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云汐手执利剑,在桃树底下,挥舞者。如今几日过去,虽不太熟练却也有所进步。她衣角飘摇,青丝狂舞,素面如画,一举一动,勾人魂魄,引人窒息。
忽然听闻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云汐抬眸。看见天似乎倾倒一边,太阳竟有一半在左边被云遮住,一半在右边,比以往大的多,似乎要压下来一般。风卷残云,狂风乱作,顷刻之间,天空变成七彩的颜色,各色光线逼人眼球。忽然间,雷声轰隆,天空慢慢化成一片银紫色,风云狂捐,树叶席卷卷,满天飘零。
一到闪电掠过,“轰隆——”一声惊雷,惊天动地。两半太阳化作艳丽的黄色,炫目耀眼。天,成了两极分化,一边是浓郁的黑夜,一边是灿烂的白空。各类花朵,都化成精灵随风狂舞。地动山摇,空气闷热,有火影从天上落下,雨滴接踵而至。
云汐惊愣,听见尖叫声更甚,“啊——” 一声一声,如同一把利刃划在心间,直叫人心绞作痛。
素染闻声而来,看见这般天生异象,听到一声声尖叫催人魂魄。她皱眉,似是察觉到什么,看着云汐吩咐道:“我们走!”声音略显紧张,也不由云汐意见,抓着她便轻功离开。云汐茫然,这是要去哪儿?
一路乘风,云汐看着脚下江河倒流,耳畔鸟兽狂吼不止。忽然有些慎得慌,后背一阵凉意。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傅竟会一反常态,不再冷静与镇定。手心略有薄汗,她握了握手中的剑,心不由的安稳了些。自从练剑后,随身佩戴剑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远远看见朝阳峰屹立的冠华殿,云汐听着越来越嘹亮的尖叫声。忽然明白过来,那尖叫估摸着便是漠然师祖传出的。因为一直以来,冠华殿都只有寒卿师祖和漠然师祖居住,也无人敢前去叨扰。
站在殿外,看着眼前宏伟而华丽的建筑,心下感叹。这天下间的也只有此处的冠华殿能屹立在山顶上,华光四射,经过风吹雨打依旧风采不减。
大殿门窗禁闭,种着的各类奇花奇草纷纷死绝。云汐看着站在门外的一众师叔与各位弟子,不禁疑惑。她看着师傅素染一脸忧愁问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素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后,轻声说道:“你可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云汐点头。
素染淡而冷漠的声音传来,背后是一声一声凄厉入骨的尖叫。云在翻卷,鸟兽乱鸣,哀叫声不绝于耳。天空几乎要塌陷下来,整个圣灵山犹如人间炼狱。
“几千年以前,天庭上有一灵童,因为贪玩不小心打碎了王母的琉璃玉华灯,王母责罚他去人间修炼,不到千年不许回天庭。这名灵童唤作子枫。他在人间发现了一座山,极其适合修行之人。于是将山封起,在山上建起宫宇,几百年后自立一派,自成一师。”
“可那时极少有人修行,于是他下山希望普度众生,收几名徒弟。有一次,他经过陪西河,遇见了一女子,衣衫褴褛,抱着一妇人哭泣。他心生恻隐之心,上前询问后得知,这名妇人是这个女子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是,方才也去了。子枫见那女子可怜,便想收她为徒。女子自然答应。”
“女子名叫妫婳,在圣灵山拜师学徒后,成了子枫唯一的女弟子。她天生聪颖,活泼伶俐,长得也如春水一般清澈动人。她与子枫两人在圣灵山过了很多年。没想到的是,妫婳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师傅。这种**的事,在子枫眼里自然是有违门规,违背天理。他狠心,将妫婳逐出师门。”
“妫婳不甘心,她在人间拼命练武,幻化成仙。只为再见子枫一眼。子枫站在高山上,洞悉着天下事,自然知晓这妫婳的一举一动。他无奈,妫婳一念成痴、一念成恨。心有执念,早不是当初在陪西河边内心单纯的妫婳了。”
“子枫见妫婳在山下设派,立足江湖,手上不断染血。心下惋叹,欲要点化她。可是,妫婳依旧执迷不悟,质问子枫,对自己可有一点动心。子枫摇头,转身离开。妫婳心有恶魔,执念不除,屹立武林之上,成为武林霸主。她日夜站在山脚,对着山顶的子枫问道,若不是你救了我,今日我便不会站在此处,今生今世我本不懂爱,是你教会了我。为何,你缺抛弃了我?”
“子枫淡淡看着满脸泪珠的妫婳,虽有不忍,但不敢妄生痴念,嘱托门人弟子今生今世永不许给妫婳开门。妫婳心碎,再不会站在山脚下,只是日夜高歌,唱道‘妾生有意君无情,落花有意水无情,晚风有意云无情,远山有意路无情。自当有意人无情。相思尽碎,片片魂魄化成灰。痴情成灾,相思成罪。万丈深渊为君坠,可否回眸看一回?’”
“她自成伤,为子枫苍老了年华。江湖人才辈出,每日便有杀身之祸。妫婳无心这些,却不得已应对。她是人,虽有仙骨但是后代总会赶超。一日,有人前来挑衅,她迎战。一身红衣,飘扬若天边骄阳云霞。后辈利刃刺骨,她一身红衣更加妖艳。万里,血流成河。”
“妫婳几乎死去,倒在血泊里,她眉眼如画。散尽铅华,心中心心念念依旧是子枫的名字。子枫来了,不知为何,他不希望看见那抹红颜就此结束,将她救回山上。为妫婳疗伤,耗尽了他百年功力。其实,子枫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救这个孽徒。但心底的声音告诉他,若不救此生会后悔一世。”
“妫婳醒了,发现师傅子枫就在身边。她恍然一笑,问道:‘你可曾在意过我?’子枫摇头,他不知。妫婳笑了,‘你若不曾在意过我分毫,此刻我即使死也与你无关!’她含泪,深处一把剑便往腹部送,子枫阻拦,手臂尽碎。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说道:‘你若在意我便不要轻生。’”
“妫婳呆愣,看着子枫流血的手臂,清晰可见白骨,她忽然大哭起来。她喊道:‘为什么,为什么逼我,爱上你我不得已,忘了你我不得已,死不行,活着又有何用?’子枫叹息,回答:‘就当为了我活,可好?’”
“自此,子枫一如曾经一般,长带笑颜,似乎百年间的事从未发生过。可是,妫婳却依旧没有释怀。她不敢再见子枫,只是远远看他一眼。一眼,便让她心满意足。”
“魔族犯境,所到之处灾难如雨,人不是人,妖不是妖,仙不是仙。天上人间,一片混乱。子枫派弟子前去灭魔,自己身先立足。却唯独不安排妫婳前去。子枫一只手站在魔族面前,狂衣如雪,他一把剑一只手一个人,退敌三千。却不料被魔族暗算。妫婳赶来,却见子枫身中万箭屹立不倒,手中剑依旧在狂舞,依旧在杀敌。她听见他在狂吼:‘魔族若向前踏进一步,即使是粉身碎骨,掉进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成鬼击败。’他白衣翩迁,飘飘衣袂,声嘶力竭,万里飘雪。”
“子枫倒在血泊里,妫婳风一般赶过去。抱着他满身是伤的身体,哭的天地动容。她大怒,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锋芒,天地都被照亮。烽火点燃,她红衣如血,一双眼猩红,自毁元神,仙骨尽碎,魔族尽退。”
“最后一丝力气,她飞到子枫身边轻声问道:‘你可曾在意过我?’子枫笑了,绝美惊华。天地都黯然失色。他用尽所有力气,抚摸着妫婳的脸颊,道:‘我……爱……你!’妫婳哭了,泪水全是血泪。第一次,听他说爱自己。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她说:‘师傅,可不可以再说一次?一次就好?我不任性,就一次,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她泪水泛滥,哭得比自己奶奶去世还要伤心。可是,终是听不到子枫回答。她抚在他的胸膛上,喃喃:‘我元神尽破,下辈子别忘了我。欠你的债,我一定偿还。’”
“她仰天咆哮,地动山摇。最后催化灵力,大火包围着她和子枫两个人。有人看见她含泪的眸子全是决然。大火中,一声凄厉的誓言响破云霄:‘我妫婳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与子枫捆绑在一起。三生劫三生难,元神尽破,天地作证,我只爱子枫一人。若违背誓言,自愿堕落十八层地狱,魂飞魄尽。”
……
素染说完,云汐依旧不能回过神来。这样的爱情,该有多痛苦。她不明白,妫婳对子枫的执念到底源自什么,若是爱,那么她对苏晨的又算什么呢?她忽然觉得爱本就是自私的东西,她对苏晨虽不及妫婳对子枫,可是也不算浅。这份爱,是不是也是执念?她沉思着。
尖叫声越来越凄厉,地动山摇,龙卷海啸,火山爆发。她晃神,“师傅,那这妫婳是……子枫又是……”
“你猜的不错,妫婳是师傅漠然,子枫是师傅寒卿。只是,他们已步入轮回。寒卿师傅先一步找回记忆,在常如山找到了轮回的漠然师傅。将她带回,可惜漠然师傅完全失忆,大脑只有三岁稚龄儿童。寒卿师傅想尽了一切办法,每日逼着漠然师傅修炼,最终漠然师傅得了仙骨。可恢复元神。同时,也可恢复记忆。”
素染声音平淡,这个故事是寒卿醉酒时对自己说的。知道的人甚少。
紧闭的门终于开了,漠然的尖叫声听着越发凄楚。寒卿一身白衣,从冠华殿出来,径直走向云汐。
“帮我,可好?”寒卿看着云汐眉宇间的印记轻声问道。他已束手无策。漠然的疼痛让他心碎,再顾不上这个孩子只有稚龄,只希望漠然能拜托那份痛苦。
“如何帮?”云汐问着。她也希望能帮上忙,漠然师祖的痛她亦能体会得到。心知寒卿的不忍,她此刻亦不忍。
“师傅……”素染想说云汐还小。可是,她怎么开口。师傅的疼痛,她如何不知?
“跟我进去吧……”寒卿开口,转身进屋,云汐立马跟上。
走进屋,就见漠然一身红衣在地上翻滚。云汐有些惊慌,这与自己在彩云节那天多么相像。她看了一眼寒卿,只听见他说:“给我一碗血。好吗?”
云汐愣了愣,尔后点头。如果只是一碗血便能化解漠然的疼痛的话,她愿意。
看着自己的血液一股股流出,她感觉不到丝毫痛意。寒卿定住漠然,将血递到漠然唇边,漠然被迫喝下。一时间,她光芒万丈,浑身彩色。云汐差异,这,是怎么回事?
须臾,漠然安静了下来,慢慢沉睡。寒卿忽然眼角有泪,轻声对云汐道:“谢谢!”
云汐恍然一笑,一脸灿烂。漠然好就行了……
翌日,漠然醒来,看着身旁的寒卿,笑魇如花,她轻声道:“再说一次,好不好?”
寒卿轻笑,抚着她的脸颊,“我爱你!”
漠然含泪而笑,泪光朦胧中看见心上人含笑看着自己,目光痴迷!
不知何人在轻叹,一生一世,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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