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训练的第五天了。
第三天、第四天的训练都在笑声中度过。也许是因为和姚爷爷在一起,我又找到了亲人的感觉。说心里话,我真得想在姚爷爷的训练中表现的更好一点。可是让我暗暗着急的是,和录像上的权手相比,我始终都要差那么一些。姚爷爷虽然没说过不好,但是也没有表扬过我。何况内心中我相当明白,这些录像带用的不过是老式的飞行器。而我现在的手肘和脚髁上又多出来4个喷头。
我有时候在想,总有一天人会变成机器的,因为无法满足。
我也无法满足。
在模仿第四盘录像带的时候,我在飞行中偷偷启动了“暗域”。按照我的想法,只要时间“变慢”了,无疑会给飞行带来突破。
我很兴奋地将精力高度集中。暗域展开了,眼前的景象如愿变得移动变缓。
我的心头有些得意,我就好像在空中漂福
我现在的速度是五米每秒还是十米每秒?
不知道,只知道漂福
我能感觉得到风迎面而来,还是呼呼的吹着。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完全失去了对速度的感觉,我该如何做动作?
我只能四处看看周围,依然慢慢移动的建筑居然让我有点头晕。可是上次和罗婷的手下交手的时候,我也用过“暗域”啊?没有什么问题。这一次是为什么?
我向前飘去,心里多少有些慌乱。
“疯……嗯……子……伊。”耳边传来姚老头拉长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傻了?”我回转神才把他的话翻译过来。
是啊,我怎么傻呆呆的?应该做动作。
我想起接下来应该是一个向右的转向,于是习惯性地开始做动作。
我向左略微侧身,向右转去。可是马上察觉不对。我的身体立刻感到向左一股巨大的拉扯力。
怎么一下转过头了?都开始打转了。
糟了。我呼啦一下失去了平衡,在空中转着圈圈。
刚开始看起来转速还并不是很快。可是一会儿,上下、前后、左右,我已经分不清方位了。我不知道自己在空中是什么姿势?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没有天没有地?
我的眼前只有红蒙蒙地一片,让我想起了老头说的眼球充血。
暗域不能用了吗?我的心头一慌,头也开始发晕,暗域自动退出了。
只听见耳边呜呜的风声,手脚也被拉扯得生疼。姚老头不知道在耳机里叫些什么。
彻底失控了,无能为力了。失败了吗?
嘭。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力。我撞上了什么东西。
脑袋懵了一下,慢慢地,眼前的景象才开始恢复。我侧转头看去,自己正趴在一张巨大的薄膜上边。
这里应该是安全网,我被安全网救了。
我使劲甩了甩头,想把昏沉沉的感觉甩掉。可是刚刚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就又摔倒在安全网上。
我感到一阵恶心,终于仍不住呕吐起来。
吃下去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吐出来呢,我有些自嘲着想。
安全网弹了一下,我知道姚老头来了。
老头穿着飞行器大声叫我躺下,然后开始给我检查。
他摸了摸我的关节,又看了看我的眼睛和口腔,还问了我几个问题。最后好像终于松了口气。
“你这个‘疯子’,你真疯了?”姚老头一检查完就开始对我大骂。
他还扬起手想要打我,但是迟疑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你是想比赛还是想玩特技?要不是怕你有内伤,看我不教训你。”老头余怒未消,对我吼着。“那么快的速度再做一个7200度转体。很爽是不是?知不知道也许会让你眼角膜脱落?也许会让你内出血?也许你这辈子就残废了?”
老人瞪大眼睛激动地告诉我,他满头的白发都在一跳一跳。
我的心里也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危险。
可是比赛仍然要参加埃我老老实实地听姚老头不断训斥,然后灰溜溜地跟着他飞回我们住的那个大圆盘。我知道他骂我是因为关心我。我甚至看见姚爷爷飞行的时候,左手都在一抖一抖的。
也许是我气地吧,这一次真是把他气坏了。
也许遇到这样的教练,我也只能赢下十天后的比赛。
老头把我叫到家里,就急忙接通罗婷的通讯器。他叫罗婷过来送我去看病,同时告诉我今天不用训练了。我正因为时间紧张而发愁,就试探说可不可以先观察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
老人再次火冒三丈。
“我看你改叫‘傻子’算了。”姚老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我。
“有可能受伤怎么能不去医院?”他向我反问。
“再说你出了事,我怎么向婷婷交待?”老人虽然生气,但是还是给我到了一点清水。
为了比赛,我没有反驳。去检查也有道理。我漱了漱口,换掉吐脏了的飞行服,罗婷也开着跑车来了。
跑车还是前几天我向姚爷爷提起罗婷那辆红色“出租车”,被大肆嘲笑以后,才知道的新名词。
这一次她开来的不是火焰,而是另外的一辆白色的漂亮车子。还好,她的打扮倒是依然清纯。
姚老头和罗婷交待了几句,就把我塞上了车。我心理一直挂念着刚才的失败,都没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地在想,如果不能用暗域,我还有信心吗?
白色的跑车飞快地向前开去,罗婷把车子转换成自动驾驶。
“看不出你真得挺讨人喜欢吗。”罗婷主动开口对我说。
“啊?”我回神有些惊讶地答道。
“你受伤了,看把我爷爷急得。”她告诉我,有些酸溜溜地。“爷爷还叫我千万别彪车,说什么加速度太大对你的伤有危害。”
“伤得如何?”她问。
“基本上没什么事。”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你爷爷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罗婷噘着嘴巴。
“是埃”我回答说。“你的比赛不能输。”
罗婷短暂沉默了一小会。
“那也用不着强调一定要是最好的检查埃”她低声对我说。
“最好的检查?”我有些吃惊。
不知道要多少钱,我在心里想。
“我觉得还是不需要最好的治疗了。”我告诉罗婷。“不然我的薪水还不够付医药费。”
“是吗?”罗婷看着我笑得前俯后仰。
“你的表情好认真埃”她笑着说。
“你和我签订了工作合同,你就是我的雇员。因公受伤,医疗费是由我出的。”罗婷笑着告诉我。
她把嘴角撇到一边。
“你以为像你们地底人啊?既不签合同,受伤也没人管。”罗婷轻蔑地说。
地底人吗?似乎永远都会有问题。
“最好的检查可是爷爷的要求,我不会改的。”罗婷伸了个懒腰。
我不再说话,我专心想刚才的事情。
转弯为什么那么急促?为什么上次和罗婷的那几个手下比试,什么问题也没有呢?
我开始在车子里边苦想。
“哎呀,真无聊。我还是玩游戏算了。”隐约听见罗婷在旁边抱怨。
可我只是个地底人,和五百人又能有多少共同语言呢?
嘭嘭、嘭嘭,不一会车子中满是噪音。
我皱了下眉头,转头看见罗婷正在旁边摇晃着脑袋。
她“恰药”吸毒?这可不行。
“彪车都不准,爷爷真偏心。我一枪打死你。”我听见罗婷嘴里嘟囔着。
啊?我有些惊讶。
“寒风你这个死木头。叫你发呆,给你一枪。”罗婷说完还得意地哈哈笑了两声。
不会吧?我成了死木头。那也没必要给我一枪埃我把头伸过去一看,原来罗婷正在一个屏幕中用枪打小人。
我忍不住笑起来,她这时候像个孩子。
“啊1我笑声还没完,旁边的罗婷就一声尖叫,直震得我的耳朵嗡嗡响。
“我死了,你怎么陪我?”她转过来恶狠狠地问我。
我再次一愣,不过很快明白过来。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开笑。
“有什么好笑的。”罗婷过来一把纠住我的衣领。
她一幅恶狠狠的样子看着我,脸颊微红微红。
“轻点、轻点,这衣服很贵的。”我急忙告饶。
“衣服还不是我买的?大不了赔你十件。”罗婷纠着我的衣领不放。
“十件也不行,这么好的衣服,怎么能随便糟蹋了。”我告诉她。
几千一套的衣服,怎么能这么对待?
“哼。把头抬起来。快说,刚才把我害死了,你陪……”罗婷话说一半,停住了。
我抬头正看见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
她对着我的脑袋就拍了一巴掌。
“你敢咒我?”她气冲冲地说着。“不知道我的利害?”
“我那敢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使劲忍着笑。
没想到红发族的大姐也会因为这个脸红。
看见罗婷还要接着打,“有伤,我还有伤。”我赶紧强调。
罗婷这才放开我,她眼睛一转,又想出了新的花样。
“那就罚你和我一起玩。”她对我说。“不过这种古老的3d游戏会让人头晕哦。”
“那你还玩?”我看了看小屏幕。
屏幕中虚拟的建筑里,一些小人跑来跑去。罗婷晃动了一下操作杆,屏幕也跟着四处晃悠。
“真的有点头晕耶。”我好奇地说。
这里边的建筑看起来都很规整,不过一动起来就有些晕。
“那当然。这些老游戏都是在平面中显示的,和人们日常中的习惯有差别。”罗婷对我说。
“头晕你还玩?”我奇怪地看着罗婷。
像个小孩子的罗婷我比较喜欢。
“不是无聊吗?再说我现在可不头晕了。我是高手。敌人过来都不用瞄准,凭感觉就能一枪毙命。”罗婷得意地对我说。“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用瞄准?只凭感觉?
我突然明白,所谓的飞行感觉到底是些什么。
我前几天做的,应该是对一些常用的飞行姿态进行强化。
就好像小时候孤儿院的阿姨教我乘法一样。为了教我们3x3。最开始要告诉我,3x3其实是3+3+3。然后我们一加,才知道结果是9。再后来直接叫我们背乘法口诀表。慢慢的,我们不需要再把3加上3次,只要一看见3x3,脑子里就会立刻闪现出9来。
强化训练,就像乘法口诀表。
而平时我主要是依靠眼睛来判断状态,判断到底是3x3还是3x4。
但是其他的一些感觉呢?我能够感觉得到迎面的风的压力;根据它,我可以估计现在飞行的速度以及掌握前倾的角度。我可以感觉得到转向时身体受到的拉力;根据它,我选择展开或者收拢双臂和双腿;我还可以感觉到身体各个部位细微的受力差别,然后我就可以判断飞行时平衡是否稳定。
这些都是感觉,都是飞行的感觉。其实我早就具备这种感觉的,但是没有仔细体会。我明白了真正的飞行需要细心地了解你整个身体的感觉。
今天使用暗域会头晕,应该就是因为眼中的世界和身体的感觉到的世界发生了冲突。至于失控,主要是我慌乱中按照往常的习惯转弯了。
我激动地站起来,看见旁边有人,忍不住想拥抱一下庆贺。使用“暗域”飞行没有问题。
“你干什么?”耳边一声厉声喝斥。
我连忙停下动作,心情平静了下来。罗婷正警惕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我刚解决了一个训练的难题,所以有些激动。”
“记住,你只是我的雇员,并不是我真正的男朋友。”罗婷重新冷淡起来。“你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
“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听了以后急忙想要解释。
“不用再说了。”罗婷低下头叹了口气。“我们相差得太多,没有可能的。”
罗婷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变幻不定。我则在一旁盘算着,明天开始一定要逐渐习惯“暗域”。比赛取胜,好了结任务,我想。
我看了看那个3d游戏,罗婷不需要我陪她玩了。
车子里重新沉闷起来,一直到回程也是如此。
检查结果是我没有受伤,罗婷也没有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我只在下车的时后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应该多陪陪你的爷爷。”我说。
罗婷抬头看了我一眼,她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她说。
车子飞一般的开走。
我不知道这个有着几张面孔的女孩,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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