吵。”
“听李杰说你们是中学同学?”
“嗯,他妈和我妈是在同一所小学里教书,我们两家关系走得很近。我父亲在医院里工作,是外科大夫,李杰高中时打篮球摔折了腿在医院里治疗,我爸非常关心照顾他,所以他父母一直对我们家有点感恩,他妈特别想促成我俩的事。”凌娟见晨晨似乎有点失落,便转了话题,讲起了她过去的事:大人的意志总是强加于儿女。在父母的灌输下,从她情窦初开时就已经把李杰这个版本固定在脑子里了……其实那真是个错误!他根本不喜欢她,他喜欢会撒娇的小女人。他们读大学时,虽不在同一城市,但每个寒暑假回家都会见面。后来他告诉她,他在大三时,谈过一个音乐学院的女孩子,好了半个多学期他就被甩了,最后一个学期里他是在失恋中度过的。那年假期里回家,见到了正在医院实习的她,她们就糊里糊涂地相爱了。他说喜欢看她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嫌她一脱下褂子和眼镜,就特别凶,可她下了班不能也穿着白大褂呀。
“呵呵,你取下眼镜看起来目光锐利,心理素质差的男人也许承受不了。”晨晨以前也听李杰说过他们之间的事,只是听凌娟说出来,总是有些不太舒服。凌娟似乎找到了个倾诉对象,话匣子打开了,也就没什么顾忌:“我的性格刚烈,得理不饶人,他的个性固执不转弯,我们为很小的事争执,而且吵过后可以多则四五天,少则两三天互不理睬,谁也不认输,结婚了好多年都怀不上孩子。后来他去了英国,我感觉我们俩的关系也就到头了,没想到他在英国并不如意,反而常常想念在家的日子,所以呆了几年就回来了,回来后我们的感情缓和了一阵,那时就有了嘉妮。”“他在国外尝到了人情淡泊的滋味,意识到真情的可贵了。”晨晨有意无意地帮着李杰说话。
对凌娟来说,她和李杰的那段往事总是很难忘掉的,虽说她现在已经不怎么记恨他了,但回忆起来还是带着些怨气:嘉妮出生没多久,她无意中用李杰的生日打开了他的邮箱,发现了他和国外女友的通信邮件。那个女孩和他在英国同居了两年,因为搞不定身份而去了美国。离开杰森后,这个女孩又后悔了,女孩想依靠美国老公获得身份后再离婚,然后来中国跟李杰结婚,带他去美国。他虽然拒绝了那个女孩,但他们在邮件通信中的那种亲昵和暧昧,让她这个做妻子的妒忌到了疯狂的地步。那时他们的婚姻已十多年了,他从没叫过她一声“小宝贝”,却一直这么叫这个女孩,而这个女孩也是老公长老公短,这让她实在无法忍受。
“你们就为这事离了婚?”
“导火索吧!他说他不会跟这个女孩去美国的,叫我不要放在心上。可我一想起他在英国背叛我,我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虽然我们已经有了孩子,可我还是决定和他离婚。正好那时医院派医生出国学习,我跟院方提出让我去,走之前我们签了离婚协议,我一点也不后悔,这就是我的命。”
“妈妈!妈妈!我还想玩!”嘉妮大叫着,从游戏室里跑出来对着凌娟撒起娇来。“好吧,你再玩一会儿,妈妈要先回去了,嘉妮,听话,你妹妹和张叔在等我回家吃饭呢。”凌娟搂着嘉妮哄道,“要不你一起去我那里吃饭吧?”
嘉妮撅起小嘴,一脸的不高兴:“我才不要呢!我不爱吃你那里阿姨做的菜,超难吃!妹妹一会儿哭一会儿吵的,我不去!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嘉妮,你张叔叔是心脏科医生,经常值夜班,妈妈一周也有两个夜班,经常不能一起吃晚饭,今晚好不容易一起在家,你说,妈妈是不是该这么做啊?”嘉妮生气地跺着脚,一把推开凌娟,大声说道:“好像我们经常在一起啦?哼!你回去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就只有妹妹!”
晨晨立即拉起嘉妮的手,蹲下去将她拉到怀里:“宝贝,不要为难妈妈了,阿姨陪你一起吃晚饭,吃完我们去逛书店,我给你买童话书,好吗?”
嘉妮扭过脸,流下了泪。突然,她挣脱了晨晨的手,嘴里叽里咕噜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抹泪。
凌娟心痛了。追上几步,抱住嘉妮,摸着她的头轻声地说:“嘉妮,妈妈知道你心里爱妈妈,妈妈也爱你,你不在妈妈身边,妈妈也天天想着你的。宝贝,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要理解妈妈,好吗?”嘉妮抹着眼泪,一脸伤心的样子。
这时,商场里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堆气球,走过来说:“小妹妹,不要不高兴,给你一个气球。”说着,递上一个红气球给嘉妮,嘉妮接了过来,说:“叔叔,再给我两个,好吗?”工作人员点点头:“好,你挑吧。”
嘉妮又挑了一个绿的、一个白的气球,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工作人员说:“不用谢,笑一笑。”
嘉妮脸上挂着泪水,张开小嘴,笑了一下。
凌娟对工作人员说:“谢谢你了啊!”
“不用谢,顾客是上帝,我们商场做活动,顺便给孩子们赠送气球,谢谢你们的光临!”工作人员说完,摸了一下嘉妮的头,离开了。
凌娟帮嘉妮擦了擦脸,说:“好了,宝贝,妈妈要走了,你乖乖地和阿姨在这里玩一会儿,好吗?”
嘉妮看着手上的气球,点点头:“好吧,妈妈,拜拜!”
“嗯,宝贝,听阿姨的话啊,拜拜!”凌娟转身走了。嘉妮拿着三个气球失望地望着凌娟消失在大门口。
晨晨拉起嘉妮的手,不解地问道:“嘉妮,要一个气球就够了,干吗要三个呢?”“这个最大的白气球是爸爸,这个绿的是妈妈,这个最小的红气球是我。阿姨,三个气球放在一起多好看啊!”嘉妮天真地说。
晨晨听了有一些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嘉妮拉着晨晨的手晃了晃,说:“阿姨,你说我像白雪公主还是像灰姑娘呢?”“像白雪公主啊,我多喜欢你……”
嘉妮摇摇头,凑近晨晨,神秘兮兮地说:“爸爸以前的那个女人,不喜欢我的,我感觉得到!”
晨晨知道嘉妮说的是楚云,她弄不明白这小家伙怎么会对楚云有这么大的成见:“你才几岁,还懂什么感觉?你告诉我感觉是什么东西?”
“感觉就是脑子里想的呗,我感觉妈妈今天不会陪我吃晚饭,果然这样,我感觉爸爸今天要加班,也是这样,我感觉楚云要是做了我新妈妈,一定会收拾我,因为我以前老是整她。嗯,我想得对不对?”
嘉妮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晨晨哈哈大笑起来。
楚云做完肺部的手术后,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病情基本稳定了下来。她觉得一直在医院待着不舒服,就提出回家疗养。医生考虑到她做的是大手术,劝她住在医院,可她执意要回家,医生也没办法,就让她提前出院了,但告诫她要定期回医院复查。
出院几天后,她便告诉苏珊,她不打算回公司上班了,不想在眼皮底下见到李杰和晨晨恩爱的样子。
这是个周六的中午,楚云叫多多陪她去仙湖的寺庙烧香,这是她出院后短短几天里第二次去那里了。
多多不太愿意去,但苏珊去公司加班了,他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就只能由他陪着去了。他倒也机灵,跑到马路上叫了辆出租车,开到家门口接上楚云去了庙里。到了寺庙里,楚云去磕头、拜佛、烧香了。多多一人坐在寺庙前的台阶上,一边玩着mp4,一边吃着薯片。他头上歪戴着一顶adidas棒球帽,肚子上缚着个考究的小包,身边一个大塑料袋里,放着好几样食品和一些高档水果,看上去就是一副富家子弟的做派。
这时,一个脸色有些灰白,留着寸把长山羊胡子,个子矮矮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站在多多的面前,左看看,右瞧瞧:“小兄弟,看来你心事重重,要不要给你算一卦?”
多多皱着眉,斜睨了矮男子一眼,没好气地说:“去去去,一边玩去,大爷没空!已经来了一个了,小把戏,想耍我?!门都没有!”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张薯片,低头继续玩着mp4。
“唉,算得不准,分文不取,算一卦吧。”
“告诉你,大爷没空听你瞎扯!滚一边玩去!”
“你妈体弱多病,得多加照料,你家近来会有不测风云……”
多多一惊,把mp4关上放进包里,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矮男子。矮男子见多多的神情紧张了起来,便略弯些腰,伸出手掌放在胸前,然后慢慢转身挪动步子,走出两步时,脸上划过了一丝得意。
多多忽然喊道:“师傅,师傅!请留步!请留步!”
矮男子转过身,脸上没有表情,轻声说道:“悟空,你有何事?”
多多扑哧一笑,说:“师傅!别叫我悟空八戒的,你太搞笑了!哦,是叫你大师,还是半仙?别人怎么称呼你的啊?”
矮男子低着头,抬起眼皮子看了看多多,又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叫大师吧,我不轻易开金口,你是含金钥匙出生,有高贵之相……”
“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含金钥匙出生的?”多多似乎来了情绪,身子向前探了探问道。
“你天庭饱满,有棱角,那是龙角,有龙王后代之气。你鼻梁高挺,鼻头有肉,有龙太子之相。”矮男子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说道。
多多心里一阵高兴,急切地追问:“噢!还有呢?”
矮男子沉默片刻后,双手合掌,作揖说道:“话就到此,抱歉了,大爷。”说罢,转身便走。
多多扔掉抓在手上的薯片袋,站起来追上去,客气地说:“大师,别损我了,刚才不知道你是高人,我才自称大爷,拜托给我算一卦吧,求您了!”
“我的要价可高,不会吓着大爷您吧?”矮男子停住脚步,转过身说道。“哪里哪里,您才是大爷,多少,您说个数?”
“八百!”
多多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上的小包,嘟嘟囔囔着:他怎么像长着天眼的啊,我只带了八百,打的用了三十多,身上还剩七百多,全给他也不够啊,连打的回去的钱都没了。“拜托大师,打个折吧?”他连忙满脸堆笑地说。
矮男子不动声色,只是轻晃了一下头。
多多打开包,数出七百元,递给矮男子:“大师,打个折,少收一百,我留五十元做回去的路费,怎么样?我是个爽快人,一看你也是个善人。”
矮男子略一思考,点了点头:“唉,钱不在多,心诚就好,我拿人钱财,也是替人消灾嘛。”说完,收了多多的钱,把多多领到不远处的树下。
两人在石墩上坐下后,矮男子开始仔细地看起多多的五官和手纹来。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地说:“报上你的生辰八字。”
“八八年十月二十七日,早晨六点。”
“确定?你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嗯,我妈很迷信的。她告诉过我好多次我的出生时辰,因为她难产,疼了一夜生不下来,早晨六点剖腹产的,我奶奶也记得很清楚,她在产房门前等着的。”多多满脸严肃地说。
矮男子“哦!”地沉吟了一声,然后拿出几张发黄的纸片,一会儿闭着眼睛,嘴里自言自语,一会儿翻看一下手里的纸片,然后又晃着头盯着多多的脸,最后喜形于色地说:“你的命非常好!你果真有龙子之命!你命中旺族,你出世便是为你父亲增财添富而来,你命格很重,四斤九两!你父亲能有如今庞大家业,全因你是富贵之子!你父亲也是富有之命!”
“你真是大师啊,佩服!佩服!”多多被矮男子说得云里雾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请别打扰我的思路,”矮男子翻开多多的左手,看着说道:“你的生命线很长,是长寿之人,你的事业线更深,前途不可限量。你小小年纪,如此手纹,实属少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多多已经有点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望着矮男子,不住地连连点头:“快说,快说,听我妈讲,厉害的大师可以教人避邪的!”
矮男子眯起双眼,深沉了一番,说:“唉!是好是坏,命中注定。从你手相上看,你妈身体不好!内脏病重,命也甚差!你爸桃运当道,女人颇多,你母亲早被你父亲……”
多多迫不及待地说:“嗯,早就离了,大师,你别咬文嚼字了,说得清楚点。”“命是命,运是运,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你母亲命不好,运也不顺。你看,这条线就是看你母亲的,断纹很多、很乱,你母亲刚经历一场大难,你要多留意她的动向,她还会有难,躲不过此劫,就难说了。”
多多很吃惊,心想:真是高人,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神了!得问问他有什么办法。他一脸真诚地问道:“大师,您太神了!我妈有什么办法化解吗?”“有个化解的办法,不要阻止她广结佛缘,让她吃斋念佛,不要让男人靠近她,只有如此她才可解脱。”
多多一个劲地点头,不停地谢着这位矮男子。
多多正和矮男子嘀嘀咕咕说着,楚云从庙里出来,四处张望找不到儿子,便急得大叫“多多!”多多听矮男子说得太入神了,没有听到母亲的呼唤。楚云掏出手机拨打多多的手机,多多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会他也没意识到,还是矮男子提醒了他,他才拿出手机接听。听到楚云带着哭腔的喊叫,急忙告别矮男子,朝大门口边走边说:“妈!我就在附近,你马上就看到我了,快往右看,我正走过来呢!”
楚云转过头,看到多多,松了一口气。
多多跑到楚云面前,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楚云埋怨了他几句,他也没像往常那样回嘴,跑到路边叫了出租车,拉着楚云上了车。
矮男子站在树底下,望着他们乘坐的车渐渐远去,“嘿嘿”了几声,不慌不忙地离开了。
出租车内,多多绘声绘色地向楚云讲述着算命的经过,还得意地夸赞着自己怎么从八百元还价到七百元的能耐。楚云一言不发。
出租车司机大笑起来:“哈哈!你被骗了,小子!”
楚云“唉!”的一声,重重地叹了口气。
多多生气地说:“你瞎说!他怎么说得那么准的?”
“他们这些人天天就守在这里观察来庙里的人,你和你妈妈说话时,没准都被他偷听了去,真傻!”
多多不服气地说:“那他怎么什么都说准了?他一看我就知道我含金钥匙出生的,一眼就知道我有龙太子的命,一算就知道我爸家业大,我妈身体不好。”司机摇了摇头,仍然笑着说:“我也能一眼就看出来啊,看你的样子也能猜个**不离十,我也属龙,照他那么算我还是龙王呢,我他娘的就一个开出租的命!你被骗了,还帮他数钱呢。”
多多眼睛瞪着司机的后脑勺,嘴里吐了句没出声的脏话。楚云脸色不好,头靠在后靠背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下车时多多把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往司机前座上一扔:“你爱找不找!大爷我今天破大财,还在乎这点小钱?拿去花吧!”说完,拉起楚云下了车。
司机一看表三十九元,乐得合不拢嘴。他拿起钱仔细看了看真伪,然后笑着挥了挥手:“谢谢您了,大爷!走好唉!”一掉转车头,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声:“傻鸟!跟啥过不去也不要跟钱过不去啊,我靠!”
傍晚,楚云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保姆专为她做的几样小菜,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她想起多多被人骗了钱,忍不住教训起正吃着饭的儿子来:“多多,你太像你爸了,一模一样,真不是玩意!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
楚云话还没说完,多多就打断她的话,大声说:“那有什么不好?老爸命好啊!钱多怎么啦!”
“你才多大?就这么乱花钱?”
“老爸的钱下辈子也花不完,我不花谁花?”
楚云眼里含起了泪水。她把没吃几口的饭碗一推,扔下筷子,起身走到厅里,气呼呼地坐到了沙发上。
“我命不好,谁看不出啊,病歪歪的,你以为那个算命的整天坐在那里吃干饭的啊?!”
“哎哟,老妈,拜托!就算我买衣服花了好吧,不就心疼那七百块钱吗?大惊小怪的。爸爸几个亿花得完吗?叫叫叫的!烦死了!以后不陪你去庙里了,害我在门口傻坐一下午,人家好心给我算了一卦,你听了那个破司机损我,心里就不平衡了,我明天就去我的账户里拿七百元给你,总该高兴了吧?”
楚云眼里的泪水淌了下来,她激动地说:“给我干什么?你给骗走的钱又不是我给你的,你爸有的是钱,你就尽管花吧!”
多多连忙起身,走到沙发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楚云,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妈,怎么又哭了,就是嘛,反正花老爸的,他平时又不给你,我就帮你花呗,等我大学毕业后进了他公司,我大权在握,第一件事就是往你银行户头上划个几千万,你就尽管花,让你看看,你没白生我这个儿子。”
楚云推开多多的手,自己抽了张纸巾,擦着眼泪,愤愤地说:“哼!我不稀罕用这个混蛋的臭钱!”
多多忍不住发起牢骚来:“不稀罕?!你没钱的日子好过吗?你知道你住医花了多少钱?是那个该死的李杰给你付的吗?狗屁!是老爸出的钱,要不是苏珊阿姨去找老爸,老爸还不知道!没钱医院会给你动这么大手术,还有两个护工轮流看护你?你以为杰李能承担得起啊?”
楚云被多多一番狂轰滥炸的话,说得脸色煞白,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又落了下来,以至于抓着纸巾的手也瑟瑟抖动着。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多多的话:“你想告诉我,我的命是这个混蛋救的?是吗?”
多多没好气地说:“拜托,老妈!不要这样说老爸,好不好!他毕竟是我爸,他也是在尽力弥补他的过错,那个李杰又为你做了什么?他害了你,人影都没了!你以前老说凡事要一分为二地看,在这件事上,你为什么就不认认人呢?到现在你还在骂老爸,真为他不值!今天要不是你气我,我就把这事永远烂在肚子里,让老爸当一辈子无名英雄!老实说,我真是气不过,因为你恨老爸恨得咬牙切齿,骂得这么难听,我受不了你了!”说完,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楚云流着泪,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才颤巍巍地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