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课,看着云墨被素泽师叔提着耳朵离开。云汐哼着歌一路悠闲自在的走在回流光殿的路上。远远便看见一男子一身流光素色长衫,仙姿四溢。
云汐走上前去一看,呵呵,大师兄!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可是去流光殿的路上,大师兄在这作甚?云游四海?这也不像呀。她略显尴尬地喊了一句:“大……师……兄。”
云舒闻言转身,看着云汐一脸窘迫的样子,轻声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太虚殿寻你呢!”他声音清淡,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大……师兄找我作甚?”云汐就不明白了,现在跟大师兄也不熟,他怎会找自己?莫不成是替云墨那个家伙报仇。她心里略带警惕。
“你师傅说你还不会使剑,希望我能指点一二。”云舒淡淡回答。实际上他比素染年纪大的多,虽然名义上要叫素染一声师叔,却也从未喊过。今日素染寻他,他自个儿都有些意外。毕竟,他一直在山外,与素染面都未见过几次。
“啊?”云汐愁了,她不禁蹙眉。“为何师傅不教我,反而要大师兄教我呢?”更何况师傅与大师兄使的剑法不一样,师傅学的是女式剑法,大师兄是男式。她一个女孩子,跟大师兄学习,这未免也太……而且,虽然冰美人师傅很严格,可是对自己也算挺好,外冷内热。但是冰山大师兄是彻头彻尾的冷呀。
“你师傅说这圣灵山唯有我能教你。她的剑法虽好却不及我。”云舒说着。虽说这是自夸,但是脸也不红。不过这圣灵山若说剑术第一的,除了云舒,无人可称。
“可是我学的是女式剑法呀!”
“……”云舒不理会云汐的哀叫,淡淡说了一句:“明日开始,每日下完晨课,来似水居找我。”尔后,一拂衣袖转身离开。
云汐觉得自己唯一一点点欺负云墨的快感瞬间消失不见。她苦着脸回到流光殿。看见素染一身广袖月白长衫,素颜如水般清澈动人,站在桃树下盈盈而立。似是在等待着自己。她一下子蹦哒到她面前,高兴喊着:“师傅!”
素染点头,“见过你师兄没?”
闻言,云汐又苦着脸。“见过了,可是真的要跟着大师兄学习剑法吗?”
素染点点头,“你大师兄的剑法是这圣灵山数一数二的,连师傅都难以胜他。而且,他的剑法虽然不似女式一般轻巧,但胜在招招致命、干净利落,修炼起来也容易融会贯通,不消耗内力。”
“可是,我更想跟师傅学习!”云汐嘟着嘴说道。虽然师傅说的天花乱坠,但是还是觉得跟着大师兄学习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毕竟,这天气也不能带着暖炉出门呀。
“师傅……师傅教不了你!”素染看着云汐水汪汪的大眼睛,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但是,她真的不行!
“为何?”
“因为……”素染看着云汐,叹了一口气,“我今生今世都不能拿剑了!”
“这……”云汐瞪着眼,惊慌着。“怎会?”师傅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再也拿不起剑来呢?她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以后你就跟着云舒学剑法,跟着素泽学圣灵山史。”素染一脸冰冷,心中苦涩,她自己也不愿如此,手再也拿不起剑,是她这一生的伤痛。可是,她也只能无奈。这一辈子,付出了太多,得到的不过也只是这般的代价。“这几天我要闭关修炼,你好好跟着他们学习,切莫胡闹!”说完,她身踩流光转身离去。
云汐看着素染忍痛的双眸,忽然心底发凉。原本以为,她们生活的这样近,就会隔得很近。却没想到其实她们生活的那么远,一个是站在山顶,一个却生活在城池,所以心也就隔得那么远。仿佛一道永远打不穿的墙,只能看见你戴着面具的脸颊却看不到你卸下面具的内心。
是夜,月光如水。云汐提着一盏青香灯,一个人走到了倚栏杆。上次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很美,虽然挨了罚,但是还是喜欢这个地方。你这天上巨大的一轮明月,就好像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家一样。以前呀,总觉得那个家不是家,只是一个驿站,现在却觉得那个家虽然冷清但也给了自己不少温暖。是否,只有失去过后才知道珍惜?
素染果真闭关修炼,一整天再也没见过她的人影。云汐脸上忽然浮现淡淡哀愁,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如今一个人真的很寂寞。心,总是空落落的。
坐在栏杆旁,看着月亮正圆,她的头忽然泛疼。不知为何,一丝一丝的刺痛着神经。素手轻揉太阳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诶呀!怎么又摔倒了!这破地就不能重修一下么?那么滑的地,为什么我走总是摔倒呢?老天当真待我不公。”云墨抱怨的声音再次响起。尔后,又是一阵碎碎念。
云汐转身,看着云墨大字形地趴倒在地,不禁莞尔。“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今天月亮正好,我来看看不成么?”云墨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裳。“为何你不会摔倒?为何我来这一次摔倒一次?”
“人品问题!”云汐淡淡回答。头上的疼痛还在继续,眉心好像在长什么东西一般。她的脸颊冒着汗。
“呵呵,你的人品比我还败坏,怎么还不摔倒呢?显然这个答案不成立!”云墨振振有词的说道。今日之事,他也是记在心里的。上午被素泽师叔骂了好久,刚刚又被师傅责罚。他正一肚子闷气呢!想着现在正好来这倚栏杆处处闷气,却没想到竟碰到了云汐这个魔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以后定要让她吃一番苦头。
云汐不理他,素手不停地揉着额头,希望疼痛能够消失,但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神经依旧一丝丝地痛着,没有刺骨却反复让她的心抽搐着。
“我说今天上午你可真是过分,是你让我捏你的,可是你居然设计陷害我,害我凭白被素泽师叔骂。这也便罢了,素泽师叔还在师傅那儿告了我一状,师傅还责罚了我。你说说看,你是不是上辈子被狗吃掉了心,这辈子缺心眼,如此害我。我可是你师兄诶!”云墨一脸愤然,看着云汐的背影说道。气鼓鼓的脸甚是可爱。
云汐依然没有说话,放下了手,脸上的汗滴到了手背上。
“诶诶诶,你又没有礼貌呀!你你你你你!你倒是说话呀!我可告诉你,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教你学习医药了。你你你……”似是察觉到了不对,云墨走到云汐面前,看着她脸上的薄汗,眨巴眨巴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顷刻之间,将自己的话抛在脑后。
云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就是头有一点疼!”
“哦哦!”云墨点头,倒是头一次见这个魔女这么痛苦的神色呢。他有一点心疼,再不似之前般,轻轻说道:“那你坐一会儿吧!也许坐一会儿待会儿就没事了!”
云汐点头,心里一道暖流划过。云墨,也是个好人呐!
静静的坐着,空气开始冷却。月光洒在云汐的脸颊,青灯香气弥漫,黑色的夜,浓郁而沉重。呼吸之间,便觉生死两茫茫。
“好些了么?”云墨淡淡开口,声音凝重。不知为什么,觉得那样看着她在疼痛,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好难受。他倒宁愿替她痛,可惜,他做不到。多少年以前,有人对他说,假如你不愿看见他人受苦,那么你便做到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可是他发现,这样的痛,就算他强大起来也无济于事。他,终究是太弱了。一双手,紧紧握起。
“嗯!”云汐点头。微笑着说:“谢谢!”
“不用客气,我又没有做什么。”你的痛我也没有帮你分担。
“不是呢!你能在我疼痛难过的时候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这样的陪伴虽然没有让自己的疼痛少半分,却让她觉得安心。曾经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这样陪伴着自己。他亦如云墨般这样的关心着自己,虽然他的关心更加体贴入微。可是,那是很久以前。一直没有看开,他的怀抱一直住在自己的心里。说好要去忘记他,却发现一直依赖的人想要忘记,难如登天。在现代,忘记他觉得很简单,因为偶尔还是要再见面,虽然他说很可能不会回来,却依然希翼着再见面。能够见面就已经很好了,装作忘记也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可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忘记他便是此生都做不到。因为,还是忍不住去想念。她,真的很懦弱!
看着她微笑的脸,云墨忽然有些释怀。不知何时,月光如水,也不及你红颜!“你这么觉得就好了!”
“呵呵……”她蓦然笑了。“忽然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本来就是个好人!”云墨笑笑,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自己呢。好人吗?他有资格吗?
“你知道吗?我要跟大师兄学习剑法了!以后只有晚上有时间了。说好的,你要教我医药,可不能耍赖!”
“呵呵……好!”云墨坐在她的身旁,低笑着。
“你说,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云汐侧脸,看着云墨清澈的眼,问道。月光下的他,眸子透着波光,一汪清泉,唇畔含笑。
“她呀……”云墨闭上眼,沉默良久,开口说道:“她……是个好人吧!不过,绝对不是个好娘亲!”睁开,一双眼透出淡淡哀伤。
“你……这是什么意思?师傅还没有成亲过呢,也没有孩子,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是个好娘亲呢?”云汐有些不懂,看着云墨一脸哀愁,不曾见过这般的他。恍然发现,来到这里,似乎所有人都有心事。“我倒觉得她会是个好娘亲,她待我不是极好吗?”
“呵呵……”云墨轻笑,“也许吧!”
寒夜,冷气透骨。一盏青灯照亮,奈何桥头,谁知是谁在等谁。菩提树上,谁又知可结多少果。我愿常伴青灯,只盼你眼中不含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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